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太后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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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太后难为-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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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徐徐抬起头来,同她平静的对视了片刻,开口清楚简洁明了的说:“青蔷从不喝酒,尤其是烈性酒,鹰嘴豆是她的软肋,吃一颗便能让她病上好几日。至于六岁那年么?”指尖漫不经心的扫过眉梢,再望向青蔷之时,嘴角隐隐噙出一抹笑意:“那年战乱,哀家一步都未曾踏出过宫门。”

青蔷一张脸蓦地失了血色。

这样的桩桩件件,昭君记得一清二楚,青蔷若是说错一件,兴许还能用记不住了来搪塞过去,可她却桩桩件件顺着话头说了下去,并无半分犹豫,好似那些事情真真切切的如昭君说的那样,发生过。

良久沉默,院中静成一片,时有起风卷起几片红梅落瓣,梅香清冽,枝上隐有绿意冒头,是冬去春来的时节。

青蔷抿了嘴不说,昭君倒也不急,只倒了杯酒水凑在嘴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啜着,就这样,两人静静的于石桌畔对面而坐,似是都不打算开口。终是青蔷先有所表态,她并未开口,只默默的伸手覆上桌上白瓷酒杯之上,片刻,一抹,翻过手来之时,酒杯已然消失不见。

昭君动作滞一滞,手中酒杯洒落几滴酒水落于衣襟之上。

青蔷偏头看着她,道:“姑妈,我是青蔷,是您的亲侄女,这一点并不假。”

昭君默了默,这点的确做不得假,娄家的人都认得她,且她不是在昭阳殿晃悠就是出宫去娄家晃悠,脾气秉性半点儿都未变。宫中这些日子的桩桩件件她都清楚,若是别人想要易了容来假扮她,花的功夫也忒大了。

青蔷见昭君并未反驳,咳了咳,认真道:“我是青蔷,却也不是青蔷,这其间需解释的东西忒多,一时之间怕是有些说不清。即便是青蔷说了,姑妈您也可能不信。但,青蔷对姑妈从未起过害人之心。”话到此处,略顿一顿,眼风里头瞧了瞧昭君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多大的质疑之意,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续道:“八年前,青蔷出了点事,这个事姑妈大约也有可能听说过,呃,如今说起来委实丢脸,但。”神色一凛,道:“即便是十分丢人的事情,青蔷为了解开姑妈的这个疑惑,还是得说。”

青蔷口中的这件十分丢人的事情,昭君心里大约还是有数的。蔷自一个蒜苗苗般高的小丫头长到如今的大姑娘的这段年岁里,丢脸丢的比较惨痛的也就那么笼统几件,除却八岁那年行夜路一脚踏进路边忘了盖板儿的粪坑里,十岁那年行夜路一脚踏进蛇窝里以及十五那年行夜路一脚踏进她们家后院的井里去这么三件事情之外,便只有扒了她们家隔壁姓朱的那户人家小儿子的裤子才能勉强算得上比较丢人。

青蔷此番提起的便是,一脚踏空掉进后院井里的这件事。

这件事之后,她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的离奇故事,大约的意思是那时她掉进后院井里的时候磕着了后脑勺,继而不知怎的就顿悟了。她于井水之中泡了一整夜,第二日才被人捞起来,为此,她昏迷了好些日子。就在这些日子里,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传授给了她隔空取物的能力,结果醒来发觉,自己竟真的有了这种能力,只是这样的神力也让她付出了些许代价,譬如说记性十分不好前两日发生的事情转眼既忘,一直持续到她进宫之后才有所改变缓解之类的云云。

说完了这些,她还竖了三根指头同上苍信誓旦旦道:“这一切多亏了姑妈,定是姑妈尊佛信佛满身禅味儿才使得青蔷顿时灵台清明一片此后再也没有失忆了……”

昭君默默的饮完了杯中温酒,诚然这些都是她的胡说八道,可她这个模样显然是不肯讲实话了。

昭君敛了眸,手心里头捧着那只空杯子,没什么表示,不说信她也不说不信她。青蔷见她没有表示,便也不好意思将竖着的三根手指头拢回衣袖里,就这般做出发誓的样子杵着,杵了半晌,有些挨不住呼啸的凉风,便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开了口:“我怕吓着你,姑妈,倘若我跟你说,我是个活了两世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白瓷杯落在地上,啪嗒一声,碎了。

青蔷纳罕的看着她。

昭君望着地上的碎片半晌,道了一句:“哀家信你,只是那,那隔空取物……”

青蔷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起初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竟有了这样的天赋异能,平日里去偷别人煮好的饭菜简直轻而易举啊,这大约是老天爷给我的好处吧!”

昭君:“……”

默了未多久,便听见大门之外想起一阵嘈杂之声,有焦急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门外喘了会儿气,一把推开大门,急喊道:“太后娘娘,娄尚侍大人,快去,去看看吧!傍山王他,他发狂了——”

说话的是腊梅。

昭君蓦地从桌前站起来,衣袖蹭过红泥小炉之上的白瓷酒壶,不慎将那酒壶连带着炉子一同掀落在地,咣当一声响,满地溅开酒香。青蔷亦是跟着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跟着昭君走了。

前朝议会,不是后宫女眷可以涉足之处,大约是因昭君面色甚是沉青的缘故,一路赶来,两旁的守卫竟都没有阻拦。

两人一起拐过回廊,还未走近,便听得里头一阵骚乱,有人惊呼:“快保护皇上!傍山王他疯了——”随后响起剑锋划过刀鞘的声音,短兵相接的动静,有人从门内掉出来,于半空之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一路滚落殿前白玉阶梯,胸前还赫然印着一只灰扑扑的脚印。

只听见这样一片嘈杂声中,响起高湛几欲悲愤的嘶吼:“不可能!你那封遗诏是假的!我这份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攻破三十大关,可喜可贺,大家鼓掌~~~~~

在这里解答一下之前的那个问答游戏的答案,青蔷是带着空间的穿越女,鄙人不才,窃以为她不能直说自己是穿越女,估计会吓到古人,所以编了这么个由头。

看上去的确很玛丽苏… … 但是顾大人真心尽力了,毕竟她一路为的都是太后,没有害过她还救了她儿子,所以顾大人觉得太后心里应该清楚。

╮(╯▽╰)╭

表示今天时间不够,顾大人要去抢饭吃,所以就不多废话了,姑娘们晚安~~~

☆、第85章

对于这件事;昭君初初的想法仅仅是打算让为高欢写了一辈子诏书的那位陈公公来揭穿高湛手中的遗诏为造假之物,借而以逆子谋反的罪名将他发落了也就罢了。

可不曾想这其中竟出了几分意外。

昭君携着青蔷赶到之时,殿内已然混乱成了一片;几位武官将高湛团团抱住,拽衣裳的拽衣裳;抱大腿的抱大腿,更有甚者;还有勒住他脖颈的。一团人堆成一堆,连同着被困在中央的高湛分毫动弹不得。有文臣于一旁做贤惠状;唠唠叨叨的念着:“唉哟;你们这几个匹夫,小心着点,别弄伤了殿下……”

再远一些,王座之前的涌动池水之中还飘着几只孤苦伶仃的鞋,观之那群将高湛围住的武官,有几个的鞋子已不在脚上,可想半许之前殿里的热闹劲儿。

高演眉眼依旧,单手支在膝上,托着下巴,容色淡淡,好似并未曾瞧见底下这场打的热火朝天的架。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倒像是在看一场笼中斗兽。

光洁地面之上静静的躺了块赤黄绢布,长的十分眼熟,那是先前昭君准备给高湛的遗诏。昭君略略挣开了青蔷的搀扶,脚步徐徐缓缓落停在那块绢布之前,俯下腰去正欲去捡那块绢布,一旁有人影闪过,修长白皙指骨分明的一只手欲要抢在她前面去捡那块绢布,却是昭君眼疾手快,先拾了起来。

待到她将那块绢布我在手间,抬起头来看了看,略微有些惊讶。要同她抢绢布的这人恰恰是她的熟人,近来盛传于战场之上受了伤,前些日子交了兵权与皇帝,近来准备逛逛青楼寻个小歌姬乐呵乐呵的娄大将军,娄昭,此刻就立在她面前。他微垂了眼眸,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继而又抬眼看着昭君:“把这个给我。”

昭君瞥他一眼,小声道:“上次见面你还晓得唤哀家一声阿姐,今日怎么连声阿姐都听不见了。”手中慢慢抖开那块绢布,垂头看了看上头的内容,敷衍道:“长幼有序,等哀家看完了就还你,别这么急性子。”

急性子的娄昭伸手过来抢,被昭君转身闪过,他上前两步绕到她身侧,伸手又要抢,却见昭君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手指颤颤巴巴的将那块绢布抖的如筛子一样,欲开口,却心头一震,用力的抓紧了胸口,踉跄退了两步,瞬时瘫软在了青蔷怀里。

这是一副震惊过度而引发的将要晕厥的征兆。

青蔷与昭君唱双簧一向都十分默契,见昭君倒进自己的怀中,她便立马扯开了她那破铜锣嗓子喊了起来:“太后娘娘晕倒了!太后娘娘您快醒一醒啊,不要吓青蔷啊——”

这一声喊,便彻底令殿中的人安静了下来。太后晕倒乃是件大事,且还是件突发事件,一众人等被这一声喊的都愣了一愣。愣了片刻,便瞧见他们的皇帝急忙忙的从王座之上赶下来,衣袂掠过,带起一阵风。

高演将昭君从青蔷怀中搂过来,几个人又焦又急,连声唤了许久,中途还掐了几次人中,良久,昭君才作出幽幽转醒的模样来,半睁半闭的一双眼睛连撑起眼皮都觉得十分疲累的模样,目光半是朦胧半是迷惘的扫视过自己身前的这几个人,似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哀家怎么躺在地上?”

目光从青蔷的面上转移到高演的面上再又转移到负手而立的娄昭面上,最终落在了自己手心死死拽着的一块赤黄绢布之上,面色几番变化,最终落停在气愤与震惊,道:“这份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的形容,全然是一位对整件事都无知无晓的太后该有的样子,好似她平日里只在后宫修养修性,今日一事不过是听了宫人的报急才赶过来一探究竟。她完全不晓得这份瞧上去十分假的一份遗诏是怎么回事,但是基于对两个儿子的信任,所以直觉告诉她是有人想要借着这份遗诏挑拨这两个儿子的关系。她演的很好,仿佛一切就是这么回事。

高演将她搀扶起来,露出有些为难的样子,末了,还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高湛。

昭君一把将手中绢布甩在地上,朗声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宫中怎会有这种污秽之物!竟敢假意先皇旨意,污蔑哀家毒害郁皇后,勾结梁国瓜分大齐江山,杀夫害子!欲意挑拨哀家与湛儿,湛儿与演儿的情分!毁哀家清白!乱我大齐朝纲!陷大齐江山于不稳不固之中!是谁?”视线缓缓压过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人人皆垂下头去,动荡朝纲这一大帽子扣下来,就算先前真的有几个高湛的旧部追随于他,想出面替他说好话,在这样大的一顶帽子之前,怕是也不敢开口了。昭君作出气甚的模样来,咳了两声,蓦地拔高声调道:“究竟是谁!”

这一声朗朗之音,吓得一殿站立着的文臣武官全数都跪了下去,个个将前额贴着冰凉地面,请罪求饶之声一时之间不绝于耳。在这跪地求饶的人堆里头,唯有高湛一脸冷色傲然而立,那样明显扎眼,真是让人不留意都不行。

沉静目光缓缓扫过众臣,最终停在高湛身上,昭君望向他之时,面上容色顿时柔和了许多,同他伸出手来,招了招,道:“湛儿,你过来站在哀家旁边,这件事哀家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人平白拿你母后的事情来刺你。”

众臣抖了一抖,依旧无一人敢冒然开口。高湛依旧是那副神容立在那里,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昭君说的话,身形凛然。

昭君愣了一愣,略有些着急:“湛儿,你莫不是真的信了那上面说的?也认为是哀家毒杀了你的母后?”

高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嗓音从他齿间传出:“难道不是吗?”

众臣又抖了一抖,纷纷将脑袋埋的更低,就连之前言语之间还有几分想帮衬着高湛一些的文臣也垂了头不敢开口。后宫里的事就已经是他们这些外臣不能过问的,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涉及到王室的辛秘,他们便更不敢插嘴了。妄议帝王家事,那可是要被砍头的!

昭君捂着胸口有些无力,喘了几口粗气,又有了几分将将要晕厥过去的征兆。一旁高演连忙安抚了几句,待到昭君缓了些许,便偏过头去,厉声与高湛道:“阿湛!你是疯了吗?郁皇后是得痨病死的,这一点,你我心中都十分清楚。朕不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那份假遗诏,你给朕好好看清楚,这份才是真正的遗诏!”一甩袖,宽大袖袍散开,露出他手中握着的一份卷轴。

高湛却是看都不看那卷东西一眼,只道:“这个东西是假的,你我心中都很清楚。皇上,臣弟今日前来并不是想夺了您的皇位,臣弟只想给死去的郁皇后讨回一个公道。”

众臣倒抽一口凉气,心里直惊道,今儿的傍山王殿下不会是真的疯了吧?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句又一句的说出口,若非皇上宅心仁厚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怕是早已将他拖出去砍了,怎得还能容许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大齐的子民口口相传的一件事,便是,当今皇帝十分孝顺,对其母更是礼遇有加,将协力六宫之权全数交给了他母亲,也就是当今太后。

高湛若是说他今日是来谋权篡位的,那也就罢了,最多落得个推出去斩首的下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他却是来声讨皇帝他娘的,如此一来……众人抽完凉气之后便又忍不住的抖了抖。

果真,高湛的此言一出,王座之前的高演眸色便蓦地一沉。

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用一句话来概述清楚,高演发了难,高湛招架不住,直接被人一记手刀砍晕了拖了下去。高演对这件事的解释便是:“傍山王入了魔障,蒙了心智,才说了这么些胡话。身为皇弟却不知身为大齐子民榜样该做何事,大闹朝堂,实在不配做大齐王爷,遂,削其傍山王之位,贬为庶人,发配边州——”

处置完了之后,殿内的文武百官便都散尽了,一大清早的能瞧见这么一场好戏,这群人不知道该有多开心。昭君瞧着他们出门之时,激动的连耳框都红了。

娄昭脚程甚慢,前头的官员们走出去老远,他才徐徐的迈开了步子作势要往外走。还未迈出殿门,身后便悠悠传来了昭君的嗓音:“阿昭。”

他脚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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