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偏方内,木县令虽然心里焦急,想要知道答案,可面上却没怎么显露出来,看着走进来的五人,招呼他们坐下,“柳全富的事情我早已经听说,之前是因为你们没有上告,又没出人命,我不方便管,如今既然你们告到我这里了,你们尽管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柳全贵等人一听这话放下心来,在他们几人眼里,县令大人是完全没有必要骗他们的。
“多谢大人。”柳全贵开口说道。
“对了,你大哥怎么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家里没事吧?”木县令笑得十分温和又亲切地说道。
“大哥的伤已经渐渐养好了,”即使柳全贵是当家人,但在木县令面前完全不够看,对方一个亲和的笑容就让他放下了戒心,认为木县令果然就像村长所说的那般,是跟前一任完全不一样的好官,当然,这其中木县令神仙般的长相也占很大的原因。
“就是我爹因为大哥的事情,得了重病。”
“那令尊如何?”木县令端起茶杯,很是随意地问道。
跟这样的人说话,柳全贵会不由自主地斯文有礼起来,“多谢大人关心,我爹的病情也已经开始好转。”
木县令和管家是什么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没有说谎,两人的心都是一抖,若真是真的,那么,“对于张家你们想要如何?”
木县令压下心里的急迫,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要亲眼去确认。
“请大人按律法秉公处理。”这话是柳全贵专门请教过柳青才的。
“恩,如此,你们回去等消息吧。”木县令开口说道。
“多谢大人。”
等到将他们送走之后,木县令的淡然就有些维持不住了,“既然柳家村的人要求秉公处理,你就照他们所说的去做,记住,务必让张家人心服口服,不要留下后患,若那柳大山真的有所好转,我们家就欠这家人一份大恩。”
“大人的意思是?”管家开口问道。
“原本以为柳青青之前不来县城是放弃了,现在看来,我有七成的把握是她找到了治疗中风的方子。”木县令说着这话几乎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管家皱眉,“那我们的人为何?”
木县令优雅一笑,“管家,不是早说了吗?不能用看寻常人的目光看待这柳家村,若柳青青真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在她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42章
柳全贵几人去县城里告状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的两家人晓得外,就只有村长一家人是知情的,因此,知道他们五人回来,村长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等听说了情况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柳全平更是笑眯眯地摸着他短短的胡须说道:“这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像县令大人那般出众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柳青青在心里点头,虽然她也见过美貌如花却又心如蛇蝎之人,但她还是相信好人更多一些,再说,到了村长这个年纪的人,肯定是有些识人的本事的。
柳梅花在心里翻白眼,对这话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不过,她更希望那县令大人真的是一个好官,那样生活在他管辖之下的人会轻松很多。
“有这么好的县令大人,也是我们柳家村还有卫县人的福气,既然县令大人说了,那我们如今等着就是了。”柳全贵是赞同的,别看之前柳全贵带着四个晚辈去县衙时很是沉着的样子,其实就算是村长之前也说了,可他的心里还是没底的,如今亲眼见过之后,算是踏实了。
到这个时候柳全富和柳大山才知道他们去县城干嘛了,“老二,这事你怎么瞒着我?别忘了我是当事人,你应该带着我才是,”柳全富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他的伤经过上次的折腾,养伤的时间被三大爷加长了许久,虽然说手脚已经可以慢慢活动,但不能太剧烈,更不能活动太久。
而柳大山自从能动之后,整个人就跟犯有多动症的小孩似的,非要把自己整得筋疲力尽之后才罢休,不过,他如此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能动的右手如今已经和快两岁的小青桐差不多,有些细小的动作虽然还把握不准确外,其他的倒也灵活起来。
如今柳大山折腾的目标换成了脖子和左手,虽然效果很是轻微,可他自己能感觉到脖子和左手的松动,因此他觉得老三所说的下床走路希望是很大的。
“该打。”柳大山接着柳全富的话说道,如今从他嘴里嘣出两个字也没有最初那么困难。
“对,”柳全平笑呵呵地点头,“四叔,等你好了之后,亲自动手。”
看着这一家子人,柳全平心里也有着颇多的感叹,因为四叔的发病,他爹作为全村最长年龄也是最大的人,这些日子看着他们这些晚辈的目光复杂得总让他担心,好几次晚上去他的房间,就看见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沉重沧桑的叹气声更让他觉得不好受。
好在如今四叔没有真的去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爹和其他四位叔伯又恢复了之前吃得香睡得好的日子。
别看这挤挤的一屋子人,能说柳全贵的也就只有柳大山,柳全富和柳全平三人,其他的人就是再怎么想笑都得努力忍着。
木县令并没有让柳家人等多久,三天后,他一身青衫,带着管家和另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走进了入柳家村,以木县令的风姿,即使穿着很是简单,依然引得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站起身来观看。
而木县令也在观察柳家村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些村民脸上的神情,“到也看不出来与其他地方什么不同。”
管家点头,另外一边的中年男人眉头一直皱着,眼里有着不耐烦,如若不是因为这木县令的身份,他肯定不会来这穷乡僻壤,看看这路窄的,他的鞋子和裤子都被路边的野草给弄脏了。
要说这么穷的地方竟然出了一个能治好中风的大夫,他一点也不信,中风是那么好医治的?若真是如此,让他情何以堪,只是上头有命,他也不得不跑一趟。
按照木县令的意思,三人直接往柳全贵家里去,看着面前占地面积挺大却依旧掩盖不了是土墙茅草房的柳家大院,“他们就住在这里面?”
“是的,大人。”管家开口说道。
穷酸,另一人在心里如此嘀咕。
“进去吧。”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木县令并没有动,管家心领神会,推开半掩着的院门,就看见一小姑娘拿着手绢气呼呼地追着两个小男孩跑。
“小十,你要是敢将鼻涕吞下去,我就告诉爹,让他打你屁股,还有小九,你看着点,若是撞到了太爷爷的东西,爷爷会把你捆起来打的。”小茉莉十分有大姐模样地威胁自家弟弟。
管家一看,那小孩的鼻子底下果然挂着鼻涕,仰着一张脸等着小姑娘去擦,而另一个小孩胆怯地看着不远处放着的东西,刺溜一下躲得老远,看到这一幕,管家不由自主地笑了。
“大哥,你走慢点,还有你看着路,盯着我们干什么,小心门槛,玉兰,快出来扶着你大爷爷。”这时柳全贵背着柳大山从房间出来,看着他大哥一步三回头,似乎生怕他会把背上的爹摔倒的模样。
可在柳全贵看来,走路颤颤悠悠还不看路的大哥更危险。
“看路。”柳大山瞪着柳全富,很是严厉地吐出这么两个字,哎,怎么感觉的这个大儿子越活越回去了,就不能让他少操些心吗?
在收拾自己房间的柳玉兰一听自家爷爷的话,赶紧跑了出来,笑着说道:“大爷爷,我扶着你。”
于是,当木县令走进院门时,先看见的就是柳玉兰扶着柳全富出来,接着再是柳全贵背着柳大山,步伐沉稳地向早已经摆放好的椅子走去。
管家上前一步,在木县令耳边轻声地嘀咕,柳全富他在县城是见过的,在依照刚才他们的对话,不难猜出,柳全贵背上背着的就是犯有中风的柳大山。
这边,柳全贵将柳大山放在椅子上,看着他大哥想要去搬给爹准备的东西,连忙阻止,“大哥,你休息一会,三哥不是说了,你的身体跟爹的不一样,要多休息,少活动,这些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后,天天做我都不拦着你。”
见自家二弟一脸的不赞同,他爹更是直接那大眼珠子瞪着他,柳全富干笑两声,“爹,二弟,我刚才只是忘了而已,忘了而已。”说完老老实实地坐回轮椅上。
“太爷爷,大爷爷,爷爷,有客人来了。”柳玉兰小声地说道,白皙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热,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那站在前面的男人长得可真好看,跟神仙似地。
听到大孙女这么说,柳全贵和柳全富连忙回头,柳大山也使劲地移动脖子,虽然憋得面红耳赤,可早在他先活动脖子的时候,就决定能不转动眼珠子就不转动眼珠子。
柳全贵一惊,“县令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快里面坐,玉兰,去准备茶水。”
原来这就是县令大人,柳玉兰在心里嘀咕,听了她爷爷的话,转身就去了厨房,身为十二岁再过三年就可以嫁人的小姑娘,此时正是春心萌动之际,乍然看见这么好看的男人,自然会觉得脸热。
不过,对于县令大人,柳玉兰除了觉得对方好看之外,倒没有其他的想法,毕竟两人的年纪摆在那里,对方恐怕跟他爹的年纪都不相上下了。
“不必,”木县令看着柳全贵要将他往屋里引,而依旧准备让他爹和大哥待在院子里,笑得亲切地阻止,“如今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就在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
柳全贵自然不会反驳木县令的话,进屋端椅子去了,管家很有眼色地跟进去帮忙,而木县令则是笑看着柳大山和柳全富。
“想必这位就是为救人险些没命的柳家大朗吧?”木县令笑着问道,“老人家,你这儿子可是好人啊!想着他的举动,让我这个做县令的都觉得汗颜。”
木县令态度真诚地夸奖令柳全富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想到他应该起身给县令大人行礼的,刚要站起来,就被对方阻止了,“身上伤没好,坐着就可以了,如今不是在县衙,不必拘礼。”
“大人,”面对木县令,柳大山显然要比自家儿子镇定得多,至少以他现在的状况,从表面上看来是如此的,“不必,”说了四个字,柳大山再次停顿了一会,“夸奖。”
柳大山很是硬气地说完一句话,虽然中间有两次停顿,可谁也不知道木县令笑着的面孔下是一颗怎样震动的心,“他,”“该做。”
“话虽是如此,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你家大朗这般的勇气。”木县令优雅地将两手背在伸手,紧握成拳头就差把自个儿掐出血来了。
“大人,请坐。”这时,柳全贵搬着一张椅子和一个茶几出来,身后的管家也带着两张椅子出来,不过,他很知趣地将这两张椅子摆在柳全贵放下椅子和茶几的后面。
木县令笑着坐下,招呼柳全贵也坐,跟着他来的两人默默地坐在他身后,而另外一个人浑身都有些僵硬,他看得出来,那老头确实是中风,可为什么中风的人还能说话?
“我这次来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给你们家一个交代,”木县令直入正题,“前两日我找了张家也就是撞了你们家大朗的那户人家问话,对于你们状告他们的事情,他们也承认了。”
父子三人一听这话,心里想的是,对方既然承认了,想必是知道错了,还不算是无药可救之人。
木县令的眼眸微微一闪,接着说道:“当日坐在马车里的是张家的二公子,我也问了缘由,之所以将马车赶得那么快,是因为他父亲,也就是张家老爷快不行了,他赶着回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原来如此,虽然他们的行为是不应该的,如今看来,倒是情有可原,父子三人经历了最痛苦的阶段,现在柳大山的病情好转,柳全富很快就能痊愈,在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是满满的对老天爷的感激,心自然也宽得很。
之所以告状,也就是为了讨个说法,并不是像杨氏所说的那般,非要对方怎么着才是。
“昨日,我让人打了那驾车的下人五十个板子,那张家二少爷也挨了三十个。”木县令接着说道:“虽然是事出有因,可这样的事情是决不能纵容,否则,所有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那不得人人自危,谁还敢安心地在县城走动。”
“大人说的是。”柳全贵点头。
木县令给管家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后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放在茶几上,又坐回原位,“这五百两银子是张家陪给你们家的,若是你们心里还有什么想法,大可以提出来,我会酌情处理的。”
柳大山,柳全富还有柳全贵瞪着茶几上的五百两银票,虽然只有薄薄的几层,可是,“这,这,大人,这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柳全富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于他们来说,五两银子都是不小的数目,五十两就是巨款,更别说五百两,如今送到他们面前,他们不觉得是惊喜,反而是惊吓。
“这是你们应得的。”木县令笑着说道。
柳全贵看向他大哥,“大哥,你看?”
“一百两都多了,更别说是五百两,老二,你还不知道我,拿着这五百两,晚上我肯定会做噩梦的。”柳全富一看他二弟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问自己。
柳全贵听了他大哥的话,从那五张银票中抽出一张,“那一百两,大哥,你收好。”
柳全富瞪着柳全贵,明明他就随口那么一说,他不信老二不知道。
“拿着。”柳大山嘣出两字来。
以前柳全富对他爹基本上就是言听计从,经过这件事情后,那是更加严重,只要他爹说的,他就不会反对,“是,爹。”
柳全富这才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接过来,收好。
“这是张家陪给你们的,”木县令笑着说道:“这点银子对他们家来说并不算什么,还有,你们也不必担心,收下这些银子,你们家和张家的事情就算是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生出什么事情来的。”
柳全贵有些脸红,正是因为这五百两银子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爹?”柳全贵看向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