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决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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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决眦录-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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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花摇头道:“我一把年纪了,江湖榜上的排名也看不了几天了。再说如今人才辈出,阴僧大败玉无缘,可排第二,又多了一个付悠雨,负阴、抱阳重出江湖,哪里还有我这老东西的位置?”
御剑一听此言,心下暗喜,知道唐天花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言语中仍暗显出对江湖榜的热切,于是他问道:“老祖宗,你捉了玉无缘和月女,是也不是?”
“那便如何?”
御剑笑道:“月女就是付悠雨,若你将这二人除去,江湖上高手岂不就又少了许多?”金步摇也插嘴道:“老祖宗,这两人当年欺我太甚,今日真该杀了解恨。”
唐天花盯紧两人,似笑非笑道:“御剑,我倒是问你,你到底是谁的手下,怎么敢出这种杀自己主子妹妹的主意?”御剑面上一热,道:“老祖宗果然棋高一着,我的确不是阴僧手下,我可是正道中人。”
“正道?敢问你是什么正道?”唐天花眼神变了,厉声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羽仙人弟子,也就是羽仙人安插在阴僧身边的卧底。”
此话一出,金步摇亦是一惊,看着身边御剑微呆,月女也好生吃惊。想到越芙蓉能得到不少关于阴僧的消息,原来竟是御剑传的口讯。而苏州风雨堡内突起变故,姜容能得知阴僧企图,怀疑很久的内奸,也必是他无疑了。
唐天花听了却不以为意,道:“原来是羽仙人的弟子,怎么,羽仙人竟瞧得起我么?”
“相信老祖宗知道,师父不喜欢出武陵源,是以平日大事,都交与另三位仙人打点。哪知今日四仙去二,剩下的伶仃仙又叛出武陵源,故而如今武陵源亦是无人。若是老祖宗能帮忙除魔,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唐天花瞟御剑一眼,道:“我倒不知道,羽仙也会想杀玉无缘啊。”御剑本想编个理由,看唐天花凌厉眼神,终于如实道:“其实我原本也是剑圣之材……”
“剑圣之材?”唐天花疑道。
“不错,当年入修罗鬼谷,也有我一份。我和玉无缘本算是兄弟一场,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居然对我出手。我着他一剑,本以为必死,哪知后来师父来到修罗鬼谷,探我鼻息,知我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就救我回去,教我剑法。我立志报仇,当然要杀玉无缘。”
唐天花对修罗鬼谷一事略有耳闻,知道历代剑圣选材必要经过这道关卡,一时心中明了,悟道:“剑圣之名,要先用同伴的血来换。玉无缘若不杀你,最后或会被你所杀。”
“所以为报此仇,我斗胆向老祖宗求个人情……”
唐天花冷冷拒绝:“不必说了,看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个办事的工具罢了。”“不敢,御剑恳请老祖宗能看在羽仙之名,让我报得大仇。”御剑眼露仇恨眼色。
“哼,报仇何必假手他人,有本事就自己去胜玉无缘,我唐门可不卖顺水人情!”话锋一变,她一道暗器飞出,御剑鱼肠剑连忙出手,光华一荡,那“纸里包火”立马生效。御剑只猜到这暗器上啐毒,未料到这其中别有洞天,顿时脚步生软,昏昏欲倒。
唐天花道:“当年羽仙只身闯我唐家我就不怕他,如今几十年过去,我唐天花依然不必卖他面子!”唐门弟子均未听过掌门如此言语,不由得惊呆了。
“唐门基业,岂是从顺从中得来的?”唐天花犹自愤愤不平,“我本以为这次天地能够一改颜色,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但阴僧威名,终是留下了。”金步摇点头道:“老祖宗,这次翠摇虽然无功亦也无过。”唐天花猛地一笑,拍着手道:“翠摇,无功便是过,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么?”
金步摇脸色骤变,颤声道:“老祖宗……”
唐天花哼了一声,道:“你登台上阵,我本望你和阴僧能杀了青城山一众人,毁了它百年声誉,你想重回唐家,自然也没有问题。没想到这样的局面,竟让那玉无缘翻盘,成了他的一盘棋……”唐天花身形猛然从轮椅上拔起,向金步摇飞去。金步摇想逃,但又哪里避得开唐天花的毒掌,正被一掌击中天灵盖,身子一硬,倒在地上。唐天花身子一翻,重又坐上轮椅,微微咳了起来,唐佳连忙递上手帕,扶她擦去唇边血迹。
眼见金步摇就此死去,众人纷纷凛然,不敢吱声,月女更是惊愕莫名。唐天花缓缓道:“若是江湖人知道是我唐门助了阴僧,毕竟不妙,所以取她性命,换唐门清白,也还值得。事已至此,我们就放了这几人,不惹事上身,怎样?”
唐佳急道:“不妥,这三人中,玉无缘最是狡猾,若是让他走了,只怕日后唐门亦要遭殃。”唐天花点头道:“不错,玉无缘心狠手辣,有仇必报,让他活着离开确实有点风险。”唐佳又说道:“这御剑既然是羽仙人手下,羽仙人将来若找上唐门……”
唐天花眼中晃过那人年少时的影子,道:“羽仙是怎样的人物,我比你们更清楚。那小子是羽仙手下没错,因为他使的确是羽仙不外传的剑法。但是羽仙绝不敢差遣我唐门,所以在这点上,这小子是失算了。他这一命,我不可以夺去,反而要他去和羽仙说说我唐门的不满。”
唐玉犹豫一下,道:“那这付悠雨……”
唐天花想了想说:“本来她要杀玉无缘,我还以为是演戏,现在想来竟是真的。我现下倒真有些后悔,反要替她动手了,唐佳,你去解决了玉无缘,做得干净点。”
月女本想杀玉无缘,但这时想到当年对她救命之恩,竟不欲假手唐门这等诡计。况且玉无缘固然可恨,这唐天花也并非好人,心里默道:“玉无缘,今日我救你一命,只为抵你‘辟毒珠’之恩,但是我终究要杀你为文初报仇。”心下一定,反要救身边这人。她手中没有暗器,一时好不为难,正拟等唐佳前来出掌时将其震飞,一个清朗男声唤道:“小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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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月女忍不住要轻呼出声,这庙里几人也是一愣,唐佳亦转身看向来人。月女掀起一角桌布,赫然看清那人面庞,泪水不由得淌下脸庞,来人正是方文初!
唐门众人看方文初手中提着唐盛,不由愕然。方文初将神色颓败、一动不动的唐盛放下,道:“在下方文初,不知您是否是唐门掌门?”唐天花点头道:“不错,老身正是,只不知方公子什么来头,居然敢抓我唐门中人。”
“对不起,”方文初歉然道,“我听说小湘被你们捉了,一急之下就对这位大哥动了手,实在多有得罪,还望您能见谅。”唐天花哂道:“你说得轻松,我们唐门的人,你说捉就捉,哪里还把我这老祖宗放在眼里?”
方文初却好生奇怪,心想:“这老妇怎地这样喜欢占人便宜,说话竟自称祖宗。”他哪里知道这唐天花的外号从来如此,天下人都尊称她一声祖宗,只不悦道:“说来说去,是你们先捉了小湘,我想问你们究竟放人不放!”
唐天花皱眉问道:“谁是小湘?”唐玉猜道:“不知是不是潇湘使,也就是月女?”方文初道:“不错,就是月女……”想到方文初亲昵的称呼,唐天花笑了:“原来是月女,我把她和玉无缘放在一个被衾里,现在小两口正在亲热呢!”
“你胡说!”方文初怒道,“你再这样侮辱小湘,小心我让你好看!”趁他们说话时,月女从玉无缘身上摸出仅有的三枚暗月箭,这时一跃而出,笑道:“老祖宗,你可真会乱诬陷人,我得你毒雾所赐,昏倒在此,你怎么反倒血口喷人起来了?”
唐天花眨巴双眼,道:“老身弄错了吗?年纪大了,总是说些胡话,月姑娘万勿见怪……”话没说完,她突然一挥手,使出“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功夫,只见十几枚暴雨梨花钉分向两头,射向方文初与月女。
月女怕方文初功夫不济,惊呼出声,手中暗月箭当做短剑使来,或划或躲射向自己的暴雨梨花钉,身子急向方文初冲去。哪知方文初一点不急,待那梨花钉射至面前,凌乱长袖随手一拂,那些梨花钉尽被他挥至脚下。
这下兔起鹘落,饶是唐天花也不禁目瞪口呆。她心知此人能胜唐盛,该是有些功夫,哪知他竟然不使任何技巧,就破了自己暗器,心中惊疑不定。月女冲到方文初面前,看到他如此神威,一时也不由愣住,只欣喜道:“你……文初,能再见到你,太好了……”
“是不是犹在梦中?”方文初也不禁泪水盈眶,“我差点也以为见不到你了……”
“好个久别重逢,老身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到阴曹去做一对鬼夫妻!”唐天花曾经为情所伤,最是不容恩爱之景,这时一怒之下,五道“纸里包火”就势发出。月女识得暗器厉害,赶忙出言提醒:“躲在我身后,我来接她的暗器,我有辟毒珠,不怕她的。”
方文初拦在前方,从容道:“岂可烦娘子为我出手,我自来即可!”他忽一纵身,一手一个,竟在这眼花缭乱中从容不迫地将五个暗器捉到手中,暗器在他手中一齐破裂开来。方文初吸入那迷雾,脸上笼罩一道青灰之色,微微站立不稳,月女惊呼出声,唐天花唇边略过一丝笑意。然而不过片刻,那青灰之色似被水洗一般,越变越淡,竟至于无。方文初似是没事人一般,呼一口气道:“这迷药后劲不低,你还真有两下子。”
这下众人都看呆了,月女心中一喜,朗声问道:“老祖宗今日还要怎样?”唐天花黯然道:“果然是江湖代有才人出,老身很是佩服啊。”她忽然掷出三道暗器,疾射香台下躺着的玉无缘。哪知月女早有防范,手中暗月箭去势更快,将那三道暗器弹开。唐天花还待出手,月女轻功一展,已挡在香台前,方文初也赶到月女身边。
唐天花笑道:“怎么,月女,有了丈夫还要情郎么?”
月女羞得脸上一红,恨道:“你胡说什么!”
唐天花双眼一紧,喝道:“走!”从轮椅上飞身而起,几道弹丸向地上打去,惹起阵阵白烟。趁那烟雾掩护,唐天花一手提起躺着的御剑,其他人扶起唐盛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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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散去,方文初和月女紧紧抱在一起,两人都不愿意放手,真怕再一放手,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对方,最终还是月女先开口:“你怎么会平安回来?还练成这么厉害的功夫?”
方文初也是恍如隔世,道:“说来话长,那天我从悬崖上落下,不愿就此粉身碎骨,将身体向悬崖边靠去,尽力想抓住什么,结果偶然间牵到一根长藤。我奋力一抓,竟而被我攀住,我拽住那长藤,顺藤而爬,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月女糊里糊涂问道:“什么?山洞吗?”
方文初笑道:“不错,就是山洞,我见那山洞被诸多藤条包围,黑黝黝的,着实害怕,可是彼时为求保命,顾不得那么多。我刚跳进去,突然一只毛茸茸的细手向我打来,我一掌击出,那只手与我对上,竟尔不退反进。这时我才看清来的竟是一只猴子!”
“一只猴子有这么大本事?”月女愕道。
“说起那只猴子,本事远远胜过我,它三下两下,就把我制服了,还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推到洞边。它看我神色,知我不服,抓耳挠腮,甚是可爱。我看得好笑,不禁笑出声来,它见我笑,忽然给了我一巴掌。”
月女扑哧笑出声来:“这猴子倒也颇似孩童一般。”
方文初道:“你现在听我讲,可不觉得骇人,然而我当时见它恼怒神色,却吓坏了。想自己被困在那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本就希望渺茫,若是它要杀我,我岂不竟命亡猴手?他日真到阎王面前,我可不知该怎么说去。”
月女听来也是心有余悸,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和方文初只怕真不能再见了,想到这些,不由急欲追问,方文初见她神色,知她心意,续道:“哪知那只猴子看我半晌,竟而愣愣,继而跑了。我见他一走,定下心来,过了不久,紧张一去,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想起江南美食,更是甚感无助。”
“我可不耐听你添油加醋,”月女嗔道,“挑紧要的说好不好?”
“好好好,那猴子去而复返,往我嘴边送来几个野果,我太饿了,也顾不上这些野果是否有毒,一口吞下。它见我并未吃饱,过了一会,竟捉只野兔过来,为我拔毛去皮,又生了一堆小火帮我烤了,甚至还从洞里找出盐来撒在烤兔上,喂我嘴边。我实在饿得慌,吃进嘴里,竟发现兔肉颇香,火候也正好。等我恢复力气,这家伙看我半天,出手解了我的穴道,又迅疾往后退去,似是怕我报仇。我刚想往洞里走,它又拦在我面前。我不知洞里有什么古怪,只得呆在外面,吃饱喝足,就运起你传给我的功力,勉强抵御山间夜里奇寒,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它给我送来早点,却又为我递来一本发黄的书,我见那书封皮上写着‘上善诀’四字,当然不由一惊……”
“难道是上善神功?就是沈道长曾经提过的那本?”月女奇道,“你竟然邂逅了上善神功?”
“莫说你觉惊奇,我也甚感意外,想到这是青城派的秘籍,我不好翻看,要递回给那猴儿,猴儿却反过来瞪着我。看他凶恶神色,只怕若我不看,他又要对我动手。其实我心里也想翻翻那秘籍,毕竟若有神功可学,我也可以练了出来找你,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心急如麻,再加上大病,只怕……”
月女知他心善,并非向心武学之人,也不会强求天下之事。
“……于是我就捧起那本秘籍读了起来。说来也怪,那秘籍本该艰难不已,可是我自见你研习那些道家书籍,就懂了些基本思想,而那秘籍边角处,更有一人作了许多注解,于是我就一一看下去,竟然一点不糊涂:这上善神功本是将人的心平静到最低,然后把四方之气汇聚而来,让一切如水般流转。你想刚才那唐门掌门的暗器与毒药,分别可以用水的流动与冲淡之法化去……”
月女阻他道:“好啦,这些毕竟是青城心法,我不听也罢。”
方文初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我正要找机会把这秘籍还给青城派呢,我听说如今沈踏浪成了掌门,这本秘籍给他最好。”
“这秘籍真的就如此简单?”月女心存疑惑。
“真的呢,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最后,才发现有数行注解:吾今日练此功,恐不能臻至化境,或与曾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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