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嫔妾听说,”惠贵嫔如今日夜服侍灵佑帝,已经成了他最信任的女人,“奉恩伯的家人,被薛大人拿下打死在奉恩伯府门口了,而且前些日子就有传言,说三皇子是被贵妃娘娘害的,万一皇上误会了昌王殿下,”
那就等于是送把柄往昌王手里,灵佑帝一阵儿无力,心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是太子在就好了,可惜,太子出了意外的消息传来,他还没有顾得上高兴,就病倒了,“栾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中玄怎么看?三皇子的事情朕也是交给你查的,”
梁贵妃害死了周承安,这事儿做的并不机密,之所以手段粗糙,不过是拿定了周承安一死,灵佑帝再无别的儿子,这太子之位妥妥的就是周承瑞的,而她这个太子生母,就算是犯了罪,为了朝廷跟未来新帝的颜面,也只能秘而不宣。
灵佑帝对秦逢时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看他的神情,已经知道惠贵嫔说的没错,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儿子,是被自己最宠爱的妃子给害了的,“那承瑞呢,是德妃做的?”
想到这些年自己枕边睡了两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灵佑帝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你跟朕说实话,承瑞还能不能寻回来?来人,传德妃过来,”
“臣已经去见过德妃娘娘了,”秦逢时也很无力,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在划着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哪里都在往外冒水,而他,却只有两只手,只能干看着,却无能为力。
梅皇后跟杨骄到时,正看到薛德妃跪在灵佑帝面前,面对灵佑帝的怒火跟质问一脸的无所谓,“陛下说了那么多,臣妾却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二皇子到哪里去了,皇上还是问贵妃娘娘吧,承安刚殁,臣妾每日守在馨和宫里为他颂经,外头的事根本没听说过。”
薛德妃看了一眼秦逢时,冷笑道,“秦相,您讯问本宫的时候,本宫可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秦相不帮着三皇子追查仇人也就罢了,难道还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诬蔑本宫了什么不成?”
说到这儿她咯咯一笑,“本宫竟忘了,秦相在太子府多年,跟梁贵妃的交情可不一般,难怪了,”
“你,你休要胡说,你怀疑梁贵妃害了三皇子,为了给儿子报仇,派人掳走了二皇子,可是也不是?”秦逢时的汗登时就下来了,这女人急了,怎么可以信口胡说?
“德妃,朕只问你,二皇子的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朕答应你,只要你将二皇子寻回来,朕就既往不咎,你依然是朕的德妃,”灵佑帝已经没有心力去查什么案子为谁报仇了,现在他只要自己的儿子!
薛德妃怎么会看不出灵佑帝的打算,留着她这个德妃又如何?宫里也不缺她一个人的口粮,可是以后的日子,只怕就要活在地狱里了,何况,“陛下,臣妾虽然恨梁氏,却没有想过对一个稚子做出那样凶残之事,”
不是没有,而是根本没来的及,“陛下若不信,只管将臣妾跟薛家人下狱,”她瞥了秦逢时一眼,微微一笑道,“陛下可以让秦相来查,秦相心里也是最看重二皇子的,他一定不会惜力。”
就算没有用,只要在灵佑帝心里种下了种子,如果周承瑞真的被找回来了,总有一天,灵佑帝会想起她的话,这个两面三刀的秦逢时,必不得好死。
秦逢时如何不知道薛德妃的打算,可是这事历来是越描越黑的,何况周承安已经死了,他再去跟薛德妃解释自己原本是将希望放在三皇子身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司虎见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梅皇后跟杨骄进来,有此尴尬的上前一步道,“皇上,皇后娘娘跟太子妃娘娘来了,”
灵佑帝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梅皇后,叹息一声,“你来了,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皇后怎么说?”
梅皇后看着如一摊死肉一样靠在惠贵嫔身上的灵佑帝,“天子无家事,何况又是梁贵妃跟薛德妃的事,还是皇上看着办吧,臣妾带太子妃过来,是想向皇上请旨,准许我们去香山万佛寺住上一段时间,”
“你要出家?”灵佑帝吓了一跳,直起身子道,“朕知道太子走了,”
“皇上误会了,臣妾并没有出家之意,只是这阵子宫里有梁贵妃管着,臣妾也不用操什么心,倒不如陪着太皇太后往香山听听佛音,也为这风雨飘摇的大晋祈祈福。”
在梅皇后眼里,灵佑帝别说什么君王,丈夫,父亲,他连一个起码的人都不是了,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一心要自己的儿子去死的,想通了这一点,她对灵佑帝再无尊重之心,话说的也极不客气。
“如今这宫里正乱着,”
自从太子出事,梅皇后退居坤德宫不再过问俗事,这宫务就交给了梁贵妃来管,可如今宫里成了什么样子?三皇子死了,二皇子丢了,太皇太后跟太后还有自己都病着,灵佑帝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动了动身子,“皇后,这后/宫还需要你来主持。”
“这宫里有梁贵妃,薛德妃还有惠贵嫔呢,真不成,不还有太后娘娘在么?”梅皇后不为所动,“臣妾累了,也倦了,辉儿又不在,臣妾还是往香山的好,”
见灵佑帝沉着脸不说话,梅皇后只当没看见,曲膝道,“臣妾只当皇上已经恩准了,”
说完也不再跟灵佑帝多啰嗦,直接带了杨骄告辞而去。
第2百16章 二百一十六更新
从乾清宫出来,梅皇后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她回头向身后的杨骄笑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解脱了?”
梅氏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嫁入皇家,呆在这深宫里,只怕呆在周璨身边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偏她的教养又不允许她表现出来,现在好了,她再也不当周璨是她的夫君,这心上的枷锁也就卸下了。
“母后,将来殿下跟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母后,母后不是想回云南看一看么?能太平了,咱们一同回去,”杨骄赧然道,“不怕母后笑话,我长这么大,也就在盛京城周围转转,还没出过远门儿呢!”
“好,等辉哥儿回来了,我带你们回云南去,”梅氏一脸欣慰。
“已经跟皇上说好了?”因为是一早商量好的,太皇太后这里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明天就走,不怕皇祖母笑话,臣妾可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了,臣妾觉得去了香山,才会跟辉儿离的近一些,”梅皇后恨不得背插双翅从这宫里飞出去。
太皇太后的大半生都困在这深宫里,又怎么会不明白梅皇后的感受,“香山那边可安排好了?还有太后那边,你们也得去说一声。”
太皇太后的反应完全在杨骄的意料之内,且不说她跟灵佑帝没多少亲情,就算有,也早叫这一年灵佑帝的混账行径给磨光了,“香山那边老祖宗跟母后要住的院子是殿下一早就叫人安排好了的,老祖宗只管跟着臣妾走,管叫老祖宗您乐不思蜀。”
等婆媳二人再回到慈宁宫时,郑太后的表现就不像太皇太后那么配合了,“你们两个往去香山?去做什么?”
如今这宫中如乱麻一般,郑太后被只会哭哭啼啼的梁贵妃搅的脑仁儿疼,太需要梅皇后出来主持大局了,没想到这婆媳两个都要当甩手掌柜了?“梅氏你看看如今宫里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梅皇后静静的看着面色铁青的郑太后,半天道,“我儿子现在不在,这宫里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没有干系了,太后娘娘不是已经将宫务交给有儿子的梁贵妃了么?原来我还以为,太子长在太后膝下,自然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现在,”
梅皇后摇摇头,她撑的住,是因为知道太子无恙,郑太后呢?伤心是伤心了,可是她可以很迅速的把目光放到了周承瑞身上,甚至还顺水推舟的将宫权交到了梁贵妃手里,“这后*宫太后娘娘管了几十年了,有没有臣妾,娘娘都管得来,娘娘,现在还是找二皇子最要紧,臣妾跟太皇太后一走,贵妃搜宫也更方便些。”
梅皇后这么一说,郑太后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一个贵妃,敢大胆妄为的搜皇后甚至搜太皇太后,这胆子自然是她给的,“好,你们既然铁了心,那哀家也不拦着,只希望到了香山,你们能诚心诚意的为大晋祈福,”
自己只在有儿子在,以后还愁没有孙子?前几日郑太后已经将彤史收到自己宫里了,皇帝病倒之前临幸过的妃嫔她也派人盯着了,她就不相信,这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怀上的。
“相父,今天太皇太后带着皇后跟太子妃出宫了,咱们要不要?”周琛这些日子一直很讥奋,想到灵佑帝的病,他觉得自己登上皇位指日可待了。
顾培正的心思却没有在这几个妇孺身上,“太皇太后是个聪明人,”
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子落下,“算了,几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没了周承辉,就算给她们十万兵马,又能怎么样?
“二皇子真的不是你抓的?”周承瑞丢了,可是周琛却说不是自己人干的,这才是顾培正最不放心的一点,“殿下想要那个位子,他们谁都不能活。”
周琛也担心着这个事儿呢,这次秦逢时跟梁贵妃派出来搜寻周承瑞的人马里,也安插着他们的人,可是这周承瑞却像空气一般无影无踪,“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动手,何必将人抓了这么麻烦?”
直接杀了就一了百了了。
这个顾培正倒也相信,“所以臣才担心,这背后似乎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咱们的计划,进行的太过顺利了,还有归德侯府,魏国公府,甚至安国公府,都太平静了些。”这几家勋贵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看不见的力量?昌王自己可没觉得,事情进展的顺利,那是因为他们而已周密,又准备了这么多年,而且灵佑帝又蠢的成天想着往死里整自己的亲儿子,“那几家都是百年的大族了,怎么会不懂得自保?现在周承辉死了,他们再折腾有什么用?难不成现在投向梁氏,还有得重用?依我看,老实呆着才是明智之举。”
昌王的解释也有他的道理,在顾增正眼里,能跟他称得上对手的,只有周承辉一个人罢了,现在他死了,树倒猢狲散,归德侯府只怕得夹着尾巴再熬好多年。
“康亲王那里呢?有消息来没?”顾培正觉得自己之所以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以前年轻气盛看不起武将,以为把持着兵部跟吏部,捏着那些武将的升迁,他们就只能听命于内阁,直到最后他才发现,那些武将并不能为他所用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宁武侯虽然掌了大内,可是外头没有人接应也不是成的,”
手里有兵,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康亲王世子已经进京了,明日大概就能到了,”说到这里周琛一脸得色,“说是世子快马先到,后面还三万的宣大将士呢,”
周琛兴奋的坐不下来,“宣大的铁骑可不是京郊大营能比得了的,有他们在,何愁大事不成?”
“周承辉的尸首找到了没有?”顾培正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他怎么最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一切真是太顺利了,康亲王支持周琛?最干嘛去了?
“找到了,说是世子带着亲自去清的现场,已经砸的不成样子了,”虽然是自己下的令,周琛还是叹息一声,毕竟是他的亲侄子,“世子跟太子一向交好,很是哭了一场,又亲自祭拜了,听说这次太子的棺椁也随着入京了。”
周承辉活着时候,就对康王极近笼络之能事,康王没少在建安帝跟前替周承辉说好话,顾培正觉得自己叫周琛杀了周承辉的作法简直太对了,这才是一招制敌,周承辉死了,后面的问题迎刃而解。
跟着周徇一道进京的还有周承辉,不过他是乔装成周徇队伍里的兵士,随着大军驻扎在城外。
“骄娘,”
香山万佛寺后的禅院里,杨骄正坐在灯下为腹中的孩子做小衣裳,一个熟悉的声音惊的她手一抖,一针扎到指腹上,可是她却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是谁?”
“是我,”周承辉轻敲紧闭的窗棂,“帮我开开窗子。”
“我要歇下了,你们都去睡吧,”杨骄看了一眼陪着自己的青杏,“看好门户。”
青杏也被刚才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她一贯以杨骄之命是从,因此连头都不抬,关了内室的槅扇门,自在外间的小床上躺下。
“殿下,”
数月不见,杨骄也顾不上矜持,周承辉一进屋,就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周承辉刚把杨骄搂在怀里,就发现了不对,他低头看到杨骄微突的小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我们有孩子了?!”
“是,你走后不久不诊出来了,不过我没敢叫别人知道,”杨骄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水,贪婪的看着一脸风尘的周承辉,“你可受伤了?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周承辉的目光落在杨骄的脸上,轻轻帮她拭了脸上的泪水,“是我对不住你,放心,以后再不会了,”
杨骄一向不在别人面前流泪的,被周承辉这么一擦,她也有些不意思,忙背过身子,却被周承辉紧紧揽住了,“你瘦了,”
被周承辉这么抱着,杨骄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她静静的倚在周承辉怀里,“没事,太皇太后跟母后说才怀上都这样,过一阵子安生了,就会胖起来的,”
“是他折腾你?”周承辉伸手劝抚着杨骄的小腹,“等出来了我揍他!”
“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头一次见面,就吓唬孩子?”这下杨骄不乐意了,“咱们孩娃娃最乖了,从来没有折腾过我,可不许你这么吓他!”
周承辉扶了杨骄在炕边坐下,“这还没生呢就护上了,有你这个慈母撑腰,我这个严父就要辛苦喽,”
他轻轻捣了捣杨骄的肚子,“你可得老实些,爹已经叫娘受苦了,你可不能学爹这样,”
“说什么呢,你哪有,”杨骄随手从枕下拿了一只牙梳出来,将周承辉的发髻松了,给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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