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于成洑溪来说,菜刀大刀都是刀,捉笔他行,握刀是没戏的。
“不行吗?”孟聆凤挑眉,冷笑着看成洑溪。
“行,行,行!”成洑溪无奈,硬着头皮去握刀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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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成洑溪和孟聆凤这对欢喜冤家,阿烟是乐见其成的,其实看着他们,她一个是觉得很有趣,另一个则是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成洑溪假如说将来能毁掉萧正峰的话,萧正峰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杀掉人家吧?她和萧正峰都干不出那种事儿,最好的办法是尽量拉拢了。如今倒是好,成洑溪和孟聆凤成了欢喜冤家,又都是和萧正峰是至交好友,以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看这成洑溪也不像是那种迂腐之人,非要干出追求真相毁朋友的事儿吧?
不过想到这里,阿烟难免疑惑,不知道上一世,成洑溪和孟聆凤到底成没成,以及成洑溪是否认识萧正峰,成洑溪毁掉萧正峰的原因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见沈越一面。
奈何的是如今萧正峰看得严,防沈越就跟防贼似的,自己想见都见不到的。
不过她自有办法的,萧正峰如今身为边疆十三城的总统领,他不可能只留在锦江城啊,总是要时不时去各处视察一番的。
于是就在这一日,萧正峰又要去某处视察:
“我这次出去,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也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安生养身子,凡事儿都要听话儿,家里诸事儿郝嬷嬷给你操心料理着,外面有事儿你就找柴九,柴九不能做主的就找冯如师孟聆凤。你什么都别操心,也没给我惹事儿,就给我好好养娃,知道吗?”
萧正峰离开前,是颇有些舍不得的,他不放心,难免多说了两句。
阿烟这是第一次盼着他出门呢,不过却不能让他看出来,只软软地靠在他胸膛上,娇声道:
“有些舍不得你呢。”
萧正峰如今就好似那被暴晒了数日的火药堆一般,抑或是一触即发的火山,如今只要一个引子,他简直是就能爆在阿烟身上。可怜他这钢铁一般的身骨,怎堪这女人竟然犹如藤蔓一般攀附着颈子说这等软绵绵的话。
然而再是不能忍,这个时候也得忍。
他咬了咬牙,揉了揉女人的头发:“走了。”
再不走,他真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
一时送走了迈着僵硬步伐狠心离去的萧正峰,阿烟轻快地回了房,写了书函,直接着人送去了沈越那里,让他前来见自己。
这事儿自然是瞒不过萧正峰的,不过也不怕他知道,反正等他回来,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他生气了他不高兴了,那都是后话了。再生气他还能打自己两巴掌吗?
沈越那边是一召就来了。
“夫人找我有事儿?”阔别两个月,沈越越发有了当年他二叔的风姿,只是到底比他二叔更加沉稳,谪仙一般的风骨姿容,内敛的情绪,清淡的话语,这是今生今世的沈越。
“锦江城如今的事儿,你也知道?”
阿烟招沈越于西园主屋,左右院子里都是她的丫鬟,她也懒得再跑去东院花厅了。
沈越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阿烟轻轻抚弄着的焦尾琴上:
“夫人是问成洑溪和孟聆凤的事吗?”
阿烟点头:“嗯,我终究有些不放心。”
沈越默了下,这才淡淡地道:
“那夫人该放心了,成洑溪上辈子没有和孟聆凤成亲,因为孟聆凤早早地战死在沙场上了。”
阿烟挑眉,探究的目光看向沈越:
“是么?不过我现在开始纳闷了,成洑溪好好的怎么对上了萧正峰?他是为了什么?私怨?”
沈越摇头:“不是。”
阿烟疑惑地望着沈越:“这个不能告诉我?”
沈越低头:
“婶婶,你若是能明白我的心,便当知道,沈越一心为婶婶,只盼着婶婶今生今世能够幸福平顺。如今萧正峰娶了婶婶,他能让婶婶开心,我必设法保他护他。至于成洑溪当年为何对上萧正峰,这都是前尘往事,今生不会再发生了,婶婶何必再问呢?”
阿烟皱眉,心间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必然是怕我多想,怕我知道了,反而毁了如今的幸福吧。”
沈越苦笑:“婶婶可以这么想。”
阿烟垂首看着自己手中的焦尾琴,轻轻拨弄了下,断断续续的琴音就这么流淌出来,淡雅幽远。
她些许叹了口气,忽而轻声道:“越儿,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过一世安稳的日子。”
这一生越儿,熟悉又陌生,隔着悠长的岁月就这么穿梭而来。
沈越眸中微动,她有多久不曾这么呼唤过自己的名字?
他垂下眼睛,掩盖下眸中的动容,尽量平淡地道:“我明白。”
阿烟停下手中的琴音,转首看过去,探究地望着那修长而轻动的睫毛下那双让人捉摸不清的眼睛,以着平缓而不容拒绝的声音道:
“那么,越儿,你告诉婶婶,重活一世,你所求为何?”191
☆、第192章
“那么,越儿,你告诉婶婶,重活一世,你所求为何?”
轻柔而充满了威严的话在沈越耳边响起,这个声音虽然年轻,可是却几乎和上一世那个对自己照料有加敦敦教诲的婶婶并无二致。
这就是上一辈子的那个婶婶,沈越的婶婶。
低着头的沈越几乎不敢抬头,他甚至产生了一点错觉,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寒夜里。他跪在婶婶的榻前,请求着婶婶的原谅。
因为冯家对他们有恩,冯家女儿和他的婚事是婶婶亲手订下的,然而他却毁了这门婚事。
当时婶婶很生气,完全无法理解,平生第一次对他痛斥,甚至给了他一巴掌。
他和婶婶相伴十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感情是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那是十年患难与共相依相靠溶入骨血中的感情,是永远不需要言说的亲昵。
有时候他和婶婶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然而从那一夜开始,他和婶婶之间便产生了一道鸿沟,一道裂痕,那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那一天的夜很冷,他跪在那里,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麻木的他爬起来,背起了婶婶早先为他准备好的包袱,开始赶赴燕京城,去为了他的前程拼搏。
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渴望能够飞黄腾达,能让婶婶再也不用忍受贫苦病痛,寒冷饥饿。
临走之前,婶婶终究是看了他一眼,没说其他,只是哑声吩咐道,路上小心,保重身子。
这一句话,是婶婶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
再次看到婶婶的时候,婶婶已经浑身冰冷,就那么冻僵在了雪地之中。
沈越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这个依然鲜活年轻的婶婶。
这个脸上并没有疤痕,没有经历丧父之痛,灭门之恨,没有经历过世事磋磨的婶婶。
良久后,他摇了摇头,僵硬地道:
“婶婶,这一件事,和你无关。我——”
他默了下: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没法告诉你。”
阿烟审视着自己这个上辈子的侄子,望了半响后,终于别太过脸去,轻描淡写地道:
“纵然咱们如今再无干系,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找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女人,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不可以吗?”
沈越听到这话,笑,笑得很好看:
“我娶了阿媹郡主,这样不也很好吗?”
阿烟挑眉,盯着沈越的眼睛,淡问道:“告诉我,你和阿媹郡主上一世,是否恩爱?”
沈越依旧笑,笑得眼中仿佛起了雾,看不真切,不过他的话语却是坚定的:
“纵然她性情有些刁蛮任性,可是对我,却是十年温柔解语花,风雨无阻相伴左右,而我——”
他语气微顿,抿起的唇缓缓地吐出了如下的话:“也是对她疼爱有加,夫妻一直恩爱。”
阿烟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你太倔强了,上辈子我做不得你的主,这辈子更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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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萧正峰便快马加鞭地回锦江城了。
回来后第一件事是先来到了西园的正屋。
他消息灵通,还没进屋呢,已经知道沈越来过的事儿了。
于是阿烟见到他的时候,便看到他脸还沉着呢。
要是以前,她兴许还犯下嘀咕,想着这男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看着实在是煞气逼人。
可是如今,她是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起了逗弄他的意思。
萧正峰沉着脸望了阿烟半响,最后终于把心里窜起来的火压下去了:
“找他有事儿?”
阿烟挑眉笑得无辜: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随便聊聊。”
萧正峰皱眉:
“聊了什么?”
阿烟笑笑:
“闲聊,还能说什么?”
萧正峰默了片刻,不说话了,径自进屋,卸下了铠甲,脱下了战袍,换上了家常便服。
阿烟跟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他的腰可真是雄健,一个顶她两个呢。
“夫君,你走了这几日,可想我了?”
萧正峰低头看着那纤细柔媚地扒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喉咙动了动,没好气地道:“想!”
问题是想又能如何呢,回来后还是不敢碰不能碰。
她以前就是个灯笼美人,碰到的时候得小心翼翼,后来慢慢地这路子熟了,才总算好起来。如今呢,真是一夜回到了成亲前,她成了一个瓷娃娃,别说其他,就是摸摸亲亲都不敢呢。
阿烟绕到跟前,仰脸看着这男人黑眸深处的蓝光乍现。她早就发现了,这男人但凡动情时,眸中必有蓝光。这也是外人根本没办法发现他眸中有蓝色的原因。
如今呢,这蓝光炽热,可是他却是硬在那里憋着,实在是不容易啊。
萧正峰艰难地控制住身体的迸发,深吸了口气,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几天身子还好吧?”尽管其实一路上早听到了汇报,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柔声问起来。
他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一点粗哑,那是求而不得的无奈。
阿烟蹭在他的肩头,娇声道:
“你都不在这里陪着我,怎么可能好呢?”
萧正峰听到这话,也是笑了,挑眉道:
“没了我,难受?”
阿烟将脸蹭在他的胸膛:“嗯,想你。”
萧正峰看着怀里这跟小猫一样的女人,便是再多的憋气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世间怎么可以有这么一个人,只要对着你撒撒娇,你就恨不得把世间所有都捧到她面前,只为了她能开心。
他打横抱起这女人,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后面揽着她,低声道:
“知道想我了,那就赶紧让肚子里的这个长大,等生下来,我好好疼你。”
阿烟一听这话,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你以为这是变戏法呢!”
萧正峰却不以为然:“变个戏法给夫君我看看?”
阿烟捶他:“胡说八道呢!”
可是萧正峰却挑眉,想起李明悦和沈越,可能有一种异物,能预先察觉世间的变动?显然这李明悦和沈越都嗅到了什么,这才拼命地巴结上了齐王。
他其实是对沈越和李明悦都好生调查过的,知道这两个人从某一天开始,便有了不同于寻常的举动,或许根本就不是凡体肉胎了。
他低下头,用难以描述的眸光凝视着怀里的女人。
无论她是人还是妖,无论她是不是左相家的那个千金,总之她就是他的女人。
那个最初让他望一眼便记在心里,怎么也无法拔除的女人就是她。
他微侧了下脸,用自己刚硬的面颊去磨蹭着女人娇嫩的耳朵,满意地看着她轻轻动起来。
“你就算哪天把我的精血吸干了,我也心甘情愿啊。”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含糊不清,以至于阿烟根本没听清楚。
“什么?”阿烟仰脸享受着这男人亲昵地磨蹭,这个时候的她觉得自己仿佛真养了一只狼,那只狼没事儿就用大脑袋去蹭自己,蹭得真是懒洋洋的舒服啊。
阿烟这么问的时候,萧正峰自然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低首去咬她的耳朵,喃声道:
“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阿烟被他咬得痒了,笑着推开他道: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可以纳个妾么,或者给你放个通房,也不是不可以。”
萧正峰无奈皱眉,手指头去捏阿烟挺翘好看的鼻子:
“看你这小心机耍的,又开始给我下套了。”
他哪能不知道呢,要是自己敢说个好字,这女人立马能拧他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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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进入了十月,锦江城算是彻底冷了下来,阿烟眼瞅着也怀胎快三个月了。
萧正峰自然是对此十分期待的,阿烟其实看着这男人忍得得那么辛苦,也觉得心疼。要说起来,有时候看着他吧,都让她想起秋天里那涨得快要爆裂的豆子一般,你手指头一碰,他就能给你噼里啪啦。
只是找了苏先生来问过,那边郝嬷嬷也说,最好是四个月后吧,这个时候还是别有什么动静,免得对胎儿不好。萧正峰听到这话,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最近没事就在操场练兵,将士们一个个都是怕了的,只觉得他简直就是铁血训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昭马上就要亡国等着他们去沙场拼命呢。
不过得益于这种拼命三郎要人命的训练方式,锦江城的将士倒是进步很大,而萧正峰那无穷尽的精力也得到了挥霍,不至于回到家后一个忍不住对着阿烟干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儿来。
而就在这年的金秋十月,在燕京城也许正是一片金黄落叶满天飞的时节,风沙肆虐的锦江城引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燕王登基为帝后,为德顺帝。
德顺帝将自己的大皇兄齐王召到了燕京城,封了官职,并委以重任。
而现在呢,德顺帝以边关需要督军为由,将齐王派到了北方边陲,来和萧正峰做伴了。
齐王过来的时候,看上去很是萧条,身边也没多少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