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的重逢
1938年3月,希特勒的铁骑开进了欧洲小国奥地利。这之后不久,一个叫罗曼·图斯克的波兰人辞去了他在法国里昂的工作,打算回到祖国。他在法国的工作是做飞行教练。他确信,欧洲处在战争的边缘,波兰将是希特勒的下一个进攻目标。
图斯克驾驶着他的飞机从法国里昂起飞,但是中途引擎出了故障,他只好紧急迫降在德国纳粹控制下的维也纳。引擎要到第二天才能修好,于是当晚他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图斯克退房前走出旅馆前门去买香烟,突然,一个人飞快地跑过来将他撞翻在地。图斯克站了起来,生气地抓住了来人的领子。那个人脸色苍白,浑身是汗,气喘吁吁,使劲想挣脱。
“盖世太保,盖世太保!”他大声喊道。
图斯克不懂德语,但他马上明白了这个吓呆了的人正被德国的秘密警察追捕。于是他拉着这个人,穿过旅馆的前厅,爬上楼梯来到他的房间,将这个陌生人藏在他的床下。图斯克将床单和毛毯拉下来,遮住了床底下的这个逃亡者。因为图斯克前一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因此,床的凌乱并不显得突兀。然后,他脱掉外套和领带,好像他刚刚起床一样。
过了一会儿,两个盖世太保闯进门来,显然,大厅里有人已经将所见告诉了他们。德国人大声问了一些问题,每一次图斯克都耸耸肩。在看了图斯克的护照后,盖世太保没有搜查房间就离开了。
图斯克关上门,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陌生人从床底下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对图斯克说了一堆德语。图斯克没有听懂一个词,但他知道都是一些感谢的话。
后来,图斯克用蹩脚的英语问其他人,盖世太保为什么抓这个人,别人回答说,因为他是犹太人。
于是,图斯克连比划带手势地告诉犹太人,他将飞往华沙。这个犹太人恳求带他一块儿走。图斯克犹豫了很久,因为他明白,要是带这个人出境一旦被德国人抓住的话,自己的自由甚至生命都会丧失。但最终,他同意了这个可怜人的乞求。
在机场海关,图斯克说这个人只是到机场送自己,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海关。然后,俩人爬上飞机,飞机顺利地起飞了。越过了捷克斯洛伐克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波兰边境城市克拉克夫附近的一个牧场。如果这个流亡者进入克拉克夫机场,他将会被捕,因此,他们俩现在就得分开。
图斯克拿出地图(为了防止丢失,图斯克曾经用很粗的笔在地图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给这个奥地利犹太人指出了当前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图斯克拿出口袋里的大部分钱给了他。这个流亡者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句话也没有说,握了握恩人的手就消失在黑暗中的密林里。
1939年9月1日,德军大举入侵波兰,罗曼·图斯克作为一名飞行员与来敌进行了英勇的斗争。但是,仅仅6个月,波兰就被德国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征服了,图斯克流亡到了英国,于1940年加入了自由法国空军组织,战斗在英国战场上。
在一次飞越英吉利海峡的战斗中,图斯克被德国空军的飞机击伤,虽然身上流血,头晕目旋,图斯克还是驾驶着冒烟的飞机降落在了基地。刚从飞机的残骸中爬出来,他就失去了知觉——他的头部严重受伤。
在紧急送往医院后,一个外科医疗小组对他进行了检查。是否该对病人做手术,这个医疗小组拿不定主意。最后,手术还是进行了。当这个波兰人苏醒过来时,他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注视着他。
“还记得我吗?图斯克。”这个人用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图斯克摇了摇头。
“三年前你在维也纳救了我的命。”这人说道。
尽管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图斯克还是记得三年前营救那个奥地利犹太人的插曲。这个穿着白大褂的犹太人说,他在德国入侵波兰前就逃到了英国。图斯克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咱们在克拉克夫的牧场分手的时候,你给我的地图上有你的名字。”
这个人继续说道:“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我是一名脑外科医生,你看,我就是这次给你做脑手术的大夫之一。”听完这话,图斯克惊呆了。
贵族间谍
罗伯特·楚克是一个富有的、受过良好教育的、温文尔雅的德国贵族。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加入由卡拉瑞斯领导的德国情报机构阿勃韦尔。而且,早在30年代晚期希特勒准备战争的阶段,他就是众多渗透到英国的德国间谍之一。
因为出身于德国上流社会,楚克被派到英国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入英国的国际贵族组织中,去探听情报。这个组织很小,但很严密,对英国的政治经济有很大的影响力。
不管是德国的还是英国的贵族,希特勒都极其蔑视,但他对楚克的情报却非常重视。因为,他认为英国的政权实际上掌握在英国的上流社会手中。
如果罗伯特·楚克想给英国富有的同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的话,他首先得向他们显示自己多么富有。于是,他在英国的乡下,查平汉姆和巴斯之间租了一个很大的庄园,名叫来克顿庄园。随后,卡车运来了大量的名贵家具、油画、雕塑、珠宝以及衣服。另外还有5辆用纯种马拉的车。也许从来没有一个纳粹间谍有过如此富有的间谍生活。
楚克还有一个管家、一个厨师长、一个马夫、一个男仆、两个厨师、三个女仆、三个园丁和一个贴身男仆,这些人是他带来的,或者是用高价从当地聘请的。此外,还有一个美貌的情人沃拉蒂·芭雷西。
于是,正如精明的阿勃韦尔老板卡拉瑞斯所预料的那样,楚克和芭雷西从他们到达来克顿庄园的那一刻起,就顺理成章地被当地的上流社会接纳了。楚克立刻被邀请加入到一个叫比福特的狩猎组织中,这个组织是一个专门猎狐狸的组织,对英国的政府事务有很大的影响力。组织者是比福特公爵,他是乔治国王和皇室宫殿——白金汉宫的管家。
楚克很快就获悉,只隔着一个小篱笆的隔壁人家的主人在伦敦上班,只在周末回来住。他的名字叫斯蒂沃特·曼茨,出身于英国一个显赫的家族,该家族曾涌现过许多英国历史上著名的大臣。
楚克也发现了一件极为意外的事,那就是:他的邻居斯蒂沃特·曼茨是英国情报机构军情六处的老板,而军情六处的任务就是查出像楚克这样的德国间谍。
麦田里可疑的箭头
1940年6月下旬,英国已经是德军包围下的孤岛,独自承受着海峡对面德军的强大压力。英国政府制定了应急计划,那就是将皇室成员和英国政府撤离到加拿大,同时命令HMS宝石号巡洋舰将价值18亿英镑的黄金秘密运出。由于对整个战事的准备不足,全国上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各种离奇的谣言传遍了英伦三岛。如有的传言说,近期德国对比利时、荷兰和法国等低 地国家进攻的过程中,德军空降兵化装成修女参与进攻。于是,英国的修女马上受到怀疑,神职人员只能蹲在家里,不敢抛头露面。英国广播公司BBC在旁边煽风点火说,那些空降到英国的不穿德军制服的德军应当格杀勿论。
当英国人听说德军进攻比利时、荷兰和法国时,是第五纵队(指间谍部队——译者注)以及间谍提前做的准备时,他们的神经又开始过敏了。安全官员收到了大量的关于诸如“陌生人的奇怪行动”以及某人“看上去像德国人”的报告;有的人甚至把在酒吧里偶然听到的关于国王的谈话都报告到了警察那里。人们的神经都已经极度紧张,将许多事件都看成是间谍事件,如:有形状的烟,闪烁的灯光,甚至老在树上发“信号”的陌生人(后来证明那是修电话的工人)。
一天早上,英国安全机构的几个特工一大早就冲进英格兰东部的一个农场中。英格兰东部有大量的皇家空军基地。他们抓走了一个佃户。尽管这个48岁的农民坚决否认,特工还是怀疑他是纳粹间谍。
使这个老农民陷入嫌疑的事情是这样的,他在收割麦子的时候,留下了一部分没有收割,而这些没有收割的小麦正好形成一个楔形,大约有100码长。从空中看去,它的箭头刚好指向3英里外的英国空军基地。这个箭头不是专门给空袭的德军指路吗?
一周以后,经过严密的调查,安全官员确信这个农民不是德国间谍,而是一个忠实的英国公民,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意外。农民向安全官员解释说,他之所以将小麦收割成如此形状,仅仅是因为他对每年的收割方式已经厌倦,今年想换个方式而已,但万万没想到,那个箭头居然指向皇家空军基地。
两个容易混淆的英国人
1940年7月,驻守在本土的英国士兵D·J·培治很高兴地收到了他的结婚照片,但他很快就发现,信封被一个A军团士兵打开过。他自己是H军团的士兵。
随照片有一封道歉信,那位士兵在信中说自己不是故意打开那封信的,而且他的行为不应受责怪,因为他们俩人的姓名和军中序列号惊人地相似。写信人的名字叫培泊,收信人的名字叫培治,培泊的序列号是1509322,而培治的序列号是1509321。这俩人在以前根本就不 认识。
战争结束后几个月,D·J·培治在伦敦当上了公交司机。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工资单上扣的税比以往高很多,他就到管理部门去查问。在那儿,他查出自己的工资单跟另外一个刚调过来的公交司机的弄混了。那个人的名字叫培泊,恰好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更有趣的巧合是:培治的驾驶执照是29222,而培泊的是29223。
同样风景的明信片
1942年,亚瑟·巴特维斯作为英国士兵驻扎在塔维什山脚的诺维特营地。他在伦敦的一家公司邮购了一本二手书。两周后,书寄到了,他站在营房的窗子前打开这个包裹。
拿掉外包装后,一张风景明信片掉了出来,很明显,是原来的主人用来做书签的。巴特维斯拿起那张书签,发现上面的邮戳是1913年8月4日,整整30年前。他翻过明信片,看上面的景色,这景色使得他大吃一惊,明信片上的景色与窗外现在的景色一模一样,都是塔维什 山的风景。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为了保密,所有军营的名字都不用真名,仅仅用邮政代码来区分。因此,即使那个书商想向军人示好,也不可能事先有意地将这张明信片夹到书里送到他想送的地方去。
派上用场的50名外科医生
1941年12月7日的早晨,太阳爬上塔塔鲁斯山,照耀着夏威夷的火奴鲁鲁。对奥胡岛的美军太平洋基地来说,这是一个难得平静的星期六早晨。在火奴鲁鲁的其他地方,人们正在做弥撒。美军太平洋舰队的大部分船只停泊在珍珠港内。
但是,笼罩在这个美国海军基地的宁静瞬时就被飞机的马达声敲碎了。在海上,几十艘舰船上的海员半睁开眼睛,大声咒骂打搅了他们周末美梦的飞行演习。
不一会儿,日本的轰炸机就对着珍珠港狂泻炸弹,而美国的飞机则整整齐齐地停在黑坎姆机场。
几分钟后,各式各样民用和军用的救护车就载着伤员风驰电掣般地冲进附近的军队医院。在那儿,外科主任拨打紧急电话给火奴鲁鲁附近的外科医生,让他们赶到医院。就在这时候,最凑巧的事发生了:大约有50名外科医生正在听从纽约请来的约翰·姆海德博士关于战争救护的讲座。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们马上赶到军队医院,挽救了大量的生命。
一次及时的防空演习
1942年3月下旬,日本政府宣布,将在东京举行一次全民防空演习。它强调说,这次演习纯属预防,因为没有一架美国飞机能够飞近日本本土。这次演习将于4月18日早上9点开始,防空警报将要拉响3个小时之久,基地在本州的日本飞机将飞到东京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伞。
在几天以后的4月2日,在举行防空演习的消息传遍东京的时候,美国的“大黄蜂”号航 空母舰从旧金山出发了。这艘航空母舰上面有16架B25轰炸机、海军中校杜立特以及其他31位飞行员,还有48位空勤人员也在这艘航空母舰上。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在4月18日,也就是日本进行防空演习的当天空袭东京。
杜立特将要进行的空袭被认为是整个战争中对敌人的针刺行动,它并不是美国的一次冒险行动,而被认为是一次为了提高士气、鼓舞军心而采取的行动,这是因为,自从5个月前宣战以来,到处充满了美军在世界各地遭受挫折的坏消息。
这次行动还有一个不便说出的目的,那就是这个在美军历史上最大胆最富有想像力的行动,也就是轰炸东京的行动,将会使日本军阀在整个太平洋国家中大丢其脸。
4月18日下午8∶18(东京时间7∶18),杜立特率领他的中队从“大黄蜂”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起飞,迎着40节的大风,直向几百英里外的东京方向飞去。墨菲定律马上得到应验,那就是,“只要事情能向坏的方向发展,那它一定会向坏的方向发展。”
吉米·杜立特的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去轰炸东京。美国空军
大多数B25轰炸机迷失了方向,它们从各个方向接近东京,一些飞机向海岸线发动了进攻,而另外一些则从西海岸飞向东京。最让人惊讶的是,机器故障、恶劣天气以及人为错误所造成的结果却像一个天才专门设计的那样,日本防空部队的指挥官对这些进攻飞机的来源彻底搞不明白了。
因为日本的高级军官曾保证过,美国飞机根本不可能接近日本本土,杜立特的飞机在飞过日本的巡洋舰时,这些日本的庞然大物竟然没有注意它们。中午11∶55,杜立特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几架B25轰炸机到达了本州海岸。然后,他们飞直线直抵东京。
在飞往东京的途中,数以千计的日本人抬头看见了他们,并且向他们挥手——这些人确信,这是他们自己国家的飞机。到东京的时候,3小时的防空演习已进行到了尾声,用来阻碍飞机的气球正被往下拽,交通也恢复了正常,街上的行人还聚集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观看日本战斗机的空中表演。
中午12∶15,第一颗美军投掷的炸弹在东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