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釵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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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釵盟-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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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老人、宫装美妇,却仍未睁开眼帘,梅娘双目一张,泪珠夺眶而出,垂泪道:“姹姹她……她已咬碎淬毒珠了!”

这断断续续,轻轻缓缓的一句话,自梅娘口中说将出来,却有如霹雳自天而下,巨石投入湖心,青衣老人、宫装美妇,身子同时一震,本已互相紧抵的手掌,立时分开了一寸。

梅娘右掌无名指小指之间,仍紧捏着竹杖,此刻手腕一震,那竹杖便立刻横亘在他两人四掌之间,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至。

但是她这防患未然的动作,却已成了多余,只因青衣老人、宫装美妇,手掌乍分,便已长身而起,两人面上安详从容的神色,在这刹那之间,已变作了焦虑与惶急。

两人身形一闪,同时呼道:“姹儿!姹儿……”四条手臂,一齐伸出,同时想自梅娘手中接过紫衣少女的身体,但青衣老人的右掌指尖与宫装美妇的左掌指尖微一接触,两条手臂迅快的问时缩回,如触烙铁一般。

青衣老人厉声道:“梅娘,你终日守护在姹儿身旁,怎么会让她咬碎淬毒珠的?”

宫装美妇接道:“姹儿怎会受了别人的气?她怎会受别人的气?你怎会让她受别人的气?”

美妇气度虽然雍容华贵,但这三句话却问得又急又快语声更是严厉已极!

梅娘惨然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无能为力……”

宫装美妇面色一沉,截口道:“无能为力……哼,只怕办事不力吧?”

梅娘不敢抗辩,头垂得更低,青衣老人缓缓伸出手接过了紫衣少女的身体,放在锦墩之上,翻了翻眼皮,把了她腕脉,长长松了口气,道:“幸好老夫也到了这里,姹儿绝然无恙,你也无需再责备梅娘了!”

宫装美妇冷哼一声,眼角也不望青衣老人一眼,沉声道:“梅娘,那个令姹儿受气之人,到底是谁?你说!”

梅娘道:“徐……”她本想说出徐元平三字,但却又倏然住口,只因她深知她的主母性烈如火,对姹儿疼爱之情尤深,若是说出徐元平的名字,她决然不会放过,而徐元平却又是姹姹真心相爱的人。

宫装美妇目光一扫,厉声又道:“你不敢说出那人,难道你也是他的同谋?”

梅娘心念一转,脱口道:“易天行!”

宫装美妇大怒道:“易天行!谁是易天行?他此刻在哪里?”

梅娘道:“就在门外!”

宫装美妇厉声道:“令他进来!”

梅娘应了,立时转身而出,喝令群豪入门,群豪心中不禁为之耸然一动,只因那名播江湖的神秘奇人南海奇叟,如今即将和他们会晤一室之中。

上官嵩长长一叹,低声对鬼王丁高说道:“老而失子,其疼椎心,兄弟膝下只有一女,却被南海门摆布的形同白痴……”

鬼王丁高冷冷接道:“上官兄就知道失女之痛,难道兄弟就不知道失女之痛么,要我和易天行合手对敌,除非先还我女儿性命。“

上官嵩道:“丁兄误会了,兄弟并非是劝阻丁兄不报伤女之恨,但目下形势不同,丁兄孤掌难鸣,不如暂时同心合力,对付南海奇叟,出此古墓,再行报仇不迟,何苦要争此一时。”

丁高略一沉吟,长长一叹,道:“看在上官兄的份上,兄弟忍下就是。”

上官嵩一拉丁高,联袂冲入红门。

徐元平抱拳对王冠中一个长揖,肃容说道:“丁姑娘的遗体,和那位上官姑娘,有劳王兄照顾了。”

王冠中双尺交错,欠身代礼,说道:“徐兄放心,只要你还能生出此门,在下担保丁姑娘遗体不损,上官姑娘安然无恙。”

徐元平一拱手道:“徐元平拜领盛情。”说罢和宗涛并肩向前走去。

梅娘手横竹杖,走在最后。这是一段十分平静的行程,但中原群豪,却都在暗中运集功力,准备随时出手。

易天行当先开路,走了约五六丈远,到了甬道尽处一座石室之中。

室中光辉皎沽,似是沐浴在明月之中。

一个长发披垂的青衣老人,盘膝端坐在一角,在他身后平放那紫衣少女的娇躯。

只见那青衣老人双手不停的互搓了一阵,再在那紫衣少女身上按摩一阵。

他眼睑低垂,生似不知中原群豪,已经走入石室之中,连眼皮也未抬动一下。

靠后壁处卓立着一个宫装美妇,皎辉映射下,艳丽不可逼视。

她有着无比镇静,眼看着群豪鱼贯步入石室,连动也不动一下。

直待所有的人,完全进入石室之后,才冷冷的喝问道:“哪一个是易天行?”

易天行拱手一笑道:“在下便是,夫人有何见教?”

那宫装美妇艳红的粉脸上,突然泛现出一片杀机,道:“可是你气死了我的女儿吗?”

易天行目光一掠横卧在地上的紫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是又怎么样?”

宫装美妇道:“杀人偿命,你气死我的女儿,为什么还要活着?”

淡淡几句话中,一派气指颐使的狂傲之气。

易天行突然放声大笑道:“中原武林道上,有谁不知我易天行心狠手辣,视人命有如草芥。我已是满手血腥之人,再加上一两桩也不嫌多。”

宫装美妇秀眉耸动,冷冷说道:“你既不愿自绝而死,我只有动手杀你了!”

易天行道:“在下敬谨候教。”

那官装美妇右手一扬,正待劈出,突听一声大喝:“且慢动手!”

回目望去,只见一个丰采俊朗的少年,大步走了上来。

那宫装美妇秀目一轩,冷冷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一抱拳,道:“在下徐元平。”

宫装美妇道:“徐元平,你要干什么?”

徐元平道:“大丈夫岂肯让人代为受过,你女儿是我气死的,与易天行无干无涉,你要人偿命,找我就是。”

宫装美妇怔了一怔,目光投注在梅娘的脸上,说道:“梅娘,这是怎么回事?”

梅娘略一沉吟,道:“两个人都是凶手。”

宫装美妇冷然一笑,道:“那很好,我正想着一命偿一命,我女儿未免太吃亏了。”

易天行回顾了徐元平一眼,欲言又止。

那宫装美妇缓缓移动身躯,向前行了两步,冷然说道:“你们两个一齐上吧!”

徐元平陡然向前欺进了一步,道:“老前辈既要为令爱索命,自然是在下领教。”

那宫装美妇淡然说道:“先后之死,不过是片刻之差……”

扬手一掌,劈了过来。

徐元平面色凝重,肃然说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暗运内力,蓄劲掌心,硬接对方的掌势。

宫装美妇似是不愿自己的手掌,和徐元平的手掌相触,玉腕一挫,掌势突然收了回去。

徐元平正想借势欺身攻上,突觉一股暗劲,直逼过来,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女人的武功,当真不可轻视,竟能把沉猛的内力,蓄蕴在掌心之中不发,掌势收回,内力却排涌而出……

那宫装美妇,原想这一震之下,徐元平纵然不当场重伤而死,亦必要被那陡然间涌出的内力震昏倒在地上。哪知事实大谬不然,徐元平虽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但却硬把这一掌接了下来。

双方似都为对方的武功震动,微微一愕,才一齐出手抢攻。

徐元平施展出少林寺的绝技十二擒龙手,掌指伸张,专以扣拿那宫装美妇的大穴关节,变化奇奥,神鬼莫测。

那宫装美妇却是手法平实,出手封架招数,尽都是普通之学,但这等普通的招术,在她手中施展出来,威力却是异常惊人,似是在那平凡的手法之中,含蕴着极为神奇的招术,不论徐元平的十二擒龙手变化如何奇奥,均被那宫装美妇的平实招数化解开去。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二十余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那一侧静坐的青衣老人,浑似不觉在他的身侧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一直低着头,替那紫衣少女疗治伤势。

易天行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宫装美妇和徐元平动手相搏情势。

只见那宫装美妇脸上逐渐泛现出惊异之色,一直不肯挥手反击,分明在诱使徐元平尽量施展武功、手法。

易天行侧望了那青衣老人一眼,施展传音入密,道:“徐兄留心了,对方存心在诱你施展武功……”

徐元平脸色一变,掌法突变凌厉,左拳右掌,交相击出,攻势猛恶绝佗。

这一轮急攻,实为武林罕得一见的恶战,徐元平攻出每一拳、每一掌都是罕闻罕见之学。

那宫装美妇在徐元平凌厉的拳掌逼迫之下,掌法也随着用出奇奥的招数,突穴斩脉,极尽诡异。

徐元平猛恶的攻势,陡然受到了钳制,被那宫装美妇的突穴斩脉手法,迫得施展不开。

激斗之中,那宫装美妇突然疾攻两掌,逼得徐元平掌势一缓,然后收掌而退,冷冷喝道:

“住手!”

徐元平收住掌势,道:“老前辈有何指教?”

那宫装美妇脸色忽然泛上一层红晕,欲言又止。

徐元平怔了一怔,道:“老前辈有何见教,但说不妨,晚辈知无不言。”

那一直垂首为紫衣少女疗伤的青衣老人,此刻突然抬起头来,双目中神光暴射在徐元平身上,冷哼一声,扬手劈出一掌。

只听那宫装美妇怒声喝道:“哪个要你插手!”素腕一挥,斜里推来,挡开了那青衣老人推出的掌势。

梅娘黯然叹息一声,说道:“东主,主母,大敌当前,难道你们还不能相互容忍,共御强敌吗?”

宫装美妇心中似是憋了一股委屈怒火,脸色一变,道:“好啊!梅娘,你也敢管我了!”

梅娘垂首说道:“老婢不敢,主母明察。”

那青衣老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突然闭上双目,显然他内心已有着强烈的激动,但却强自忍了下去。

易天行默察情势,看出那宫装美妇分明和青衣老人有着一件终身不能相谅之嫌,而这嫌怨又正受到一种强烈的刺激,震撼着两人的心弦,只要能找出原因,略一挑拨,就可引起两人火并之心。

心念转动,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查子清呆了一呆,问道:“易兄为何发笑?”

易天行收住了狂笑之声,说道:“兄弟陡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十分好笑,故而一时间控制不住……”

杨文尧接道:“什么事,这等好笑?可否说出来,让兄弟也增长几分见闻!”他为人机警多智,略一思忖,已想出易天行决不会无故发笑,立时出言相和。

易天行目光一掠那青衣老人,和宫装美妇,说道:“数十年前,有两个自负聪明之人,同居一室,共同采樵度日……”,那青衣老人,抬起头来,打量了易天行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可是易天行吗?”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不错,怎么样?”

查子清道:“以后呢?”

易天行道:“这日二樵同出打薪,遇到一只乳虎,一樵举斧欲劈,另一人却坚主收养,不久之后,那乳虎长大……”

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接道:“虎大食樵,仁慈养患。”那横卧不动的紫衣少女,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易天行笑道:“姑娘猜的不错,在下就是那二樵之一,尚有一位樵子,不知是哪一个?”

紫衣少女冷冷喝道:“易天行,可惜你又白费了一番心机,我醒的太早了……”,目光突然触到那宫装美妇身上,娇躯一震,低声问道:“爹爹啊,那人可是我的娘吗?”

青衣老人点一点头,默不作声,显然他心中余怒未息。

徐元平突然对宫装美妇说道:“令爱已然得救,咱们之间已无恩怨……”,霍然转过身去,拔出了戮情剑,目注易天行,道:“易天行,咱们已见到这古墓主人,不论是生是死,即将立见真章,此时在下如不再报父母之仇,当真恐没有机会了。”

易天行从怀中摸出一对金圈,说道:“在下一生和人动手,从未动过兵刃,今日要破例一用了。”

徐元平道:“多谢你看得起我。”

杨文尧一皱眉头,道:“两位之间的恩怨,最好待出了这古墓之后,再行了断如何?”

徐元平笑道:“易天行喻樵养乳虎,提醒在下,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举手一剑刺了过去。

易天行金圈一挥,幻化出无数金光流转的圈影,接道:“我这双圈之中暗藏机妙无穷,你可要小心些了。”

徐元平健腕一挫,收回剑势,说道:“尽管施展,徐元平死而无憾。”手腕摇动,绝学突出,用出了一招佛门中上乘剑道“万轮佛光”,戮情剑摇转之间,闪化出重重光影,掩去徐元平的身子。

这“万轮佛光”名虽一招,实则连续变化,奇奥绝伦。

只见那一幢闪动的光影,突然暴分出三道白芒,猛向易天行电射而出。

易天行双圈互击,锵然有声,金鸣一缕,绕耳不绝,金圈爆散出无数片轮月般的光影,护住了身子。

剑芒暴长,化作一道长虹,绕着那金圈光影,弥漫全室,有如一片云气,环绕着一轮明月。

全室中人,都为两人这凶猛绝伦的搏斗,吸引住了心神,凝神观战。

查子清、杨文尧原本存有相劝两人暂息争执之心,合力对付强敌,但见两人一动上手,立时被那幻起的圈影、剑气,掩遮住了身子,难以分辨敌我,虽有劝阻之心,但却感无从下手。

激斗间突听一声闷哼,剑光突敛,金影尽消,徐元平身不由主的一连向后退了三步。他脸色苍白,汗落如雨。一条左臂软软垂下,显然是受了重伤。转眼望去,只见易天行两眉深锁,紧闭双唇,似是极力在忍受着痛苦。

两人凝目相望,对峙了半晌,徐元平突然开口说道:“易天行,南岳三杰,和你何仇何恨,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亲,而且还不肯放过我那恩师?”

易天行缓缓说道:“很简单,他们背叛了我。”

徐元平星目中放射出愤怒的火焰,道:“我母亲也是你害的吗?”

易天行目光环扫了室中一周,冷然说道:“在下不愿作答。”

徐元平道:“目下为止,咱们这一场搏斗还无法决定谁生谁死!”

易天行道:“这个在下亦有同感。”

徐元平道:“我如一剑把你杀死,但仍无法知道我父母为什么遭你毒手。”

易天行道:“如你死于我的金圈,倒是可以和令尊、令堂,会晤于九泉之下。”

徐元平冷笑一声,道:“亡父阴间有知,必助我手刃亲仇。”

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宝剑。

易天行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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