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与余辉- 第139部分

“泽如——”

“你说，我听着呢。”

“这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

“泽如，为你而死——就像——就像我爱上你一样，我——我不后悔，如果——如果曾经的那份感情里有着感恩的成份，那么——那么现在你的——欠你的恩情我——我已经还了——现在——现在只剩下——剩下对你的——你的爱了，你不总是说我——我是——艳阳吗？艳阳现在依偎在真的——真的依偎在——在余辉的怀里——我感觉好温暖——好幸福，答——答——应我——即使艳阳——艳阳离开了，余辉——余辉也要——也要照亮——照亮他们——他们回家的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是艳阳你正值芳华，你不能这样就离开了，我还有太长的路要走，我们一起走，再也不要不要分开。”泽如泪如雨下，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潭，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已经折旧了的照片递到了泽如的手里，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泽如说：“艳阳——累了要提早落山了，留下了——留下了——余辉，答应我——一定要——要照亮——他们——他们——回——家——的——路。”我的手从老彭的脸上滑落了，我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小越来越暗，眼前妈妈和可可向我走来，他们脸上都浮着微笑，正如妹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爱和恨，所有的是非恩怨都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结束了。

泽如痛断肝肠的呼喊一声比一声弱终于我什么都听不见，世界就在那一秒在我的眼睛里定格，缩小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八十二章　（大结局）

2

　天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的阳光，晓苒在众人的送别中走完了人生道路上的最后一段旅程。

墓园里静极了偶尔听到几声乌鸦的哀啼，似乎他们也不舍得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结束。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晓苒的墓地上堆满了百合、白菊花这是人们对她的怀念与尊敬，我抬头仰望天空试着去寻找生命的答案，天空却洒下了片片雪花，雪花越下越大越积越多天地间刹那间变成苍茫一片，我站在那里静静的守候着她守候着。

墓地前我仿佛又看到了晓苒的身影，他脸上依然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我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颊而刹那间她又消失在苍茫的天地之间。看着墓碑上她的相片看着他临别时留给我的相片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挡在我的面前，倒在我的怀里，我知道她是有心求死，她活的太累了太累了，想着她临别前的话语想着自己曾经的‘怯懦’我后悔我自责，为什么到了要永远分开的那一刻才有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内心深处最真诚的话语，我的爱也被自己雪藏着，深深地的雪藏着，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在逃避着这一切，逃避这份真爱这份情感，在感情面前我是脆弱的我是虚伪的我没有晓苒的真实与坚持，如果我可以坦然去面对这一切去接受这份感情，也许我们会成为全天下最幸福最快乐的恋人。

晓苒在用她的生命和鲜血来捍卫她心中的那份单纯的爱情，捍卫自己的追求，而我——而我和她相比较起来我才是真正的渺小，她才是伟大的，真正的伟大是平凡的真实的执着的对自己信念的一种追求，晓苒做到了，这就是她对感情的认知，对人生的认知。

墓园里依然下着雪，它似乎要冰冻我的记忆，我的心早已经随着晓苒的死而被沉封了。现在我能做的还有什么呢？我感觉自己的身心是那么的疲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不是就是我现在的写照？

我不知道——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我和晓苒的墓地，我是那样的孤伶伶的站在坟墓的外面，她也是如此的孤伶伶的一个人躺在坟墓的里面，不——她不是孤独的她还有她的妈妈和可可陪伴着，我是不是该改口称呼她为岳母呢？只有我——只有我才是孤独的，若大的世界在我的面前就如同这漫天飘落的雪花一片白茫，我就置身于白色的世界里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多么希望墓地会像传说一样一分为二我走进去和晓苒一起化蝶飞舞不在分离，也许我的心早已经随着她变得年轻，或者她的心随着我的心变老。

漫天的雪依然的下着，似乎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脚步踩在落在地上的雪花沙沙作响，我的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片，记忆似乎都被自己留在了晓苒的墓地里，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我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停——不要停。

夜很深了我依然无法入睡，晓苒的影像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翻着那曾经的影集，看着她的样子，眼泪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落下来滴在相片上溅到我的心里，这是一个老男人的泪、一个老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小女人所流的泪，泪珠里仿佛折射着我们之间这顿感情，折射着我的人生，不知道不觉中我抱着她的照片静静的睡去了。

连续不断的门铃再一次的把我拽回到了现实之中，我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我发现自己的腰和肩膀都疼的厉害，脑海中又不能自控的想起了苒苒给我揉肩捶腿的情景，我是那么的依恋着她爱着她——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有呼喊的声音“老彭，老彭，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你就应我一声，老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再不出来开门我可就破门而入了。”

“来了。”我应了一声，然而这一声已经是那么的沙哑，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揉捏着腰去开门。

“老彭，你怎么才开门，你在屋里做什么呢，我就差一点去找一个开锁匠把门给打开了，你真是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为你担心，你——你这是怎么啦？”老胡一脸的惊奇看着我。

“我怎么啦？”

“怎么啦，你自己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自己成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让老胡这样为之吃惊，当我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头发变得有些花白，胡子也长了出来。

“老彭啊我知道你的心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伍子胥过文韶关也不过如此，晓苒的死我们都很难过，她是好样的，是我们刑警队的英雄，她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党和人民的尊严，也捍卫了你们那段纯美的爱情。”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人都已经死了。”我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泛潮，我抬头看着天花板。

“走吧，老彭我们到客厅里坐下来好好聊聊。”

“老彭啊，我知道你口里虽然没说可你还怪我的，当初若不是我一直坚持反对你和晓苒走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怪我是应该的，事实证明是我错了，是我的想法玷污了你们之间那份纯真的感情。”

“老胡啊，你千万别这样讲，否则我们真的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要是你真的想帮我就陪我聊聊天。”

“好，我们就好好的聊一聊。”

“老胡啊，你知道吗，晓苒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她从小耀华和淑芬就不在她的身边是我一手把她带大的，我看着她啊一天一天的成长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的老去，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愿意征求我的意见，只要是我的意见她都会采纳，那个时候的她是那样的天真和烂漫就像是一个小天使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付出给她，甚至我对她的喜爱超越了对耀华的喜爱，渐渐地的她长大了成熟了，耀华和淑芬也回来了，可是她有什么事依然愿意和我讲，她就像是一件贴身的小棉袄总是试图来关心我爱护我，看我累了给我揉肩，天气冷了嘱咐我盖被子，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依赖。”

“那段她一个人在外打拼的日子里，我觉得生活是那样的孤独和冷漠甚至我会感到一丝的凄凉，每天我都会拼命的工作去打发这些时光。然而当她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里一下了充满了阳光，整个人似乎都变得精神了许多，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觉得自己是年轻的身体里也会和她一样迸发着青春的活力，我被她深深地的感染着。当晓苒第一次恋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我觉得她即将离开自己我又将迎来一次孤独，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照顾她，也是从那一刻起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晓苒的这种爱不仅仅是祖孙之间的亲情之爱，这里面也包含着另一种爱，一种狭隘的男女之爱，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我拼命的去压抑这份情感掩饰着这一切，我甚至骂自己是混帐，我必须把这份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我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千百次我告戒自己我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晓苒的爷爷，我能做的是祝福他和裕诚幸福。看着晓苒和裕诚既将走到一起我知道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可是当我知道裕诚背叛了晓苒的时候我竟然因为气愤还打过他一拳，那一刻积蓄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对晓苒的情感爆发了，我不能容忍裕诚去欺骗背叛她的感情，在那一刻我只认为自己是男人而不是他的叔公，也是那一刻我的心开始激起了波纹。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晓苒被绑架的时候我会义无反顾的去用身体挡在了她的前面挡住了那颗足矣致命的子弹，我希望这段感情会因为我的死亡而终结和我一起永远埋藏在地下。然而事与愿违我还是活了下来，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竟然丝毫不加掩饰的说出了她内心的言语，她说她爱上了我，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该是欢喜还是其它的心情，然而这种激动的情绪在理智的驱使下瞬昔间又平息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能，伦理、道德、纲常包括社会舆论生理和心理的差距，我告诉自己我必须把这一切都抹杀在萌牙状态，我拒绝了她。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处处设防甚至选择离开她，然而她一次次的行为一番番的言语和她对爱情的执著还是让我动容了，在这段感情面前我一直在逃避着，我从来就不敢面对，因为爱情真的不是一个人的主观思想可以控制的，我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像年轻的小伙子一样春心荡漾，当我们彼此拥有之后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太不理智，不该让自己的情商高于了智商我做了一件无比混帐的事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这过错不但害了晓苒的一生也间接的伤害到了她的亲生母亲以至于被气死致使晓苒无法继续面对这份感情而选择了移走她乡，这一走就是四年音信皆无，那段日子我几乎找遍了整座城市都不见她的踪影，若不是身上肩负的重担和责任——几次我都想抛下一切哪怕是寻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可是我却没有做到，直到四年后的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又重新点燃了希望，可是大家的心都己不在年轻，她也变得更加理智和成熟，我们为对方能做的都是默默地关怀着对方。可是这一切却没有因为彼此的成熟而结束，可可的死无疑让晓苒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如果这四年她陪在可可的身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那样的自责，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家中的每一个人，她每天生活在内疚与歉意之中，她活着太累太累了，她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亲情、爱情无论哪一种情感都几乎让他窒息，死亡成了最好的解脱方法——”我无法在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血都泪。

“老彭啊，我懂了，我相信晓苒对你的情感就如同你对她的情感一样，在她看来你是那样的伟岸成熟、老诚持重、在你的身边她有着别人所不能给予的安全感，你又是那样的体贴和关怀，你在她的心目中是完美的。老彭啊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知道表面粗犷的你内心却是这样的细腻。”

“我宁愿自己就是一个性格粗犷的人，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其实你我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棺材铺都上了名字的，有些事情我们明知是对的也不涌去做，就像是明知有些事情不对也得勉力去做一样。老彭别想那么多了，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休息，还希望你能节哀，党和人民还都需要你，就算是为了这个理由你也要挺过来，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谁让咱们都是国家的干部呢，凡事还得以大局着想啊。”

……

老胡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前半辈子我一直为国家和人民而活着，为此我辜负了晓苒，如果我可以斩钉截铁的放下一切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自责、后悔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现在迷惘过，也许自此以后我的人生就会在这样的情绪里度过了。

一天、二天、三天，我准备了鲜花打算去看晓苒，一切妥当正准备离开时，门外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有等我说话他先开口了：“姐夫，这是姐姐留下的遗物，是我整理她的东西时看到的，还有这里有一个闪盘，这里面记录了她所有的想对你说的话？”

“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夫，当你看完这一切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称呼你了，在这里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你是姐姐永远最爱的男人，也是姐姐真正唯一认可的男人。”站在门外的正是明明，他的称呼他的言语还有他怀抱着的那几本厚厚的日记本——我接过那些日记本，接过那个看似很小却记录了晓苒一生的闪盘。

回到书房里我放下那厚厚的日记本开始一本一本认真的看着：

“今天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我很快乐，是爷爷送我去的……”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她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明天，学校就要开家长会了，老师让爸爸或者妈妈参加，可是我却更像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我有的只有叔公，只有叔公对我最好，我要照顾他一辈子——”这是苒苒上二年级的时候写的，还记得当时参加家长会的情景，苒苒拿的是双百，我很为她骄傲，她的表情也很自豪，然而他的内心却是这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