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么?……这……这决不可能的!”独孤宁珂心存疑虑,使个眼色。嫣红低头道:“那探子还说,她把神鼎和神印预先藏在别处,刚才已带宇文太师去取了!”
陈靖仇急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郡主,这是不可能的事!”独孤宁珂站起身来,回身望着窗外,口中默数:“一,二,三,四,五……”回头道:“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琴鼎印镜石五样神器全被宇文拓弄齐了,这下可糟了!”陈靖仇还待解释。
独孤宁珂眉头一蹙,急道:“完了,这下一切都完了——真没想到,我到了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宇文太师!”
拓跋玉儿道:“郡主,对不起……小雪是带走了神鼎和神印,但镜石却在我们手中啊!宇文太师再厉害,也不能摆出九五之阵!”
独孤宁珂脸上闪过一丝怒气,道:“你们那昆仑镜和女娲石,都是假的,假的——”陈靖仇不明所以,道:“什么假的?——”独孤宁珂也不答话,喃喃地道:“可恨,气死我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衣带飘扬,转身出门而去。
陈靖仇和拓跋玉儿独自站在厅上,不知如何是好。拓跋玉儿道:“我从没见过郡主发这么大的火,看来这次的事真是非同小可!”陈靖仇沉吟道:“现在也只有找到小雪,才能弄清楚神器是否是她带走的了。”两人商议了一会,决定先到太师府去,看看能查到什么线索。
出门向东行,不多时已来到太师府。只见府门前站了一排士卒,人人全副披挂,手执长戟,如临大敌一般。一个校尉见了两人,忙提刀上前喝开。两人退出几步,绕着府墙转了一圈,只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极为森严,与上次所见情形大不相同。陈靖仇暗觉有异,和拓跋玉儿又绕回至太师府门前,远远退到街边,隐身树后,注视着太师府门前动静。
不多时,只听马蹄声响,夹杂着一阵喝道之声,两人回头看去,两个士兵骑了快马,向太师府急驰而来。马蹄过处,街上行人四处奔走,嚷成一片,遍地狼藉。几个行人躲闪稍慢,早被马蹄踢倒。片刻到了府门前,两个士卒飞身下马,急向里行去。一顿饭功夫,那两个士卒又从门里出来,跃上马背,软鞭一抽,急向城西而去。
陈靖仇使个眼色,拓跋玉儿会意。两人提一口气,向西追赶。所幸城中行人甚多,熙熙攘攘,那两个士卒虽大声喝骂,但也欲快不能。陈靖仇和拓跋玉儿跃上房顶,抄近路向西截去,过不多时,反而赶在了那两士卒前头。看那两士卒是向西门驰去,两人忙飞身跃墙出城,赶在前头,在道旁草地里伏下。过不多时,只听马蹄得得。
陈靖仇抬头一望,路上尘土飞扬,正是那两个士卒飞马而至。陈靖仇双手各拾起一块圆石,待得近前,看得准了,使劲扬手飞掷出去。只听啊呦两声惨叫,两个士卒同时跌下马来,扑翻在地,满身泥尘。陈靖仇飞身上前,用长剑指住。那两个士卒摔得鼻青脸肿,身上疼痛,心中恼怒,但长剑抵胸,别说稍微动动,连呻吟一声也不敢。拓跋玉儿将长剑一抖,寒光振颤。那两个士卒吓得全身战栗,手足酸软。
陈靖仇喝道:“你们刚才到太师府干什么?快说!”将剑尖递前半寸。那士卒吓得魂飞魄散,忙跪着道:“英雄饶命!我……我……”拓跋玉儿喝道:“别婆婆妈妈的,快说!你若是敢隐瞒半句,哼哼!”反手将长剑一挥,喀的一声,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竟从中断为两截,轰隆倒下,枝叶纷飞,尘土满天。“这棵树就是你的下场!”那两个士卒惊得呆了,哪还敢隐瞒半句,颤抖着道:“我们是韩腾老将军的部下,韩将军吩咐我们来禀告宇文太师,说军队已经朝灵武郡开出,不日即可抵达。”
陈靖仇和拓跋玉儿都是一惊,再问时,那两个士卒嘭嘭磕头,额头流血,哭说自己只是送信的,的确就只知道这些了。两人退开几步,拓跋玉儿道:“糟糕,阿仇,这灵武郡不就是那地图中六角星阵上的一个市镇吗?”陈靖仇揣度一会,道:“对,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宇文太师又要开始运行万灵血阵。”
拓跋玉儿道:“嗯……按地图来看,这是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
陈靖仇沉吟一会,道:“玉儿姊姊,我们必须去阻止他们!”
拓跋玉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小雪的事……”
陈靖仇道:“我相信小雪是清白的,偷走神器的人绝对不是小雪!——如果让宇文太师完成了第六次万灵血,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谁也不能再阻止宇文太师的阴谋!”顿了顿“况且这万灵血,又不知要夺去多少人的性命!”拓跋玉儿道:“你说得有理……那就听你的,我们先去灵武吧!”陈靖仇道:“嗯,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拓跋玉儿转身走到士卒身前,那两个士卒兀自跪在地上发抖。拓跋玉儿提起长剑,便要砍下。
陈靖仇忙道:“玉儿姊姊!”拓跋玉儿回过头来,已明其意,插剑回鞘,对那两个士卒喝道:“你们两个!今日就先饶了你们,快滚吧!”那两个士卒如遇大赦,翻身起来,还待上马。
拓跋玉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两个士卒会意,连忙弃了马匹,向东抱头鼠窜,逃回城去。
拓跋玉儿将马匹牵了过来,道:“阿仇,快走吧!宇文太师的军队马上就要追来了!”陈靖仇答应了一声。两人飞身上马,扬起长鞭,向西急驰而去。
不日到了关口,守关士卒还待上前喝阻,早被陈靖仇和拓跋玉儿一鞭一个,卷倒在地,两人直冲出关去。再行几日,身周已是茫茫大漠,渺无人烟,酷热异常。穿过沙漠,再向西北行了数日,方到灵武。
那灵武郡本是西北的一个驿站,位于贺兰山南麓,黄河东岸,北接河套地区,南临关陇诸郡,北面不远便是长城。历来是通商之要道,兵防之重镇。陈靖仇等入得城来,只见一带土房白帐,往来关内外的商贾比比皆是,路旁全是售卖皮革,铁器之人。街上不时能遇到小股军队。陈靖仇向当地人打听,那些住户也是不明所以,一夜之间冒出许多兵马,还以为是要打仗了。陈靖仇和拓跋玉儿在街上打听了半天,方才偶然从几个官兵口中听到:军队驻扎在西北边山麓。两人前些天连日赶路,都感疲倦,商议好明日再赶到军营,在镇上饱餐一顿,当晚各各歇息了。
第二日天方微亮,两人就翻身起来,上马向西北方赶去。将近午时,已能远远望见官军大营。两人驰上山头,站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只见营中兵戈如林,战马往来奔腾,尘土遮天蔽日,也不知来了多少军队。可见宇文太师对这最后一次万灵血极为看重,不允许有任何差错。两人看清营中格局,藏了马匹,使出轻身功夫,悄悄从营侧潜了进去。以营帐为掩护,不多时已来到中军主帅帐前。两人伏在对面的营帐之侧,果见那中军主帅帐前空着一块地,空地中心,已布下一个万灵血阵,正中一人,身披绛红色披风,须发皆白,正是韩腾。那韩腾双手高举,眼看就要推动阵法运转。陈靖仇使个眼色,和拓跋玉儿抽出兵刃,飞身而出。
陈靖仇舌绽春雷,猛喝一声:“住手!”韩腾一惊,正待回身。陈靖仇早把他身边的几个侍卫结果了。拓跋玉儿挺剑上前,道:“看来这次终于被我们赶上了!”韩腾放下双手,心中大怒,冷冷地道:“哼……又是你们几个毛头小子!竟敢处处跟我军作对!”
陈靖仇喝道:“宇文太师人呢?”
韩腾道:“收拾你们几个小贼,也用得着宇文大人亲自出马?大人这次在京中亲自坐镇守护神器,由本将代他来执行万灵血阵——”拓跋玉儿长剑一晃,道:“你们这些伤天害理之徒,赶快撤了血阵!或许我还能饶了你!”
韩腾哈哈大笑,道:“宇文大人早料到你们会来妨碍!要撤阵法,先问问本将手中的斧头吧!”
话音刚落,韩腾便从身旁取过一把一人来高的巨斧来,摆开架式。陈靖仇大喝一声,剑如电闪,直刺过去。韩腾也不是等闲之辈,沉着应战,眼看着剑刃近身,身子向外微微一侧,避开剑尖,同时扬斧向陈靖仇腰上砍去。陈靖仇忙回剑一隔,伏地滚开,后招便使不出来。
拓跋玉儿一招追星破月,也攻了上去,剑斧交错,火花四溅。陈靖仇飞身跃起,急攻韩腾身后。韩腾前后遇敌,毫不畏缩。突然俯身,将巨斧使成一道白圈,横扫两人下盘。待将二人逼退半步,方才急跃而出,在一旁站定。陈靖仇一招密林斗繁星,剑尖如星光点点,闪烁不定,向韩腾急攻过去。韩腾哼了一声,竟不挡架,右手前探,猛喝一声,巨斧卷起一阵烈风,向陈靖仇狂劈过来。斧柄极长,陈靖仇剑刃还未近身,韩腾的巨斧已到了自己面门。陈靖仇急忙举剑架住,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人都是手心一麻,各自抽回兵刃,后跃一步。韩腾刚站稳脚跟,又扬斧砍了过来。
陈靖仇向拓跋玉儿使各眼色,两人双剑合璧,分使水火之术,剑出如虹,势逾奔马,向韩腾急刺而去。只听铮铮数声连响,韩腾方架开拓跋玉儿长剑,一个疏忽,被陈靖仇剑锋带到,右臂登时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涌。陈靖仇和拓跋玉儿绕上前去,将韩腾紧紧围在中心。韩腾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强忍右臂剧痛,抡斧坚守门户。心中暗肘,自己年势已高,若不在数招间就将对方打倒,恐持久下去,力不能支。突然猛喝一声,将巨斧高举过顶,舞成一团白光,发疯般向陈靖仇等狂砍来。
陈靖仇和拓跋玉儿都是一惊,跃后一步。韩腾使出浑身解数,步步紧逼,直将陈靖仇和拓跋玉儿逼到空地边缘。陈靖仇眼看退无可退,那韩腾又冲到跟前,右手急忙挥出长剑,只见白光一晃,剑刃已在斧柄上微微一带。巨斧来势微偏,从陈靖仇右边脸颊呼啸砍下。陈靖仇只觉脸上一阵刺痛,一掌向韩腾胸口击去。这一掌凝聚了鬼谷道术水象之最高修为,威力非同小可。韩腾大惊,连忙抛下巨斧,伸手来挡。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两人身子各往后退了几步。陈靖仇只觉胸中气血翻腾,连忙提起长剑,守住门户,摒气调息。韩腾坚持了一会,捂住前胸,喷出一大口鲜血。
拓跋玉儿上前一步,道:“老将军,万灵血残害百姓,荼毒生灵,您如答应放弃此次万灵血,我们也不会继续跟你为难!”
韩腾仰天大笑,喝道:“无知小儿,本将驰骋沙场数十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就凭你,也想让我放弃万灵血,乘早别做这春秋大梦吧!”哈哈大笑,转身一瘸一拐地向阵心走去。
拓跋玉儿大怒,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得罪了!”飞身一跃,挺剑向韩腾背心刺去。那韩腾也不回头,只顾向前走。剑刃正要刺入韩腾背心,突然斜剌里白光一闪,拓跋玉儿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巨力,已将自己直摔了回来。
陈靖仇忙上前扶起,两人回头一看,不禁惊得呆了。于小雪已站在阵旁,手举铁环,护在韩腾身前,神色紧张,道:“拓跋姊姊,请你别伤害韩老将军!”
陈靖仇走上几步,喊道:“小雪!……”韩腾已转过身来,捂着伤口,笑道:“做得好,小雪姑娘!本将多谢你救命之恩!——时辰快过了,你来掩护,让本将赶快完成这最后一次万灵血!”于小雪低声答应。韩腾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到阵心,开始施法。
拓跋玉儿道:“可恶,你休想——”飞身挺剑向韩腾攻去。突然侧面人影一闪,拓跋玉儿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已上一痛,长剑脱手,自己则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陈靖仇奔过去,大喊:“玉儿姊姊——”拓跋玉儿只感全身疼痛,由陈靖仇扶着,勉强爬了起来。此时韩腾已经催动阵法,阵中红光四射。
拓跋玉儿急道:“阿仇!你别管我!快阻止他,快啊!”陈靖仇一咬牙,长剑舞成一道白墙,飞身上前,刚入阵中。于小雪已斜身挡来,只见青影晃动,快如闪电,形同鬼魅。瞬息之间,陈靖仇的长剑也脱手飞出,身子已被挡回阵外。
陈靖仇坐倒在地,惊道:“小雪,你——”忽然红光从四面聚拢,韩腾收回右手,掌心已握着一颗血红圆球。陈靖仇大惊,对着韩腾喝道:“你——”韩腾回过身来,走到于小雪身旁,道:“好了,小雪姑娘……第六颗万灵血珠已经到手!我们走吧!”于小雪点点头,转过身去,正要走回营帐。
陈靖仇喊道:“小雪,你是怎么了——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回去!”
韩腾转过身,上前几步,喝道:“毛头小鬼,你们不要不知好歹!——本将今日是看在小雪姑娘的份上,姑且饶你们一命,休想得寸进尺!”
陈靖仇喊道:“我要带她一起走——”韩腾哈哈大笑,道:“小雪姑娘乃是我们宇文大人的贵客!早已弃暗投明,岂能再和你们这群妖人反贼为伍?”陈靖仇大怒,拾起长剑,道:“不管怎样,我今日一定要带她回去!”挥剑就欲攻上。韩腾巍然不动,冷冷地道:“本将也许不敌你们,但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从这十万雄兵中活着走出去吗?趁本将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快滚吧!”手一扬,喝道:“来人啊,把这两人送出大营!”转身和于小雪入帐而去。陈靖仇大喊:“小雪!小雪!”挺着剑还待上前。官兵早已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虎视眈眈,数百支长矛指住二人。陈靖仇扬起剑,还想死拚。拓跋玉儿忙上前拉住,将他拖出营去了。
出得营来,拓跋玉儿寻到马匹,两人翻身上马,向来路行去。陈靖仇一路上神情低落,沉默寡言,心想自己不但没能阻止宇文太师,就连最亲密的伙伴也舍己而去,心中如刀绞一般难受。只觉前路漫漫,永远走不到尽头。拓跋玉儿也是心中疑惑,实在想不通于小雪为何要帮助宇文太师,且方才几日不见,功力竟然突飞猛进,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两人迤逦回到京城,刚进独孤王府,嫣红就迎了上来,道:“陈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陈靖仇心事重重,神情恍惚,竟忘了答话。拓跋玉儿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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