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得干净,毕竟大夫人如今掌家,原本就不是大方的人,没理由还克扣一二呢,得罪了她岂不倒霉?
老太太气噎,“老三家的!”既然老大家的不使力,那就用别人,愿意巴结她的人有的是。
“老太太!”三夫人一脸遗憾地放下手里的点心,又掏出帕子抹了嘴,再饮一口茶漱了口,才礼貌地说道:“媳妇失礼了!”合着她这么磨蹭都是为了礼仪周全。
“点心好吃么!”老太太冷冷地问道。
这三夫人孟氏是继室,比三老爷楚斐年轻将近二十岁,而且她进门的时候元配的子女都不小了,尤其楚洵,只比她小三岁,已经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了,她这个继室还能有什么花头,安生过日子罢了。
她自己也生了一子一女,大的不过8岁,小的5岁,将来说不定还得靠着兄长,所以,倒是跟继子女以礼相待,相安无事,何况如今老夫少妻的,跟三老爷感情也不错。让她去招惹这个侄媳妇?她好日子过腻了找不自在呢?!
“到底老太太屋里的点心,当然是顶顶好的……”
老太太理都不理她了,直接看向庶子媳妇。庄氏倒没喝茶也没吃点心,正木讷讷地看着她,那幅蠢样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顶用的。
“溆哥儿家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让你来请安,你就这么不乐意?”老太太决定还是亲自上阵。
“老太太,您这可是冤枉孙媳了。为了给您请安,孙媳我可是天刚放亮就起了,早饭都没吃饱就出门了呢。这一路上,不是赶早上差的,就是急着去上学的,孙媳妇一路跟着挤过来,别提多辛苦了,在没有比孙媳更诚心的了。”
说着让人把她路上买来的小吃端了几样过来,“祖母尝尝,孙媳给您带了些吃食,都是街上卖的,买的人可多了。一定味道不错,孙媳已经替您尝过了。您吃!您吃!”
她又起身上前亲自给老太太摆上筷子,把一碗加热了一遍的豆花捧到老太太跟前。
尼玛,吃豆花你给递双筷子!?在座的人不是翻白眼,就是撇嘴,只没人仗义执言就是。
老太太拿眼狠狠地瞪着石初樱。
“哎呀,看来老太太是不喜欢吃豆花啊!”说着一挥手让人把豆花撤了下去,“虾肉小馄饨拿上来,说不定老太太喜欢这个!”又端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虾肉小馄饨上来。
玉白的瓷碗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馄饨散发着香气,汤料里还飘着碧绿的香葱和芫荽,紫色的紫菜,银白的虾皮,金黄的鸡蛋丝……
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嘴里常没味儿,还就喜欢些口味重些的吃食,初一闻到这香味还真有些食欲。再一看这一碗馄饨真个色香味俱全,不由嘴里有了口水。
“怎么样,好吃吧?”石初樱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您瞧瞧,这皮儿薄的,简直透明了似的,这是馄饨摊子的娘子祖传的手艺。
拿上好的鱼去皮剔骨,只取鱼肉,再拿棒槌狠狠地垂个半晌,直把鱼肉垂成肉糜,再拿最上等的红薯粉和成面,再由男子拿了大木棒反复碾压擀成又薄又透的皮子。
这样做出来的皮子,不但薄如纸,白似玉,韧劲十足,口感却更加滑嫩了。再说这虾肉……吧啦吧啦吧啦”
石初樱一手稳稳地端着那勺小馄饨,一手端了玉树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又道:“咱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玉竹连忙道:“正说到馄饨馅里的肉。”
“正是,这肉可不是随便什么肉都能使的,必得是小猪的后腿肉……”
四夫人一脸木讷的盯着口吐莲花的溆哥媳妇,心话,您这么真的好么?这勺馄饨你少说端着了一刻钟了吧?你说得不累,可这馄饨都泡软囊了,等你说完估计也不用吃了!
还说什么‘好吃吧!’,老太太到现在也就闻个味儿,不知道还以为吃几口了呢……
石初樱好不容易介绍完难得的虾肉馄饨一低头,呀了一声,“这都凉了,去给老太太热热!”一碗天花乱坠的馄饨就这样下去了……
老太太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她一定是故意的!老太太心里呐喊,可还没等她发作,眼见着石初樱又吩咐人端来刚刚再次煎过的牛油馅饼上来,烙的金黄酥脆的牛油皮和牛肉馅的香味已经随着兹拉兹拉的响声飘了过来。
这年头就是有钱有势也不是天天有牛肉吃的,而且这年头大家起的早,内宅女人的早饭吃得也相对清淡,这个时辰可不正有些饿了……
众人似乎都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纷纷拈起盘子里装点用的点心。平时这些都是看看,可真没人去吃。
老太太心知指定是吃不到嘴里的了,她也不稀罕这些破玩艺儿,像她老太君一样的人物,想吃什么没有?
她一挥手,石初樱连忙喜悦地说道:“谢谢老太太,我就知道祖母不会看上咱们这些粗食的,那孙媳可不客气了,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味道如何?”说着自己先拿了油纸捏起一张牛油肉饼子咬了一口,就在老太太身边吃了起来。
玉竹端着盘子挨个送了,大家自是乐意先把自己的嘴给堵上,纷纷捏了饼子小口吃起来。
最后只剩一张还在盘子里,石初樱到:“祖母不爱这个,倒不如赏给谢麽麽吃!”
谢麽麽顶着老太太火辣辣的目光低着头,心话,这不是明晃晃的引火烧她么?只尽管心里恨得要死,却不敢抬头也不敢回嘴,生怕火势烧大发了。
“你们这般吃吃喝喝,成何体统!溆哥儿家的,你就是这么请安的?”老太太顿了顿拐杖冷声问道。
半晌,石初樱咽下口里的食物,几个丫头过来服侍了半晌才答道:“嗯啊!”
“扑哧”,下头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喷了一口肉饼子。
谢麽麽撇嘴,等了半天就给了嗯啊两个字,您还又抹嘴儿又漱口的,连围巾都围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重新梳妆呢。不过她也是有脑子的人,眼见主子是不能奈何人家了,便朝老太太轻轻摇摇头,意思您就算了吧。
可老太太也是个越挫越勇的。
“我人老了,精神头不如你们年轻人,坐了这半天实在累乏,溆哥儿媳妇,你也尽尽孝心!”说着抬手指了指腿。
石初樱立马来了精神儿,她一拍手,道:“老太太怎么不早说?和该孙媳给您捏捏捶捶的,您先躺着。”
大夫人一听石初樱那兴高采烈的话就眼皮子一跳,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石初樱搓了搓手,一把把老太太掀倒在榻上。
嗖嗖嗖几下,老太太的皮坎肩、外卦,鞋子都飞到了一边,“老太太,您可别乱动,孙媳妇是个采药的出身,这手上的劲道儿容易拿捏不好,您可忍着些。正好,我们将军也想没事让我给他按按捏捏的,不过,孙媳不能便宜了他,怎么也得在您这先试试手啊!”
“啊~”堂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屋子里的人不由心肝一颤儿,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去请老太爷!”
第一百零二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下众人都有些发懵了,这不应该啊!按理老太太此时不是该怒斥溆哥儿媳妇不孝,罚跪祠堂或者罚抄书什么的么?最不济也是每天天不亮就来立规矩啊,这些她们可是都经历过的,当然大夫人除外。
“不许去!”老太太又吼了一遍,便有人去追了。
“老太太,您怎么了?您要有个好歹,可让咱们怎么活啊~~~”大夫人伏在老太太榻上,唱念做打已经开始试音儿了。
“我还没死!”老太太刚才被石初樱一指头戳得差点心肝肺都痛没了;这会儿缓过神来倒是一点不痛了,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下面溺了,她都以为刚才是幻觉了。
她当然是想找老太爷来看看这个孙媳妇是如何虐待老人家的,可她更不乐意让老头子见到自己这么丑陋的一面。
她真是又气又恨又怕,支起身来,抬手就朝石初樱抽了过来,石初樱动也不动,两个指头一伸就夹住了老太太挥过来的手掌,稳稳的,老太他铆足了劲儿竟一分也进不得,往回抽却也分毫不能动。
老太太气急,一手动不了,就用另一手挥起拐杖乱打过来,嘴里大骂,“打死你个混帐东西!你敢对长辈不敬!我打死你个泼妇!”
眼见着老太太动起手来,可见人是没什么事,但瞧着她狠呆呆地挥舞着拐杖,尽管现在还没打到人,但作为晚辈,只怕是楚溆媳妇讨不了好了……
众人不由心里各有揣测,纷纷偷偷跟自己身边的人打起眼色来。
门口一个接一个的人影溜了出去。
石初樱眼眸清淡似水,眨都不眨一下,两指轻轻一送,老太太就轻飘飘倒回了榻上。谢麽麽急忙扑过去,只是老太太看起来也不像被摔着了……
“我看老太太定是癔症旧病复发,言语癫狂,行事无状,如果不能清心寡欲好好休养,只怕将来会更加疯癫的。大伯母还是早点请个好大夫来给瞧瞧才是。”
说着,她抻出手帕擦起了手指,边擦还边说,“别说是个有身份的老太太,堂堂镇国将军夫人,就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也再没有对着儿孙媳妇喊打喊杀的。这毛病不及早诊治,发展到将来,指不定就到了见人就咬的地步也未可知的。”
她这话音刚落,那边怒气攻心的老太太竟真的擎着拐杖红眼一般朝这边扑打过来。老太太的拐杖可是上好的紫檀木的,真打着人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女人们惊叫着躲闪开去,不是打自己,万一殃及池鱼岂不倒霉?
石初樱只轻轻一转,拐杖连衣角也没擦着就落了下去,不过老太太用力过猛,人也朝地上趴去,还是石初樱见她快要面孔着地了,才提着后衣襟给捞回来,再轻轻一甩,送回榻上去。
这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能折腾,可见年轻的时候精力得多过剩,难怪楚溆他娘都能给折腾得早死。不过,她乐意折腾,石初樱还不乐意陪她玩儿呢,有这闲工夫她干点什么不好?
“老太太火气实在太盛了,我瞧着眼睛都红了,还是先败败火吧!”说着,石初樱朝荷包摸去。老太太瞬间清醒过来,“你敢!”
呵呵,石初樱什么不敢啊!就见她慢悠悠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小药丸,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上头隐隐有一缕缕的银灰色回纹,看着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胳膊一探,捏开老太太的嘴,指头一弹,药丸应声弹进了老太太嘴里,瞬间化成一股幽香的液体,顺喉而下,‘咕咚’一声,被老太太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去。
“竟敢你给祖母下毒!”老太太还没等回过味儿来就哭嚎了一嗓子。她是真怕了,她知道石初樱绝对不敢要了她的命,但她也怕像薛婉那样,成天‘漏’臭啊!那她还怎么见人啊!她也不想想,给她药吃不就是不想她在出来见人么!?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福音:“老太爷到!”还真找回来了!
石初樱擦了擦手,没事人一样坐回原来的位置,众人看看,也都低调地回位坐了。反正不管她们的事,便是有问,顶多实话实说。
“这又是闹个什么!”形色匆匆的老将军也不等丫头挑了帘子,自己拿手一甩就大步踏进门来。转过屏风就看见老妻正一脸惊恐和愤怒甚至混合着什么说不清的类似忐忑的神情看了过来。
“又闹什么!”七十来岁的老将军依然声如洪钟,震得老太太耳朵发聩,她本能地往榻里面瑟缩了一下。
老将军打量了屋里诸人一圈,视线在石初樱身上停顿了片刻,最后落在三儿媳身上。他拢着马鞭的手一指,道:“老三家的,你说!”
三夫人暗叫倒霉,却也只好挑挑拣拣地说了,反正对她来说那边有大夫人看着,她不可能说谎的,而这边石初樱她也不乐意得罪。这也是老太爷找她说得原因了。只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得都是实情,但实情却并未尽言。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太爷听罢,一双精光老眼看向石初樱,盯了片刻,缓声道:“你给你祖母吃了什么?”他还真担心这个孙媳妇,这绝对是个目中无人的,眼下这点小动作不过是瞧在孙子的份上,他知道的。
“祖父,您瞧瞧在老太太的模样!心烦易怒,脾气暴躁,眼都红了,便是孙媳不是大夫也看得出来,这可不就是心火旺盛的症状么?”说着,还指给老太爷看过。
又说:“加上以前的癔症没好利索,这两下一和,就满屋子里要打要杀的。哎,真是吓死人了!早知道请个安这么危险,我宁愿顶着不孝的名声,再不敢来的!”说着还劫后余生似地拿小手拍了拍心口。
装的这个像哟!老太爷抽了抽眼角。这老的小的,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他这么大岁数了,容易么。
“谢家的,还不快与你家老夫人更衣!”他从外头清新空气里刚进来,早闻到一股子怪味儿,稍微一想也猜个大概。
谢麽麽连忙招呼来两个丫头搭把手,一起搀扶着老太太往后头去,只刚一动身,就听“噗~~~”的一声长响。“啊!”老太太刚嚎叫出口,谢麽麽当即立断轻轻捂了主子的口,加快脚步把人拖进了里间。
……
“噗!噗!噗~~~”响亮的排气声不断传出来,屋子里飘出一股子的怪味。
“都散了吧,溆哥媳妇,你跟我来!”老太爷也呆不下去了,忙遣散了众人,把‘罪魁祸首’领走了。
下人们不得不推开了门窗换气,又怕冻着老太太,只得稍稍开一半儿,可这冷风一吹,还是让人不由打个哆嗦。
“你给老太太也吃‘消火……丸’?”臭臭两个字他老人家表示说不出口。
“怎么会?”石初樱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跟老太爷说话,“老太太那么大年岁了,即便是好药,她也吃不消啊!”
“那这是……?”老太爷指了指里头,眉头都皱成疙瘩了。
“这个啊,这个叫‘屁屁丸’。倒也是泄火的。老太太肝火、心火都这么旺,不舒解舒解怎么行呢。”
“可这得多长时间?”这屋子里都噗半天了怎么还没好?可别像那什么‘臭臭丸’一样。
“祖父不用担心,前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