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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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是故人踏月来-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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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要和胤禛什么,我看着高冲的泉水仍在发愣,孝颜竟贴在我耳边低声坏笑,“趵突腾空啊……难怪男人喜欢来看趵突泉,真不是一般的nb,太给力了。”
  我惊恐地看向四周,好在并无旁人,只除了泉水喷涌的声音和她思想不健康的邪笑。忍不住将她脸推开,嫌恶地走到桥下弯身触碰泉水,如常,数百年来不变的温热。
  孝颜蹲在我腿边,依然在笑,“还不尝尝?”
  我撩起几滴泉水凑在嘴边,头回道:“甘美异常,非后世可比,就是不知,是否被你污言秽语一番,害得后人再尝不到如此的可口清泉。”
  “我呸……”孝颜随手拨起泉水,咬牙低语,“你娃娃都生了三个,还敢跟我装纯洁,别你和你家男人每天只是盖被聊天。草原上,你怎么病了,当我不知道么,你这做的不知羞,我这的倒成了污言秽语。”
  我脸上瞬间湿哒哒的,水面雾气随风吹过来,什么温热也体会不到了。打了个哆嗦,孝颜的帕子已擦到我脸上,收了笑嘴里连声着,“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跟太子似的弱不禁风,若是也受了凉,胤祥回来非砍死我不可。”
  扯过她手里的帕子站起身擦干水迹,望向亭中仍在话的父子二人,无奈地回身反击,“少给我装可怜扮贤淑了,现在的他可是舍不得动你一下,吃豆腐除外,那还是你巴不得的。当我没见着么,临走前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差把你拴在身上带去泰山,好做一对儿人猿逍遥自在。只可惜,他看不到这趵突腾空,体会不到你的百爪挠心,只能一个人守在泰山上,孤枕难眠了。”
  孝颜的抗击打能力永远比我强大,脸不红气不喘半是开心半失望地喃喃嗔道:“我也想啊,可是那个缠着你家男人不停话的皇帝老子,不让。你,这古代可是比现代开放多了,多少丫头都能与男主子行苟且之事,为毛就不早儿成全我呢?”
  被人怨念的老康适时站起身冲我们招了下手,孝颜像被惊住一样大眼睛圆睁地盯着我,仿佛在“没这么邪吧”。
  我拍拍她肩膀,温言劝着,走向亭子,“你的身份是嫡福晋,是未来的女主子,还是继续装温顺比较适合你,我家哥哥也能放心。”
  ~~~
  胤禛回来便安静地在房里看书写字,偶尔抄经手里转着那串紫檀手珠,偶尔去陪着康熙聊天喝茶。父子二人没再因家国大事而忙,看起来悠哉得很,有时两人坐在行宫的亭子里下下棋,有时会聊起佛家道家,两人互有言论,一派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由于太子生病,即使停留在济南的时间比较长,我和孝颜仍是乖乖的呆在房里,不敢到街上乱晃。
  等胤祥从泰山赶回来,已是十月廿一,随他一起到的,还有太子和索额图的奏折,是病症已好了很多,康熙便回信要他们先行回京。
  我和孝颜竟然被康熙允许同坐一桌,吃了顿所谓的家饭。席上没有人开口话,倒是康熙叫李德全备了些酒,要辈儿的陪着他同饮。
  康熙与胤祥聊着泰山之行,又和胤禛一起给他讲起趵突泉的奇景,我错以为太子生病是个美丽的误会,与眼前的千古一帝同桌而食更像是幻觉。
  耳边传来康熙叫我的声音,我忙放下筷子抬眼望过去,康熙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才缓缓对我道:“老四家的,当日朕曾应你,若是生了儿子,便带你去看西湖的三潭印月,你倒好,一儿一女给朕个喜上加喜。可是如今,朕要食言了。”
  我忙起身跪在地上,心回着,“皇阿玛,臣媳惶恐。为四爷生儿育女是臣媳本分,更是天经地义之事,不敢以此讨赏。是皇阿玛厚爱,才能让臣媳有幸随着您到了山东,得见天下第一泉之人间美景,已是受宠若惊,万不敢奢望更多。”
  “起来吧,这又不是在宫里,都了是家宴。”康熙的声音听起来虽是温和,却透着些许无奈,待我站起身坐回凳子上,才听他继续道:“朕若是没记错,今儿是你生辰。当年你进宫的时候才十岁,又瘦又,想家了也忍着不。还是你生辰那天,红着眼睛给朕奉茶……转眼间,你嫁给老四都十年了。挺好。”
  我听康熙轻声着,虽然他嘴里那个十岁进宫想家的丫头不是我,却忍不住湿了眼睛,只觉得这个皇帝真是老了。即将迈入知天命的年岁,却见一直宠爱的太子染病,好不容易把儿子们都教成了人中龙凤,却染白了自己的鬓角,又清楚明白地看着他们暗自争斗。此时,竟然开始柔软地忆当年。
  没有人敢插嘴,全都默默地听着,康熙仍在缓缓道来,“这几日,你们在这行宫里也呆得够久了,一会儿,让老四带你在济南府好好转转,老十三也带着你未来媳妇儿出去玩玩儿。明日一早,都随朕回京。”
  我看向胤禛,他又和胤祥对视,孝颜坐在我旁边低着头。胤禛才要开口,却被康熙抬手止住。
  康熙站起身出了厅门,站在廊下遥望北方,李德全守在身后,垂首而立。
  我和胤禛耳语一句,待他头便跟出去跪在康熙脚边,“皇阿玛,起风了,臣媳还请皇阿玛移步书房。虽是十数年已过,臣媳斗胆,再给皇阿玛研墨奉茶。恰巧前些日子,取了些趵突泉的泉水,用来沏茶,想来味道更香。”
  康熙微侧过头看我一眼,又转回去望着有些灰蓝色的北方天空,我等了一会,才见他唇角微挑,轻吐一字,“好。”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康熙突然停住,转身冲着饭厅扬声唤道:“老四和老十三呢?写字的事怎么少得了他们两个。”
  胤禛和胤祥快速迈出门槛,向着我们走过来,康熙便回身示意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你家老四的字写得最像朕,也写得最好,老十三近些年练得也不错,还有一个就是老十四。可惜他没来,要不然,他们三个要一起写给朕看。”
  还真是老了,像个孩子。
  我低下头轻声笑着,故作轻快地挑战皇威,“皇阿玛得是,老十四这会儿,想是正在阿哥府教新媳妇练字呢,您回去得罚他,让他写上一百篇送到您跟前儿。”
  “哈哈。”康熙捻着仍是壮年的胡须,脚步轻快,手指向我笑着交代,“得对,等回了京,你这做嫂子的亲自去告诉他,让他写好了给朕送来。”
  如此安静的下午,有父有子,未见君臣,只闻茗香墨香。
  这样的情景,会让人忘记很多事,却也把有些东西记得更深更牢。比如那座远在京城的巍峨皇宫,仍是红砖金瓦的真实存在,屹立在每个人心里,抽不掉挥不去。
  十月廿二日一早,天才微亮,借着初升的朝阳,起航回京。
  每个人都染了满身的橘红色,我和胤禛站在船尾,看着渐行渐远的泰山之巅,眺望更遥远不可能看到的杭州西湖。
  风吹掉我头的瓜皮帽,攥在胤禛手里,他看着我,总有一日会亲自带我去看,我却只是低头笑笑。手心里熨贴着他的温度,很暖,知道他有心就可以了。
  归心总是似箭,短短五日,便抵达京城。
  我人生的第一次随帝南巡夭折了,没有三潭印月的水云间,却得到了一个不会兑现的浪漫承诺,心里仍是欢喜。当然,还有胤祥的那份快乐,他和孝颜追随三百年不曾错失的心心相印。

☆、116。明白晚矣

  回了京的我变得比往常忙碌,从济南出发前,还心心念念着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准备胤禛的生日礼物,却忘得一干二净。
  拖着有提前老化趋势的腰腿,继续准备着他那群弟弟们即将出生子女的贺礼,“啊”的一声大喊,我才猛的反应过来,胤禛昨夜的愤怒不满又热情,是为何意。
  苍天啊,我错了,怎么可以忘记他的生日呢,怎么可以!
  可是,这个男人也忒别扭了些,就不能善意的提醒我一下么?为什么总要用这么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
  我家男人终于下朝回来了,带着孩子们坐在我的院子里念诗写字,却始终不肯理我。三个娃娃还不会分辨天色,却已然看得懂阿玛的脸色,一样的对我视而不见。于是,我从贝勒府嫡福晋变成了后院大丫鬟,围着他们转来转去,端茶递水送心,忙得头晕眼花。
  弘晖变了!他在院子和自己房间跑了个来回,便拿出一份抄好的《地藏经》,笑嘻嘻地捧到胤禛面前,呲着自己一口未换的白牙恭祝他阿玛生辰快乐,却不知道提醒我。
  红挽挂在胤禛身上,甜腻腻地唤着阿玛,让我滴血的心更是雪上加霜。还是我儿弘晚最贴心了,步子晃到我面前,温暖地拉着我的手,却淡淡地出一句,“阿玛,额娘忘了不怕,有我们。”我抽着嘴角低头看腿边的帅哥,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
  这就是我的孩子们,我辛辛苦苦拼了性命生的娃,全都热乎乎的倒向了那个只负责提供y染色体的男人。把我置于冰冷的地窖,还玩儿了命地踩,就为了博蓝颜一笑,我呸。
  直到用过晚膳,我死皮赖脸的粘着,又送了块赶制的帕子,鉴于某人4岁了,我特意在帕子边缘上绣了4个的寿字,累到我手指抽筋眼发花,他才面色稍霁,却依然表示不解。我只能据实以告,因为他的兄弟们都长大了,和他一样不停的当新郎做阿玛,所以,我这管家的嫂子就要不停的备礼,表示关心并且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胤禛头表示认可,并且大度的原谅了我的无心之过,我便留在府里继续扮演好嫂子,他在外面当个好儿臣。
  直忙到11月下旬,恭喜老十得了第二个儿子的我,终于得了闲进宫去给德妃请安,从永和宫出来,孝颜便苦着脸抓着我的手晃来晃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孝颜如是。
  我掀了帘子看向旁边骑马的兄弟二人,胤祥的脸色不太好,吓得我缩回头看着孝颜,抖着声音问着,“坏的?”
  孝颜几乎流出泪来,声念叨,“好人,求你了,先听好消息吧。”
  我揽着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哄着,“吧,我在听。”
  “胤祥……要当爹了。”
  我松了口气,拿帕子擦着孝颜脸上的泪,头接过她未出口的话,“明白了,坏消息就是,你不是孩儿他娘。”
  孝颜一拳打在我胸口,疼得我跟着她哭出来,才靠回车壁上饶过我。我们两个人便安静地坐着,大眼瞪眼,谁也不话,此起彼落的长嘘短叹。
  回到府里我捶了胤祥一拳,并不用力做给孝颜看,胤禛摇摇头拉着皱眉的胤祥进了书房,我便扯着孝颜回到房里。轰走了丫头掩上门,便听见她连珠炮似的血泪控诉。
  什么胤祥在南巡前还和疏影亲热,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什么自己白白来到这大清朝,以为能和他再续前缘,没想到竟是个三心二意的负心汉。听得我头晕脑胀,恨不得用被子蒙住她涕泪纵横的脸。
  揉揉自己可怜的耳朵,我努力温柔地劝,“孝颜,胤祥多不对,有一件事咱们得在前头。如果你早些告诉他实情,也许不会这样,你觉得呢?”
  孝颜愣愣地看着我,居然又哭起来,从胤祥数落到我头上,“用你,谁用你,人家就是心里不痛快,找你,难道还不行么,干嘛非跟我装聪明,就数你明白。都到了这儿,你还和以前一样,什么帮我,其实骨子里都是为了你哥好,就他对,我全是错的。”
  我忙帮她擦着眼泪,连声解释,“孝颜,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没有错,是这个时代的问题。如果你接受到了这里可以和他再续前缘,就要接受妻妾同堂,这种事,由不得你挑肥拣瘦,更由不得你要这个不要那个。我知道你都明白,只是遇到了心里不痛快,我都懂……”
  孝颜见我着竟然自己哭起来,才软了声音反过来劝我,“你别哭啊,是我错了还不成么?你这府里的女人也没见少,孩子更是,我不该来招惹你的。”
  “孝颜,你一直那么善解人意,又一直对我哥那么好,他会好好珍惜你的,错过你一次,他绝不会让自己再错过你第二次,你相信他。往后,他真的会对你好,也许还会有别的女人进门,但你对他,是不一样的。”
  孝颜着头,拉着我的手轻轻晃着,努力把委屈藏在眼底,摸着我头发轻声叹息,“笑意,你变了,以前那么霸道的厉害丫头,竟然在这里哄着所有人高兴,还要照顾自己男人的老婆。”
  “若黎。”我趴在她肩上,把脸埋起来,想着自己和她的委屈,“在这里,是人都会变,我,你,笑言,每一个。为了生存,也为了自己爱的人。幸好,我们还在一起。”
  由着我发泄了会儿,孝颜才拉着我站起身,脸上换回往常的笑容,完全是吐糟过后的重见天日,没心没肺地扯着我往门外跑,“别伤感了,那玩意儿不适合你,要哭留给那个男人看去,现在,陪我去找我家外甥玩儿,我可想他了。”
  靠,这女人,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害我伤心,全都是假的,她就是急着想要扶正身份,嫁进十三阿哥府的大门。
  红挽跟着弘晖笑着叫她婶子,她就开心的笑,从荷包里取了两锭银元宝便往两个孩子手里塞。见弘晚安静地坐着不搭理她,便上下其手的非礼我家儿子,害得从来没什么表情的弘晚抓着我裤腿,躲在我身后死不松手。
  我拿过那两块银子跑到书房,看着和胤禛淡定聊天的胤祥,将银子拍在桌上,要他把那妖女带走,胤祥反而指指被我打过的后背,赖在椅子里继续喝茶。
  “十三爷,我错了,刚才打疼了么?要不要我找个丫头给你揉揉,就孝颜好了,她现在闲得很,把她带回府去,让她好好的伺候你,她很乐意的,我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
  胤祥靠在椅背上,看着胤禛笑,“四嫂,我和四哥还有事儿没完呢,饭可以不吃,走,还得有会儿。”
  胤禛坐在书桌后,端着茶杯看着却不话,笑得和胤祥很像。
  我从桌上抓回银子收进荷包,头道:“好,你们兄弟慢聊,这两锭银子就当是刚才帮孝颜开心的酬劳。我有本事让她笑,就能再叫她哭,到时再来找你十三爷另收银子。”
  噗的一声,我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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