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恒傲然道:“为什么不杀?”
为朋友流血的事,他永远不会退缩。
马一翎看着萧楚文,道:“姓萧的兔孙子,也不能放过。”
单无言冷冷接到:“杀姓萧的,算兄弟我一份。”
现在这场地很宽敞,正是动手的好地方。
京四爷忽然拍案而起,怒喝道:“我们是来观看正月初五的决斗的,不是来谈论仇事的!”
单无言冷哼一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宇文涛忽然道:“在正月初五之前,在飞瀑山庄里最好不要弄出乱子,有什么事,都等到正月初五后再说。”
西门笑对孙华通说:“那我就给个面子,但正月初五后,华山四剑只要没有溜,那你们就要埋骨于此了。”
孙华通冷笑一声,道:“也不知道项恒能不能活的过正月初五。”
项恒傲笑道:“你放心,项恒的命,还留着杀你呢!”
冬月十三,无雪,二更。
宇文涛正在他自己的房里数着银票,京四爷就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怒气冲天的问道:“宇文涛,你什么意思!?”
宇文涛微微一笑:“什么什么意思?”
京四爷指着外面五百张椅子的方向,大喝道:“那五百个座位是什么意思?”
宇文涛道:“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京四爷道:“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正月初五那天,我们丐帮的人是不是也要给你银子?”
“除非正月初五那天你们丐帮的人全部撤离飞瀑山庄,但若是要看决斗,就必须要银子。”
“我京四爷的脸皮的确是厚了点,但我最多不过是赚死人的钱,而你却赚你侄儿和别人拼命的钱。”
宇文涛道:“因为你还不了解我侄儿项恒,他既然已经答应和冷云风决斗了,那就谁也拦不住了,就算我是他叔父,也是一样。既然已经拦不住的事情,那就让我们把这件事情尽量发展的好一些吧。”
“作为他的叔父,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侄儿和别人去玩儿。”宇文涛的眼神忽然变的像刀锋般锐利,京四爷似乎被这柄无形的刀刺中了,不禁后退了半步,然后他就听见宇文涛斩钉截铁的说:“我也相信项恒绝不会败!”
永恒的项恒,本就值得我们相信。
宇文涛继续说道:“我是个生意人,无论什么生意,只要不伤害别人,不违背道义,我都会去做。。”
这世上或许没有项恒这个人,但却一定存在像项恒的这种人,一定存在!甚至只要你相信,项恒就活在你心中,因为永恒!
宇文涛看了一眼京四爷,又露出生意人的笑容,道:“飞瀑山庄里有多少丐帮的人?”
京四爷道:“算上我,一共两百零五个人。”
宇文涛道:“那很好,我送你一个最前排的位置,其余的两百零四个人,站着或坐着,一律打九折。”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
京四爷还在考虑,宇文涛却又说话了:“我查过了,两百零四个丐帮帮众,五袋以上的弟子有六十个之多,让五袋弟子站着看决斗,丐帮恐怕是颜面无光,所以。。。。”
京四爷摇了摇牙,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我就要六十个第二排的位置。”
宇文涛又笑了:“好,四爷就是四爷,够痛快。”然后他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算盘,一边算,一边说:“六十个第二排的位置一共要八千两,剩余的一百四四个人站着要七千二百两,加起来一共是一万五千二百两,打个九折,那就是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两,零头去了,算你一万六千五百两,如何?”
京四爷带着微笑从怀里摸出银票,脸上堆满了笑容,但那笑容已经有些心痛了:“,一万六千五百两,不贵。这次我一共能收入两万八千八百两,除去这一万六千五百两,还剩下一万两千三百两。”
他当然不敢抵赖,在飞瀑山庄里这么多人的面前,也抵赖不了,就算赖过去了,那丐帮将来在江湖上就没发混了。
京四爷接过他递来的银票,悠悠道:“现在围聚在飞瀑山庄里的客人,每天吃的山珍海味,喝的陈年佳酿,那可是要花大把银子的。况且现在离正月初五还有十二天,一万两千三百两恐怕还不够。那些住在一百两银子一个房间里的人,哪个是不想把本吃会来喝回来的?”
京四爷的脸比哭还难看。
宇文涛继续说道:“我记得唐掌门每天都要喝两碗燕窝,萧帮主为了练功,每天都要喝三碗人参汤。至于那些江湖豪客,你不拿最新鲜的肥肉,最好的高粱酒,他们是不会吃不会喝的,来劲了还会动手打架。至于那些富豪们就更加难对付了,你不拿最肥的小牛肉、最好的鱼翅或鲍鱼一类东西,他们也是不会吃的。而且这些东西从外地运到这偏僻的飞瀑山庄,那物价又会比普通的贵些。”
宇文涛叹了口气,道:“总之,你那一万两千三百两银子恐怕是没几个剩了,或许还要倒贴,就算剩下,再和两百零四个弟子们一份,就只剩下铜板了。”
宇文涛又笑了,说:“不过四爷不必担心,到时候若真的是为了银两而伤脑筋,来找我便是,我会算最便宜的利息给你。”
京四爷不会做生意,所以他只能是个乞丐。
那会做生意的呢?那就是宇文涛。
京四爷用一种很不甘心的口气说道:“算你姓宇文的狠!”说完就夺门跑了出去。
“四爷请等一等。”宇文涛忽然叫住了他,京四爷站住,回头,冷冷道:“怎么?”
宇文涛安详的莞尔笑开:“叫你的手下给我送一碗燕窝汤来,记得不要太甜,然后再送一小壶的女儿红,记得要很烫才行。”
第三十一回:决战之飘雪(第一章)
冬月二十三日,无雪,子时。
项恒坐在飞瀑山庄最高的屋顶上,看月亮,喝酒。
他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离月亮更近,月光洒在他身上,照耀着从他嘴角流出来的酒,似乎连月亮也想大醉一场。
在这种地方喝酒,项恒忽然觉得囊里的酒更香。
喝酒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和一大帮朋友,认识或不认识都可以,划拳行令,或自顾自己大碗喝酒,大声说话,大口吃肉,大声唱歌,喝一夜,喝到比泥还烂,总之,人越多就越好喝。
第二种形式,就是一个人静静的喝,没人打扰,也不去打扰别人,不思考问题,抛去一切烦恼,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慢慢的享受杯里淡淡的酒。
一个真正会喝酒的人,就是能接受这两种喝酒形式的人。
项恒当然会喝酒,所以很喜欢一大群人喝,也很喜欢一个人喝,只要有酒,他就能喝。
项恒又喝下一口竹叶青,看了看酒囊里只剩下一半的酒,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酒囊为什么就不能再大点,或者让我的肠胃小一点也好。”
月亮虽然一直都在,但酒总是会喝完。
和朋友们喝酒时,最痛苦的莫过于人未散,但酒却喝完了。
忽然——
一个雄浑有力,带着三分冷漠,五分威仪和二分霸气的声音传来:“比起别的事,你最关心的事好像就是喝酒。”
项恒抬头,就看见在黑夜里,月光下,一个人影缓缓的向自己走来。
这人全身穿着黑色羽毛织成的铠甲,一双拳头几乎有他半个脑袋大。
他的双脚走在屋顶的瓦片上,脚步沉稳,伐声有力,却没有踏碎一块瓦片,晚风拂过他的黑羽铠甲,却没有一点声音。
远远的看过去,项恒就认出他的身影了,只要见过他一次的人,就不可能忘记他那种全身威仪有力的气质。
“单盟主。”项恒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对了,有酒喝的时候,我很少去担心和关心别的事。”
单雄已经走近项恒,月光照在他威仪的脸上,晚风拂过他眼角的皱纹,几条细细的皱纹,不但使他看起来却完全不像一个憔悴的人或老人,反而看起来是那么的魅力和威仪。
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这个世界的王就是他。
他没有说话,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至少不会说嘘寒问暖的废话,所以项恒就又开口了:“黑羽盟的盟主竟然出现在这里,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你亲自出马了。”
“我这次来,只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喝你儿子的喜酒。”
“你说的是第二件事,第一件事自然比第二件事重要。”
“那第一件事呢?”
“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一看你和冷云风的决斗。”
项恒笑了:“哦?你竟然会来瞧这种热闹?”
单雄淡淡道:“确切的说,我是来看你杀死冷云风的。”
“你认为我能胜他?”
“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杀了他而已,你死或不死,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项恒傲笑道:“你这算来鼓励我,还算是来讽刺我?”
单雄微微一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到时候决不能心软,替我杀了冷云风。”
项恒鄙夷的看着他:“替你杀了冷云风?就算到时候杀了他,也是我自己杀的,而不是替你杀的。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小瞧冷云风。”
单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仿佛没听见项恒刚才说的话:“你告诉我,你有几成的把握杀了他?”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想早点看着冷云风死。”
项恒冷冷道:“他和你无冤无仇,你却想他死?”
单雄道:“年轻人毕竟还年轻,所以不懂。我告诉你,像我这种人,谁都不怕,只怕一个人。”
项恒道:“冷云风?为什么?”
单雄道:“我的仇家太多,却没有人敢对我下手,只有冷云风。”
项恒叹了口气,道:“原来你只是怕仇家花钱雇冷云风杀你。。”
单雄笑道:“孺子可教也。”
项恒一口气喝光了囊里所有的酒,沉思许久之后,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那你觉得,我和冷云风,究竟谁的胜算多一些?”
单雄摇着头,道:“在正月初五之前,谁也不知道。但我的的确确是不希望冷云风胜,确切的说,是希望他死。”
项恒傲笑道:“也就是说,你还是希望我赢。”
“可以这么理解。”单雄盯着他腰间的无羁刀,死死的盯着,许久之后,才斩钉截铁的问道:“你究竟有几成的把握?”
项恒吞下一口酒,道:“十成。”
单雄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是这辈子所问出的所有问题中最蠢的一个,项恒这种人,什么时候会认输?又什么时候曾退缩过?
冬月二十四日,无雪,正午。
要说武林中人人关心的大事,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几件。在江湖上混的人,也不知道看过多少热闹。
项恒和冷云风的决斗,无疑是如今江湖上人们最关心的一件事,最想看的热闹。项恒胜,项恒败,和飞瀑山庄里的看客们都无关紧要,看客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究竟谁的刀才是天下无双,是项承志的无羁刀,还是冷云风那柄杀人不沾血的白刀。
不少武痴更是想看出两人刀法中的破绽。
要看这场惊动天下的决斗,而在飞瀑山庄里等上十天半个月,这几乎要了那些豪情壮志的江湖英雄的命。
一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粗人,有几个是有耐心等待的?
但幸好这世上还有老开大和老开小这种赌徒。
在飞瀑山庄的大院里,老开大和老开小已经摆上大桌开赌了,只不过桌上没有骰子,没有牌九,没有任何一件赌具,但却堆满了银子、金子和珠宝。赌桌周围也围满了赌客。
宇文子乔晃着折扇,在一旁带着欣赏的神情,莞尔的看着赌桌。
这张赌桌上现在只有一种赌法:项恒对决冷云风。
“陈志明,押项恒胜,赌注:一千两黄金。
王慕剑,押冷云风胜,赌注:五千两白银。
和铁柳,押冷云风胜,赌注:七个女人。
赵大虎,押项恒胜,赌注:玛瑙项链两条,羊脂玉手镯一对。
李凯奇,押冷云风胜,赌注:酒楼一家,武功高强的侍卫二十个。
冯刨,押项恒胜,赌注:骏马五百匹。。。。。。”
这张赌客们下注的清单,正静静的被宇文涛握在手里。
只要是老千帮坐庄,那这个赌局就一定公正,你押五千两银子,就一定会赔给你五千两,不多一钱,也不少一钱。就算你押上一条性命,到时候他们也会想办法赔一条命给你。
所以没有人对老千帮的赌风感到质疑。
清单上所有的赌银加起来,冷云风和项恒决斗的赌局,赔率是一赔一。
要不是六血刀和宇文涛都在项恒身上下了重注,那赔率将高达七赔一。
六血刀在黑羽盟里混了好些年头,不知不觉的手头上攒了不少银两,六个人加起来,竟然足足有三万五千两白银!
当六人把三万五千两,一共几十张银票都押项恒胜时,就连他们自己也吓了一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近年来竟然不知不觉的赞了这么多银子。
最大手笔的当然还是宇文涛,不但因为他也嗜赌,更因为他是天下最有钱的人。所以他在项恒身上押了整整十万两银子!
他们没见过冷云风的刀,却听过许许多多关于冷云风这个的人传说,他那柄杀人不沾血的宝刀,其威力虽然没有许多人真正见识过,但却知道这种威力一定存在。
冷云风的刀一旦拔出刀鞘,对方就已经可以算是个死人了。
宇文涛和六血刀还是毫不犹豫的买项恒胜,不仅仅项恒是他们的朋友,还因为他们相信项恒和他的刀。
冬月二十四日,无雪,午饭后。
孙华通正坐在青石桌上,喝着饭后茶,茉莉花茶。
“好茶,我远远的就闻到茶香了。”
孙华通转头,就看见了缓步走来的单雄。
孙华通笑道:“单盟主可有兴趣喝一杯?”
单雄在孙华通面前坐下,微笑道:“那就有劳了。”
孙华通一边给单雄沏茶,一边问道:“单盟主可是被这茶香引来?”
“我虽然不讨厌喝茶,但却不是被这茶香引来的。”
“哦?如此说来,单盟主是有事而来的?”
“自然。”
“但说无妨。”孙华通把一杯菊花茶递到他面前:“小心烫。”
单雄吹着紫砂杯里的热茶,道:“今天老千帮坐庄,赌项恒和冷云风决斗的结果,你押了多少?”
孙华通笑道:“贫道乃出家之人,身边无财,如何下注?”语声一顿,然后用很神秘的口吻问道:“单盟主富甲一方,恐怕下了不少吧?”
单雄道:“你说呢?”
孙华通道:“我倒是没多大兴趣知道你下了多少注,但我却很有兴趣知道你是在谁身上下注,是项恒?还是冷云风?”
单雄道:“很可惜,我一两银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