海子也陪着叹了一声,道:“别多想了,跟我回家,我娘要见你!昨天听说你回来了,却没去,竟然发火了。”
谈秦点了点头道:“好,我也想看看她了。”
来到了姨娘家,这里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是那破烂土墙房子,却是砌成了一栋三间平房。以海子现在的身份,竖这么一个房子却是不难。
姨娘正在厨房里面炒菜,姨夫则抽着五块钱一包的红梅香烟,闷着不说话,看到谈秦来了,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谈秦暗叹,姨夫看上去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但是生活却将他早早的压成了残疾,当年他是九十年代第一批做生意的人,不过后来却被合伙人出卖,弄断了一条腿回来。据说,当年还是爷去救了他,才能回来,否则的话早就被人关在房子里面给关死了。
所以姨娘姨夫这一家都对谈秦特别好,自从自己娘亲死了之后,更是如此,所以高考的时候,应是让海子去上了不需要什么花费的军校,而拼凑了一点路费,让谈秦去千里之外上那个有点贵族气息的新闻专业。
姨娘其实还不到五十岁,但是已经是满头花发了,笑道:“谈秦啊,坐下来吃吧。”
一桌的家常菜,有自己喜欢吃的盐水毛豆,还有盐水鹅,让谈秦感到心暖,这些菜肴远比那些五星级的生猛海鲜还要珍贵。
“谈秦啊,你从小就是个明白人,所以当年你要留在长沙,我也没有拦着你,但是现在你既然想回来了,姨娘也才敢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外面再好,花花世界再有趣,那也是外面。”姨娘夹了一块鹅翅膀放在了他的碗中。
谈秦点了点头,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之所以怕来到姨娘家,其实是怕看到自己的软弱面。
一顿饭吃的很温馨,回到了自己家的破房子面,谈秦闭上了眼睛,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拨通电话之前,他做了一个决定,暂时不去省会南京,而是先在扬州待一段时间,算作积累、沉淀,毕竟这里有很多助力,自己重回上升态势要快上不少。
“咦,谈秦啊,我的高足啊,你咋想起来跟我汇报工作了啊。”电话那边的中年男人腔风骚无比,让人想象不出,这是一个被誉为当代鲁迅的刻薄调转的杂文大师。
谈秦嘿嘿笑道:“老魏,您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了,如今一般没有什么事情不敢叨扰啊。”
老魏呸了一口道:“放你的狗屁,我老魏是那种人吗?听说你最近出事了,我还奇怪呢,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今天你不给我打,我明天可能就来找你了。”
谈秦道:“呵呵,师父,你知道我的,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没有想清楚,现在我想清楚了,自然来找你了。”
老魏叹了一口气道:“你那个性子啊,看上去圆滑,但是内在很倔强,所以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给你的其他师兄弟都留了批语,硬是没给你送话,就是怕你更加执拗。其实湖南不适合你发展,在这里碰壁之后,在属于你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这才是你的路子。”
谈秦有点无语道:“您这是安慰我,还是巴不得我早早地从长沙滚走,省得让你费心呐。”
老魏在电话那边笑道:“呵呵,看你现在说话的味道,已经从心结里面走出来了,为师心甚欢喜啊。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来帮忙。”
谈秦笑道:“想跟你求一个大学教师的职位做做。”
老魏在电话那边憋了一口气道:“好吧,看来你是算准了我会答应了。我就卖我的面子吧,一个星期之后,拿着你的简历去扬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找一个叫做奉化的男人。”
“有没有什么要提点的?”谈秦补充问道。
老魏道:“你就随性一点,那家伙会喜欢你的,也是一个花花公子的派头,喜欢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
谈秦嘿嘿笑道:“看来当年你跟他一起干过不少坏事吧。”
老魏笑道:“嘿嘿,也没有很多,也就是让不少美少女在深夜里面暗自垂泪吗?”
谈秦骂了一声“淫*荡!”
老魏一点也不介意,更加地疯癫起来,竟然将他与奉化在年轻的时候做过的一些坏事抖落了不少。
关了电话,谈秦心情放松了不少。自己师傅老魏的恩情恐怕这辈子都很难还清了。谈秦虽然嘴巴上对老魏没个深浅,但是内心却是对老魏相当的佩服。这个在二十岁的时候便在杂文界混得“南方土匪”的响当当名声,实则是一个中国文坛的侠道人物,混笔杆子,十多年不但没有因为屡次毒骂贪官污吏而跌倒,反而在杂文界的声誉越来越高。
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奉化又是一个怎样的文坛虎人,谈秦从刚才与老魏的交谈之时,心中已经开始百般揣摩了。
还是没有睡意,他起了身,回到了爷那间老屋子,从一个老的书架上小心拿出了一本风水相术的古籍,这是一本古绘本《相理衡真》,算得上一本彻底的古籍。是谈家当铺当年极少数能够留存下来的古籍之一,据说知道自己的出生之后,爷才敢从后港里面挖出来。谈秦在十岁的时候基本将旁边的注释倒背如流了,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在那个醉酒的老爷子威逼利诱之下的无奈之举。
谈秦以前都是浑沦吞枣,但是如今却是一句句地在重温,此刻的心境却比以前又有所不同。配着原本有的记忆,与自己这么多年来观人的阅历,谈秦不知不觉地沉入到了其中,一种印证的感觉,不断地冲击着谈秦的神经,他第一次感到原来相术竟然是如此神妙,如果再降之运用到实际生活中的话,那是多么宝贵的一种财富。
当然谈秦只不过是一想罢了,此刻再读这些风水相术,不过是一种乐趣,但是就是在这种乐趣的吸引下,不知不觉之中,谈秦竟然抱着这本书看了一夜,并且在旁边写下了许多其他人看不懂的一些语段。
所谓的相学,看上去是唯心之术,但是里面却是有着许多至真道理,它源自易经,讲求天地阴阳的调和。谈秦读了之后,并不是说将自己原本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不少,但是至少心态更加的稳健,更加的成熟,这还是有的。
天空泛白,海子起床了,看到谈秦在看书,憨厚笑着问道:“出去跑两圈吗?”
谈秦感觉到有点劳累,合起了书,笑道:“好,跑两圈,前提是,你得让我!”
05 重归谈情说爱的大学生活
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而谈秦正是在做这么一件事,虽然这么多年依旧在小区里面每天打拳跑步,但是比起自己的表哥海子而言,明显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跟在明显放水的海子后面跑了十几公里之后,谈秦终于躺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而海子则跳进了旁边的湖里面,开始练起了明天既定的招式。
如今的谈典镇恐怕只留下这一条干净的湖了,这个时间点过了看荷花的时间,但是一个个莲蓬却是长势喜人。谈秦每当看到海子与水搏命,心中总会想起那电视剧中大侠的人物,若生在古代,海子这厮就是一条混江龙。
“你说爷当年为什么不让我练拳。”谈秦一直在好奇这个问题,爷能够把海子造成一个人形怪兽,怎么没有将自己这块璞玉给好好雕琢一番?
海子憨憨地笑道:“当年我问过爷,爷说,你是个练武的废材,让你碰了武术,也高不成低不就的,还不如让你把时间放在其他上面。”
话说得还真够直接的。
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足够了。
爷曾经语重心长的跟自己这么讲,但是谈秦知道没有做到,相反,他去往逆行道上越走越远,年纪越大,知道的越多,也越杂,不过后来爷知道也拉不住谈秦,毕竟人生是要他自己来走的,如果完全按照爷的路线来走,那就是爷自己再活一回了,看清楚这一切的老人,索性不闻不问,只顾着自己在酒缸里打滚,醉生梦死。
虽然谈秦没有像海子这样每天练拳,但是大学的时候也练了一点自由搏击,所以算不上一个废材。不过这也是因为谈秦小的时候就跟着海子跑,打下了根基才练下来的。但在海子和自家爷的眼中,谈秦那三两下子,完全就是花拳绣腿,就是十个谈秦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一个海子的对手。
像海子这样的虎人百年之间恐怕只能出得一两个,爷曾经评价过,就是当年高手如云的民国江湖,海子如今的一身武功也能算得上宗师级别,可以到上海滩或者大广州开宗立派了。爷虽然疯癫了一些,但是眼光绝高,这方圆五十里恐怕没一个人敢否认。
“你现在还每天在洗水?”谈秦摸了摸拆了白纱布的拳头,上面有点伤痕,但是没有那么痛了。
“嗯!”海子认真道。
谈秦口中的“洗水”,并不是简单字面的上那种洗澡、洗脸,而是每天用**砸水,这就是谈秦的爷在海子五岁那年便传授的“水牛劲”。别小看洗水,每一重都有一个境界的要求,传说到最高境界,可以用一股真力将一条河劈开一道口子。
每次谈秦问海子达到什么境界,他总是傻笑,但是如今的他像电影《太极张三丰》里面李连杰那般搅动水流,涨裂一口大缸的本事,还是轻而易举。
谈秦叹了一口气,海子还真如爷所说的,一辈子只做这么第一件事,每天雷打不动要到水里面泡上一个小时,从推水开始直到劈水,一双手被水泡掉了的皮,最后成茧,恐怕他也是天下第一人。
当日在火车上看到的老蛇是一个手上功夫甚为厉害的高手,但是如果遇上海子,谈秦却是有绝对信心,不会超过十招,便会被海子强行拿下。
曾经村子里面来了一群关中一带的盗匪,他们以捡破烂为掩,实则偷窃抢掠无恶不作。谈秦清晰地记得一天晚上,爷带了海子去那个匪窝,回来的时候,海子一身的伤,但是骄傲地说了一句:“那十几个关中汉子要不是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了,恐怕明天就要屁颠颠地滚走了。”
谈秦望着潜进湖里的海子,道:“有空给我讲讲你在军校里面的事情吧。”
海子过了一会儿,从湖里面翻了出来,手上抓了一把莲蓬,笑道:“好,只要你愿意听!”
回到了家中,谈秦换上了一身正装,便往市区去了,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看看扬州大学,顺便见见那个让老魏口中的死党奉化教授。
与海子走在扬州大学是另外一种感受,谈秦笑道:“真是不应该带你出来。”
海子挤出了标准式的憨厚笑容,道:“为什么啊?”
谈秦道:“两米的巨人相当少见,你太打眼了。”
海子则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憨笑着。
让海子留在了学院外面,谈秦一个人走了进去,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了奉化的办公室。但是进去了之后却是没有见到人,于是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一个小老头模样的瘦高中年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架势竟然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谈秦。
谈秦也没有说话,硬生生地坐在旁边又等了半个小时,看到小老头中年人眉头舒展,抬起头诧异地看到自己,才笑道:“您好,奉教授,我叫做谈秦,老魏的学生!”
奉化取下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打量了谈秦一番,哈哈笑道:“你就是那个因为郴州银矿被当地晨报给开除的那个谈秦?”
呃,自己的伤心事却被奉化如此笑谈,谈秦有点汗道,“那的确是我!”
奉化道:“那篇报道我看了,你确实写得很好,能在地头蛇插手的情况下,作出那样的报道已经很了不得了。”
谈秦并不知道郴州银案的两万字报道已经在私下里面被新闻界风传了,不过他知道奉化对自己的印象不错,所以也有点开心,谦虚道:“唉,不过最后还是被卡擦掉了。”
奉化不知是在安慰谈秦,还是在自说自话道:“如今被卡擦掉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新闻人有没有理想,有没有那种信念与勇气。这么说吧,你看上去现在是一个失败者,但是若干年之后,你起身看看,在学界的话,会有无数人把你当做传奇。”
谈秦笑道:“有时候别人可以高看自己,但是自己却要始终保持一颗敬畏的心。”
奉化认真地看着谈秦,道:“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想要聘请你来到新闻与传播学院,做一名园丁,当然你这个园丁浇灌的花草已经有点大了,这也意味着这项工作并不简单。”
谈秦道:“放心吧,奉教授,再茂盛的花草,我也有信心能够灌溉好。”
奉化却是嘿嘿一笑,这让谈秦回想起自己的师父老魏,招牌式的淫*荡,真是令人兴奋啊。
奉化的眼神一闪道:“虽然自从结束单身之后,我已经不再动那些花花草草了,但是如果以后有机会,让我带着美的观感去触碰那些新鲜世界,千万要记得招呼一声啊。”
谈秦哪里还看不出其中的骚*情,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故作严肃道:“如果一旦奉教授发现我没有将合格的花花草草带给你审阅的话,你可以理立即终止我的讲师身份。”
一阵风骚内敛的哑语过后,奉化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以后私下里就喊我老奉吧。”
奉化其实是一个挺幽默的人,虽说四十多岁像一个小老头,但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是扬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副院长,也是传播学领域的泰斗,所以对招聘一个有社会经验的讲师还是有着一定的权力。
看到了高大威猛的海子,奉化啧啧称赞了一番,然后亲自带着谈秦去了教师宿舍。教师的宿舍和学生的宿舍安排在一栋楼里,六层楼,有双栋,寝室一间间的连在一起,男女生当然是分开的,而男生算是在女生楼的后面。
一般年轻的教师都住在里面,方便工作,也方便课余“生活”。大学的女生已经不似高中或者初中那般含苞待放,就当谈秦偶尔间走过,便看到一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向老奉打招呼,看到老奉那一脸沉醉的模样,谈秦羡慕万分。
海子对于谈秦一定要搬进教师宿舍有点不满,但是最终还是拗不过,便一个人回去,帮谈秦搬行李了。
教师的宿舍明显比起当年自己大学生活的时候要好很多,跟一般的三星级宾馆一样,每间房间都安排的妥当,只要带着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便可以直接入住。奉化与谈秦讲了一些要办理的入职手续之后,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谈秦看老奉的神情,恐怕是家里查岗了。
“你好,我叫刘学同,也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教师。”一个大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