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儿柔媚一笑,淡淡口气却说出了惊心动魄的话:“我知道兽神被封的镇魔古洞的位置啊!鬼王宗主知道以后,就让我来协助你了。”
鬼厉身躯大震,猛然抬头,向金瓶儿看去,却只见金瓶儿目光如水,笑颜如花,竟是丝毫也没有异样神色。
第二章鲜血
鬼厉凝视金瓶儿许久,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说话,而金瓶儿在鬼厉隐约凌厉的目光之下,却彷佛行若无事,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言辞有多大的不妥一般,笑盈盈地望着鬼厉。
玄火坛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踫在鬼厉肩头的猴子小灰似乎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动了动身子,“吱吱”叫了两声,从主人肩上跳下落在地上,脑袋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便自顾自向旁边走了开去,慢慢走到了玄火坛中央那个刻着无数红色凶神的图案中。
鬼厉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正饶有兴趣踫在地上对那些凶神图案做鬼脸的小灰,徐徐道:“如此说来,你知道很多了?”
金瓶儿微微一笑,那笑意暖暖如春风一般,轻轻掠过这冰冷的殿堂,道:我一个小小弱女子,哪里能知道什么东西,只不过过往曾有幸到过几处地方,又蒙鬼王宗主看重,这才来相助于你。”
她抿嘴一笑,道:“你可不要多想啊!”
鬼厉皱眉不语,更不去理会金瓶儿娇媚话语声中隐约的那层扰动人心的媚意,寻思片刻之后,他似乎也突然忘了金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忘了笼罩密金瓶儿甚至还是鬼王之间神秘的那丝诡异,只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要向你请教了。”
金瓶儿眼中精光一闪,但面上笑颜依旧妩媚,道:“公子请说吧!”
鬼厉道:“看来你是比我先到这里了,如你所言,传说要镇封兽神,非得此处的『八凶玄火法阵』不可,只是我才智愚钝,参透不了,不知金姑娘有何领悟么?”
金瓶儿摇了摇头,面上似乎露出一丝苦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已在玄坛这里三日了,但却是一无所得,除了地上刻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图像外,我什么都没发现。”
鬼厉目光不期然向脚下那片暗红色的图案看去。与金瓶儿不同,包括小灰在内,他是亲身经历过这玄火坛中那诡异法阵的威力的,当日那山倒海一般的威势,还有那头可怖的灻焰巨兽,都绝非可以轻易遗忘的托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吧!小灰才这么感兴趣地扑在地面之上,这里抓抓,那里动动,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莫非当日那一场惊天动的异变之后,火山熔岩冲天而出,竟然将这里的法阵损毁了么?
鬼厉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但却没有表露出来,沉吟片刻之后,他重新看向金瓶儿,道:“金姑娘,不管如何,这里乃是我们所知唯一一处有『八凶玄火法阵』的地界,既然镇封兽神少不了它,那么我们不妨就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也未可知。”
金瓶儿嫣然一笑,风情无限,道:“好啊”
鬼厉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重新在这些地面法阵图刻之前坐了下来。不多时,一阵幽香飘来,衣裳轻浮处,却是金瓶儿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近了一些。
鬼厉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也不去多看身旁那天下美色,只凝神向这片图刻望去,只是不知怎么,在他心中,却又突然泛起另一个念头--
当日小白说要到南疆寻找“八凶玄火法阵”的法诀,但久久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而全天下似乎只有这一个地方有八凶玄火法阵的线索,可是小白显然不在这里,那么,她现在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她还好吗……
这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就在这接下来的数日之中,不时在鬼厉的脑海之中闪过。
看来当日那一场冲天而起的岩浆喷发,所造成的破坏还出乎鬼厉意料之外的大,尽管地面上的那些凶神石刻看上去还算完好,但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初所蕴含其中的那股灵气,或者说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那股戾气,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幅幅呆板的石刻图像而已。
鬼厉与金瓶儿一起在玄火坛中略自揣摩参悟了整整七日,仍然一无所得。其间不时有焚香谷弟子进来查看,其中有几次甚至是上官策亲自带人过来例行巡查,但今时今日的鬼厉,包括金瓶儿,都已经道行精进,只隐身于玄火坛上方阴暗之处,便轻轻松松躲过了这些搜查。
只是始终不得法阵要领,却是实在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这一日,两人又是对着这些僵硬呆板的石刻坐了一个上午,忽地,金瓶儿伸了个懒腰,纤细腰身看去竟如妖魅蛇身一般,自有股勾人魂魄的哇道。无奈此刻唯一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却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地上的石刻,苦苦思索,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金瓶儿曼妙身姿的表演。
金瓶儿轻轻哼了一声,瞪了鬼厉一眼,眼中彷佛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掠过,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片刻之后,只听她叹了口气,道:“你看出了什么了么?”
鬼厉身子一动,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转向金瓶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呢?”
金瓶儿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鬼厉已是明白了。
金瓶儿皱眉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看这些鬼系西七天了。这七日之中,我们竭尽所能,但不要说激活这个法阵,便是触动一些石刻也有所不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厉沉吟了片刻,抬头向上方那片黑暗处看了一眼,道:当日我是在这里救人时候,触动了这殿堂之中的机关,这八凶玄火法阵便立时触发。但……”他目光向着殿堂中央那里瞄了一眼,语调中有一些奇怪的味道,说道:“但那个机关,现在却已经不见了。”
金瓶儿顺着他眼光望去,果然望见殿堂中央处有个凸起的小石台,但那里的石头焦黑,凝固成一团难看模样,哪里是什么巧夺天一的机关样子。
事实上,鬼厉一到此处看到这个场景,便知道当日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所看到那个奇石机关已经是毁了,而他上次前来看到地面上那些凶神石刻时,心中所冲盈共鸣的种种暴戾气息,此番却也是丝毫都感觉不到了。
这一片曾经可怖的石刻,看去已然成了死气沉沉的死物。
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之后,金瓶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刚欲开口说话,忽地脸色一变,而鬼厉的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忽地转身,眨眼间就掠到了正在一旁现耍的小灰身旁,将猴子一把抱地,随即身形飘起,片刻之后,已经消失在玄火坛殿堂上方的黑暗之中。
金瓶儿妙目看着他的身影两三下消失在黑暗里,微微一笑,随即也飘浮了上去,同样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税之后,“吱呀”一声,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玄火坛殿堂之中。
门,被打开了……
门口脚步声响动,听起来似乎人数不少,其中隐隐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说了几句话之后,顿时便安静了下来,随即,从那扇打开的门外,走进来了三人。
当先一人,赫然竟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跟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右侧的,是的师弟上官策,而最后一人,距离前方两人有数步距离的,乃是云易岚的得意弟子李洵。
在三人走进玄火坛后,走在最后的李洵回身将厚重的房门关上,原本的光亮立刻就被隔在了屋外,只在那丝昏暗在这里缓缓闪动着。
失去了曾经的阵法灵力,原先冰寒的玄火坛上方三层,现在早已失去了那种苦寒,所残留下来的,只是巨大而坚硬岩块的冷漠而已。黑暗之中,鬼厉和金瓶儿悄无声地样过那个漆黑的洞,在黑暗中向着下方看去。
彷佛也知道这一次并不比之前,一向好动小灰似也安静了许多,老老实实的踫在主人的身旁。
云易岚与上官策缓步走到了玄火坛中央,站在了曾经的八凶玄火法阵之上,远远望去,他的脸庞彷佛也笼罩在阴影之中。
下方的三人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话,气氛隐隐有些怪异。而在他们头顶之上,鬼厉似有所觉,向金瓶儿里看了一眼,却正好望见金瓶儿也向自己看来。两人都出了对方眼中那丝微微迷惑之意。
云易岚看去似乎阴沉着脸,也许他的心情本来就应该如此,换了是试看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基业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只怕都是心情糟糕。只是他的脸色第一眼看去似乎没有表情,看的时间稍久,竟给人的是隐约千变万化的感觉,但你仔细观察,却又会发现,他的脸色其实从来都没有变化过,改变的,只不过是你的心意而已。
至少,当日在青云山那段日子内,天下人是不会看到他这副表情的。
良久,云易岚飘移不定的目光始终在玄火坛地上那些诡共的的红色石刻上移动,从一端看到另一头,从副看到另副,之后,他缓缓走到石刻图像中央那堆烧的焦黑凸起的小石台上,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石头。
“已经多久了?”云易岚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地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上官策就站在他的身边,看他表情并没有因为云岚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而显露出惊讶之励,显然似乎对有些事情了然于心,只是他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很奇怪的,转头向站在两人身后三步之外的李洵看了一眼。
李洵的头微微低垂下来,神情恭谨,双目微闭,一声不吭。
没有回头,但云易岚却似乎知道身后的一切事情,淡淡地道:“洵儿不是外人,将来他也要接掌焚香谷,这些事就不要瞒着他了。”
上官策身子微微震,随即平复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道:“从准备妥当开始正式加唤算起,到今日已经是整整三十天了,『赤焰明尊』一直没有响应。”
云易岚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顶多只是眼光中闪动了几下,但给人的感觉却彷佛瞬间又阴沉了几分。而在玄火坛的上方,鬼厉心中却是一动,倒并非是他惊讶于焚香谷也苦于无法修复这诡异法,而是上官策适才所言提到所谓“赤焰明尊”,却是触动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地顾,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感觉到上官策所指的是什么事物--
那只全身被火焰包裹,炽烈狂野的巨兽,莫非才是这传说中历史悠久,,来历诡异的八凶玄火法阵的关键所在?
玄火坛中的气氛有些怪异,云易岚脸色不好看,没有说话,只是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而上官策也只是看着师兄的身影,没有说话。至于站在一旁的李洵,似乎也只是保持了谦恭的姿态,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易岚双眉渐渐皱起,眼中隐现厉芒,彷佛是什么事情在他心头激烈争斗一般,但终于,他猛然顿任脚步,长吸了一口气转头向身后的上官策与李洵处望来。
上官策向云易岚看了一眼,低声叫了一声,道:“师兄?”
云易岚似是心意已决,便没有再行犹豫,冷然道:“上官师弟,玄火坛中这个法阵有多重要,我就不用多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恢复,否则的话,我们也没有其它办法来对付他!”
上官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在远离这三人的头顶黑暗处,鬼厉与金瓶儿同时为之一震。
他?
他是谁?
焚香谷想用这个诡异的法阵去对付的人,是谁?
静谧的玄火坛中,此刻流淌着的,彷佛都是无现的阴暗气息。只是接下来云易岚所说的话,却让周围的若有若无的阴暗,变做了冷酷寒冰。
“当日熔岩瓶发,对法阵损毁太大,我焚香谷一门在此吸蓄数百年的灵气已然耗尽,加上又失去了阵法之钥『玄火鉴』,所以才无法加唤赤焰明尊重启法阵。本来若是那个人没有出现,这自然也不打紧,我们从头吸蓄就是,但眼下,却是要着急用这法阵的时候。”云易岚冷冷哼了一声,眉间缓缓现出三道深深纹理,杀代之意隐约可见,声音也越来越是冷漠。
上官策同样也是眉头深锁,但面上却有一丝惊喜之色,讶道:“怎么,莫非师兄已经有另外方法可行么?”
云易岚眼角似轻轻抽搐了一下,道:“玄火坛里的这个法阵,乃是本门祖师根据『焚香玉册』之上传下的记载布置而成,而在玉册的最后,还有一位祖师记下了一句批录之语,便是对照眼下出现失去玄火鉴且玄火阵无法启动的困窘状况,所做的冒险之法,或许可行。”
上官策与身后的李洵面上都是一怔,随即大喜,“林香玉册”乃是焚香谷无上至宝,向来只有焚香谷谷主才能保管参悟,云易岚如此说来,想毕竟是真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曾留下奇思妙法了。
上官策喜道:“师兄,那位祖师所言是何妙法?”
云易岚将他们二人兴奋之情看在眼中,面上却没有丝毫欢悦之色,相反,阴沉之意反而更浓,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道:“那位祖师在『焚香玉册』最后写道:玄火阵承天地戾气而生,赤焰兽凶残暴戾,阵法图刻所承之灵,亦是八荒凶神,以此推考南疆古籍,当以活人之血祭对,则戾气盛而诸神归位,凶兽现而火阵成矣。”
上官策与李洵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上官策才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勉强平复过来,涩声道:“这、这当真是本门祖师所写的么?”
云易岚哼了一声,道:“上官师弟,难道你怀疑本座假托祖师之名行此恶事么?”
上官策脸色又是一变,连忙道:“不敢,只是,只是这活人之血生祭之事,分明乃是魔道异术,如何、如何能在我派玉册之上出现……”
云易岚径直截断上官策的话,冷冷道:“你说的不错,这位祖师虽然写下这些话,但从来也未曾有人尝试过这个法子。”
上官策望着云易岚向他看来的目光,忽地感觉全身都寒了下去,竟是忍不任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瞄到站在身后的李洵,赫然发现他的脸色竟也是如土一般,说不出的难看。
“师兄,难道你……”上官策似乎从来没有说话说的如此艰难过,“难道你打算用这个法子么?”
云易岚眉头一扬,不怒而威,冷笑道:“不用这个法子那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经营数百年,眼看大事将成,却出了这许多岔子,如今更是连最重要的法阵也毁了。难道你要我看着过往无数心血尽付东流么?”
上官策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争辩道:“师兄,大事自然要紧,这个法子也实在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