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无论世上多少痛苦和磨难,阳光总是会不吝啬的赐予你温暖。
忘愁师太将无羁刀和雁翎刀交还给项恒,道:“下的峨眉山,一路向西便是仙鼎宫。”
项恒毕恭毕敬的接过,道:“多谢师太。”
忘愁师太道:“佛曰众生平等,莫杀生,贫尼希望你能早些放下心中的仇恨,放下手里的刀,解脱一切痛苦。”
项恒淡淡道:“又有谁能真正放下。”
忘愁师太道:“只要你看得透,就能放下。”
项恒道:“我看不透。”
阳光更暖,忘愁师太的眼眸里,一双人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晨光的尽头。
项恒牵着玄韵,忆柔骑在牛背上,缓缓走在黄泥路上,忆柔的脸上被绷带缠着,看上去十分别扭难看。
项恒投去最温柔的目光,仿佛她依旧美丽:“忆柔,到了前面的城镇,我们就买一辆马车,让你少一些旅途的颠簸。”
忆柔道:“恒,我听说仙鼎宫的药价贵的惊人,我们身上的钱够么?”
项恒笑的很豪爽,因为他想用自己随和的心情,让忆柔的心情不再那么低落:“你看,我这有五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的。”他从身上掏出几张折的皱皱巴巴的银票,还晃了晃身上的包袱,道:“包袱里还有几十两碎银子,这也足够我们一路上的盘缠。”
忆柔隔着绷带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项恒举了举肩膀,摆出一副大老爷的架势,笑道:“我可是会贤庄的少爷,钱自然多的花不完。上次刘管家塞给我的钱,我现在还没花完呢。”
忆柔又笑了笑,可是不难看出,这不是她真心的笑,而是希望项恒不要太沮丧。
果然,项恒又很爽朗的笑了笑,拍了拍玄韵的牛脑袋,道:“你这头大笨牛终于派上用场的,当初的‘对牛弹琴’还真弹对了。”
忆柔道:“玄韵也真的很神奇,我骑在它身上,一点都不感觉颠簸。”
项恒道:“毕竟这头牛不是普通的牛,也不知道之前的主人喂它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中午的时候,他们进入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城,在这里买了一辆马车,当路上的行人向忆柔投来好奇的目光时,项恒才发现,让她坐在车里,才能不引人注意。
项恒坐在车夫的位置,玄韵从走变成了跑,使路途的时间大大缩短。
无论这条路有多艰苦,项恒都决定走下去,那是他欠忆柔的。
星光洒下,漆黑的天空美的仿佛一个玉盘。
一路上,项恒都不断的跟忆柔讲话,只为忆柔的情绪不低落。
他拉了拉缰绳,停下了车:“忆柔,今天晚上我们恐怕要露宿野外了。”他掀开帘子对车厢里的忆柔说。
忆柔道:“好,你赶了一天的车,也一定累了。”
项恒升起一团篝火,拿出在小城里购置的干粮和一口锅,笑道:“忆柔,今天我们的晚膳还算丰富,有莲藕,有黄花菜,有竹笋,你要怎么吃?炒的,煎的,还是煮的,只要你开口,我保证马上给你做出来。”
他没有买肉,因为忆柔现在的情况,更适合吃些清淡的素菜。
忆柔道:“我要吃油炸的。”
项恒一怔,愣道:“这。。这。。。我们这一下子还真没那么多油。。”
忆柔一笑,道:“逗你玩儿呢。”
项恒笑道:“真好玩儿,你要多逗逗我!”
忆柔笑道:“怎么吃随你吧,只要你别忘了喂玄韵就好。”
项恒指了指玄韵,道:“你放心好了,这头大笨牛只要闲下来没事,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低头吃草,永远不会饿。”
他在旁边的河里接了一锅水,本想做一锅土豆汤,可是一想到煮水的场景,害怕忆柔会触景生情,又想起朱梦航那狰狞的嘴脸。
所以他又把一锅水倒掉,带着一个空锅回到篝火旁,只见背着自己的忆柔,正小心翼翼的解下脸上的绷带。
“忆柔,让我来替你换药吧。”项恒放下手里的锅,从车里拿出临走时忘愁师太给他的金疮药和绷带。
忆柔轻声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和最宝贵的容貌她已经都失去了,就算他是项恒,在他面前露出那张无比恐怖的脸也感到很自卑。
项恒淡淡道:“忆柔,你是害怕让我看见你的脸吧。”
忆柔默认。
项恒淡淡说道:“听着,我面对的不是你的脸,而是面对着沈忆柔。你和我都了解,仙鼎宫不一定能治好你的脸,所以,我已经做好接受你一切的准备,无论美丽或丑陋,我们都要不离不弃。”
项恒抓住她的手,道:“现在,请让我来。”
忆柔闭上一双热泪打转的眼睛,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绷带一圈一圈的解下,在项恒眼里,无论她怎样,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女人。
直到最后一层绷带截掉,然后她那张带着四个血坑的脸就披上了火光,看上去不但丑陋而狰狞,甚至显得非常恐怖。
忆柔微微低下了头,避开项恒的目光,问道:“我的脸很难看吧?”
“真的很难看。”项恒说出这句冷冰冰赤裸裸的真理时,眼里却充满了怜爱和柔情,没有一丝的失落:“你美丽时,我迷恋你,当你不美丽时,你需要我,所以我要更加呵护你。”
项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眼里没有一丝的不满和惋惜,在他眼里,沈怡柔永远都是美丽的,他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对着红尘,柔声而坚定的说了八个字:“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忆柔的眼泪又在打转,项恒急忙道:“不要哭不要哭,不然眼泪又要流进你的伤口了。”
然后,项恒小心翼翼的给她换上新的金疮药,包上干净的绷带,打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忆柔马上感觉脸上舒服多了,温馨的笑了笑。
今夜的晚饭并不丰富,可是项恒和忆柔两个人却吃的很开心,忆柔说:“恒,将来我们一定要像现在这样,每天晚上可以在一起普普通通的吃着普普通通的晚饭,一直到老。”
项恒道:“好,我答应你。”
夜更深,项恒熄灭了篝火,在车厢里铺上柔软的棉被,道:“忆柔,该睡觉了,你在车里,我在外面守着。”
明月清澈,项恒坐在月下,酒囊里的酒缓缓流动着,流过瓶口,进入他嘴里。
“恒,你睡了吗?”
“很快就睡了,你睡不着么?”
“嗯,我有事要问你。”
项恒一怔,道:“什么事?”
忆柔道:“你是不是和冷云风有约?”
看来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已经无法遮掩,项恒无奈的说道:“看来你知道了。”
忆柔道:“为什么?”
“如果我不应约,我无法想象朱梦航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所以我只能答应。”项恒道:“我避无可避,不管躲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避就是不避,不避就是避。况且在刀上我有必胜的把握。。”
忆柔道:“可是和他决斗真的很危险。”
项恒道:“为了你,刀山火海我都上,还怕这区区的一个小白脸?”
忆柔道:“你能不去么?”
许久的沉默后,项恒摇了摇头:“不能。”
忆柔又问:“为什么?”
“因为在他约我的那一刻,他不是个杀手,他是个刀客。”项恒道:“你别为我担心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快点到仙鼎山,早点睡吧。”
第二十一回:情至深处便是恨(第三章)
仙鼎山是一座孤峰,山脚下有一个叫百草镇的地方,经过四天三夜的奔波,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进入这里。
“看,那就是仙鼎宫,我们这次的目的地。”项恒道:“今晚先睡个好觉,我们明天就上山求医。”
百草镇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全镇只有一个王龙客栈,所以两人今晚只能住在这里。
玄韵也吃到了美味的饲料。
还没到晚饭的时辰,王龙客栈饭厅里才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食客们聊着一天的遭遇和新鲜事,偶尔也聊几句无羁刀的事。项恒就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美滋滋的享受着酒壶里的竹叶青,他当然也听见了别人对无羁刀和项恒这个人的看法,只不过没去理会而已。
忆柔已经在客房里睡下,现在项恒终于可以空出点时间,独自好好的享受一下。
一盘清炒莲藕很快就上来了,味道竟然还不错,这是几天下来吃到过最美味的食物了。不消几下,盘子里的莲藕就被消灭了一大半,这时候,他发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他好奇的转过头去,除了远处桌上的食客和大门外,并无别人,皱着眉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难道刚才是鬼?
带着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转过身子,一看见那盘莲藕,一问到那香味,嘴角又挂起了笑意,低着头狠狠夹了一筷子莲藕,足足有四五片。
他一边嚼着莲藕一边抬头,于是就看见了有个人就坐在自己桌对面,一个女人,吃了一惊后,差点被嘴里的莲藕给活活噎死。
他猛灌了几口酒,右拳不断的敲着胸口,才把莲藕吞下去,喘了口气,惊然说道:“姑娘,你差点把我活活吓死。”心中暗道:这娘们好快的速度!
这个女人真的美的和魔鬼一样,她嘴上挂着一丝妩媚的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在勾引你。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女人的韵味,那种还未衰老,又不乏少女情怀的韵味,每一个男人看见她,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她的嘴巴有些大,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甚至笑的更有韵味。
一双洁白的手梳理着微乱的头发,透过她薄如纱的衣服,甚至能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苏冰的美感,是因为那种冰冷的沉着,留星雨的美感,是那种少女的天真的顽皮。而眼前这个女人的美感,是和苏冰和留星雨不一样的,她比她们少了一丝年轻,却多了许多许多的妩媚和韵味。
说白一点,男人一看见她,第一感觉就是想和她上床。
她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被我一个女人吓死?”
项恒道:“被女人吓死的男人大有人在。”
“我这么漂亮,也会吓死人?”她炸了眨眼,妩媚的笑道:“你说,我美么?”
——你简直有毛病。
项恒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在说:“美,姑娘你长的很美。”
女人道:“你是项恒?”
项恒惊道:“你认识我?”
女人道:“你背后的无羁刀告诉我的。”
项恒道:“你是谁?”
女人妩媚的笑了笑,缓缓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项恒身后,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嘴巴凑近他耳朵,用一种足以融化冰山的口吻,柔声说道:“我叫安凤。”
项恒似乎也有些醉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凤道:“找你当然是有事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办完了。”
项恒回过头时,她整个人就不见了,能把轻功练到这种境界的女人,江湖上也的的确确只有安凤。
安凤的轻功,仅次于崔京龙。
黑夜在一次将临。
我们生活的世界,在白天和黑夜中不断的交换,就好像人生一样,不断的在失败和成功里挣扎。
一棵柳树,柳树旁有一片镜湖,湖上有薄雾,薄雾上面有云,云上面有个残边的月亮,月光刚好照射在镜湖里,镜湖也映出了月亮的倒影。
李若雪伫立在湖畔,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忽然,她猛一回头,对着阴森森的树林历喝一声:“什么人?”只看见几条树枝抖动,三个字的语声只射入森林,没有一点回音。
“我在这呢!”李若雪听到这个妩媚的声音时,猛地转过头,只见湖中心的一块浮木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能靠着一口真气站在浮木上,这种轻功的身法没几个人会,李若雪也不禁大吃一惊。
“你就是李若雪?”浮木上女人妩媚的声音传来,李若雪道:“我就是,阁下是哪位?”
“我么?”浮木上的女人一笑,脚尖在浮木上一点,整个人就像箭一样射向了李若雪。
李若雪下意识的拔出了腰畔的剑,一剑刺了过去,但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这一剑竟然刺空了。等她打算再刺第二剑时,妩媚的女人已经站在了离她两丈远的前方,笑嘻嘻的挥舞着手里的一块红色的布。
看见那块布,李若雪的脸就红了。
那是一条红色的肚兜,上面甚至还带着少女的体香,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是你的吧?只要是老娘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到不了手的。”
李若雪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感到一阵风吹过,自己的内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这青衣女子身上。
就算李若雪再怎么冰冷,现在也很脸红,咬牙正想冲过去刺死这个女人时,对方又开口了:“唉!你别过来啊,不然你裙子就要掉下来了!”
李若雪忽然隐隐感到裙子上的腰带松弛了,随时有可能掉下来,这大概是她刚刚偷走肚兜的关系吧。她把剑放下,用最快的速度系好腰带,显得有些狼狈。
然后她红着脸,再一次拿起了剑,打算刺出时,妩媚的女人笑道:“如果你知道老娘是谁,那就不会这么冲动了。”眯起一只眼睛,右手对着她勾食指,仿佛一个小情人在勾男人一样:“过来啊,看看你的剑是不是真能刺到我。”
李若雪忍下怒火中烧的愤怒,打量她一番后,冷冷道:“你就是飞霄金凤?”
对方满意的笑了笑:“哈哈,飞霄金凤是江湖朋友叫着玩儿的,老娘我大名叫安凤。”
号称飞霄金凤的安凤,人称其偷盗的本领第一,轻功上的造诣第二,倾城的容貌第三,李若雪认出她后,语气依旧冰冷:“你就是偷鸡摸狗第一,溜之大吉第二,风骚第三的安凤?啊!哼,看剑!”
她一剑刺向安凤,却又空了,自己脸上反而被安凤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她回身一剑,又空。
安凤变戏法似的又站在李若雪前方的两丈处,神出鬼没的轻功让李若雪无从下手。她忽然问道:“人们都说唐门的留星雨容貌第一,义帮的苏冰容貌第二,老娘的容貌只不过是第三,你觉得呢。”
李若雪道:“打架就痛快些,说这些做什么?”
安凤愤愤不平道:“老娘生平在意的事情不多,可对我的容貌却特别在意!告诉你,如果老娘能年轻二十多岁,那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就要变成老娘的了!”
李若雪问道:“年轻二十多岁,你岂不还睡在襁褓里?”
安凤转过身,背对李若雪,仰天大笑起来,镜子一样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听的李若雪毛骨悚然,剑也被握的更紧了,颤颤抖抖的说道:“你笑什么!”
她转过身,笑声也停住了,问道:“你看我老不老?”
“你看起来不老,但听你一口一个‘老娘’的,你肯定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