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王冠中不住的点头,回身向外走了两步,陡然回过身来,摇头说道:“去路遥远、险阻重隔,我纵能生离此地,也难重返墓中,要走咱们得一起行动。”
梅娘沉吟一阵,缓缓放下那紫衣少女的尸体,道:“你们好好护守她的尸体,老身去去就来。”转过身子,急急奔去。
她行色慌匆,似陡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
丁高缓缓抱起女儿尸体,道:“孩子,这古墓之中,充满着死亡,爹爹能否全身而退,甚难预料,你生前我没有好好的爱护过你,如今咱们父女能够同死一处,我定当好好的照顾于你。”
徐元平突然对紫衣少女的尸体抱拳一个长揖,说道:“姑娘慢走一点,待在下报了父母之仇,再来给姑娘偿命。”忽然转身一跃,窜入那石门之中。
那红衣缺腿大汉想出手拦阻之时,已是迟了一步。
宗涛哈哈一笑,道:“百里行程半九十,咱们既然越渡了重重机关,岂能被这段生死路给吓阻不成。”紧随徐元平身后,闯入了石门之中,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转过来,说道:
“这一十三丈行程之中,除了那古墓主人,派遣有高手埋伏之外,还有易天行从中暗施算计,老叫化深望诸位筐够暂时抛弃个人之间的恩怨,相互支援,共渡此险。”
杨文尧接道:“宗兄言之有理,兄弟全力拥护。”
丁高、查子清齐齐点头,道:“易天行狡猾无比,如若以一对一,不论斗智斗力,咱们眼下之人,只怕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此人既是伪善行恶,专以暗算伤人,咱们自是大可不必和他讲什么武林规矩,合力把他除去,也就是了。”
宗涛欲言又止,长叹一声,转身向前行去。
杨文尧目光一扫群豪,低声说道:“冷兄……”
千毒谷主自从和群豪会合之后,一直微闭双目,不肯多言,直待听到杨文尧呼叫之声,才陡然睁开眼睛说道:“什么事?”双目神光暴射而出,逼视在杨文尧的脸上。
原来他一直在运气调息,他内功基础深厚,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已完全调息复原,精神大为充沛。
杨文尧微微一怔,道:“兄弟想和冷兄并肩开道,查兄随后而行,以他百步神拳,相助咱们,合咱们三人之力,纵然遇上易天行,亦无所惧。”
千毒谷主正待答话,想见梅娘急急奔返,在她身后,相随着一个长发乱垂的少女,千毒谷主目光一掠那少女,急急说道:“倩儿,快些过来。”
只听上官嵩大声叫道:“倩儿,到这边来!”
忽见上官婉倩满脸凝呆之色,目光缓缓由上官嵩和冷公霄的脸上扫过,恍如不识一般,缓步向那石门之中走去。
上官嵩似是看出了女儿神情不对,大声叫道:“倩儿,倩儿,你怎么连为父也不认识了。”
但见上官嵩心头大急,急急的放步冲了过去。
但那冷公霄比他动作还快而且距离又近,身子一侧,紧随上官婉倩身后而入。
杨文尧、上官嵩、丁高、金老二等,鱼贯相随,冲入了石门之中。
石门外,仅余下了南海门中之人。
梅娘探手从怀中取出栩栩如生的玉蝉,说道:“中原武林道上,盛传此物能解百毒,不知能否解得姹儿淬毒珠上的毒性?”
王冠中道:“师妹已把药毒吞入腹中,难道咱们也要把这玉蝉捏碎让她服下不成。”
梅娘怔了怔,道:“这个我事先例未想到。”
王冠中长叹一声,道:“梅娘前辈可是因为上官姑娘看到你老人家动手去取玉蝉,是以才下毒手点了她的奇经八脉?”
梅娘道:“不错!”
王冠中道:“梅娘前辈,你……咳咳,”突地俯下头去,不住咳嗽。
梅娘叹道:“你不要咳咳,因为我早巳知道你想说的话了,你是要说我手段太过狠心,是吗?”
王冠中突然抬起头来,沉声道:“梅娘,那玉蝉是万万不可给师妹服下的!”
梅娘道:“为什么?”
王冠中道:“这孤独之墓中,处处充满了出人意料,诡奇难测之事,有时不禁令人生疑,这整个的古墓,以及所有关于古墓的传说,只不过是个骗局,那么,有关那金蝉与玉蝶的传说,也……”
梅娘截口道:“也可能是假的,是吗?”
王冠中道:“正是!”
梅娘长叹道:“我也是生出这种怀疑,是以才迟迟未敢将玉蝉让她服下,但她毒势如此,除了冒险一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王冠中肃然道:“宁可暂保现况,以伺良机,莫要轻举妄动,弄巧成拙!”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严肃,虽非是一个后学对前辈说话的语气,但却充分显露出他对师妹生死的重视与关心。
梅娘思忖半晌,轻轻叹道:“依你……”,她实在也不敢作主,决定这等大事。
王冠中躬身一礼,道:“前辈抱住师妹,在下当先开路!”
那红衣缺腿大汉浓眉一轩,大声道:“我来!”
王冠中当先大跨一步,抢在梅娘前面,进入石门。
红衣缺腿大汉、和驼、矮二叟,紧随在梅娘身后而行。
一入石门,立时听得强厉的掌风,回荡不绝,只是声响都已在数丈之外,显然前面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
第三十八回南海奇盡
王冠中忽觉脚下一滑,踏在一方松软之物上,本能探手一抓,随手捞起一物,原来是一具尸体,不由轻声一叹,道:“这石道中已死人不少。”
忽见数丈外寒光闪动,紧接着响起了一声尖叫,显然又有一人断送了性命。
梅娘低声地说道:“冠中,咱们走慢些,让他们替咱们开道。”
那红衣缺腿大汉接道:“梅娘高见,咱们免不了要和中原武林高人一拼,借这机会调息养神,也可保存一分实力。”
但闻掌风、拳劲,划出的啸风之声,不绝于耳,但却凝滞不前,显然,前行之人已遇上了强大的阻力,一时之间,无法冲过。
王冠中道:“这古墓中的主人,实是不可轻敌,以中原那么多武林高手联合之力,竟然是冲它不过。”
说话之间,已然接近了动手之处。
呼的一股拳风,直对王冠中前胸击来。
王冠中右手一挥,硬接了一击,左手疾快还击过去一掌。
内力汹涌,排风击去。
只听神丐宗溶的声音叫道:“上官兄,咱们阻挡后面,南海门人,已借机夹击过来了。”
暗影中响起了徐元平的怒喝道:“挡我者死!”寒光电闪,轮转在幽寂的甬道之中。
但闻惨叫之声,此起彼落,似是已有不少人伤在他剑芒之下。
一个苍劲低沉的声音,传入了甬道中,道:“你们既然拦挡不住,那就不要拦阻他们了。”
梅娘忽觉全身一颤,几乎栽倒地亡,低声对王冠小道:“冠中,这声音好生耳熟?”
王冠中道:“晚辈也觉着打些熟悉,好像师傅老人家的声音?”
梅娘道:“奇怪呀!这几年来,他一直未离开过南海,哪里会有时间,经营这一座孤独之墓呢?”
王冠中道:“师傅之能,神鬼难测……”
忽见几道日光,幽寂中闪闪生光,拦住去路。
土冠中冷然喝道:“什么人?”
只听衣袂飘拂,那红衣缺腿大汉和驼、矮二叟,一齐冲了上来。
南海门中之人,一个个内心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把哀伤紫衣少女之死的悲痛,化成了复仇的怒火。
欧驼子首先发难,呼的—掌直推过去。
上官嵩大喝一声扬掌硬接一击。
两股掌力相撞,激漩成风,回转夹道中。
只听梅娘唏嘘说道:“如若当真是姹儿的爹在这古墓之中,这孩子就有救了。”
王冠中道:“但愿上苍相佑,小师妹得获重生。”
只听那红衣缺腿大汉暴声喝道:“老叫化果然是名不虚传,再接我一拐试试。”
宗涛敞声大笑,道:“咱们有得一阵好打,一拐何足为奇。”
但见寒光一闪,上官嵩高声说道:“宗兄赤手空掌,接他铁拐,未免太吃亏了,由你来对付驼、矮二叟,由兄弟对付铁拐。”
宗涛笑道:“上官兄不用客气,驼、矮二叟以二攻一,上官兄动用兵刃,也不算有失身份。”
上官嵩刷刷两剑迫退了驼、矮二皇,高声说道:“驼、矮二叟中原叛逆,昔年兄弟在西北道上独斗两人三百余合,武功不过如此。”
只听胡矮子暴声喝道:“上官兄少逞口舌之利,今日咱们不见真章,决不住手。”一面说话,一面撩衣取出一支铁笔,挥笔直攻过去。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笔剑连环相击数招,幽暗的夹道中,闪起了一串火星。
上官嵩大喝一声,左手横扫出一招“横断云山”,右手剑“白云出岫”,却疾向那红衣缺腿大汉点去,口中厉声喝道:“什么人伤了我的女儿!”
宗涛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是心愤女儿被伤,才要和南海门下正宗弟子动手,老叫化何不成全了他这个心愿?身子一闪,避开铁拐,右手一扬,接了欧驼子的一掌。
两人交错而过,迅快的换了对手。
上官嵩和那红衣缺腿大汉,似是都有了抢占先机之心,剑、拐并举一齐出手抢攻。
但闻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剑、拐连续相击,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上官嵩虽是用的宝剑,但他的双剑重量,各达十斤,和一般以轻灵取胜的宝剑,大不相同,既可有一般宝剑劈刺之长,又可以当作重兵刃施用,和人硬打硬接。
这两人,一个心伤师妹之死,恨不得一举杀尽中原高手,好替死去的师妹复仇;一个悲怀女儿之伤,恨不得片刻间,制服南海门中所有之人,以迫他们解救女儿伤势。愤怒热血,沸腾在两人的心胸之中,是以,一动上手,立时巧功并出,各极凌厉,兵刃啸风盈耳、金铁相击声荡漾不绝,火星闪迸不已。
激斗中传过来徐元平的声音,道:“两位老前辈暂请住手,那古墓主人已然下令他属下停手了……”
宗涛疾急的拍出二掌,逼退了驼、矮二叟,说道:“上官兄,咱们不能延误了时间,早些走吧!”微微一顿,高声对南海门下各人说道:“古墓主人已下令他属下停手,开门迎宾。
你们既然存心要和中原道上高手一搏,也不必急在一时,咱们先去见了那古墓主人之后,再动手不迟。”
那红衣缺腿大汉虽然不愿歇手,但却被梅娘喝止。
神丐宗涛一扯上官嵩的衣袖,道:“咱们走啦!”一齐转身向前行去。
十几丈的行程,转眼已完,出了夹道,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座广大的敞厅之上,四周满摆着盆花,八个青衣童子提着长剑,并肩站在靠后壁一座紧闭的红门前面。
千毒谷主当先迎了上去,拱手对上官嵩道:“托上官兄之福,令爱在兄弟全力维护之下,有惊无险,安然渡过了那一段死亡之路。”
上官嵩转眼望去,只见上官婉倩长发垂肩,站在一侧,目光凝滞,满脸茫然神色,不禁一阵黯然,低声叫道:“倩儿!”缓步走了过去。
上官婉倩愕然望了上官嵩一眼,茫然一笑,慢慢的转过身去。
上官嵩心头一凉,陡然收住了脚步,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恩养二十年,从小带大的亲生女儿,忽然间把他视作陌生路人,这打击是何等的沉重。
只听神丐宗涛低声劝道:“上官兄,令爱只不过受人暗算,神智暂时不清而已。只要咱们能够离开这古墓,不难替她疗好伤势。”
上官嵩回头望了宗涛一眼,拭去泪痕,道:“多蒙宗兄指教。”
宗涛回顾了大厅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这倒是一片极好的埋骨之地。”
只听易天行高声说道:“大驾既然下令属下停手,引我们进入此地,何以迟迟不肯出见?”
只听得那两扇紧闭的红门,呀的一声打开,一个身躯矮小,全身黑衣之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人的装束十分滑稽,留着两撇八字胡,手中提一个银光灿灿的旱烟袋,短褂及腹,长裤拖地,附着那矮小枯瘦的身体,活似一个纸扎人。
徐元平一皱剑眉,回头对金老二道:“叔叔,这个人可也是江湖上的高人吗?”
金老二道:“此人我也从未见过,不知是哪路人物。”
只见那身体矮小全身黑衣之人,身子一个旋转,靠在红门左侧而立。
紧接着走出一个全身白绫的矮小女人,紧靠在红门右侧站好。那八个青衣童子一齐举步,走约四五尺远,又一齐停了下来,手中长剑,斜斜举起,搭成了一片剑墙。
神丐宗涛冷哼一声,骂道:“臭排场倒是不少。”
余音甫落,敞厅中响起了一阵咕哈大笑之声,一个青衣老叟,背着双手,缓步而出。
传诵江湖的古墓之秘,一旦揭穿,而且和传言大相径庭,群豪心中都有着一种惘然的期待,个个聚精会神,凝目而视。
只见青衣老叟宏亮的声音,响彻大厅,道:“衡山一别,倏忽十载,不知诸位中,还有人识得老夫吗?”话声一起,八个青衣举剑的童子,忽然分退两侧,垂剑而立。
易天行纵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中原武林被你一手遮尽耳日,一骗十余年,当真是高明的很。”
青衣老叟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扫过,道:“故弄玄虚之人,并非出自老夫心裁,这还是你们中原高手自相布设的骗局,只不过被老夫早先发现,借他们的一番心血,和诸位开一次玩笑罢了。”
厅中群豪,大都听得为之一怔,神丐宗涛目光一掠易天行,道:“除了易天行外,老叫化想不出谁有这等心机。”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宗兄过奖兄弟了,这一次却偏没有被你猜对。”
那青衣老叟脸色肃然地说道:“那人现在古墓之中,等一会老夫自然要他出来和诸位相见……”,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这古墓布设精巧,机关重重,埋骨此地,想必无憾。”
易天行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何用心?”
青衣老叟哈哈大笑,道:“诸位既然到了此地,难道还梦想全身而退吗?”
易天行回目扫掠了宗涛一眼,欲言又止。
他自知眼下已成群豪之敌,如若和这青衣老叟言语顶撞起来,未必会为群豪支持,故而沉默不言。
杨文尧突然接口说道:“就凭你一人之力,当真想留下我们所有之人不成,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神丐宗涛一心想着那布设这古墓之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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