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了长白山(山东章丘境内)一带,朝廷多次征讨,将军怎么无缘无故提到这人?”
杨戈呀了一声,心中大为震惊。原来这知世郎王薄,已经造反了。记得这个王薄,做了一首反歌,名曰:《无向辽东浪死歌》。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两人正在这里窃窃私语,台上的王通与那和尚都下台去了。台上已是换了一名女子,大约十七八岁,面如瓜子,脸若桃花,两条欲蹙不蹙的蛾眉,一双似开非开的凤眼,似曾相识,莫道无情,正是说不尽的体态风流,丰姿绰约,环抱一面琵琶,对着台下众人飘飘万福。
不过台上女子姿色虽然出众,但那副妖娆的样子却让杨戈很是不快,正想找谢英超继续说话,却看到谢英超盯着台上女子,一副猪哥表情,与方才的胡刀也不遑多让。
心里不觉纳闷,怎么身边两人都有中意的女子,而自己却无动于衷,莫非是自己眼界太高的缘故,还是这穿越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让自己失去了不少的色心。
楚楚动人的曾艾草怀抱着琵琶,向着众人微微一弯腰,优雅的坐了下来。晶莹似水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瞥了一下场下众人。台下不少面嫩的被她这么媚眼一扫,不禁面红耳赤,低下了脑袋。曾艾草抿嘴一笑,眼神变的迷茫起来,右手手指轻轻的捻动琴弦。
低微的琴声在窃窃私语。充满甜情蜜意。仿佛树上的黄鹂也在歌唱,整个自然充满了和谐。忽然间犹如狂风骤雨,酣畅淋漓;却又有那无数的生灵在哽咽,忧愁的情绪弥漫了所有人的心房。
连绵不绝的忧伤和凄凉转眼间却变成了一种悲壮,随时喷洒而出的情感让每个人都沸腾了。那激越的手指轮扫似乎令弦间也充满了硝烟,铿锵的节奏似宝剑般掷地有声,壮士长啸,戛然而止,留下的是一连串的遗憾和悲哀。
到了此刻,连杨戈都依稀明白了什么是音乐,更不用说旁人了。一曲弹罢,掌声雷动,赞叹声不绝于耳。恰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欺名盗姓之徒,也有脸在这里大摆筵席!”
正文 第57章 沽名钓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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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名盗世之徒,也有脸在这里大摆筵席!”
就好似一锅新鲜煮好的靓汤,正要端给大伙品尝,突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臭屁一般,在场的人无不变了脸色。
台上的曾艾草眼泪汪汪的跑了下台,王通阴着脸站了出来,高声喝道:“是哪一位在这里捣乱?识相的尽早离去,如若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
场下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王通环顾一圈,并没发现丝毫可疑,于是又缓缓坐下,冷笑道:“偷鸡摸狗之辈,也敢放肆言论!”
旁边智亮和尚微微一笑道:“王施主何必动气,须知念由心生,莫要没来由的毁了自己心神才好。”
王通抚须颔首,点头道:“智亮大师此言甚是。在下倒是有些过分了。”于是哈哈一笑,拍巴掌吩咐宴会继续。
不过他这边没有追究,方才出声的那人却不肯放过。不一会,一句沙哑的声音突兀而起:“大儒大儒,沽名钓誉。”场面再次开始喧哗了起来。
有些人倒是觉得甚是有趣,不禁脱口笑了出来。这一来,王通的脸上再也挂不住,腰身一拧,竟是跳上了那舞台,一双鹰目再次扫视全场。看到杨戈这边座位,却发觉这三人都是陌生面孔,兀自在说说笑笑,并不理会其他人等,当下板着面孔走了过来。
杨戈正低声对谢英超说话:“小谢,你该不会是记错了吧?我看那个王通,窜到台上那步伐可够麻利的,不像个书呆子啊?”
谢英超没好气的回敬道:“将军,哪个又曾说过:书生就必须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兄弟我也是读书人出身,照样血战沙场,杀的人难道就少了么?”
两人这边说话,而胡刀却是自顾自吃着东西,浑然不觉王通走了过来,而全场目光灼灼,一并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
胡刀突然觉得周边好像安静了许多,不解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三人好像成了众矢之的,连忙扯扯谢英超袖子,那两人这才停止了谈论,嗔目结舌的看着走过来的王通。
“三位小友,从哪里来?又去向何处?”王通语调平静,仿若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后生晚辈。
杨戈等人心叫不好,莫不是被人发觉吃白食了吧?赶忙站了起来,讪讪笑道:“晚辈杨戈,拜见王大家!”
王通一挥袖子,淡淡说道:“不敢当!小友似乎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杨戈不禁有些火大,尊你一声大家很客气了,难不成你真成了我们的长辈不成?于是笑了一笑说道:“王大家,我们来自哪里,去往何方,似乎与王先生没有什么关系吧?”
从大家变成了先生,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滋味。王通脸色微微一变,还未说话。旁边曾经鄙视过杨戈的那位公子,已是抢在前面,高声呵斥道:“大胆狂徒,胆敢对王大家无礼!”
杨戈嘻嘻笑道:“无礼?何为无礼?莫非尊称一声先生就是无礼了么?请问这位仁兄,对自家学堂里教授学问的又是如何称呼?”
那位得意洋洋自举出了风头的公子哥顿时哑口无言,涨红着脸缩了回去。
王通听到杨戈如此反应,不禁轻轻咦了一声,对面前三人重新打量。与方才不同的是,现在三人身上隐隐竟散发出了一些杀伐之气。其中一人更是手触腰间,一脸戒备之色。再看三人眼光清澈,毫无畏惧之色,心中已是明白,恐怕捣乱的另有其人。
不过这三人绝非等闲!王通脸色变得极快,笑吟吟的对杨戈说道:“小兄弟,你误会在下意思了。此次宴请诸位嘉宾,大多面熟。方才看到三位有些陌生,就过来打个招呼。若是三位小兄弟就这么离去,岂不是旁人笑我王通没有待客之礼么?”
王通这么一说,杨戈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再针锋相对,笑道:“还请王大家恕罪,兄弟三人不请自来,原本就是想一瞻王大家的风采,日后也好向同伴吹嘘一二。”
王通朗声大笑,相邀三人到前面就座。就在这时,那捣乱的声音再次响起:“好酸、好臭的伪君子。几位还是小心为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捣乱,王通怒火中烧,顾不得与杨戈三人寒暄,怒声喝道:“到底是谁,有点血性的出来一见。”语声沉闷,但嗡嗡作响,在场众人的耳朵都被震的有些疼痛。
杨戈三人不禁骇然,这王通居然是个内家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施主,就让贫僧做个恶人吧。”那端坐在座位之上的智亮和尚突然站起身来,檀口微张成半圆形,狮子吼声脱口而出。
只听得东南角有人微哼一声,瞬间一道人影穿窗而出,再不见踪迹。王通与智亮抢到那里,只看到地面之上留有一摊血迹。显然那人已是受了内伤,逃之夭夭。
“大师,这金刚一怒,就使得宵小逃遁。果然好手段!”王通怔了一怔,对和尚的狮子吼赞叹不已。
“过奖过奖!王施主不过是碍着面子不好出手罢了,和尚这次倒是多事了。”
他二人相继出手,对旁人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杨戈来说,却深深受到了震撼。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高明的武学。羡慕之余,不免有些抱怨:诶,这可恶的老天爷,让我来就来吧,也不给我带点福利过来,哪怕给我怀里塞一本武学秘籍呢,也比现在这个身体强啊。
捣乱的既然已经被智亮和尚赶走,宴席又恢复了正常。王通也一心想拉拢杨戈三人,热情的让到了首席入座。言谈之间,知道杨戈等人出身军伍,奉来大总管之命赶赴洛阳公差,更是刻意的与三人言谈切切。
那智亮和尚,宴席之上也没有摆出高僧的架子,与众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亲疏的感觉。席中胡刀有一些不解,偷偷询问谢英超:“小谢,和尚不是都不吃肉不喝酒的么?怎么这位好像没有什么忌讳啊?”
那智亮和尚耳朵却很是敏锐,胡刀的问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诵了一个佛号后,笑道:“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施主着相了。”
胡刀吐出舌头,咧嘴一笑,不敢再多嘴。
正文 第58章 王通的好心
听那和尚说出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后,杨戈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后世那疯疯癫癫的济公和尚。没想到眼前这个和尚居然也能说出这般有内涵的话,不过随即又想起济公后面还有一句话,不由得开口接了过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那智亮和尚微微吃了一惊,这酒肉之词本就是他的得意之笔。就连他的师傅道信大师也夸他生有慧根。没想到今天随口这么一说,居然引出了如此妙论。
智亮和尚凝神看着杨戈,点头道:“施主此言甚是,须知剔透玲珑心,本我真如一。和尚受教了!此后不敢以此言再荼毒世人。”
杨戈微微笑道:“大师过奖了,在下胡乱说话,倒是让大师见笑了。”
智亮和尚见杨戈居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精通佛典,又打了几个机锋,却不见杨戈回应,这才知晓这人并非自己所想,恐怕是偶有所得吧,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宴会波澜不惊,王通对杨戈三人很是客气,为他们引荐了当地几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其后更是请出那曾艾草与费青奴在席中相陪。
胡刀见到费青奴,身子就已是酥软了半边,眼角都挤出了若干笑纹出来,黏在费青奴身边,不住的挖空心思逗心中佳人开心。但对费青奴而言,这个满脸匪气的军汉却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但又不好意思明言,只好勉强挤出笑容,敷衍着胡刀。
比起胡刀,谢英超的表现就很令人瞩目了,甚至比起杨戈更加让人刮目相看。一袭白袍,眉清目秀,再加上世家子弟的风度与口才,让席上诸人更是高看了一眼。曾艾草自然也不例外,娇笑着坐在谢英超边上,吃吃的笑个不停,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尴尬。
但落在王通的眼中,杨戈与另外两人又有不同,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倾听着众人的发言。这一副做派,也不像是刻意做出的矫揉造作,而是一种平和,就像清风拂过小溪一般,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王通不禁心中更是诧异,这样一个人,手下两名随从,一个世家子弟,另一个却是如马匪一般,当真是个奇怪的组合。他一向求贤若渴,此时看到杨戈,心中不免起了招揽之意。
王通自幼出生在官宦世家,从小受其父亲王隆影响,认为当世虽然一统,但苦无救市良方。当朝官吏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为自己聚敛财富,天下将要大乱。从此胸怀四方之志,更加发愤读书。
稍长,即外出求学,先后学书于东海李育、学诗于会稽夏典、问礼于河东关子明、学音乐于北平霍汲、考易于族父仲华,系统地研究了《书》、《礼》、《乐》、《易》,从而学识大进。
隋文帝仁寿三年,王通西入长安,向隋文帝奏《太平十二策》,详细地分析了当时的政治形势,总结了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深受文帝赏识,夸奖道:“天以生赐朕也”,决定采纳他的建议并委以重任。
无奈他的建议触动了朝官的利益,受到当朝大臣们的极力反对,无法付诸实施,王通因此作了一首《东征之歌》准备回乡。歌中叹道:
我思国家兮,远游京畿;忽逢帝王
降礼布衣;遂怀古人之心
将兴太平之基。时异事变
志乖愿违。迂
道之不行
垂翅东归;皇之不断
劳身西飞。
隋文帝听到后很伤
两次挽
均被他拒绝,毅然决定返乡,以教书为生。
近年来,山东旱情愈加严重。王通感受颇深,认定这是**。特意延请佛教道信大师与道教青霞道长,欲追求他毕生的梦想:三教合一。
没想到所邀两人都没到场,信行大师也只是派来了智亮和尚为乡民求雨。这对王通而言,无异于一种精神上的打击。但是,前两天他的知交好友李密的来信,让他重新又振作了起来。
三教合一,大势所趋。既然你们不愿,那就用李密的办法吧。
王通心中有了异念,对杨戈等人更是刻意的交好拉拢。言谈之间,对礼部尚书杨玄感甚为推崇。话外之意,竟是让杨戈三人到洛阳之后,可径自到尚书府求见,有他王通的手书,来日必得重用。
对王通的卖好,杨戈自然心中不置一词。其时大隋虽然统一,但多年来积累的种种矛盾,又岂是一时半会就消弭得了的。像王通这等角色,恐怕也看出了有些问题。既然提起杨玄感,不用多说,这人肯定也是与李密为伍的。嘿嘿,让老子投靠那个短命的杨玄感,这真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当下杨戈喜笑颜开,无比热忱的收起王通临时写就的一份书信,放于怀中。此举让王通很是开心,更是嘱咐府中管家为杨戈等人奉上不菲的盘缠,聊表寸心。
既然送上门来,自然是不拿白不拿。杨戈欣然笑纳,随后借口明日还要赶路,与胡刀谢英超两人拱手相别,回到了客店之中。
待他们走后,智亮和尚捻着念珠,轻声对王通说道:“王施主,贫僧观那杨戈面容,恐并非甘心情愿,恐怕施主这一番苦心要打了水漂了。”
王通呵呵笑道:“和尚,在下也不会如此狂妄,认为这一席话就让这些人唯命是从。不过是先结下一个善缘罢了,日后相见,总有个说话的借口。正如你所说,这杨戈并非等闲之辈,尚书府?未必容得下他!”
杨戈三人满载而归。一路上,胡刀还在念叨那费青奴,觉得未能牵一牵她的小手实在遗憾。杨戈与谢英超对视一笑开口道:“小谢,今日所见,你有何观感?”
谢英超从鼻中哼了一声,冷笑道:“那王通,果真如捣乱之人所说,沽名钓誉罢了。所发言论多不切合实际,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书生王通与那和尚的功夫可真不得了。诶,我是望尘莫及。”
杨戈也点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