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不算陡峭,换了个方向他又爬了下去,心想:天快黑了,必需把晚上的食物准备出来。
顺着树丛一路向下,旁边不断有野鸡、兔子等小型动物经过,到处是虫蛙鸣叫。
他自言自语地说:“晚上吃点什么呢?还吃鱼么?”
四下看了看,兔子跑得太快,抓不到,野鸡会飞,也抓不到,咦?不是有青蛙么?抓点青蛙,再弄条鱼,今晚又能对付过去了,想到这里他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突然远处似乎出现个黑影。他吓了一大跳,心中暗叫:不好!这里有熊!
4_15第【贰】卷——棋子 066…洗钱
他赶紧将自己藏匿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探出脑袋小心张望。
透过茂秘的枝叶,只见远处那黑影忽高忽低渐渐走近,赫然发现那是个人!张楚一手紧紧握住刀枘,心中咚咚直跳,心想:敢跟我装我就一刀干死你!
那人越走越近,树叶浓密无法看清他的样貌。奇怪的是,那人似乎也穿着一身封闭式泳衣,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张楚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心想:既然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索性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挑选了一个最佳的观看位置。
那人越走越近,人脸越来越清晰,他大心中大乐,忙喊:“铁子!铁子!”
铁子听见喊声,愣了一下,然后高高地挥着手:“哎呀,是你!”
两个人都是兴奋异常,跑到了一起,张楚上下打量着他,激动地问:“你怎么也到这儿来啦?”
铁子眼睛里流出了感动的泪水:“操他**,老天有眼啊,兄弟,我居然能在这见到你,哎!别提了!差点死了!”
“啥也别说了,你吃东西了没有?”张楚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在海里吃了条生鱼,没把我难受死!”铁子瞪大了眼睛,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在这里遇到了兄弟。
“嘿嘿!”张楚笑了起来,指了指小山那边:“走,过了这座山,我请你吃烤鱼!”
铁子愣了一下:“烤鱼?真的么?”
张楚从泳衣里摸出一只打火机,兴奋地说:“看!”
铁子恨不得给他一个热吻,可惜两个都是大男人,那样做会觉得非常恶心,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张楚的肩膀,心里的苦衷难于言表,叹了口气:“哎!兄弟,啥也别说了,咱们就认倒霉吧,遇到你我太高兴了!”
二人边走边聊,绕过小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天边几朵云彩渐渐变成了红色,渐渐地,大片的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
咸湿的海风从海面上微微吹来,两个人快步疾行,找到先前那个水潭。张楚从腰带下解下那把军用匕首,炫耀了一下:“怎么样,兄弟的装备挺齐全吧!”
这时铁子才看见他的腰上的东西,赞道:“嘿!还有手雷呢,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张楚把手雷递给铁哥两只:“给你两个,我留一把刀和一只手雷,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许能用上!”
铁子说什么也不要,张楚硬是塞进了他的手中:“给你你就拿着,还有这个火机,你生一堆火,我去抓鱼。”
张楚故技重施,在潭里用刀插了几条大鱼,又在附近抓了十几只青蛙,这时潭边的火越烧越旺。
铁子的肚子早已咕咕直叫,不好意思地说:“兄弟你看我没出息的样!幸好遇上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张楚哈哈大笑:“有我在,铁哥你就一切放心!”其实他心里本是空落落的,现在见到活人自然底气十足。
这回有了经验,张楚把火弄得稍小了一点,然后将鱼和青蛙分别穿在树枝上,用小火慢烤。
过了一会扑鼻的香味窜了出来。铁子在一边早已是口水连连:“兄弟,咱们这回如果能回去,啥也别说了,我的就是你的。”
张楚和他相处过几天,虽然不太了解他的性格,但知他是个豪爽之人:“铁哥不用客气,你我兄弟一场不容易,对了,还不知道铁哥你今年多大?”
铁子眼睛紧紧盯着火堆:“我三十,你呢?”
“我也三十。”
“哦?”铁子转过头问:“你的生日?”
“三月的,你呢?”
铁子笑了笑:“你比我大!我十月!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弟弟!以后谁敢欺负我大哥,我就找他拼命!”
张楚听得出他的话里带着真心实意,字字铿锵,心下感动:“铁哥……”
“千万别这样叫,以后你就叫我铁子,除了万小乔在的地方。”铁子脸色一暗,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好,铁子,你我以后就兄弟相称!”
“大哥!”铁子用力地叫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鱼和青蛙都已经烤熟,张楚分给他一条大鱼,自己捡了一条稍小的,两个人对视一下,狼吞虎咽起来。
铁子吃完鱼,又拿过一串青蛙,大嘴一张连同骨头一块吞了下去。
张楚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慢点吃。”
铁哥又吞下一只青蛙,:“大哥,你不知道,我差点没饿死!”
两个人哈哈大笑,几分钟后所有食物全部被消灭。铁子撑得有些难受,喘着粗气说:“我太激动了,吃太猛了!”
“小心胃一会难受,对了,你的船呢?”张楚转过头问。
铁子长吸了一口气:“别提了,咱们两只船分开后不久就有几艘警察的巡逻艇追了上来,本想和他们拼了,可是人家火力太厉害了,一只小型鱼雷对准了我们,你就咋办!我们连枪都没敢开,没办法,我就从后面偷偷跳海了。”
“那他们呢?”张楚关心地问。
“他们……肯定回家蹲大牢去了。”铁子声音沉重,脸色黯然:“这批货到底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但绝不是个小数目。”
张楚好奇心起:“说实话我连什么货都不知道,万一死在大海里都是白死!”
“告诉你吧,咱们的货是印钞票的进口木材,其中有许多品种都是国家垄断的,想把它们运回来那要冒极大的险,咱们干的就是印假钞!”铁哥神秘地说道。
“呃……”张楚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用力吸了口气:“这是要杀头的啊!”
铁子的目光射入清澈的水潭:“那还用说,抓到了,死一百回都不够!”
“原来是这样……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楚顺着铁子的目光看去,水潭里各种各样的鱼欢快地游来游去,可惜自己不象它们那样自由。
“看样子乔哥没少赚钱……”
铁子站起身:“那个是自然,不过前期投资非常大,光是各种印刷设备,防伪材料,还有最重要的母版,哪个都价值不菲!”
张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直了直腰板:“咱们应该去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他们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搞来的?”
“鬼才知道,不过乔哥这件事运作了好多年,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有他自己清楚。”铁子跟在张楚身后,两人向一处高地走去。
铁子接着说道:“这些木材是制造假钞最重要的原料,没有了它,一分钱也生产不出来。”
“那他这次岂不是要断货了?我听说他已经运作了三年。”
铁子嗯了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不止三年,估计应该有五年。”
张楚心有疑问:“做这么久还不收手?赚多少是多啊?”
“人嘛,哼哼。”铁子笑了出来,深吸了口气:“人哪有知足的时候?我估计他快了。按理来说我都应该早点离开他,可是我舍不得,放不下。”
张楚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快了?”
“这么大的生意,这么久的时间,谁在河边走天天不湿鞋?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离开。”铁子摇头说。
“如果能活着回去,最好咱们洗手不干了。”
过了一会儿,铁子补充道:“如果我走了,他会派人找到天涯海角……”
两个人举目远眺,残余的落日渐渐被无边无际的大海吞没,天地间顿时显得黯淡无光。两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紧张,这一晚还不知将要如何度过。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张楚抽出匕首砍了些树枝,先点了一堆火,然后两个人在几颗相近的树之间开始搭建窝棚。
张楚奋力砍着一棵手腕粗的小树:“你说,乔哥能有多少钱?”
“那谁知道,怎么也得有几个亿。”铁子搬过几块大石头,在几棵树之前磊起了四方形的防线,然后把比较粗的树枝插了进去。
张楚呆了一下:“几个亿……那得印多少假钞能赚到!”
“呵呵,天天都在印,你说有多少。”铁子抬眼看了看蓝黑色的天空,羡慕地说。
“这么多的货,谁能要得了?”张楚现在特别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个只有乔哥知道。”
张楚有些失望,转念想起一个人:“我也知道。”
“嗯?谁?”铁子停下手中的活儿,心想:不会吧?
张楚扔过一根大树枝:“龙王。”
两个人闷不作声,快速搭建起来。直到天空中出现了点点繁星,窝棚才算胜利竣工。
钻进窝棚里,看着自己辛苦的劳动成果两个人心里都是一阵舒畅。张楚突然有了个新疑问:“乔哥那么有钱,还做这么多小生意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啦,这叫洗钱。”铁子摸了摸鼻子,轻吸了两口气:“现在有支烟多好!”
“洗钱?”张楚重复了一遍:“哦,烟,我也想抽一支!”
“呵呵,我告诉你吧,首先制造假钞换来的利润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至少银行第一个来查你的收入来源。”
张楚点了点头,铁子继续:“所以乔哥就开了无数的生意,当然,所有的生意都在赔钱。”
“为什么?”张楚有些不明白
铁子嘿嘿笑了一下:“就拿红场来说,最大的包房一小时收费接近两千元,酒水食品比超市里贵出十倍二十倍,你觉得会有人来么?”
“至少我不会去。”张楚答道。
“好吧,现在打到一折,或是零点五折,你会不会去?”
张楚算了一下:“一小时按两千算,零点五折的话就是五十元,对于装修那样豪华的包房来说非常便宜,换成了二百元一小时的小包折算下来才五块钱,人人可以去。”
“嗯,对了,表面上都是高消费,暗地里打折,所以顾客总是爆满。”铁哥顿了顿:“这就造成了生意红火的假象。”
“然后呢?”张楚紧接着问。
铁哥心想这小子真笨:“嘿嘿,然后自然是赔钱,而账面上是在抢钱。这么做的目的是给银行看,让银行知道,我这里在大赚,我不缺钱!”
张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所有的生意表面上大赚特赚,实际上用假钞的利润来填补,让它变成正当生意赚来的钱!”
“对,这就叫洗钱,把脏的洗成干净的!”铁哥补充道。
“洗钱……这么说,乔哥一年要洗出很多钱!”张楚张大了嘴,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那是当然,乔哥手下的生意少说有五十家,几千员工,涉及各行各业,你说能洗出多少吧!”
4_16第【贰】卷——棋子 067…泥石流
“真它**是暴利!”张楚吐出了舌头。
“岂止是暴利?这和抢银行是一个概念!”铁哥加重了语气。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你猜。”铁哥的眼睛落在外面的一跳一跳的火堆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张楚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乔哥手下的人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铁子的声音黯淡,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表的苦衷。
张楚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发愣:“不会吧!这么大的事就你一个人知道?”
“嗯,所以我很害怕。”
“为什么?”张楚紧问。
“原因非常简单,曾经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其中有乔哥手下的人,也有外面的人。”铁子的目光茫然,补充道:“有当官的,有做生意的,有马仔,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悄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张楚无语,铁子继续说道:“所以我过的日子比在刀口上舔血还严重。”
“这么说你身上随时有个炸弹,而遥控器永远在乔哥的手里。”张楚打了个比方。
铁哥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活一天算一天,再说乔哥待我不薄,我每个月都有几十万的进帐,这也是我唯一干下去的原因。”
窝棚外传来阵阵蛙鸣,不远处是蛐蛐悦耳的声音,两个人钻到外面在火堆里加了些干柴,火苗又大了起来。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之中,外面有个巨大的光晕。
张楚沉沉地说了句:“今晚不好过。”
“为什么?”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海上的天气非同寻常,我看今夜一定有雨。”
铁子没听过这句话,问了句:“为什么?”
张楚解释道:“当天空中出现晕时证明有云层离本地有五、六百公里,按每小时四、五十公里移速来估算,一般在晕出现后十几个小时风雨,而海上不同,风速随时有变,加上今晚是月圆之夜,这便是“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的道理。”
铁子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楚笑了笑:“书里看到的。他原本想说:“初中时候语文课里的”,又害伤了铁子的自尊,于是临时改了口。
“嘿嘿,我上学少。”
“加上今晚月球对海水的吸引力不断的加大,下雨的可能性更高,但并不是每次出现晕以后必定刮风下雨。”张楚往火堆里扔了一块木头,四下看了看,补充道:“还好我们的位置不高不低,后面又有小山可以挡风。”
铁子暗赞张楚学识渊博:“这么说咱们应该把窝棚再加固一下!”
两人从四处找来许多大石头,将窝棚四周堆得好高,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歇了一会,又用无数树枝加在了四周。这回看起来还挺结实,两个人终于放下心来,又在火堆中加了些木柴,这才钻进窝棚。
果然到了半夜时分开始刮起了大风,张楚一个激灵从梦中醒转,铁子也坐了起来。此时外面的火堆早已烧成了灰烬,隐隐还能看到残余的几点火星。
铁子向外探了一下头,天空中正飘来朵朵大块阴云,那轮圆月只露出了一丝边缘。过了一会儿,整个世界如同一口黑锅罩上了一样,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操,坏坏了,要下雨!”
张楚也把脑袋伸了过来,向上看了看:“果然坏坏了,小心哪!”
火堆里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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