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害她的人多了,我也特意给那里的首领太监特意吩咐,别让人死了,而奶娘的籍贯是滨州,这地方,倒让我想起陈年的一件事儿——!”
“噢。”秦墨面有好奇之色“你说这奶娘是滨州,皇贵妃的祖籍也是滨州,所以,这件事儿的背后是皇贵妃暗中精细策划的——!”
赫连壁早复坐在那椅子上,听秦墨问话,脸色肃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在桌上“我之前以为可能是三皇子五皇子一党,毕竟他们在宫中的力量不可小觑,可是。这个滨州,却让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儿,就是二十多年前,我记得母后说过,当时大外公一家,就是被一个滨州的农妇举报的,举报说我大外公在朝野胡作非为,草菅人命,这农妇后面死了,说是我大外公派去的人暗杀了,皇上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儿,所以才彻底的恼了大外公,驱赶到那贫瘠之地去,但是,如今,却又一次听见滨州。滨州。!”
赫连壁面有忧虑,叹气。
秦墨手托着腮,下细的想了刚才赫连壁说的这一番话,片刻,迟疑的语气道“按照你这么说,其实,如果这件事儿真是奶娘所为,八皇子真是奶娘被人指使而杀,那么,这个奶娘也是绝对抛了命的,皇子被杀,她活命的机会很小,这就说明,她是在做这件事儿之前,是抛开命的,所以,就算你现在把奶娘秘密掌控,她也未必就听你的话,让你从她的口中得到只字片语,这奶娘是再嫁,她的亲人并不多,最珍视的不过就是自己刚出生孩子的命,如果这背后指使是皇贵妃,皇贵妃用她亲人的命来威胁她,未为不可,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是被人威胁,被威胁的人因为不是出于自愿而内心抵触,这背后唆使的人必定还要重金收买,这出事儿之后,奶娘第一个跑不了,她死了,她身边的亲人应该得惠才对,那么,就会牵出很多别人看来的疑点来,皇后的势力不小,膝下两位成年儿子,那背后做这件事儿的人,不管是皇贵妃,还是其他,必然不可能使这么拙劣的手段,给敌人留下显见的线索,所以,相反,如果这奶娘从一开始,就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那么便无须别人左右,这事情办的干净利落,那背后的人也不用担心奶娘会把实情吐出来,而且那背后的人应该是了解什么才对,他们是知道那奶娘做这件事儿,会责无旁贷——!”
秦墨说了大半天,赫连壁眉宇轻拧,“我知道你的意思,意思就是说奶娘并不是被人威逼而是自愿去做了这件事儿,可是,这刺杀皇子的罪名罪恶滔天,她怎么敢,又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她忍心对这一个才两岁的男婴残忍下手,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报复颜贵妃,还是太子呢——!”
秦墨也凝了凝神,手撑头道“自然是太子,你可别忘了,如果害八皇子是自愿的,为何偏偏什么时候不能下手,而要等到这个时机,既然这人已经豁出去了命,在贵妃殿内就可以动手,要知道,她可是皇子的奶娘,她下手的机会太多了,是有人知道她跟太子间的渊源,然后知道她有心要报复太子,而八皇子恰好只是不走运而已,成为有心人利用成了扳倒太子的工具——!”
“嗯——!”赫连壁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那么你说,她为什么要被人利用报复皇兄呢,这刘氏母家我派人去调查过,她家里,父母俱过世,据说在她们没长成人就已经去世了,她们是由婶母养大,对了,据说小时候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但是父母出事儿后,姐姐就消失不见了,再向周围人打听也打听不出来那位姐姐的讯息,她们家里人并不曾进宫,为什么对皇兄有如此大的仇恨,宁愿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呢——!”
秦墨手撑头,脸色沉稳“那你就要自己去查了,如果不是太子,就往上查查,上一代,上三代,总是有原因的——!”
赫连壁点头,中肯道“你说的对——!”
顿了顿,沉默了片刻,秦墨才又支肘说道
“除了这个,我还去私下细查了另外一支箭的来源,如果确信奶娘有问题,那么当时杀死皇子的是另一只箭,只不过跟太子射出去的那支一模一样,当时大殿乱作一团,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后来八皇子死了,大家都看见箭矢在八皇子头上,再没有人去关心那支太子射出来的箭到底去了哪里,我猜,当时大殿他们的人不少,有人趁着众人视线转移的时候,悄悄把那太子射出的那支箭带走了,最后,刑部证实,那支杀死皇子的箭确定是来至东宫,上面的印记就是东宫的印记,箭头的材料也找人鉴定过,那么就证明,太子的箭筒,里面的三支箭其中一支是是被人提前换过,东宫里有他们的安插的奸细,定是他们盗出了东宫箭上面的印记,并且去民间仿制了一支一模一样的箭,在太子上阵是提前调换了,太子府中的兵器管控的严格,少了一支,定被人察觉,所以他们只能去外面仿制,而恰好,今上午,我回去走大街上,突然看见一家李记铁铺,他铺面台上的一根铁钩成功引起我了的注意,那钩子的弯曲程度,让我想起那箭矢上的倒钩,结果我上前打听,打听到京郊半山的一个做铁具的张铁子,宫中的箭矢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用的材料便不一般,而且,要打造成一模一样,宫里的兵器都是兵部能工巧匠打制,这外面人的手艺定不能差,而京城虽大,要找出有这种手艺的人却不多,所以,我留意了,并且带了小桃去半山上拜访,结果果真被我发现了些端倪,因为我不确定,所以,也派了人过去暗中监视,如果这也是条线索,我们就算找到查太子被废案一案的口子——!”
秦墨说了这会子话,口都干了,她自顾着说,讲完自然的端起茶杯喝水,随即,余光却扫到侧面来的一道灼热目光。
秦墨转头,见他的视线凝在她脸上,面色沉稳,眸中却微微带有笑意,那笑,似戏谑,似有一种意外和惊讶。
而秦墨略微转头,被这道目光给看的不自然。
立马转头从茶杯遮住自己的窘态。
刚才,她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
竟把自己所想的都给他说出来了,这赫连壁大概也是会惊讶,她这脑子还是好用的吧。而且,自己对这件事儿的态度,还是太积极了。她突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惊讶。
“时候。不早了。我来的目的说了,要说的都说了。我。我回去了——!”她心慌,被他的眼神给惹的,把茶盏慌张的放下,就站起来要走。
赫连壁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丫鬟进来,淡淡的语气吩咐丫鬟“去准备个手炉——!”
丫鬟行礼出去。
片刻,男人转过头来,对秦墨淡淡语气道
“回去的路上只怕会下雪,怕初雪打湿了衣裳,我一并叫下人去取了那防寒的斗篷来——!”秦墨瞥见他眼中的柔情。
“罢。罢。那就有这么娇贵了——!”秦墨倒是一转身豪气的摆手,连她自己都有种说不出的羞怕。
她真的不太习惯这种关心。
因为,很久再没有得到过了。
赫连壁不说什么,须臾,丫鬟拿来手炉和斗篷。
“既然你不戴着防雪的斗篷也罢了,你自己原本穿了斗篷出门,只是雪天路滑,你回去小心些——!”
他知道她要出门,自己亲自上前去,将秦墨外挂着的一挂羊绒斗篷,帽子拾起来,给她亲自戴在头上,片刻,秦墨本来巴掌大的小脸被雪帽遮住鬓发,越发只看的见一张脸。
却小巧俏丽的很,很有小女儿态。
秦墨没有拒绝他给自己带斗篷的亲密举动,刚才,他站的那么近,那么近,近的仿佛感受的到他平稳的心跳,近的能闻到他身上的清幽香气,近的仿佛能感受他摸着自己的雪帽边沿时手指的温度。
一个西番莲花的手炉,虽然不够嫩气的颜色,但是握在手里,却有一份厚重。
他嘱咐她将手炉拿好,然后,又亲自送她出门,临了,吩咐管家把秦墨送到门外。
果然下雪了,出了大门才看见,街道的青石板上,一点一点的湿点,马车穿着厚棉袄,手揣在袖中,头靠在马车壁,偏头快要睡着。
直到秦墨细细的脚步声惊动了那车夫,才突然一个激灵,从半梦中醒来。一见秦墨,笑的谄媚
“姑娘,你出来了——!”
秦墨唇边淡淡两个字“回府——!”说罢,小桃才听见动静从车厢出来,把秦墨扶上马车。
*
第三天,秦墨书房有人通报了急急忙忙进来。
“夫人。我们派出去的兄弟,听夫人的话,密切监视那老头,之后故意制造出点动静让那老头察觉,那老头吓到不行,就在夫人去第二天下午,那老头下了一趟山,去了一家布庄,然后,随后,又急急忙忙进了一家钱庄,后来才知道,他是叫人代笔写信,要传递消息,这不,等这信刚写完,我们几个兄弟冲进去,连他带里面写信的人都一并被我们拿住了——!”
秦墨脸上有稍稍镇定,“没有惊动周围的人吧,尤其是官府——!”
那禀报的人一脸自信的模样“夫人放心,我们兄弟的身手好,而且夫人是国师,陛下亲封的,上头有官府的人罩着,为夫人办事儿,我们不怕,那经营钱庄的老板姓王,他,和他手下两个小厮,几个丫鬟,一个夫人,两个小妾,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被我们押着绑了起来,放在内室,绝对不会漏出半点风声,只回来问夫人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兄弟闲暇时将这钱庄前前后后都搜查了个遍,这个钱庄不大,不过就几处房屋,一处花园,但是外却用围墙牢牢的围了起来,外面的人轻易并进不来——!”
秦墨颔首,今日她穿了一件对襟大花襦裙,却是格外的清丽,温婉,气质贤淑。
她也正在处理写东西,便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手平放在腰间,挺直了身躯,笑“你们兄弟个个都是勇猛的,我自然是信得过,等这件事儿落下来,你们兄弟我要个个亲自嘉赏,只是,现在却是最紧要的时候,万不可松懈,一定要将人看牢了——!”
“夫人放心吧,我们兄弟冲进去时,那些人并没有防备,我们只说寻仇,就算是外面真听见什么风声,也必不会怀疑到这上面去,现在信已经在我们手中,人也都被我们一个个绑了起来,信已经在我们手里,夫人打算怎么做——!”
秦墨淡淡道“拿上来看看——!”
“是——!”那人便低头将袖中打开,却取了一封白色的纸质出来。
随后放在手中,恭恭敬敬的递上来。
秦墨一手拨开手指拈了,随后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展开。
看信过后久久。
许久之后
她手撑腮
俏丽的小脸只在她颇为俏皮的举止中更见可人。
若是男人,必定会被吸引。
她的语气却很沉稳“这老头的心里素质不怎么样,毕竟是打铁为生本分的乡野小农,牵上这样的事儿,心里自然是害怕的,所以,我叫你们制造些动静,他便很快察觉,他去布庄,不过是为了落实我的身份,结果知道当日这布庄小姐并未出门,他心里自然更害怕,这些人,如果害怕,他第一要做的,就是联系宫里,要往里通消息,那钱庄就是他们联络的一个窝点,这老头不识字,有事儿便去找钱庄老板,你再派兄弟好好将那钱庄细细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多年跟宫里互通信息留下的信件,如果找到了,统统拿来给我——!”
“是,夫人——!”
“那么那老头和那钱庄里的人——!”
秦墨顿了顿,“既然查到了这里,不顺藤摸瓜是不行的,既然老伯去找掌柜,势必这老伯做的一切掌柜都知晓,掌柜是连线的人,他是宫里人安排在外的势力,一直在与宫中的人来往,他知道的比这老伯多,老伯可能就是他们找来的一个帮手,反正这掌柜的妻子儿女都在这里,就好好的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更多,然后,让他写信,用他的手主动联系宫内,最好能套出更多的东西,最好能抓到人,人赃并获——!”
“是——!”那禀报的人随后低头又道“万一这掌柜誓死不从怎么办——!”
秦墨冷冷道“那就让他的妻儿抵命,当着他的面,我就不信,他心硬到如此,别人会比他自己家人的命更重——!”
“那老伯——!”
秦墨又冷冷瞥过去一眼,手轻放在书页上“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以前,要看守好这些人,一定不能让他们自尽,在这些人还活着时,就好好善待别人妻儿——!”
“是——!”“人赃并获的时候,不带个见证怎么行呢——!”地上的人跪了良久,秦墨也思虑了良久,想着,许久间,秦墨的唇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咦——!”地上跪着的人抬头,一脸惊讶,是个大写的懵逼。
秦墨垂目,“你下去吧——!”
“是…!”那人原本是要退出去,片刻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半跪下“。夫人,还有一件事儿差点忘了,来的时候,帮主让我代为转达对夫人的相思之苦,他说,就算不能做正经夫妻,就算是名义上的妻子,能时时见到夫人也是好的,帮主前日去了一趟怀江,听人说那边的榨菜是最好,叫人给夫人带了一坛子,属下来时带着,交给兄弟们保管,现在应该是送给府中管家了,大当家说,如果那味道夫人吃着喜欢,他便又去弄来——!”
秦墨叹了口气,手撑额“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想着,可千万别把这情债欠多了,想当初,她只是威逼玩玩,想利用那上河帮的人脉资源而已,却不想这贺清鸿还出来了几分真性情了,反而让秦墨困扰了起来。
这么一个老头,四五十岁的,怎么秦墨也爱不起来啊,这虽是话糙理不糙。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墨到底还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当初愿意听自己的话,拉自己的一把。
她要用人也不如今日这样顺手。
*
经过连日的对那钱庄里一干人的监视,审讯,后来那钱庄老板抵不住,后还是认了。自认是宫中的四皇子手下的人,他妻子,贱内,就是宫中皇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