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之局,南海门、易天行、杨文尧成一个三足鼎立之局,三方面的实力,似是都很强大,任何一方,也无法估计出另外两面的实力。但易无行和杨文尧都有一个共同的见解。
那就是任何两方先行动手,都将是一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之局。
是以两人的用心,都希望挑起对方和南海门的正面冲突,先让别人拼个死活出来,自己好坐收渔利。
杨文尧挑拨双方相斗的用心过切,以致行动太过激烈,弄巧成拙,竟然和易无行正面冲突起来。
梅娘如不接口,双方在无法下台之下,最后势非一拼不可。
但她这一阵大叫,使易无行甚少被人激起的怒火消了下去,暗暗忖道:今日之局,本来稳操胜算,想不到竟被挑花公子一扰,闹成一个天下大乱之局。
但此人所以肯为自己助拳,就是为那紫衣少女美色而来,想一想也无法责怪于他,以目下情形而论,局势对已大是不利,不如暂先撤离此地,再俟机而动。
心念一转,目注杨文尧道:“杨文尧,兄弟这一生中,从未对人发过脾气,今日破例相对杨兄,衷心甚是不安。”
杨文尧接道:“哪里,哪里,兄弟讲话多欠思考,以致得罪易兄。”
易天行淡淡一笑,道:“世间从没有得罪过兄弟之人,杨兄可觉着得罪了兄弟吗?”
杨文尧听出口气不对,但一时间却又难测他用意何在,怔了一怔,道:“易兄这话是什么葛思?”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当今之世,还没得罪过兄弟的人?”突然转过身去,挥手对那白绫少年说道:“常兄,咱们先走一步吧!”
当先转身而去。
那白衣少年目和宗涛动手相搏了几招之后,似是已觉出中原武学,果是不可轻海,狂傲之态,减了不少,但他又似对那面垂黑纱的紫衣少女恋恋难舍,竟然果在那里,不肯离去。
忽听一个清越甜脆的声音,飘入了群豪耳际,道:“易天行,不要走,我有话问你。”
易无行因拂花公子的留恋不去,动中大感懊恼,但势又不能强行迫他同行,如若离他而去,又减少了一个难得的有力帮手。
正感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为难之际,突然听得那紫衣少女呼叫之言,立时停了下来,朗朗说道:“姑娘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吗?”
紫衣少女娇若银铃的声音,重又透出那浓重的复脸黑纱道:“你站的太远了,走近些我有事问你。”
易天行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依言走了过去,走过拂花公子身侧之时,挑花公子竟然随在他身后向前行去,易无行回头瞪了他一眼,也未阻止于他。这时杨文尧等不再出口干涉,冷眼旁观着局势发展。
易无行相距突起坟墓,尚有六七尺时,自动停了下来,说道:“姑娘有什么话,快些请说。”
紫衣少女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和我相约的事情,忘了吗?”
易天行怔了一怔,心中忖道:这等机密大事,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了出来,口中却应遵:“姑娘先自不守约言,如何反来相责于我。”
紫衣少女幽幽说道:“我这几天心里太乱了,无暇顾及咱们相约之事。”
易无行道:“那今天姑娘心中平静了吗?”
紫衣少女道:“平静了,而且今生今世,永不再乱了。”
易天行若有所感地叹道:“姑娘才华绝世,为人做事,都难以常情测度。”
紫衣少女道:“不要谈这些了,咱们还是谈谈正经事吧!”
易无行心中怦然一跳,忖道:你这是什么用心,当着这多武林人物之面,讨论他们的办法,那岂不是告诉别人,咱们杀他们的计谋,好让别人早些防备。
只听那紫衣少女继续说道:“你心里害怕吗?为什么不讲话对”
易天行心中大感气愤,暗暗骂道;你这鬼丫头,存心揭破隐秘,好让天下英雄先行对我发难。他心中虽然气愤,但神情间,仍然保持着平静神情,笑道:“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她脸上复垂着重重的黑纱,无法看清楚她脸上神情,只见她垂面黑纱一阵颤动,说道:
“咱们相约第一件事,是取出那孤独之墓中的存宝,金蝶、玉蝉归我,金银弱翠归你,如果再有其他之物,咱们打赌决定属谁,对吗?”
易无行道:“在下已经记不清楚了”。浓重的黑纱中,飘传出那紫衣少女娇脆的笑声,道:“咱们第二件相约之事,不知你记住没有?要不要我再重述一遍?”
易天行道:“不必了,在下对第二桩相约之事,记的一字不错。”
拂花公子突然插口接道:“易兄,你们第二桩相约的什么事?
本公子是否可以参与一闻?”
易天行道:“此事说来一言难尽,待会儿兄弟再讲给常见听就是。”
紫衣少女忽然站了起来,姗姗莲步,走近梅娘身侧,说道:“易天行,那穿白衣的是什么人?”
易天行还未接口,拂花公子已抢先接道:“本公子世居关东长白山中,家父名震白山黑水……”。
紫衣少女接道:“好啦,别说了,你要把祖宗三代都背诵给我听吗?”
拂花公子呆了一呆,道:“那我要怎么说?”
紫衣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荡在辽阔的山野,声音奇特,充满轻俏和诱惑,群豪听上一阵,都不禁怦然心动,拂花公子更是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忘其所以的举步直走过去。
易天行突然向前两步,探手一把抓住了拂花公子的右臂,说道:“常兄你要到哪里去?”
拂花公子道:“只听她这勾魂动魄的笑声,已使人如登仙界,如归故乡,难以抑制住满怀思墓之情,姿容肤色,恐更是秀绝人变,本公于如不看她一眼,岂不是终身大憾?”
易天行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常兄也是武林世家,令尊被称关外一代武学宗师,这做人养气的工夫,常兄就一点不懂吗?”
这时,那紫衣少女笑声已敛,群豪如解重缚,心神一畅。拂花公子突然大步而行,直向那紫衣少女走了过去。
这次易无行没有再阻止他。
王冠中大喝道:“站住”。疾塔两步,拦住了拂花公子的去路。
紫衣少女道:“大师兄,不要拦他。”
王冠中征了一怔,道:“此人轻浮的很,如何能让他走近师妹千金之躯。”
紫衣少女道:“不要紧,大师兄让开路罢。”
王冠中犹豫了一阵,闪身让到一侧,神情之间,显然对紫衣少女的任性甚感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桃花公子走到紫衣少女身前两尺左右时,站在紫衣少女身侧的梅娘,突然挥动手中竹杖,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沙土横飞,弥目难睁,阻止住了拂花公子前进之势,说道:“站住,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拂花公子流目四顾,只见那紫衣少女身侧之人,个个蓄势戒备,十几道目光,全都投注在他的脸上,看样子只要自己一有什么轻薄举动,四面八方立时将一齐出手。
只听那紫衣少女媚声说道:“你跑到我身旁,可是有话说吗?”
她的一言一行,都充满柔媚、深情,同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似是都和别人不同,悠美的声音,加上她语词间充满的感情,顿使拂花公子忘其所以,一改狂傲之态,深深一挥,说道:“本公子不知是否有幸一睹姑娘玉容。”
复面黑纱中,传出了清脆的笑声,道:“只为了要看看我吗?”
拂花公子道:“除了想一睹姑娘玉容之外,还有一件事精想请教姑娘。”
紫衣少女道:“我可以先问你吗?”
拂花公子略一沉吟,道:“好吧!姑娘请先问就是。”
紫衣少女道:“你和易天行结伴来此,除了他告诉你看我的容色之外,不知还有什么事情?”
拂花公子毫不思索地答道:“除了一睹姑娘玉容之外,帮助易无行夺取姑娘的戮情剑区和紫玉钗。”
他这般坦坦白白的说出来,使神州一君易天行大感尴尬,他虽是久经风浪之人,通事镇静无比,也不觉脸上一红,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只怕今日来此之八,都非无因……”
紫衣少女娇声笑道:“不用解释了,他纵然不说,难道我还想不到吗?”
易无行道:“姑娘先破坏咱们相约之言,自是不能怪在下言而无信。”
拂花公子突然向前欺进一步,接道:“姑娘问完了吗?”
紫衣少女道:“问完了。”
挑花公子道:“在下来此,首要之意,是一睹姑娘玉容……”
紫衣少女笑道:“此地众目睽睽,我纵然有心让你瞧瞧,但也没有这样厚的脸皮!”
拂花公子道:“如此姑娘之意见?”
紫衣少女道:“今夜三更,你到对面峰顶之上相见,咱们对月清谈,那才够施旋风情,此刻去我面纱,见者非你一人,岂不大煞风景?”
这几句话,说的情意款款,而且声音娇柔,如闻宣簧。拂花公子顿觉那柔媚的声音,桃得心神荡漾,回头扫视群豪一眼,说道:“在下先行告别,姑娘言而有信,想不致有负今夜三更之约。”转过身子,大步而行。那黄衣大汉紧随在桃花公子身后行去。梅娘目注拂花公子背影消失不见,摇摇满头白发,低声对那紫衣少女说道:“孩子,你在玩的什么花样?连我这双老眼,也被你搅花了。”
紫衣少女缓缓把身躯靠在梅娘身上,附在她耳旁,说道:“梅娘,我被骗了。”梅娘证了一怔道:“谁骗了你?”
紫衣少女道:“不要说啦!说也没有用了,就算他真的没有死,反正我这样也不愿再见他了。”
那紫衣少女说话声音虽低,但场中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耳目机敏无比,而且个个又都存了偷听之。是以那紫衣少女倚在梅娘肩上之后,大都把耳朵伸了过来,想听到一些隐秘。
王冠中冷哼一声,双掌挥动,潜力应手而出,劲风激荡,把紫衣少女原已低微的音波,行散开去,群豪竟然都未听得那紫衣少女说的什么。
梅娘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道:“孩子,咱们早些回南海吧!
你爹爹无所不能,或能使你恢复……”
紫衣少女突然一挺娇躯,离开海银怀抱,接造:“我不要问上,你回去吧!”
梅娘碰了一个钉子,黯然叹道:“任性的孩子,你当真要把我折磨死吗?”
紫衣少女不再理会海娘,大步向易天行走了过去。王冠中身子一撗,拦住去路,低声说道:“师妹有什么话,站在此地说说也是一样……”
紫衣少女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还要管我的事吗?难道你害得我还不够,快些闪开去吧!”
王冠中怔了一怔,依言问到一侧,脸上满现优愧之色。
紫衣少女走近易无行身前,停了下来,探手人怀摸出戮情剑匣,和一本薄册子,说道:
“这册子上面,记载有入孤独之墓的方法,只要作按照我册子上记载的方法,可保畅行无阻。”
易无行证了一怔,终于伸手接了过来,看也不看一眼,就放入怀中。紫衣少女道:“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易天行脸色十分难看,但神情仍然十分镇静,勉强一笑,道:“姑娘盛情,在下感激不尽!”
紫衣少女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我们南海门的紫玉钗,就放在这座新冢之中,谁要想取,尽管请使吧。”
杨文尧、冷公霄、丁炎山、查子清等人的目光,一齐投在易天行的身上,脸色十分凝重,似是正在想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群豪虽然无法看到那册子中记的什么,但那戮情剑匣,却是货真价实之物,一目了然,毫无半点虚假,仅此一物,已足引起群豪相争之心了。
易天行一扫四周群豪神情,心中暗暗忖道:“这鬼丫头已把所有的隐秘,大都抖楼出来。此时我如再加否认,徒然招致讥笑。”
心念一动,说道:“姑娘既然愿回复旧约,在下自是欢迎万分,不知咱们几时再见。”
紫衣少女道:“怎么?你要走吗?”
暴天行道:“在下想先告辞一步。”
紫衣少女道:“你不怕别人出手枪作的戮情剑匣?”
易天行捻髯大笑,道:“在下一生,甚少和武林同道相争,但并非惧怕于人,放眼当个武林之世,能使在下心生敬畏的,实难找出几人……”
这几句话说的狂傲自大,一反平时为人的谦和。紫衣少女见目的既达,挥手笑道:“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于你。”
易天行道:“不必了。”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杨文尧转过脸去,低声和查子清耳语几句,高声说道:“易兄,慢行一步,咱们结个伴儿如何?”
易天行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杨兄一人,不觉着人单势孤吗?
请他们一齐来吧!”
杨文尧知他出言讥笑自己,不敢单人和他同行,但他心地阴沉,听懂装作听不懂,呵呵大笑两声道:“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回头对查子清说道:“查兄、冷兄、丁兄,咱们一起吧!”
查子清、冷公霄齐声说道:“杨兄相邀,兄弟敢不应命。”果然一齐举步,追了上去。
这几人一走,场中余下之八,似是也都动了追去之心,交头接耳的说了一阵,纷纷欲去。
紫衣少女突然高声说道:“怎么,你们也要走么?”
宗涛闪目望去,见场中之人,大都是绿林道上人物,其中虽不乏武功高强、声名甚著之人,但如比起杨文尧、冷公霄等一流高手,相差就远了。
其中有一个身躯高大的汉子,听得那紫衣少女喝问之官,转脸应道:“怎么?我们不能走吗?”
紫衣少女娇笑之声,传出那重复面黑纱,说道:“你说的一点不错,你们不能走了……”,突然举手一挥道:“给我围起来。”
远站在数丈外的黑衣武士,立时应命而来,迅快无比的散布成一个圆周,把余下群豪一齐围住。神丐宗涛一皱眉头,暗暗忖道:这女娃儿只怕另有用心,今日之局,恐怕要得费上一番手脚,说不定要闹个伤亡遍地。
只听紫衣少女高声说道:“大师兄请数数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王冠中也不知她在干什么,但却依言数了人数,说道:“总共二十四个。”
紫衣少女道:“那老叫化算了没有?”王冠中道:“一并在内。”
紫衣少女道:“宗涛你站出来!”
神丐宗涛犹豫了一下,大步走出了包围圈,说道:“老叫化出来,有什么事?”
紫衣少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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