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听过。”这两个侍卫觉得废话说的未免有点多,已经拔出了长剑。
宇文子乔和项恒也觉得话说够了,自己两人的罪名已经推的一干二净,所以在两人拔剑的一瞬间,就一起扑了过去。
仙鼎宫的侍卫,每一个都至少练了十几年的剑,满宫的侍卫交织成的网,足以防御天下任何刺客。
但这一切,在项恒和宇文子乔两手的情况下,都化成了天边的黑云。
很快的,几乎就在一瞬间,没有一点的声响,“夜老鹰”切出一掌,“虎头刀”飞起一拳,眼前的两个侍卫就晕了过去。
项恒心里忽然有很安稳的感觉,宇文子乔的能力并没有因为断臂而减弱,他笑嘻嘻的说道:“你手脚比我想象的快。”宇文子乔微笑不答。项恒道:“那我们走吧。”
宇文子乔道:“等一下,我们还有件事情没做。”
“什么事?”
宇文子乔从身后的羊皮口袋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银票,项恒问道:“干什么?”宇文子乔把几张银票扔到以躺倒在地的两个侍卫旁:“这是给他们疗伤用的。”
项恒苦笑着道:“你果然是个君子。”宇文子乔看了看手中的地形图,又看了看四周。“往北,走五十丈就能看见任阔雄了。”宇文子乔道:“然后再往北七十丈,就是炼丹房了。”
“那你躲在我身后,我看见任阔雄时,你先躲在暗处,等我把二十四个护卫都引过来时,你再动身去炼丹房,这样有助你行动的自由。”
“我们最好定个暗号。”
“边走边想吧。”说完这几个字,两人就猫着腰往前走去。
项恒忽然想起什么,问宇文子乔:“我一直忘了问,子时的时候,任海莉这个女人又在哪里?”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梳妆台前。”
“她是在化妆?”
“主要是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
项恒苦笑着说:“我可不管她坐在梳妆台前干什么,我只想知道她会不会一坐就直到天亮。”
宇文子乔道:“一夜不敢说,半夜是有的。”
“这种自恋的女人真他妈麻烦。”
“可这种自恋的女人竟然也喜欢安静,她的阁楼离炼丹房很远,是整座仙鼎山最安静的地方,应该不会惊动她。”
明月当头,月下有人喝酒,旁边还有优雅的笛声,子时的月,子时的乐,子时的酒和人。
在如此诗意的月下,边赏月边喝酒的人却不是项恒,这个人没有项恒一半的优雅。这个闻笛声、赏乐、喝酒,从他的兴趣爱好上,大家一定认为他是个很有品位,很懂得享受的文人雅士。
可惜错了,姑且不管这个人的爱好如何,至少这个人的外表已经低俗的不能再低俗。
为什么?因为这个人叫任阔雄。
任阔雄,多么粗豪的名字,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粗豪。甚至比他女儿更粗豪。除了身高以外,他的体重、食量和酒量,都比她女儿高出一倍。
他的脸也比他女儿大一倍,只不过他的脸比任海莉的脸要和气很多,看起来没有一点奸诈狡猾,甚至就像弥勒佛的脸。
他的块头的确要比他女儿大出很多,由于肚子过大,他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坐的石椅就是证明,能让任阔雄坐的下的石椅,世上唯独这一张,他的床也是石头做的。因为他的床和椅子若用竹子或木头做,根本就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甚至他的石椅和石床也开始有裂缝了。
据说他曾经因为太过迟钝,走路时摔倒了,结果压死了三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护卫的骨头碎了,尸体下面的石砖也碎了。
很难相信像他这样的人却有着妙手回春的艺术和炼丹术,也很难相信这种人会懂得享受。
难道越胖的人就越懂得享受?
不可否认,他有钱,虽然没有宇文涛的一半多,但那些钱财已足够他花上一十八辈子了。华丽的衣服,奢侈的配饰,他的拇指比宇文涛的拇指大一倍,所以拇指上的扳指也比宇文涛的大一倍,粗脖子上挂着根粗金链子,大手腕上还带着个大金镯。
他的人巨大,剑却是一般的长短,剑上嵌满了钻石金银,是整个仙鼎宫里最奢华的剑,像他这么有钱的人,剑当然是被随从拿着的。
他现在身边就有四个人,一个吹笛子的乐师,一个专门负责抱剑的随从,还有两个身高七尺五寸虎背熊腰的护卫。
任阔雄现在简直享受极了,蛇胆酒虽然有点苦,但是一边赏月一边闻笛声,那种感觉却是甜滋滋的,甜的他嘴角露出了微笑。
有个人比他更想笑。
项恒看见这尊坐在石椅上的弥勒佛时,就觉得特别好笑,很想放开嗓门痛痛快快的笑一场,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嗯!?”任阔雄不微笑了,皱起眉头,转过头去看一侧的草丛,乐师、抱剑的随从和两个护卫也把目光投去,或许是任阔雄的耳朵大,听力特别好:“什么人?”
任阔雄说了这三个字后,两个护卫就握紧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乐师也移开了唇边的笛子。
笛声停下,天地间一片寂静。
然后任阔雄和他的四个随从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全身和夜色一样黑,脸上蒙着黑布,只有双眼露在外面,手里还提着一件被黑布包着,像棍子一样长的东西。
黑衣人缓缓向前走来,任阔雄忽然喝道:“你是谁!?”他说完这三个字时,就听到“呛!呛!”两响,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已拔剑在手。
项恒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任阔雄前面三丈。
任阔雄放下装着蛇胆酒的酒杯,很吃力的从石椅上站起来,从贴身随从的手里接过宝剑,眯着眼睛瞪着项恒看:“阁下不会说话?”
项恒摇了摇头。
任阔雄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他忽然想到,这个人能来到这里,就表示后山的两个侍卫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他放倒了,道:“你摇头的意思是不会说话?”
项恒咳嗽一声,道:“我会说话。”
任阔雄笑了笑,道:“既然会说话,那很好,现在我问你,你是谁?这么晚了来仙鼎宫干什么?”
项恒也笑了笑,道:“来动刀子的!”
“动刀子?找死!”这五个字不需要任阔雄说,他那个替他抱剑的随从会替他说。抱剑的随从对着项恒怒喝一声后,又吹了声很响亮的口哨,清脆的口哨传出去很远,仿佛月上上的嫦娥也能听见。
哨音一落,任阔雄就道:“很好,敢来仙鼎宫动刀子的人可不多,你是哪一个?”
“我就是我。”
“我在问你姓氏名谁!”任阔雄有些恼了,所以他拔出剑,剑尖指着项恒,喝道:“老子在问你话呢!”这个跟弥勒佛长的很像的人,生气时的表情却又和阎王很像。
项恒干笑了几声:“哟!哟!任先生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任阔雄道:“一个黑衣人在夜晚里闯入我的地盘,打扰了我的饮酒的雅兴,还撂倒了我两个守山的卫士,你说我能不发火?”
项恒苦笑:“能。”
“而且这个黑衣人还说要在我的地盘动刀子,你说我能不能生气?”
项恒还是苦笑:“也能。”
任阔雄道:“那我现在问你,你姓氏名谁?哪里人士?何门何派?为何夜袭我仙鼎宫?”自从飞霄金凤安凤从仙鼎宫的炼丹房里偷走一批丹药后,任阔雄和她女儿就变得小心了,也变的疑心了。
项恒还是没有回答自己是谁,因为他有不回答自己身份的原因。
草丛开始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是被风吹的,而是被人踩过发出的。二十四个方才被抱剑的随从用口哨召来的持剑护卫从四面八方围来,十二个护在任阔雄的周围,还有十二个把项恒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呛。。。呛。。呛呛!呛呛呛!。。呛!!”二十四个侍卫纷纷拔剑在手,拔剑的动作熟练而沉稳,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破绽。
任阔雄这时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嚣张了,迟钝的舞动着自己手里的剑,却很快的说道:“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谁!不说就宰了你!”
项恒叹了口气,用余光打量了下二十四个护卫,确切的说,他是在数护卫的数量。的确是二十四个,于是项恒高声说道:“在下姓徐,单名一个平字!人称‘虎头刀’的便是我徐平!”
江湖上当然没有徐平这个人,更没有虎头刀。项恒和宇文子乔两人既然是来仙鼎宫盗丹药的,那当然不能用真身份了。
等到明天早上时,任阔雄和任海莉就会满世界通缉一个叫徐平和一个叫薛鹰的人。
在这种时候,项恒若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岂非比说出一个假身份更简单?但他为什么要捏造呢?
因为二十四个护卫都已经被自己引来了这里,所以项恒大声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这是他和宇文子乔所定下的暗号。
躲在暗处里的宇文子乔一听项恒报完自己的身份,就知道仙鼎山后山的二十四个侍卫都来了,所剩的只是炼丹房门口的两个护卫而已。
仙鼎山整座后山的护卫现在只集中在一点了,宇文子乔绕过这个点实在是太容易了,他施展开轻功飘在去炼丹房的路上,如入无人之境,他觉得得意极了,当他看见炼丹房的朱漆大门和两个守门的护卫时,他更得意了。
项恒也很得意,所以他笑,笑的愉快极了,这种笑甚至是在嘲笑任阔雄的愚蠢,抱拳一揖,道:“任先生误会了,徐某人说的动刀子,并非您想想的那种动刀子。”
任阔雄道:“哦?动刀子分种类?”
“当然。”
“那你是那一种动刀子?”
“我动的当然是我的刀子。”项恒伸手去解无羁刀外面包着的黑布,他的指尖刚触到,身边的十二个护卫就吆喝着向前踏了一步。项恒微微一笑:“放心,这不是暗器,是刀。”
黑布解开,神圣的无羁刀就金光闪闪的映在众人眼球里。
任阔雄的眼睛瞪得甚至比他的肚子还大,那是无羁刀!无羁刀!他梦寐以求的无羁刀!
他毕竟是仙鼎宫的主人,自制能力还是很强的,他马上恢复了镇定,咳嗽一声,低声道:“把剑都给我收回去!”
二十六柄寒气逼人的宝剑就纷纷入鞘了,他自己的剑也入鞘,然后他把宝剑递给了随从。
任阔雄必须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没人能拦得住无羁刀。
包围着项恒的十二个人让开了一条道,任阔雄走了过来:“你动的就是这把刀?”
“是的。”
“这是无羁刀?”
“是的。”
“据我所知,项承志死了后,无羁刀就留给了他儿子项恒,项恒就因为这把刀,最近在江湖上惹了不少麻烦,而且前几天项恒还来过我仙鼎宫呢。”
“哦?他来过?”
任阔雄叹了口气,道:“是啊,他来过,他是来治病求药的,只可惜没有钱,所以就打算用无羁刀坐抵押。”
“那你答应了没有?”
“仙鼎宫最近立了个新的铁规矩,有钱的给你治病,没钱的你病死我也没办法。”任阔雄又叹了口气,道:“若是用别的宝物给我做抵押,我是绝不答应的,可若是无羁刀,那我就绝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么说,你答应项恒了?”
“要不是我的两只看门狗笨,我肯定会答应。”任阔雄的眼睛一亮,盯着“徐平”看,:“唉!徐兄弟,项恒这厮因为没银子治病,仙鼎宫又不肯拿他的无羁刀做抵押,所以他干脆把无羁刀给卖了,卖给你了,对不对?”
尽管项恒很不情愿说“对”,可迫于形势,他只能冷冷的说道:“任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啊!”
任阔雄道:“那敢问徐兄弟,项恒以什么价格将金刀售之于你的呢?”
项恒道:“这个你别问,我徐某人本就不喜欢无羁刀,却知道喜欢无羁刀的人不少,所以想找个好买家卖了,自己赚点回扣。”
任阔雄觉得他说话说的太直接了:“所以你就找上我了?”
“对,任先生难道对无羁刀不敢兴趣?”
任阔雄有些慌了,急忙道:“不不不!徐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无羁刀卖给别人啊!”
项恒微微一笑,道:“那咱们谈谈价钱吧?”
“好好好!”任阔雄笑的很开心,对两个护卫说:“去抬张椅子来,让徐兄弟坐。”
项恒忙到:“不用了,我习惯站着。”他当然喜欢坐着,只不过他怕去搬椅子的护卫会妨碍到宇文子乔。
任阔雄笑呵呵的说:“那我也陪徐兄弟站着。”他又对那两个护卫说:“那你们去取两壶蛇胆酒来。”
项恒又忙到:“不了不了!咱们赶快谈好吧!”
任阔雄一怔,随意又笑道:“好好好!”
于是项恒就和任阔雄两人开始谈买卖无羁刀的事宜了。
第二十四回:混战(第一章)
任大小姐的梳妆台前。
任海莉双手捧着自己胖嘟嘟的脸,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醉在幻想的喜悦中。十天的时间虽然有些急迫,可她还是有信心能炼出一颗新的还容丹,更何况只要能见到独孤飘雪,还容丹是否能炼出来对她来说已经一点都不重要,别人的死活更不重要。
她现在也不记恨那个进仙鼎山偷走还容丹的毛贼,满脑子都幻想着独孤飘雪那一抹冷笑。
她认为自己和独孤飘雪是有缘分的,然后加上项恒宇文子乔那群狗腿子帮他去找,所以她认为一定能见到独孤飘雪。
想不到这个平时比男人还粗豪的女人一坐到梳妆台前,就会变的羞涩,变成一个思念情郎的娇嫩女子。
当女人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时,通常会变成原来的自己。
一个女人对自己有信心是好的习惯,可一个女人若对自己过于自恋,那就是一个很坏的习惯。甚至很多男人憎恨和讨厌这种习惯。
任海莉就有这种很坏的习惯,但还好,她从来不在人前表露出来,她在人前永远只表露出一种男子的豪气。
每当夜深人静她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时,她就变成了世上最自恋的女人,她也没有把天下第一美女留星雨,第五美女苏冰和第三美女安凤放在眼里,她总觉得这些红尘里的排名太俗,只有自己这个生活在深山里的孤寂女人,才是世上最美的。
她忽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一句谎话,一句她每天都在心里说几十遍的谎话,一句雷公都懒得用雷劈死她的谎话,很多人听了可能呕吐的谎话,世上最正确的谎话:“我美极了!”
啊!她美极了!
只可惜这是句谎话,她实在是丑,就算她用一百颗还容丹,还是这么丑。
就连在仙鼎山混了好几十年的王天豹也一直这么认为,其实一个在仙鼎山待得越久的人,就越会觉得任海莉丑的没法救了。这种感觉对王天豹这些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现在的王天豹比平时更加难过,因为他已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