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贺连决扯起一抹自认为明媚温和的笑颜,谭茜柔双手捧着圣旨举过头顶,态度恭谨且谦卑,举步朝阶梯走去。
下方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谭茜柔的身上,谭世元看着一步步接近贺连决的女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与楚雁回比起来,他谭世元的女儿有美貌有智慧,还温柔大方识礼,最主要的是,他的女儿还会蛊毒之术,这些年名义上是身体不适被送到博州养身体,实际上却是在博州一位灵山隐世高人那里学习蛊毒之术,能力比起楚雁回来,并不差多少!
在他看来,她的女儿比楚雁回更适合站在帝国的最高处,与世上最尊贵的男儿并驾齐驱!
贺连决的视线随着谭茜柔的移动而移动,在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谭茜柔的头顶。
无人看见,他垂下的嘴角淡淡的凝起一抹嘲讽的意味,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到得通天台上,谭茜柔在贺连决一步外跪了下来,声音柔柔婉婉的响起,“皇上,立国圣旨何等重要,皇上请收好。”
贺连决静静的立着没有动,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在谭茜柔的身上。
谭茜柔只觉得浑身被一股灼热的气息包围着,让她的每个细胞都感到雀跃。
场面一时间静得只听得到众人的呼吸声,无人能够猜测贺连决此时心中所想,也无人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对待谭茜柔。就连谭世元都有些琢磨不透了。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跪累了,谭茜柔嗔怨的唤了一声。
“谭小姐请起。”贺连决似乎才反应过来,对谭茜柔伸出手去,声音如沐春风。
谭茜柔看着眼前骨节分明,肤色白希的修长玉手,见他没有伸回去的意思,顿时欣喜若狂,脸上的红霞飞舞,忙不迭的伸出自己的小手置放在他的手中,借着他的力道,缓缓的站了起来。
贺连决取过她手中的圣旨递给蔡德余,似乎并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
“皇上……”
谭茜柔假意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哪知贺连决却是稍稍用力,握得更紧了,垂首,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
“皇上说的可是当真?”谭茜柔愕然抬头望进贺连决的眼中,只看到一片柔情蜜意,以为自己在梦中,不由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清晰的痛感传来,昭示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心底的喜悦是怎么都压制不住了。
贺连决对她魅惑一笑,“君无戏言,你且先下去吧。”
“是!”谭茜柔在他放开手后,盈盈对他一礼后便转身朝下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皇上龙体为安,理应少动怒,皇后娘娘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想必等她想开就好了。”
“哼!”
贺连决原本缓和下去的情绪因为一句“皇后娘娘”乍然变脸,冷哼一声道:“都怪朕平日太充她了,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这样的女人,哪配为朕的皇后?朕迟早要废了她!”
“可是……”
谭茜柔还要说什么,贺连决不耐的道:“谭小姐心地善良,朕很是欣慰,不过你不必为她求情,朕自有主张,下去吧。”
“是。”
谭茜柔乖顺的应了声是,便朝下方走去,高高上翘的嘴角无不是昭示着她现在心情很好。
谭世元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不时的接受着周围诸多官员讨好的示意。
典礼在皇后离场的变故下落幕,贺连决匆匆步下通天台,带着一群太监宫女和护卫直接往皇宫方向走去。
主角都走了,百姓便也散去,诸多官员讨好的迎上谭世元,道着恭喜,说着让他将来多多照拂的话。
如果刚刚那种情况他们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寓意,那么这辈子也就白混了。今日皇上登基,官职的任命则在明日早朝了,他们前程未卜,但是谭世元明日的认命不管还是不是丞相,他皇帝岳父的位置是逃不了的。
恨啊,怨啊!
他们怎么就没有谭茜柔那样一个有心机的女儿呢?
“好说,好说!”谭世元乐呵呵的回应。
他何时享受过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不过刚刚皇上的态度虽然表明了一切,他还是需要回家与女儿确认确认。
匆匆打发了众人,他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广场。
贺连决急匆匆的回到皇宫后,便立即回了自己的寝殿,命人一连打了十盆水到净房,拿了香胰子拼命的洗手搓手。
这就是他着急赶回来的原因。
“主子。”没多时,一道黑影闪身进来,赫然就是轻弦。
“嗯。”贺连决淡淡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并不停,“可看清哪些人与谭世元那老匹夫走得近了?”
“属下已经记了下来。”轻弦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不就是握了把那个女人的手吗?至于这样吗?
“很好!”贺连决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细缝,到时候那些与谭世元走得近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好了,你下去吧。”
轻弦转身欲走,贺连决连忙唤住他,“对了,你们主母离开后去哪了?”
“回娘家了。”轻弦有些同情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与主母一场戏把大家都蒙在鼓里,你可有做好被批斗的准备……”
贺连决狠狠的瞪了轻弦一眼,他便识趣的闭了嘴。不过想到刚刚除了他爹意外,连自己的亲舅舅一行人都追着自家女人去了,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一出戏下来,倒是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偏偏他为了一劳永逸,还要耐着性子与谭茜柔那恶心的女人虚与委蛇,他好委屈,好无奈,好不好?同时也印证了,他家女人的影响力是不可磨灭的!
嗯,往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家女人了。
不过说起来他家女人说起来真是要挨收拾一顿,才能解了他心中的气!
居然敢割了他喜爱的头发,她的胆儿真是肥腻歪了。
“贺连决,你个混蛋,你给老子出来!”
就在贺连决自怨自艾的时候,一道犹如狂狮般的厉吼在大殿外响起。
轻弦给了贺连决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闪身便离开了。
贺连决头痛极了,他还以为自家老爹没追着自家女人去是偏向他这个儿子的,哪里知道却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自家这个爹的脾气一向很好,从前在皇宫跟他撕逼不过是为了演戏,然而这会儿火气恁大,可见他是有多生气了。
丢下手中的香胰子,洗够九遍手的贺连决嫌弃的看了眼刚刚握过谭茜柔的右手,恨不能拨了一层皮。在第十盆清水中清洗了一遍,贺连决才摆起一副阴沉沉的面孔朝外面走去。
哪知刚出大殿,贺靖仇一拳便朝他砸来。
轻轻松松的握住自家老爹的手,贺连决飞快的瞄了大殿外的某处一眼,便收回视线,睇着贺靖仇冷冷的道:“你这是干嘛?吃错药了?要知道袭击一国之君可是大罪!”
贺靖仇挣了几下没能将手从贺连决的手中挣脱出来,索性也不挣了,另一只手指着贺连决的鼻尖气咻咻的道:“贺连决,你……你好得很啊,做皇帝不得了了是吧?你有本事倒是把老子给宰了啊。”
“你是朕的爹,宰了你让人家怎么想朕?这种傻事,朕才不会做呢!”贺连决邪肆的说着,丢开贺靖仇的手,背着他背手而立,“你是为了楚雁回在生气吧?”
贺靖仇被贺连决一甩,趔趄了两下才站住脚,两步跨到贺连决的面前,重新指着他的鼻尖道:“没错,老子就是为了这事而来,你说,你当初信誓旦旦的只要她一个,怎么才刚刚做了皇帝就变心了?你好意思去见那些与你一同建立西陵的功臣吗?你对得起雁回对你的付出吗?”
贺连决淡淡睇向贺靖仇,不甚在意的道:“朕说过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朕不是皇帝,想的自然要少些,如今身在其位,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朕也没有办法。再说朕只不过是纳几个妃子,又没有休了她,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看她今儿做得决绝,你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你……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贺靖仇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抄起一边的凳子就要去砸贺连决。
贺连决一把抓住凳子,贺靖仇便午饭撼动分毫,最后不得不放手。
“来人,将太上皇送回贺府去。”
…本章完结…
☆、397。情蛊
楚雁回从广场上离开后,便直奔楚府。
虽然两家离得很近,但是在楚府,楚荆南和阮氏依旧像在上京的时候,给她们已经出嫁的姐妹留了房间,为的就是方便她们随时回去小住。
回了楚府后,楚雁回便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为了逼真,她赶忙沾了点口水在眼睛下方,趴在床榻上呜呜哭了起来,那凄厉的声音,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群的尾巴呢。
景千纤是与阮二是最先到的,二人听到楚雁回的哭声,当即便推门进去,劝解一番无效后,便气呼呼的把贺连决骂了个狗血喷头。
没多时,回轻功的一些男人们陆陆续续的赶了来,但是鉴于男女有别,没有进去。当然,阮二就是个二,除外。
阮氏被楚荆南施轻功带着也落到院子里,拨开人群进去,楚荆南看见自己女儿哭得伤心,又是将贺连决一顿好骂。
阮氏心都要碎了,在楚雁回面前坐了下来,“回儿,是娘亲瞎了眼,当初才答应把你许给他那样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既然你觉得委屈,便与他和离,咱们一家人回上京去,再不然咱们去秦国,在那里安家,和他离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见他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楚雁回嘴巴狠狠的抽了抽,他们这是演得又多逼真啊,以至于她娘都劝他们和离了。
想归想,她却没忘记自己这会在演戏呢。
“呜呜呜,虎头还那么小,我怎么舍得离开他?”楚雁回自然不会和贺连决和离,立即搬出儿子来做挡箭牌。
“谁说要离开虎头了?咱们把虎头一起带走,难道咱们楚家还养不起一个小虎头了?”楚荆南暴脾气的道:“哼,他贺连决不是想纳妃吗?让那些个越国女子给他生好了,将来再立越国人生的孩子做太子,正好把西陵都一起奉送给轩辕擎!”
楚雁回险些爬起来和自家老爹掐架了,不过演戏演全套,他们牺牲了典礼,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爹,虎头是那混蛋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让咱们把孩子带走?怕只怕女儿也不一定走得了呢。”
是啊,她可是西陵的皇后,虽然刚刚说话那么决绝,但是谁会让自己的皇后就这样一走了之呢?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吗?
“那要怎么办?”阮氏怔怔的看着自家男人问道。
她现在是看贺连决一百个不顺眼,当初可是说得好好的,不让她的女儿受委屈,到头来呢?刚刚做了皇帝,这心就变了,真正是人心难测!
“被回儿说得,为夫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爹爹,别的事你们别管了,女儿暂时就住在这里,那个混蛋要是敢进来,你给我赶走就是了。”
“唉。”楚荆南叹口气道:“为今之计,只得这样做了。”
“爹、娘,你让大伙儿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楚雁回觉得演戏真是个累人的活计,为了避免时间久了被他们看出端倪,将人赶走是最明智的做法。
楚荆南与阮氏最是心疼楚雁回,自然无条件的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没一会,院子便静了下来。
“呼!”楚雁回一骨碌坐起来,拍着心口长长的呼了口气道:“演个戏真是不容易啊,肚子都快饿扁了。”
走到桌前,抓起个苹果就开始啃起来。
轩辕玥到来的时候,就看见楚雁回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啃着苹果,哪里有半分失意之感?
忽然意识到发生这样大的事,上官誉却自始自终没出现过,脑中顿时豁然开朗。
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轩辕玥扯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身便离开了。
是了,他们彼此那么相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闹得这样严重呢?定是有什么事使得他们不得不演了这样一出戏罢了。
……
谭世元着急忙慌的回到府上,便直接去找了谭茜柔。
刚进门,他便忍不住问道:“柔儿,适才皇上在通天台上对你说了什么?”
谭茜柔关上屋门,将谭世元给让到屋里的桌前坐下,为他倒了杯茶,便也坐了下来,半垂着头,脸上一副小女儿含情的样子,“皇上说,他在我们到雁京那日便看上我了,只是碍于楚雁回和她的家人才没有表现出来,今日他借着楚雁回不讲理的事发飙,便是为了我,还说……还说……”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说起某些事的时候,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爹爹,也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
谭世元见她这副样子,急道:“还说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爹爹了。”
“说……”谭茜柔绞着头发站起身来,一脸娇羞的背对着谭世元,一口气道:“皇上说会尽快将我迎进宫中。”
“哈哈哈哈!”
谭世元手中的杯子一下子砸在桌上,溅了自己满脸的水,混不在意的抹了把脸道:“好,好好好,真是太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大好事啊,柔儿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这不就是咱们图谋的吗?”
“是啊,贺连决乃是史上最优秀的皇帝,西陵最有魅力的男子,只要能嫁给他,做与他并驾齐驱的那个人,女儿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谭世元捋着胡子,眼中满是精明的光芒,“柔儿你将来进了宫,务必要拿捏住皇上,到时候你的哥哥姐姐们便能依附你,受尽天家福泽了!”
谭茜柔这才转过身来面对谭世元,脸上耀着自信的光芒,“这个是自然,爹爹从小将我送去灵山学蛊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爹爹你或许不知道,只要女儿做了贺连决的女人,我身体里自小种下的情蛊便能发挥作用,到时候皇上离也离不开我,自然对我言听计从了。”
所谓情蛊,便是能牵动男女感情的蛊。
但凡女方动了心牵了情,情蛊便开始起作用,越是喜欢某个男人,那个男人只要得到女方的身体,便越发的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