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星雨道:“不能大意,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唐静沉吟道:“刚才我站的那个树枝,离船舱差不多有四丈远,可以将舱内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在树上用暗器刺杀,那是最直接的办法。”
留星雨道:“四丈有点远,我的剪刀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她睡在一起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武功。”
唐静道:“刚才我掠上树枝时,也有可能惊动了他们,他们或许已经醒了。”
留星雨沉思片刻,道:“那我在树上,发射剪刀刺杀,你绕到船的后面,既可以包围,也可以接应我。”
唐静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你上树后,对我挥一挥手,我就知道你准备好了。然后你见我挥一挥手,就知道我准备好了。”
留星雨道:“好,开始行动吧,万事小心。”
两人同时一晃,原地消失了,只剩下那七尺方圆摆动的小草。
留星雨在树上站稳身子,放眼望去,船后方不远处的草丛里,唐静已蹲在地上埋伏好,此刻正对着自己挥手。
留星雨缓缓的举起手,想挥一挥告诉对方自己准备好了,可是她瞄了一眼船舱后,那只手就仿佛变成了石头,动都动不了了!
船舱的榻上,除了一个熟睡,面目陌生的男人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凤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艘船实在有点小,很明显,那艘船上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自己和唐静一直盯着那艘船,安凤绝对没有离开过那艘船。
那安凤去哪里了?难道这个女人不学轻功,改学遁地术了?
留星雨带着严肃和疑惑的表情,将举到一半的手放了下来,向唐静望去。
这一望看非同小可,刹那间,她的脸色就变白了,苍白苍白,从头到指尖,冰冷冰冷。
只见唐静握着兰花剑,时而紧张,时而冷静,时而看一看岸边的船,时而看一眼树上的留星雨是否准备好。
唐静的状态,还不足以让留星雨面如死灰,让她这么吃惊的,是因为唐静的身后,竟然是湿漉漉的安凤!
唐静身后二十丈的水里,安凤忽然像一条鲤鱼一样冲天跃了起来。唐静的耳力再好,在秋风的呼啸中,也是听不到在这么远距离听到水声。
从水里跃起的安凤,一身湿漉漉的有些狼狈,脸色却是充满了妩媚。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正向不知不觉的唐静窜来。
安凤的一双嫩脚就好像是一双弹簧,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向前飘出去好几丈。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带着微微风声,这会被人发觉的风声并不重要,因为凭她现在的速度,绝对可以在唐静发觉并会头前,送他去见阎王。
安凤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杀男人对她来说,实在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仿佛只有杀死一个男人时,才能证明女人的地位。
她并没有想到,一个另她十分头疼的女人,正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窥视着她。
寒光破空,一柄剪刀从暗处飞了出来!
很明显,安凤没有练遁地术,她练的还是轻功,而且速度似乎比以前更快。
剪刀就快刺中安凤的那一刻,她的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然后就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一样,轻轻向后飘去,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脚印,剪刀刚好就刺入了这个脚印。
唐静这才发觉身后有异声,猛然回头,然后他就看见三丈外,湿漉漉的安凤,和离她不远处泥地上的剪刀。
他的脸色变了。
“这不是凤姐姐吗?是不是肩膀上的伤口好了,来给本小姐报喜?”甜甜的声音中,留星雨已经站在了唐静的身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从树上飞下来的。
她的轻功也不差。
“哟!这不是唐家的星雨妹妹么,姐姐的伤口早就好了,多谢关心。倒是妹妹你呀,这么招呼姐姐,真是受宠若惊!”安凤妩媚的笑着,嘴里发出令人全身酥麻的声音。
在短短的吃惊过后,唐静终于还是镇定了下来,面对那张脸庞,他的心跳始终慢不下来,道:“船舱里的那个男人,一定很可怜。”
安凤妩媚的笑了笑,道:“能跟我睡一觉的男人,那简直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没看见那个男人一脸安详和满足?”
唐静忽然一脸恍然大悟,道:“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安凤道:“哦?什么事?”
唐静道:“那个男人要么是个瞎子,要么就是个白痴。”
安凤笑了笑,道:“姑奶奶很想知道,你死的时候,嘴巴是不是也能这么缺德。”
留星雨忽然道:“姐姐不要生气,不要在意他心直口快。”
安凤道:“你的意思是说,跟姐姐睡一觉真的很可怜?”
“说实在的,真的很可怜。”留星雨叹了口气,道:“不过那个一脸安详的男人却是例外,毕竟他是瞎子或白痴。”
安凤的眼里闪过一片杀意,脸上却不露一丝声色,道:“可那个男人真的不是瞎子或白痴。”
留星雨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妹妹我没兴趣知道。”
安凤嘻嘻笑道:“那妹妹想知道什么?”
留星雨叹了口气,略带一丝佩服和疑惑问道:“妹妹想知道,姐姐究竟是如何从那船上跑出来的。”
安凤道:“你如果仔细观察一下船舱里的床的话,就一定会发现床板是可以活动的。”
留星雨恍然大悟,道:“床板移开后,就可以窜入水里了。”
安凤面带得意之色,笑道:“姐姐的水性刚好不错,可以闭气在水里游二十多丈。”
唐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和水清涛也睡过觉?不然怎会得到他水性的真传?”
安凤理了理双鬓湿漉漉的乱发,妩媚一笑,道:“没有脑子的男人跟女人睡过觉后,往往会暴露许多秘密。水清涛刚好不是个有脑子的男人。”
唐静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世上可怜的男人真不少。”他拉了拉留星雨的衣服,低声道:“你不要说话,听到我说‘妙哉妙哉’四个字时,我们就马上动手。”
留星雨点了点头,安凤虽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没在意,接下他的话头,道:“但你比许多男人都要可怜。”
唐静一怔,道:“因为你要我和你睡十觉?”
安凤冷哼一声,道:“因为你是第一个我看见就想杀的男人。”
唐静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是个很可怜的女人。”
安凤道:“你的发现很愚蠢。”
唐静道:“那么多男人把你睡了一遍,你居然还会以此为荣,太可怜了,凡是有脑子的男人,看见你就会跑的远远儿的。”
安凤眯着眼睛,奇怪的说道:“那你看见我为什么不跑?你不是男人?”
唐静眼里一阵嘲弄,道:“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安凤微微一惊,道:“哦?哪句?”
“我比许多男人都要可怜,因为我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看见你就有撒腿就跑的权利。”唐静摇了摇头,道:“如果不是接到这该死的暗杀任务,我绝对会跑的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快。”
安凤冷然道:“很显然,你们的暗杀任务失败了。”
“所以我这个男人就做的更可怜了,要和你说几句废话,多看你几眼后,才能动手杀你。”唐静苦笑道:“我们采取暗杀的手法,不是因为胜算比较大,而是要尽量和你少接触。”
安凤叹了口气,道:“死在我的手里,真的是件很可怜的事情。”
唐静道:“你说错了,我虽然倒霉,还不至于死在安凤的手下。”
安凤道:“倒霉这种事,往往是忽然发生的。”
唐静道:“比如今天,我不但看见了天下第三的美女,还跟她说了几句话,这简直是倒霉透了。明天我一定会用柚子叶洗个澡,驱驱邪,然后找十个美女陪我睡上一觉,好忘记安凤的脸,妙哉妙哉!”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凝神戒备的留星雨就出手了!
一阵衣袂飘动声,留星雨手握剪刀冲了出去,唐静的兰花剑已出鞘,配合剪刀向安凤刺了过去。
安凤妩媚的笑了笑,湿漉漉的身体开始移动,她身上的水珠也横飞飘荡,溅在迎面而来的兰花剑和剪刀上。
三人颤抖到了一起。
留星雨的剪刀攻势并不强烈,毕竟她没有许多近战的经验。兰花剑的攻势虽然猛烈,但这把剑属于重量型的剑,挥舞间速度不免显得有些缓慢,丝毫伤及不到速度飞快的安凤丝毫。
安凤婀娜的身影在剪刀和兰花剑之间晃来晃去,一点也不慌张,那愉快的笑容,仿佛一个玩赢捉迷藏的小姑娘。
十招过后,唐静就发现己方占不到一丝先机,马上拉了拉留星雨的衣角,急道:“先后退。”
接着人影一晃,人影分开,唐静和留星雨两人已退后一丈有余,留下安凤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面对唐静和留星雨那一流的轻功,安凤讥讽的笑了笑,在她看来,这世上实在没有比别人在她面前使轻功更可笑的事了。
她并没有追过去,她还不急着杀死两人,反正今天非常闲,非常无聊,耍耍这少男少女也不错。
方才三人的激斗声有些强烈,将一个睡梦中的男人惊醒了。
忽然,从船舱里伸出一颗陌生的脑袋,一个相平凡的男人,正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惊惧万分的朝这边看来。
他看见昨晚免费和自己睡觉,而现在却湿漉漉的女人,对面还站着一男一女的陌生人。
第四十五回:捕雀(第一章)
卯时三刻,唐家堡东面三十里,一望无际的森林。
三刻钟,赶了三十里地,这种速度并不慢。
赶路的人,脸上丝毫无疲倦之色,因为马在拼命的跑,人则舒舒服服的坐在马上。
一个不会骑马的人,驰马于沙路之上,那绝对是件很累的事情。但对于那些骑术高明的人来说,骑马简直不用丝毫力气。
单无言和白芯素两人的骑术刚好不低,除了两匹气喘吁吁的健马外,他们的脸上只有杀人前的平静。
白芯素忽然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单无言望了望森林深处,抽了抽鼻子,道:“很浓的药味。”
白芯素道:“这种时候,这两个胖子竟然还有闲情熬药。”
单无言面带讥讽之意,道:“他们在药香里混过了一世,然后又在药香里死去,岂不是正和他们的意思?”
白芯素脸色稍稍严肃,道:“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两个胖子的剑术深浅,不过在江湖上有那么大的名头,实力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况且他们正在习练轮武秘录。”
单无言苦笑一声,道:“刚才在唐家堡的大堂上,你可是对这两个胖子嗤之以鼻的,可现在为什么这么高看敌人了?”
白芯素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儿子,刚才大堂上那么多人,老娘我只有带着一副成竹在胸的状态,才能让他们放心啊。”
单无言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难道你觉得我们这次会输?”
“老娘活了几十年,杀过不少人,但从未惧怕过敌人,因为我只杀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人。”白芯素黯然道:“只有二十多年前我所面对的那个人,使我曾退缩过。”
单无言全身一颤,微微吃惊的说道:“那个人就是项恒的父亲吧。”
白芯素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杀项承志?”单无言微微犀利的语声,就好像项恒曾质问她的语气一般,隐隐中,仿佛还承认着项恒是自己的朋友。
白芯素冷然道:“我们是来杀人那两个胖子的,不是来讲陈年往事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虽然有点难缠,但仅仅是难缠而已,最后还是会死在我的手下。”
单无言镇定了下心神,再一次望向森林深处。
一道袅袅的青烟,在森林正中徐徐升起。
单无言凛然道:“看,那冒烟的地方,一定就是他们所在的木屋,离这里不过百丈。”
白芯素将一双漆黑的手套缓缓带在手上,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鹿皮手套对敌吧,你也带上。”她将另外一双一摸一样的手套,递给了单无言。
单无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药盒,道:“任海莉和任阔雄两人也会用毒,所以在出门之前我就准备了几颗金木水火丸,服下后,在一段时间内可百毒不侵。”
白芯素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药丸,道:“这金木水火丸,只有仙鼎宫才能炼制出来吧。”
单无言道:“近年来江湖上用毒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用毒的敌人,两年前我曾上仙鼎宫买了十颗金木水火丸,一千两一颗,现在还剩下四颗。”
白芯素从药盒里取过一颗,讥讽的望着手里的金木水火丸,道:“仙鼎宫自己炼制的丹药,想不到今天却被自己的敌人当做防毒盾牌,真是可笑。”说完便仰头服下了。
单无言带上鹿皮手套后,也服下一颗金木水火丸,忘了一眼身边的两匹马,道:“我们骑马过去还是走路过去?”
白芯素想了想,道:“骑马过去,我们在马上高得多,视野也广阔些,看见他们两个胖子时,也可趁机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
单无言点了点头,然后就翻身上马。
白芯素忽然道:“和他们两人碰面后,我先出手,你在一旁掠阵。”
单无言一惊,道:“为什么?”
白芯素道:“我先出手试一试他们的身手,你在一旁保持体力。除非我真的不行了,你再出手援助。”
秋风凄凉,树叶婆娑。
烈火烧的木柴“啪啪”直响,砂锅里漆黑的汤药滚滚有声,一股浓浓的药味沁鼻而如。
一座小小的木屋前,任海莉和任阔雄两人盘坐在火堆前,望着砂锅里的汤药。
江湖上排名第四的美女任海莉,此刻正用手扇着火,因为她的手绝对比扇子大。秋风也吹不到火堆,因为父女两人庞大的身体,将风死死的挡住了。
两人的脚边的地上,都放着一把非常奇妙的剑。
说这两把剑奇妙,是因为这剑是当今江湖上最宽最长的。
比西门笑的斩马刀还宽,比无羁刀还长。
任海莉忽然道:“快好了吧。”
任阔雄忘了一眼黑色的汤药,道:“差不多多了,再扇一十三下,然后灭火。”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到十三下,任海莉的手才停下里。她手停下的那一瞬,任阔雄的手却动了。
他的手比任海莉的手还大,手上长满了厚厚的老茧,他的右手张开,就往那火堆里按了过去。
比扇子还大的手,在火堆上三拍两拍的,就把火完全熄灭了。一对通红的木柴,倾诉着烈火焚身的痛苦。
任阔雄双手轻轻拍了拍,就将手上的灰拍落了,似乎一点都不烫,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的笑意,他说道:“这锅熬的刚刚好,火候时机都恰到好处。”
任海莉忽然竖起了耳朵,露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