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恒傲然一笑:“哈哈,我向来是一个很难被折腾死的人。”
一阵盈盈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妇,轻迈着这步子,端庄贤惠,走进了这大堂,项恒抬头望向单无言的身后,却是留星雨。
她似乎不在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充满心事的少妇和女人,她看见项恒,也只是淡淡的微微莞尔,算是打过招呼。
单无言回头看了看留星雨,却是面无表情的,等他回过头来看项恒时,脸上却又堆满了笑意:“这半年来,啊!你脸上。。。!”
项恒早已习惯故人看见他时而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抚摸着脸上的疤痕,淡淡笑道:“这疤痕,说来话长啊。”
单无言忽然发现原来唐婆婆坐在大堂深处,立马跨上前去,对她老人家恭恭敬敬的请安,唐婆婆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倒是她的目光凝视着他身后的留星雨,眼中满是疼爱和慈祥。
单无言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对项恒道:“现在不是我们叙旧的时候,等事情过后,你我再痛饮一番。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谁有本事能在你脸上弄出疤痕,更有兴趣知道你和冷云风那一战的来龙去脉。”
项恒傲然一笑,点了点头。
单无言和留星雨一左一右的在唐婆婆身侧椅子上坐下。忽然,单无言发现了那张钉着十几枚暗器的椅子,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同样望着这椅子却一脸尴尬的项恒,眉头紧锁,却没说什么。他大声的唤来下人,令下人换掉那椅子。
陆续的,沈苍、宇文涛、白芯素和刀众六人都进入了这大堂。
这庄严的大堂,仿佛有一股神秘的魔力,让每个人都带着一脸严肃,严肃中有少许的疑惑和凛然,此刻大堂上虽然坐着一群人,却是静悄悄的,让这大堂显得格外庄严和肃然。
刀众那帮人原本还有些吵闹,但白芯素又严肃又凶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就马上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又似在等着宇文子乔的到来。
秋风稍缓,赤日当空,午时正点。
宇文子乔踏着优雅的步伐,右手晃着折扇,一脸春风的笑容,潇洒从容的踏进了大堂,身后跟着一脸严肃和恭敬的唐静。
他穿过大堂,微笑着对每个人微笑点头,算是招呼,一边微笑着对众人说:“小生来迟,诸位见谅。”
流星七血刀那帮人早就有些等的不耐烦,一看见这宇文秀才来了,就是一脸的释然。
众人各个对宇文子乔微微点头,算是招呼,倒是单无言,冷淡的眼眸注视这宇文子乔,既没打招呼,也没说什么。宇文子乔望着他微微一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庄严和神秘的大堂上,十五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坐定,有人在等着宇文子乔发话,有人却在悠悠的喝着茶,但没有人的脸色是愉快而轻松的,宇文子乔除外。
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在场的人,都等待着宇文子乔发话,等待着对付黄雀的第一步行动。
茶烟袅袅,许久之后,宇文子乔轻轻的咳嗽一声,给唐静使了个眼色,唐静会意,豁然起身,中气十足的说道:“各位,数百年来,这大堂从未让外人进入过,今日让大伙儿进入此处,想必大家都知道,若不是极其重要的事,唐门也不会破此大例,因此。。。。”
“省掉废话,说重点吧。”西门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忽然打断唐静的话。
不过没人对西门笑的无理感到恼怒,甚至连唐婆婆也用微微赞许的眼神看了看西门笑。可见在场的人谁也没兴趣听废话。
第四十回:商谈(第二章)
唐静苦笑一声,然后沉吟道:“义帮、丐帮和华山,任氏父女和安凤,这批人在不久前夜袭唐家堡后,就失去了踪影,黑羽盟和唐门派出大批探子搜索,半个月来无一点音讯。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唐静顿了顿,继续说道:“咳咳,昨日,唐门的探子已经打探到华山三剑的踪迹。”
“什么?”刘不平首先惊呼道:“找到孙华通这老杂毛的藏身之处了?”随着他的大声喝问,场上顿时有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更是有人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忍不住立刻想宰了姓孙的。
唐静平举双手挥了挥,示意肃静,众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唐静继续道:“根据探子的消息,孙华通、孙不灵和叶卦鹤三人,此刻正在离唐家堡八十里外的花石镇上,住在花石客栈里。”
沈苍忽然问道:“探子是如何打探到的?”
“第二批派出去的探子,在外搜寻打探数日无音讯后,便赶回唐家堡,有几个探子在回唐家堡的路上时经过花石镇,就在花石客栈里歇脚,正好看见了孙华通他们。”唐静道:“然后探子就跟踪和调查下去,根据花石客栈的掌柜说,孙华通给了三日住宿的钱,也就是说,过了明晚,孙华通就会离开花石镇。”
宇文涛皱着眉头,目光凝视着宇文子乔,道:“既然发现了这三人的足迹,那我们现在要采取什么计划?”他虽然是看着宇文子乔问的,但答话的却是唐静:“根据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已经肯定黄雀的手下已经在习练轮武秘录上的内容了。。。。”
场上又是一片骚动。
“嗯?”沈苍首先站起来,皱着眉头,带着微微怒意说道:“这话从何说起?轮武秘录明明在我空洞山脉的幻簧玄洞里,黄雀和他的手下又如何修炼这轮武秘录?”
唐静道:“沈前辈,这事一定另有蹊跷,不过从那晚黄雀手下夜袭唐家堡的情况来看,任阔雄、萧楚文、安凤等这批人,内力竟然是大大进步,每个人用的内力都霸道无比。由此可以初步推断,黄雀必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轮武秘录,刚好以此做饵,笼络了这批人作为手下。”
许久未说话的宇文子乔忽然说道:“沈前辈请放心,轮武秘录上的绝世内力,恐怕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成的,所以依小生估计,黄雀手下只是刚开始修炼却,尚无大成。”
唐静接到:“当务之急,便是趁黄雀的手下们轮武秘录大成之前,赶紧消灭。黄雀的手下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便是孙华通。此人剑术堪称天下第一,六根指头的内力几乎以独步天下,若再让此人练成轮武秘录,恐怕这世上便无人能对付此人了。”
一直未开口的白芯素忽然道:“说白了,宇文公子此番邀请我们在此一聚,就是商谈对付孙华通的事?”
宇文子乔微微点头。
沈苍沉吟道:“不过仔细想来,这事情未免有些蹊跷。”
宇文涛接到:“是啊,最近孙华通这批人的行踪极其神秘,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了离唐门仅八十里的花石镇?”
沈苍道:“另外,孙华通行踪神秘,无非是不想我们找到他,那么他这次这么会光明正大的住进花石客栈?甚至这般容易就打听到他会在花石镇逗留三天。”
宇文涛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宇文子乔的脸上,道:“这其中恐怕就诈。”
“哼哼!”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众人顺着着冷笑声望去,只见带着阵阵杀意的项恒,冷冷道:“我不管这其中有没有诈,只要你宇文公子吩咐一声,我立马去取姓孙的脑袋。”
宇文子乔泰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唐静高声道:“诸位,不管黄雀和孙华通玩什么把戏,宇文公子早已经想好了这次对付孙华通的计划,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讨论一下,让谁去对付孙华通。”
“让老朽去!”沈苍忽然大声道:“我倒要去领教领教,看看这姓孙的是不是真的在修炼轮武秘录!”
若轮武秘录真的流传出去,那岂不是摆明了幻簧玄洞只是个虚假的传说?这岂不是让崆峒派太过丢脸了?是以第一个想对付孙华通的,就是崆峒派的沈苍。
“夏大哥的仇,我已经记了很久很久,沈前辈,让我去吧。”项恒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凛然说道,其余六人拼命附和。
忽然,项恒感觉有人碰了碰他,转过头去,却是坐在自己右侧的白芯素,只见她凝视着自己,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对众人说,道:“夏元空的仇,老娘随时随刻都想报,恨不得像把那姓孙的撕成一百零八片,况且夏元空从小就跟着我,所以我比你更有资格替他报仇。”
“不成不成!”沈苍有些慌张的说道:“对付黄雀第一,报仇第二。让老朽去对付孙华通,好弄清楚黄雀和轮武秘录的来龙去脉。”
白芯素瞪了他一眼:“我黑羽盟对付黄雀,可不是为了什么江湖大义,只是为了报仇而已。若论和黄雀关系,恐怕在座的各位,谁都和黄雀有仇。”她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所以对付黄雀,你们谁不是为了报仇?”
众人默认。
沈苍忽然冷笑一声:“但黄雀如今和轮武秘录有一堆复杂的关系,轮武秘录又和幻簧玄洞紧紧相连,身为崆峒派的掌门,这次去对付孙华通,沈某人是去定了,单大夫人就莫要和我争了。”
白芯素沉下脸来:“你可是拿崆峒派掌门的身份吓唬我?说白了,黄雀连一个崆峒派的人都没杀,但黑羽盟呢?黄雀借朱梦航的手,屠杀了我黑羽盟三个大将,还跟义帮火拼了一场!”她越说越激动,忽然猛的站起,正容对沈苍和众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对付孙华通,谁也不能和黑羽盟争!”
“哼哼!”又是项恒的冷笑,只听他冷笑着说道:“沈前辈,单大夫人,就算你们两人联手,恐怕也伤不到孙华通的一根头发。”
丘谭忽然接到:“就是,如果杀死夏老大的孙华通只是个草包,也不需要我们在这里废话了。”
沈苍淡淡道:“那么你说,我们这里谁最有资格去对付孙华通?”
项恒道:“当然是能接住孙华通的剑的人。”
所有人的沉默,被项恒一提醒,沈苍和白芯素才想起来孙华通的剑并不好惹,几乎就快忘了“六指剑仙”这四个字。
沈苍望着项恒,项恒握紧了腰间的无羁刀,沈苍道:“你能?”
项恒望了沈苍背后的剑一眼,反问道:“难道你能?”
白芯素忽然站出来,看着沈苍,道:“不如这样,流星七血刀,加上你和我,一起前往花石镇对付孙华通。”她目光又扫过刀众七人,最后停留在项恒脸上,问道:“如何?”
项恒还在沉思,沈苍却接到:“如此说来,我们一共九人,对付孙华通他们三人,那应该是稳操胜券了。”
“咳咳。”宇文子乔忽然咳嗽,轻轻的打断了他们,道:“不管孙华通这次暴露行踪,是不是陷阱,总之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要好好把握,一击必须成功。所以这次去对付孙华通的人数,尽量不要太多,以免节外生枝和打草惊蛇。”
白芯素皱着眉头问宇文子乔:“九个人,算不算太多?”
宇文子乔苦笑道:“多太多了。”
沈苍道:“那还是让我去吧,不要推辞了。”
白芯素道:“刚才还说过,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孙华通,还是让我去吧。”
沈苍怒道:“单大夫人的意思是说我崆峒派的武功比不上你?不如我们先出去切磋一番!”
西门笑呵呵笑道:“如果打赢了的人就可以去对付孙华通,那我们兄弟七个随时奉陪。”
项恒抚摸着无羁刀,傲然说道:“沈前辈的剑和单大夫人的鞭子,哪一样是能比上无羁刀的?”
沈苍沉着脸,对项恒冷冷一笑:“你别忘了,无羁刀还是当年我打造的。”
项恒拔出夏元空遗赠的雁翎刀,刀光闪耀,每个人都感到一股浓浓的寒意,项恒大声道:“夏大哥死之前,将这把刀送给我。这把刀陪我浴血奋战无数场,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这把刀,正适合杀孙华通这种人渣。”他犀利如刀的眼眸望向沈苍,傲然说道:“孙华通这种人渣,还轮不到无羁刀的制裁。”
沈苍和白芯素脸上露出微微认输的表情,钱丈坤见状,急忙接到:“单大夫人,流星七血刀也是黑羽盟的人,所以兄弟几个也有资格替黑羽盟的弟兄报仇,就让我们去吧。”风延庆不屑和讥讽的看着沈苍,道:“还有谁比我们七人更他奶奶的合适去对付姓孙的?”
沈苍气的脸色铁青,怒道:“你们莫争了,花石镇,老朽是去定了!”
白芯素的脸色更难看,狠狠的瞪了刀众一眼:“你们几个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我都不尊重了?老娘说我要去对付孙华通,你们都给我闭嘴,孙华通必定要死在老娘的手上!”
项恒的语气也显得有些不客气了:“我风尘仆仆的赶来唐家堡,不为替死去的朋友和师傅师叔报仇,难道还坐下来吃白饭?你们听着,杀孙华通,你们最好别跟我抢。”
“我去!应该是我去!”
“别吵了,应该是我去!”
“不行不行,孙华通的武功那么高强,还是让我们兄弟七个去对付胜算多些。”
顿时,白芯素、沈苍和流星七血刀争着去对付孙华通,场面显得十分混乱。每个人都带着一股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气势,仿佛只有让自己去杀孙华通,才是凌然豪气而大快人心的红尘烈事一般。
“都别吵了!”
有一个孤独的男子,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里,仿佛被人遗忘了,你有没有发觉?
“我去。”
曾经,一个魂牵梦萦的伊人,缠绕在心间,仿佛前世就已认识,今世,她却未曾多看他一眼。为了那红颜的一笑,他的青春在痛苦中缓缓流走,他却从未后悔过。
庄严的大堂上,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这个黯然的男子。
不管她身在何处,不管他将来会如何,他已决定,将她永远的,轻轻的,温柔的,藏在心底。。。。
可是,这令人凄美纯洁的单相思,却在残酷的现实中,瞬间被敲破,被打碎。
她死去的噩耗,仿佛是他今生最大最恐怖的噩梦。
啊!他后来发现,这不是梦,这是事实!心里的思念,已经变成了回忆,一种最痛,最深,最模糊的回忆。
他低着头,孤独的背影穿过大堂,有谁看见了他眼里的泪花?有谁知道堂堂七尺男儿的他低头,是为了不让人看见眼里的泪?
他自己又是否能感觉到眼里,那回忆的痛苦和复仇的杀意?
“我去!”这两个字仿佛有一股魔力,竟能让争的赤面耳红的白芯素、项恒和沈苍安静下来。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痛苦?
“等一等!”终于,宇文子乔喊住了那个已走到门口凄凉的背影:“你一个人,能对付华山三剑吗?”
单无言背对着众人,步伐在门槛前停住,黯然道:“我能。”
宇文子乔沉默,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