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止是那事呢。”楚雁回道:“明儿村长会帮咱们跑县衙把这事给办下来,另外伯良叔他们会先去整理那块地,我承诺了包一顿午饭的,所以我得找几个人来帮忙做饭才成。”
“嗯,你这样做是对的。”阮氏想了想道:“做一家人的饭我倒是可以,大锅饭我是做不出来的,如此是要找人呢。你族长爷爷家的三儿媳妇做菜很好吃,村长家的余奶奶手艺也不错,再加上我和秀儿打下手,足了。嗯,要不就把你素娥身子给请来搭把手。”
“好呢,娘,”楚雁回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她中午帮着做好饭后就可以去收菜叶了。我还想着马竞可以去拔拔草,给挣点家用,等咱们作坊建好了,再安排他们母子进作坊里做工,这样就不用仰仗她那个恶婆婆过日子了。”
“嗯,好孩子,你办事娘放心,去吧。”
楚雁回不再说什么,看向贺连决道:“景大哥,别忘记了你刚刚想要做的事。”
贺连决好笑的道:“忘不了。”
“如此甚好。”
“小回,我和你一起出门吧,我找不到那里的路。”
“那走吧,我先送你去了,再去素娥婶子家。”
阮氏笑看着他们,很好奇这俩孩子在打什么哑谜。
明秀也从他们相处的模式中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定是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们二人关系的事,而且他们看起来两情相悦,是那么的登对……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嘲一笑,便又埋首烧火。
看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火焰,明秀忽然就想起来昨日她被朱跃欺负,是大姐跑来救她,还告诉她要好好活着,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她的心里,忽然就亮了起来。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喜欢的,也不是喜欢就能拥有的!不该存在的东西,还不如掐灭在萌芽状态,否则,她还有什么面目跟大姐做姐妹?!不,也或者那一瞬间的涟漪根本就不是感情而是感激,感激景大哥在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真好,她能在第一时间想透!
看向门口的楚雁回,明秀在心里默默的道:“大姐,你和景大哥一定要幸福哦。”
“婶子,我去担水。”贺连决给阮氏道了一句,便拎了两只水桶跟着楚雁回一起出门了。
村子里的水井离楚雁回家有二里路,有些远了。贺连决知道他们家用水不方便,是以晚上洗澡都是去三里外的清凌河洗的。
现在他住在他们家,而他家又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的重活,自然由他这个楚雁回的未来夫君担起来了。
目送楚雁回和贺连决离开,阮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娘,你为何叹气?”明秀不解的问。
“你景大哥他要是恢复了记忆,告知你大姐他有妻室了又要如何是好?”
“娘,只要大姐和景大哥真心相爱,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明秀的意思是,大不了与那女子共侍一夫好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呢?”阮氏的神情有些不好看,睨着明秀嗔道:“你大姐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可能给人做妾?便是你将来若是喜欢了有妻室的男子,我也是不答应的。”
荆南的孩子,她绝不容许给人做妾,绝不!
“嘿,娘,我身上流着你和大姐同样的血,我怎么会做人妾室呢?”明秀好笑的道:“娘,你我就别在这臆想了,或许景大哥还不曾成亲呢?也或者景大哥的记忆一辈子也不能恢复呢?”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楚雁回将贺连决带到井边便走了。
贺连决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来打了两桶水。
于是,便出现了某个黑影提着两只水桶穿梭于村子外的井台和楚雁回的家之间,他并不是用扁担担水,亦不是慢慢的走回去,而是骚包的施了轻功来回的跑,把劳作回家的村民们给吓了一跳,待看清他是何许人也时,无不是嘴角齐齐抽搐,这阮氏家的女婿,这特么的太牛叉了!
这一天傍晚,一个男子担水,竟也成了新河村的一道风景。
在贺连决再一次拎了两桶水回来的时候,轻弦正好接了下学的明玉回来,老远就看见自家爷拎了两桶水,他不淡定了,险些把马车驾到了坎下。
他家爷那双手是拿武器杀敌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太跌份了!
赶忙把马车停在老屋那边的坝子上,轻弦顾不得明玉,两个起落回到了楚雁回家门口,伸手就去夺贺连决手中的水桶,“爷,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
“我怎么就不能做了?难不成让我整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边去,还有一次就满了。”
“爷,你可是……”
“是什么?”楚雁回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贺连决在楚雁回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轻弦一眼。
轻弦顿时冷汗直冒,看向楚雁回,涎着笑道:“姑娘,如今你是我的主子,景……公子是你未婚夫,不就也是我的主子?这种粗活哪里就能让他干了?”
“在我们家一视同仁,没有什么主啊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楚雁回不容置喙的道:“你要是做惯了仆役,不习惯呆在这里,那便回上官公子那里去吧,我不会拦你。”
回个屁啊,我家爷在哪我在哪!
轻弦看了贺连决一眼,又看向楚雁回,苦兮兮的道:“我听姑娘的话就是了。”
于是,某位乐在其中的爷又拎了桶离开了。
明玉自己下了马车过来,楚雁回迎上他,牵着他的手进了屋里,“小弟,怎么样?”
“嘻嘻,娘,大姐,二姐,先生今天夸我字写得好。”
楚雁回见他有些小骄傲,当即道:“小弟,《商君书·战法》有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当你取得成功的时候,决不可骄傲;遇到挫折与失败后,也不能气馁。无论我们在生活中做了什么事,都应该采取这种态度。成功是一时的,失败也是很平常的,成功者不应表现得自己仿佛高人一等,而失败者不应该失去进取的信心!这些态度都是不应该有的,应该戒骄戒躁努力寻找自身弱点,强化练习才是。”
明玉似乎听懂了,态度诚恳的道:“大姐,我懂了。”
“嗯,很好。”楚雁回接着又问了他一些学堂上的事,见他并无不适应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夜,如期而至。
楚雁回一家用好晚饭,休息了一会,贺连决和轻弦便出了屋子,前往清凌河方向而去。
“爷,属下下午去镇上的时候收到轻歌的消息。”轻弦走在贺连决的身后,压低声音道。
“说。”贺连决没有停留,同样轻声道。
“那位吴状元的确就是新河村人,楚姑娘前未婚夫,据说宜城知府因为贪污落了马,这次吴文泰被放到宜城做知府,下放文书都已经出了,他正准备着带着媳妇赶往宜城上任。”
…本章完结…
☆、103。只要认定,便是一生
贺连决的脚步终于顿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轻弦险些撞上他。
贺连决微微扭头,“一个毫无经验可谈的新科状元,居然一上任就管理一个州,会不会太不正常了?还是说这位新科状元文采斐然,才华卓绝,极得圣上看重?”
正常来说,就算再得上头看重,也需要下放到偏远的地方历练三到五年,到任满后政绩不错,才会考虑委以重任。
宜城乃是离上京最近的一个州府,而万隆县则是宜城辖下最繁华的县,占据着水路的交通枢纽,是以,宜城的州府就设在万隆县,而新河镇又是在万隆县的管辖之下,偏偏这位新科状元又是新河镇人……
为何是宜城?是因为小回吗?
想到这个原因,某人心里不爽,很十分非常极度的不爽!
不对!
凭他吴文泰一个新科状元,及其岳丈周同浩区区四品知府,还不足以撼动朝堂左右帝王,做出这样的委任!
“宜城前知府孙耀安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怎会做出贪墨的事来?”贺连决眯着狭长的凤眸,问道。
轻弦轻声道:“爷,轻歌查到这位孙耀安乃是四皇子的人,而周同浩却是太子的人。”
“原来如此。”贺连决似是了然,嘴角凝起淡淡的嘲讽,“便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宜城的万隆乃是重要交通枢纽,太子南宫廷自然是想收入自己的囊中。而拉下一个人来,势必要拿另一个自己人去填补,倒是便宜了这位新科状元!
轻弦嘴角抽搐,狗咬狗……
也就他们爷敢把当今太子和四皇子比作是狗!
“爷,可要对那位状元爷做点什么?”
“暂时不用。”话落,贺连决再次迈动步子朝清凌河而去。
只要不来骚扰他的女人,他不会同他计较,反之嘛,他不介意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贺连决一般不动人,动起人来保管让他后悔为人!
“对了,爷。”轻弦跟上去道:“王爷这些日子不得你的消息,问过轻歌好几次了,似乎很是担心你……”
“哼,他会担心我?”贺连决不屑轻哼,“他最关心的不是贺连奕和贺连语两兄妹吗?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逆子……罢了,他若是再问起,便说我去了军中吧。对了,没有我死去的消息传回去,那些人可有什么举动?”
“跟平常没两样,似乎没发生过一般,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敢对他们爷使坏,势必要百倍还之才过瘾。
“不必了,爷现在心思不在他们身上。”
二人静默的走着,似是想到什么,贺连决又道:“小回身边差个人,轻舞功夫好又心细,让她寻个机会来侍候小回吧。”
“……”轻弦无语极了,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顾虑,“爷,轻舞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确定让轻舞过来侍候楚姑娘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再说,轻舞那么骄傲,让她来侍候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那不是侮辱她吗?
贺连决怔了一下,蹙眉问道:“轻舞对爷有什么心思?”
轻舞打小喜欢他家爷,他们乌衣十八骑就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敢情他们爷却是并不知情呢?他家爷对感情得是有多木讷呢?
轻弦简直要被他家爷给打败了。
他私心里觉得楚雁回那女人残忍粗暴,比知书识礼的轻舞差远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帮帮她的!
“爷,轻舞打小就喜欢你啊,你看要不要考虑下她?哪怕是收作妾室也是行的。”
贺连决蓦地回首,深邃的双眸如寒潭,一眼望不到底,本是无感无波的看着轻弦,后者却乍然觉得乌云盖顶,寒气袭人,简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呜呜,他错了,他不该问这么没头脑的问题,也不该将轻舞喜欢爷的事说出来。
“轻弦,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置喙了?这种话,爷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轻弦才听到他家爷不带感情的声音开口。轻弦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垂眸道:“属下知错,请爷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贺连决淡淡的道:“这边不用轻舞来了,让轻歌来吧。找个机会告诉轻舞,放下不必要的感情,否则,爷的乌衣十八骑,就此解散了吧。自己好好想想。”
话落,不再停留,贺连决施了轻功便去了清凌河,取了束发的玉簪,脱了鞋子和外袍,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轻弦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远处夜色下黑黢黢的清凌河水,他恍然意识到,他家爷对楚雁回这个乡下丫头是认真的!
所以,不管喜不喜欢她,只要他们爷喜欢着她,他们都应该像对待他家爷一般去对待她。不说尊敬,至少也要拿命去护!
凫了约莫一刻钟的水,贺连决便上了岸,凝起内力将身上烘干,才穿了外袍和鞋袜,拾起玉簪,披散着一头如瀑长发往回走。
“想明白了?”见轻弦还傻愣愣的站在刚才的地方,贺连决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爷的话,想明白了。”轻弦恭敬的垂着头,“属下等对待楚姑娘定会如对待爷一般,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贺连决似乎对轻弦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自己去洗洗吧,完了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便宿在小回家以前的屋子。”
“是。”
贺连决脚下生风,不再管轻弦,须臾便回到家里。
里面楚雁回刚刚将宅子的设计图稿给画好,搁下笔便看见贺连决走了进来,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少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柔和与慵懒,看起来越发的俊逸和贵气。
心中暗暗骂了句“妖孽”后,楚雁回笑着道:“景大哥,我将宅子的设计图画出来了,你过来瞧瞧。”
闻言,在做鞋的阮氏和明秀以及在里屋做功课的明玉都纷纷围了过来。
“哇,大姐,这将是我们将来的家吗?”明玉看着摊在桌上的一排纸张,兴奋的问道。
纸张上以俯瞰、仰视、侧面、正面等数个角度绘制着一个类似庄园的整体效果图。
效果图的整体分为两层,坡顶的建筑乃是他们一家住宿的地方。
大门进去就是大院子,院子两边乃是花坛,在一角还配上了秋千架;继而是一个大的宴客厅,宴客厅后面分列三座独立的小园子,都是二层楼的青砖红瓦的建筑,配合飞檐斗拱,别具风味,剩下的地方辟了一个小花园出来;后院则建了一排的屋子,厨房、膳厅、马厩、车库、恭房、沐浴房、洗衣房等都做了标注,可谓是应有尽有。
然后在坡体的中间以一条环形的长廊为隔断,绕着山体列了许多的建筑,有两处足有三百坪的大建筑分别是厂房和仓库,另外还设有大厨房和餐厅是专供务工者就餐用的。
楚雁回还在各处画了绿色植物和花卉作为衬托,以明玉带回的颜料上了色,虽然色彩不多,但是因为着色手法独特,看起来很是立体,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很是强烈。
最后就是坡脚下设计了高高的围墙,两道厚重的大门后,一道长长的阶梯笔直而上,每阶阶梯的高度只要半尺,这样爬起来不会觉得累,两边设有石栏,中途有两座大的八角凉亭矗立在路边,可供休憩或乘凉。
整个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