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耸了耸肩膀,把目光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黑湖:“我当然明白,可是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她明白呢?”
阿斯托利亚顿了顿,方才小心地提醒道:“其实,布雷斯……你不觉得你有些把伊芙看得太紧了吗?有的时候,对有些人而言……过度的爱会成为负担,让人禁不住想逃……你可以换一种更容易被她接受的方式。”
过了很久,布雷斯才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阿斯托利亚,缓缓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只会这一种爱的方式,倘若爱可以作假,那还是真正的爱吗?”
这个问题阿斯托利亚不愿意回答,因为在她看来,爱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爱的方式,不过是达到那个最终目的的手段而已,是可以选择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的。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说出口来,于是她陷入了沉默。
布雷斯笑出声来:“亲爱的格林格拉斯小姐,淑女是不适合思考的,这个难题还是留给我自己去解决吧。”他向阿斯托利亚伸出手臂,阿斯托利亚由衷地朝他一笑,挽起了他的手臂,两个人以出席舞会的姿态款款地走下了天文塔。
当布雷斯迈下最后一级阶梯时,他对阿斯托利亚说:“也许你说的对,我应该放手,让伊芙自己选择。”聪明的阿斯托利亚没有问:倘若伊芙最终没有选择你呢?因为她明白得很:布雷斯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放手。
伊芙不可能永远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尤其是第二天是院长先生的魔药课,她就更不敢因为个人感情问题而逃课。(何况院长先生本来就对学生早恋问题深恶痛疾。)于是她就去餐厅了,于是她发现布雷斯不跟她说话了,于是我们的伊芙小姐失恋被甩了。
尽管阿斯托利亚背地里不断地鼓励伊芙去跟布雷斯开诚布公地谈谈,但是伊芙除了在寝室里抹了几把眼泪之外,就一厢情愿地认定布雷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她把博格特变成了布雷斯的模样这件事看得非常严重,而罗兰夫人的来信又适时地加强了她的这一认知。
且说罗兰夫人听闻了此事之后,老夫人多愁善感的特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她不无伤感地臆测到她心爱的伊芙为了攀上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而如何地委曲求全,竟然跟自己内心里最恐惧的人朝夕相处、谈情说爱!一念至此,老夫人就悲从中来,她给伊芙写了满满六大张羊皮纸的信,其中五张都被泪水给浸透了。在信里,她絮絮叨叨地回顾了布雷斯独断专行的种种表现,谆谆叮嘱伊芙千万不要再勉强自己违背心愿去追求扎比尼先生了,贵族世家的可爱小伙子还有很多,而罗兰庄园的经济状况也比原来有了很大的改善,罗兰夫人在信的结尾乐观地写道,她认为伊芙不必为自己嫁不出去而发愁,从以往的情况分析,她的小伊芙是很讨男孩子喜爱的。
这封信让伊芙赔上了很多眼泪,毋庸置疑,将她一手拉扯大的祖母对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影响力,何况伊芙原本就不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儿,所以她虽然觉得祖母的信里关于布雷斯的描述有些言过其实,但是总体上来说,她还是接受了祖母的意见,认为自己与布雷斯的关系算是画上了句号。
斯莱特林们的判断力明显高过这位据称是魔法天才的少女,除了伊芙本人,似乎在学院内部,没有人认为她和布雷斯的关系到此为止了,所以,大家对待这位缺根弦的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善和悦,让她错误的以为自己除了失去一个男朋友之外,并没有损失什么别的东西,开始跟往常一样敷敷衍衍地上课和写作业。
哦,问题就出在写作业上,自从伊芙答应了纳威•;隆巴顿先生合写麻瓜研究学的虚拟家庭作业之后,她发现这份作业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越来越多,每个周的周五,纳威都会提出有关他们虚拟家庭的新设想,到目前为止,他这位虚拟丈夫已经换了五份工作,辗转了三个国家和四个城市,每换一份工作,都会有收入的变化和各项额外开支需要重新计算。于是很多个周末,伊芙和纳威坐在图书馆里,讨论他们位于伦敦、利物浦、卢森堡或是里约热内卢的房子应该添置哪些家具、家庭的预算应该进行哪些调整、以及进行哪些必要的投资。
应该说纳威在完成这份作业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他在其他所有功课中都体会不到的乐趣,而伊芙则纯粹是为了找点儿事干,以打发漫长的周末无所事事的时光,所以也就无可无不可地配合着纳威将这个梦编织了下去。
逐渐的,她有些困惑地发现纳威对于这份作业过于投入了,以至于有些走火入魔的症状。比如说他经常会在门厅里拦住她,问:“伊芙,你说我在书房里也砌一个大壁炉,好吗?这样你看书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冷了。”或者在餐厅里,当伊芙正与阿斯托利亚愉快交谈的时候,他伸长脖子说道:“伊芙,这个月我发了双薪,我们安排一次去埃及的旅行吧。”
每当这样的时候,潘西她们就会咯咯地笑个不停,让伊芙很是恼火。她奇怪阿斯托利亚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烦恼,她的舍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跟莫恩先生采用了麻瓜们近年来很时兴的做法——AA制。”伊芙也很想跟纳威AA制,但是纳威脸上诚挚欢欣、乐在其中的表情让她不忍心给他泼冷水。
纳威的奇思妙想终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是在万圣节的前夕,那天他去餐厅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纳威气喘吁吁地跑到斯莱特林长桌前,热切地盯着伊芙,伊芙抬起头来,心不在焉地问道:“纳威,你又换了一份新工作吗?”
纳威认认真真地回答:“没有,伊芙,我认为我现在应该安定下来,为家庭负起责任了。伊芙,我们生一个孩子吧!”伊芙当场石化,正在喝汤的德拉科差点一头扎进面前的奶油蘑菇汤里,阿斯托利亚在忍俊不禁的同时,又不得不庆幸:布雷斯因为上节课乱发脾气被斯内普院长关了禁闭,否则的话,隆巴顿先生能不能活着离开斯莱特林长桌都是个疑问了。
但是伊芙发现,从这一时刻开始,事态就朝着失去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53、当生活变得危机四伏的时候
53、当生活变得危机四伏的时候
霍格沃茨学校是英国最安全的地方,这是绝大多数巫师的共识,隆巴顿先生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但是从某一个午后开始,隆巴顿先生发现这个曾经最安全的地方变得险象环生。
有谁曾经在场地里走得好好的,却被从花房里逃出来的魔鬼网给兜住了吗?纳威就这么不走运,倘若不是草药学教授斯普劳特夫人恰好从附近经过,纳威可能会被魔鬼网缠在花房后面的阴沟里饿个半死。
有谁曾经在城堡里走得好好的,却被墙角突然倒塌的盔甲压个正着吗?又是纳威这么背,倘若不是认真负责的学生会主席珀西•;韦斯莱先生四处探查救他出来,纳威即使被压成肉饼也未必有人知道。
有谁曾经推开一扇熟悉的教室的门,却一脚踏进了消失柜里,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丢到撒哈拉沙漠去晒太阳了吗?纳威就遭遇了这样的离奇事件,倘若不是校长邓布利多教授亲自去找他回来,也许纳威直到今天还在海市蜃楼的幻象里寻寻觅觅。
更不用提突然着火的课本、变成臭水喷泉的饮料杯、专打脑袋的发了疯的飞天扫帚、长出蝎子尾巴的羽毛笔……纳威的生活被层出不穷的意外给包围了,以至于同学们纷纷议论他这么倒霉也许是被诅咒了,大家生怕被他殃及,全躲得他远远的,只有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小姐忠诚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帮他应付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
罗兰小姐对这些突发事件也略有耳闻,她不无理由地怀疑纳威的不幸遭遇与自己有些关系,于是她试探着建议,也许他们的那份模拟家庭作业可以告一段落。但是在这样的危难时刻,隆巴顿家族的那种格兰芬多式的勇往直前、绝不退缩的精神在纳威身上鲜明地体现了出来。他毫不动摇地继续将与伊芙的麻瓜研究学实践作业进行到底。现在,为了他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伤痕,伊芙已经与他共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有六个孩子的大家庭,规模直逼巫师界的韦斯莱家。纳威为此不得不在他的律师正职之外,又找了几份兼职——“养家糊口”的确不易。
进入十月之后,天气糟糕透了,阴冷的风夹着雨丝席卷着场地和湖面,一切户外活动都被迫停止。伊芙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湿嗒嗒的,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烦闷。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是本学期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日子,一大清早,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就兴致勃勃地出发了,城堡里只剩下低年级的学生。
伊芙跟纳威在图书馆做了一会儿作业之后,心情变得空前的恶劣,她再也不能忍受那些西红柿、生菜、奶粉和纸尿裤的购物清单,不到一个小时,就丢下纳威,抱着书回了宿舍。阿斯托利亚正窝在小会客室的沙发里慵懒地看书,手边放着精致的茶炊。见伊芙回来,她抬起头来,笑问道:“亲爱的,这次隆巴顿先生终于找到为孩子们修建一个游泳池的资金来源了吧?”伊芙闷闷地答道:“是的,他打算下班后去开两个小时的出租车。”
阿斯托利亚“哈”了一声,赞叹道:“隆巴顿先生真是一位富有责任感的丈夫和父亲——而且我敢说你们的作业一定是所有选这门课的同学中最出色的。”伊芙将课本一股脑地抛到另一个沙发里,自己踢掉鞋子,盘腿坐到地毯上,郁郁地说道:“我感觉这个作业做得好傻,大家都在嘲笑我。”阿斯托利亚同情地建议道:“那么,亲爱的,你完全可以跟隆巴顿先生签一个离婚协议——麻瓜中有这种规矩——从他那一大堆的麻烦中脱身出来,给这个作业画个句号。”
伊芙嗫嚅着:“但是,他为了我,被布雷斯找了那么多的麻烦……”阿斯托利亚抓住了重点,机敏地问道:“你怎么肯定是布雷斯找了隆巴顿先生的麻烦呢?”伊芙喃喃地说道:“除了他,还会有谁会这样做呢?”阿斯托利亚不想评论自己朋友的判断力,她只是顺水推舟地建议道:“那你应该去告诉布雷斯你对他的做法的意见。”
伊芙都要哭了,她低声说道:“可是布雷斯都不跟我说话了。”阿斯托利亚叹了口气,耐心地启发:“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听你跟他说话。”但是那个死心眼儿的小女巫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我跟他已经完了——博格特显示的是人内心最深的恐惧,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真的怕他了——真的,阿斯托利亚,最近只要跟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我就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呼吸都有些困难呢。”
阿斯托利亚决定以后再跟自己的朋友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她招呼伊芙来共同品味一下来自中国的银针白茶。与她们平常喜欢的锡兰红茶不同,这种茶是不加奶和糖的,只用微滚的沸水冲泡,茶中羼了粉色的伊朗玫瑰花蕾和玉色的茉莉花,一经热水,银毫上下浮动,玫瑰和茉莉缓缓绽放,那馥郁的芬芳令人感觉如同穿越了小亚细亚的丝绸之路,颇具异域风情——即使是独处时,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都是如此的讲究情调和耽于享受。
伊芙喝了一口热茶,本以为会驱散心底的寒气,不料却将眼泪给一起催逼了出来。她抱膝坐在地毯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毫无预兆地呜咽着哭了起来。阿斯托利亚连忙跪坐到地毯上,抱住自己的朋友,无言地安慰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伊芙才有些羞惭地平静下来,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老是觉得心里酸楚楚的,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去霍格莫德玩儿了,我却只能呆在这个冷清的城堡里。”她俩同时想到了开学时在霍格沃茨快车上,布雷斯拿出来的那瓶缩身药水。
伊芙心中又涌上来那种酸楚楚的感觉了,为了打败这种消极的情绪,她问道:“那种缩身药水的价钱一定很贵吧?”阿斯托利亚肯定地回答:“问题不在于它很贵,问题在于即使有钱也没处去买——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斯内普教授那里得到他亲手熬制的魔药。”
伊芙沮丧地说道:“如果我可以去村子里玩儿,我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阿斯托利亚很怀疑这一点,不过她并不反对伊芙用这个理由来自我安慰。
就在两个朋友开始享用茶点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伊芙去打开门,斯莱特林的女生级长诺尼小姐站在门口,她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微笑,说道:“唔,罗兰小姐,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外面,那位格兰芬多的隆巴顿先生正在等你——请先不要叹气,还是快些去吧——他看来非常焦急,似乎试图用魔杖将挡住他的那堵墙捅个窟窿。”
阿斯托利亚忍住笑,在身后催促道:“也许隆巴顿先生又想到了什么增进你们家庭幸福的新点子,正迫不及待地要与他亲爱的妻子分享呢。”伊芙有些恼羞成怒,她朝阿斯托利亚嘘了一声,便快步走下了塔楼。
伊芙在去见纳威时,是很有些恼怒与不耐的,不过当纳威告诉她自己的新点子时,她的怒气便烟消云散了——纳威居然借到了一件隐形衣,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伊芙带到霍格莫德村去!纳威唯一的顾虑是在城堡大门处守卫的摄魂怪们,据邓布利多校长说,隐形衣对他们似乎是不起什么作用的。
但是,摄魂怪什么的,对伊芙来说何足道哉?她要去村子里玩儿,没有布雷斯的缩身药水她一样去得成,她想到的就是这么简单。
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也并不难。伊芙和纳威走出城堡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大门处除了两只摄魂怪,一个同学或是老师都没有——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纳威有些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通行证出示给守卫看,但是那只摄魂怪的注意力显然被他身后的一个看不到的生物给吸引了,它伸出了它的那只腐烂的手——隐身衣果真是欺瞒不了摄魂怪的!
伊芙在隐身衣下,挥动魔杖,唤出了自己的守护神,银色的凤凰从隐身衣下面冲出,将两只摄魂怪吓得转身就逃,伊芙顺便又从背后给它们两个来了个“一忘皆空”——这样可以给自己和纳威避免很多麻烦,反正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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