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飞舞,却被一拳击破,最靠前的这位用刀高手只看到那拳头带着一团金阳之火,就如白驹过隙般穿过了自己的三层防御灵力,直直的捅破了衣衫与皮肉,继而一道血光迸射,却是自己的胸膛开了锅。
秦无忌的身子紧紧贴在这名用刀高手的胸前,金阳五禽掌在玄字境修为的运转下,已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那杀手喷出的鲜血都带着热气,整个人却自内向外被火焰包围了。
这一团人体火球没有烧多长时间,当围在内圈的三名杀手反应过来时,一声巨大的爆响便崩了出来。
带着真正热血的碎肉迸射而出,四面开花,八方飞舞。
那内圈最靠近的三名杀手都是一呆,只觉脸上热热的,就连双目都被忽然爆炸的血肉挡住了视线。
咔嚓一声脆响,秦无忌诡异的出现在了中间一名杀手的身后,伏虎拳的上步崩拳就如捣药的石杵一般敲打在他脆弱的骨头上。
那杀手眼中现出一丝迷茫,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他周身已无一块完整的骨头。
秦无忌又消失了,在密集的杀手群中消失了,内圈仅存的两名杀手无助的左右查看,却只看到了同伴们惊恐的眼神,那眼神却是望着他们头顶之上。
秦无忌浮游在半空,双臂如老鹰翅膀一样展开,自上而下带着一团金光击中了两名杀手的头颅。
五禽推摩八法里的鹤翅式第一次真正被赋予了飞行的妙姿,秦无忌两手轻扣一下,再次浮游而起。
他向着花园后门而去,五感进入了玄妙的境界,黄字三诀中的察气诀已无需运转,自然便锁住了那里的中年文士。
直到他越过了一半距离,那两名被击中头颅的杀手才僵硬的倒下,一对头颅就如被切开的西瓜,红汁白瓤流了一地。
中年文士手中的毛笔已跌落在地,从秦无忌出手格杀第一名杀手到现在,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那修为,那修为,为何是玄字境!
是智行云的情报错了,还是自己太过大意了。
不,不重要了,中年文士一咬牙,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当确定秦无忌已是玄字境高手时,他就知道计谋失败了。
冷静,现在要冷静,暮雨阁十年苦修,便是要修成在任何时候都能冷静。
中年文士扔笔,后退,翻墙,急逃!
丹砂帮后园的杀手们就如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起来。
不是因为他们胆小。他们都是经过严格甚至残酷训练才活下来的杀手。
也不是因为他们无能,十名黄字境杀手若是真拼了命,便是神佛也可挡一挡。
但再残酷,再拼命的杀手,若是被六千七百根催命的银针猛刺,也只能这样乱窜了。
秦无忌只出了一针,但却是灵素六针中威力最大,变幻最强的“六毫针”。
玄字境灵力催动下的六毫针已如细雨密落,又如狂沙曼舞。追着十名仅存的杀手咆哮起来。
那咆哮声是银针变幻摩擦的怒吼。
只可惜银针的杀伤力不够,秦无忌身形陡然飞舞起来,放弃了格杀这些杀手的**,他的双眸再次血红起来,但已不会失控。
他如穿花之蝶般越过了这些杀手,捧起了挂在树梢的朋友头颅,继而转身退走。
虽然是玄字境,但毕竟那是十名黄字境的杀手,秦无忌能够搏杀四人,靠的还是对方情报有误,没有料到自己的实力。
如果缠斗下去,让这十名杀手找到了反击的节奏,那现在乱窜逃命的可就是自己了。
丹砂帮里还有猴儿头的遗骨,还有丹砂帮的冤仇,但他不能停留,只因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那是为猴儿头和朱血沙报仇的使命。
虚空浮游,金刚灵力疯狂运转,秦无忌将五感调整到了最佳状态,黄字三诀中的察气之法牢牢锁住那逃走的中年文士,却有意的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他要寻找的,是那幕后真正的敌人。
墨先生逃出丹砂帮时就恢复了冷静,纵然有些不安,但他不会为临阵逃脱而羞惭。他相信兵法,兵法中有云,善败者无敌。
今日是自己大意了,但下一次自己的计谋会弥补这个缺陷。所以他还有机会,还有胜利的机会。
墨先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在为自己的反省而骄傲,缓缓的落到了丹砂帮不远的五里庄后。
五里庄是古交城南有名的景点,此时却显得分外安静。
在庄园之后,一处安静的池塘前,正搭着一座小巧的帐篷。
智行云在帐篷里闭目打坐,一对双剑也放在了一旁,但若是仔细看去,他此时并不平静。
焦急等待好消息的感觉实在是太漫长了,这一次他已将多年培养的实力全部拿了出来,若是失败了。
智行云再也无法沉心打坐,不安的站了起来。
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面前,墨先生那清癯的脸上带着几分怪异的不安。
智行云的心沉落了下去,一把捏住了墨先生的手臂:“如何了,我问你如何了,秦无忌,秦无忌的脑袋呢?”
要想让一位拥有极佳名声的暮雨阁谋士说出失败两个字,那是太过困难了。所以墨先生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吐出“失败了”三个字!
智行云就如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他眼珠子都红了,却捏着墨先生的手臂吼起来:“十四个,十四个顶级杀手,他们可都是黄字境的修为。”
墨先生不安的脱离了他冰冷的双手,忍住擦去脸上唾沫星子的冲动,维持着自己超然的姿态:“你提供的情报完全错了,秦无忌已是玄字境的修为。”
智行云再次退了一步,张口结舌道:“你胡说,你荒谬,他十日前还是黄字境,难道是吃了仙丹,还是吞了灵药,能蹦到玄字境上。”
墨先生被他的语气所羞辱,小声道:“他不是有龙子饕餮么。”
“去他妈的龙子饕餮。”智行云已完全失控,耗尽钱财与心血,十年辛苦聚集的实力,这次几乎倾巢而出,竟然还是被秦无忌藐视了。
莫非是遇到了克星,还是天意如此。
智行云来回跳着,吼着,忽然间安静下来。
一直被压迫的墨先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这次我顺利逃脱,咱们还有机会,下一次我一定……”
他还没说完,那智行云再次逼了上来,脸色深沉的可怕:“你,你只不过会点幻术,皮毛的修为,怎么这么顺利就逃了回来,嗯?”
墨先生勉强笑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立刻白了脸。
引蛇出洞,放线钓鱼,这本是兵法计谋中最基础的学问,难道自己变成了那被印出来的蛇,被放长的线?
墨先生的脑袋如拨浪鼓一般晃动起来,不会的,不会的,秦无忌修为厉害,但只是个逞匹夫之勇的笨汉。
他还存着一丝幻想,却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出现在了帐篷外面:“智行云,今日你我两人,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帐篷。”
第九十八章 此心无悔
随着这淡淡而又压迫的声音,秦无忌抱着头颅的身影穿入了帐篷,五道红光攒射,四根银针飞舞,十成玄字境实力骤然发动,那还在摇头的墨先生便喷出弯曲成鱼钩状的鲜血,无力的歪倒在地。
智行云颤抖的捉起了双剑,缓缓而又愤怒的吸了一口长气。
他盯着秦无忌,感受着这对头那压迫的灵力,咬牙切齿道:“与这蠢材合作,是我最大的失败。”
秦无忌缓缓摇头:“他的计谋很是完美,只可惜再厉害的计谋,在压制一切的实力面前都是虚谈。”
智行云反复品味着这句话,忽然间放松下来。多年豪贵门第训练出来的气度再次上了他的身,他双手竟然不抖了,双剑也缓缓沉了下去,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秦无忌也是微笑的回应他,血红的眸子冰冷一片。
智行云在秦无忌绝对实力的压迫下,反而想到了自己真正的依仗,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秦无忌,你厉害,我承认你修为厉害,但你敢杀我么,你可知道我是智家……”
啪的一声爆裂的脆响,三颗牙齿飞舞了出去,一句话还未说完的智行云半边脖子都被这一巴掌打歪了。
因为秦无忌这一巴掌运转了五层五禽掌法,一个人若是被熊掌虎爪连拍五下,不掉几颗牙齿也实在说不过去。
智行云的眼珠子迸出了一半,却因扭转了脖子,所以无法用目光去“杀死”秦无忌。
跌落在地上的银剑弹了起来,却落入了秦无忌的手中。
就如玩了一辈子剑似的,秦无忌抖出了十二朵剑花,摇头叹息道:“我说了今日这帐篷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你是没听懂啊还是没听懂啊。”
智行云迸出的眼珠子终于现出了恐惧之色,嘶哑着大叫起来:“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智家人,我姐姐是金刚门第二高手……”
唰的一声,快剑若割草一般,那扭曲的头颅带着不能置信的神情,如皮球一般跌落在了地上。
秦无忌一脚踩住智行云的脑袋,伸手提起了帐篷中满满的一坛烈酒,一仰而尽。
杀不尽的仇人头,饮不尽的仇人血。
真是痛快!他将烈酒倾倒而下,对着怀中的猴儿头说道:“猴兄弟,你也喝一口。”
似乎也带着笑意的头颅被烈酒灌注,一块块碎纸片自猴儿头嘴里浮了出来。
那是猴儿头在最后关头吞到喉咙里的书信!
秦无忌捏过一块,不用看也知道,这正是自己去天香坊时托付给猴儿头的书信,那是托付给猴儿头的一件小事,却被这个汉子当作了人生的使命。
秦无忌闭上眼睛,一行热泪再也难忍。
烈酒还在饮,帐篷却被人猛然掀开,姿容如花的萧欢云怅然而立,身后跟着的三个女子却是惊呼出声。
萧欢云一跺脚,晴儿等三女便被震晕了过去。
这少女行至秦无忌身前,低头看了一眼智行云的头颅,便轻巧的拔出了身后的巨剑,一剑挥舞而去。
智行云失去脑袋的身体被这一剑劈开,连着秦无忌脚下的头颅也被剑气割裂,几乎看不出人形。
秦无忌痴痴的抱着酒坛,摇头道:“你何须如此!”
萧欢云露出一个慵懒的表情,却也反问道:“你何须如此。”
秦无忌低头看着怀中朋友的头颅,沉声道3a“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杀这贼子,我心无悔。”
萧欢云伸出小手放在自己的嘴巴上,打着哈欠道:“好了好了,我的男子汉,恐怕咱俩要有些日子见不到了。”
秦无忌的豪言壮语被生生打断,低头看着这难以猜透的少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欢云再次踮起了脚尖……
这一次她没有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却凑上了樱唇,在少年的腮上留下了一枚突然的轻吻。
秦无忌呆住了,却听到这少女欢声道:“这是赏给你的。”
妙声如风而去,少女背负巨剑,飞临五里庄上,发出嚣张的大笑:“死胖子,老娘还是忍不住砍了那该死的苍蝇,你别怪我啊,哈哈……”
秦无忌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大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飞起的身形被三名醒来的弟子死死的拉住,连拖再拽的踉跄而去。
……
六月初三,云骑剑卫大将军萧欢云悍然击杀智家公子行云,天下震惊。
是日国君姬天聪诏命淮阳王,延期燃灯大会,并令金刚门第一高手天陀缉拿钦犯萧欢云。
智家大公闻听噩耗,卧床三日不起。江湖传言,金刚门第二高手,智家唯一的女儿,龙女妙华誓言追杀凶手……
六月十五日,太原郡雁门关下,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秦无忌睁开眼睛,眉间愁绪难解。
马车上一个岁的少女疑惑道:“秦叔叔,你这一路都叹息几回了,晴儿姐姐说是因为路途颠簸,但如今马上就要过雁门关了,这条路我随爹爹走过,那很是平坦的。”
秦无忌勉强一笑:“朱儿,你不懂。”
坐在马车里的晴儿却弹了一下少女的脑袋:“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叫他叔叔,该叫大哥才是,要不就别喊我姐姐,总是别扭。”
朱儿吐出舌头一笑:“人家习惯了么。”她雪白的小脸蛋还带着一抹调皮,转而自怀中摸出一枚木牌,仔细的看了起来。
秦无忌振作精神,问那晴儿道:“雪丹和雨沫还没有消息传来么,萧欢云该没事吧。”
晴儿淡淡一笑,安慰他道:“萧将军的实力,师父你知道的,再说这才十几天,雪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的踪迹的。”
秦无忌点点头,伸手摸着十多日没有刮的胡子,都已盖住了下巴。
他转头见朱血沙唯一的遗孤,那名叫朱儿的少女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木牌,便说道:“朱儿,我教你的五禽掌学会了么,怎么还玩这木牌啊。”
朱儿摸着木牌摇头道:“功法还可以慢慢学,但这木牌关系到叔叔的神农鼎,那是我朱家的罪过,我一定要找到里面的秘密。”
秦无忌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执着的女子。
他的思绪回到了几日前,原来那日他匆忙离开安乐居时,三个女弟子就悄悄跟上了,只不过她们速度慢了半拍,赶到丹砂帮时,只来得及救出了朱儿,却不见了秦无忌的踪影。
着急之下,雪丹却想了一个法子,三女各骑了一匹烈马,沿着整个古交城大街奔驰,一路呼唤着萧欢云的名字。
果然没用多少时候,便在城西引来了萧大将军。一番探测之下,这才追到了五里庄的帐篷里。
看到萧欢云决然背罪,明白眼前形势危急的三女将秦无忌拉回了安乐居,匆匆带着朱儿便离开了古交城。
雪丹和雨沫见师父忧愁难安,便自告奋勇的去探测萧欢云的踪迹,只有晴儿陪着他一路来到了这雁门关。
就在半路上,丹砂帮唯一的遗孤朱儿却拿出了那枚木牌。按照朱儿的说法,从她一出生时,爹爹便将这木牌挂在了她的身上。
这世界本就有为幼儿挂长命锁的习俗,所以丹砂帮也无人会在乎朱儿戴了十几年的这块吉祥木牌。反而将这个朱血沙最大的秘密隐藏了起来。
秦无忌想到这里不禁苦笑起来,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似乎现在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