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 第9部分

船长见如霞接受自己的好意，显得特别的高兴，布满皱纹的脸笑得像开了一朵花。当如霞在那头跟船长道别的时候，那厨房大妈在这边拿着一个大包袱跟如风叮咛着：“哎，小子啊！看你这么喜欢我的手艺，现在我就把我拿手的腌菜腊肉什么地给你打了一包，这够你和你姐吃好一会儿了！你拿着啊～”

如风确实很喜欢大妈做出来的美味食物，因为在行程上受过大妈的亲切照顾，所以现在要跟大妈分别，觉得相当的不捨。但是如果真要小如风选，他还是喜欢待在如霞身边，因为他对如霞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如风和如霞跟共过患难的船家一行人道别之后，就离开的了码头，向桐城的南门走去。

桐城是澜苍大陆西头重镇，所以城防也比松风镇严密气派得多——城墙有三十多丈高，都是由光滑的青石砌成，看上去厚实无比；城门上头的有三层的红柱青瓦装饰的城楼，高高地俯视着码头到城门之间这一大片的平地，这样高大坚厚的城池，在战时就有如一道人造的天险，极难攻破。

进入大城门后，马上就可以看到在一箭半前方，又有另一座同样三层高建在更高大城墙上的城楼，然后围绕着这两座城楼间的空地，又砌了一道高大厚实的城墙。

这样的设计叫瓮城，既保证了在第一道城门被攻破之后，另有一道城门可供防御之用，而且可以凭借四面的城墙的和城楼的高度，封杀攻入第一道城门的敌人，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对来敌造成极大的杀伤。只有重要的大都会或者经常会发生大战的边镇城池，才会有这样严密的设计。

现在是上午时分，城门大开，可以看到城中宽阔的主干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的大都市景象。

现在是承平时期，城门处的关防十分松懈，而且出入的行人实在很多，实在是无法保靠城门不足十人的守卫一个个人盘查，所以官兵们只是坐在一边懒懒散散地看来往的人，全部都像是在混日子的样子。因为官兵们的闲散，如风如霞没经过什么手续，就直接地入了城。

既然这桐城附近就是物产丰富的紫杉山脉和平西平原，城中的商贸繁盛之极，沿着城中主干道，各式各样的商号排得栉次橉比，十分的兴旺，尤其那些食肆、茶馆，更是坐满了人，小二们都忙得大呼小叫，一刻都没办法停下来。

沿着主干道走下去，还可以看到些稍微窄点的横街，横行的牌坊上写着什么“丝仙街”、“宝玉路”、“山海街”…向里边略为张望，就可以看到整条横街里边的大部分商家都做着同种的生意，而小二们的衣饰大部分都很统一，显示出有很细的专业分工。

如风当然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繁盛的城市，而如霞自从七岁开始跟师傅学‘仙术’以来，每天也只能呆在那清静的仙都门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只是最近才跟师傅踏出仙都门，所以走在这样繁盛兴旺的城市，也是第一次，也不由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脸上那严肃的神色也不由放松几分。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逛，一直沿着这城中大道的走向城中心的广场，广场中心有一座大大的，四面都是戏台的建筑物，围绕着这巨大的建筑物，而在广场的四周各有一条大街直指桐城的四面。

迎面的戏台正在上演着着一出经典戏目——《彩霞仙子》，吸引了路上很多闲人驻足。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当当当当～～～鏛鏛鏛鏛～～～笃笃笃笃笃笃～～～鏛鏛笃笃～～～～”那边奏乐器在打着急促干脆的拍子，把声音弄得山响，把围观的人们的气氛炒热起来。然后，一位身穿五色彩裳的仙子踏着乐声的节拍，轻轻盈盈地步入台中心。

仙子一扬水袖，轻启朱唇，念唱道：

“蓬莱轻纱迎清风～～山海揽月恨夜短～～彩云如丝缠不绝～～落英缤纷化红云～～”……

“好！”“好！”“好啊！”仙子架式轻灵，轻声细语如雨落人心头，让驻立观戏的人们叫好不断。

虽然观众们喝彩不断，但那‘仙子’已经把心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情气息凝定如恒、眼波流转如水，虽然实不看一处，却又似点在众人心头，她继续唱念道：“十三道关山月，挡不住君归心似箭；九九条恶龙河，阻不了君一足半步。”

“……千山万水如风过～～长路踏遍近眼前～～晴天霹雳间阴阳～～斯人已逝化彩霞……”

仙子的唱词继续如珠落玉盘，点点滴滴落在众人心头，伴着那时快时缓，或轻灵或深切哀怨的拍子，把观看的众人引入了那《彩霞仙子》的故事里，让观众们都如痴如醉，用得手上一切可以拍打的东西方和应着乐手们的拍子。

第十六章　又见鬼影

如风和如霞都被这热闹的景像引入了戏中那神奇的世界，正在当两人听得入神时，如风忽然心中一堵，隐约地感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寒意。不由从那精彩的戏里抽出了一点心思，向四处打量着。

在戏台对面，向着城门方向的大街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走在进城的大道上，身旁牵着一匹神骏的黑马。

现在是白天，如风可以比较真切地看清那黑马。那黑马目光神骏如电，马身极为高大雄壮，光马背就比中等身材的人还要高上一头，那油亮的皮毛在晴朗的阳光下一闪一闪地，衬上它那的目光和雄壮的体量，让人仿佛看到传说中的神马下到凡间。

而牵着那黑马的男人，虽然也比中等身材的人高了两头，但让这牵马的男人显得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并不是他的高大健壮的身材，而是一种隐隐约约的阴冷‘恶意’，可能是因为是行走在闹市中，让那男人有所顾忌，这种‘恶意’已经被那男人极力地压抑着。

而这隐约的‘恶意’也只有灵感特别灵敏的人，或者这种经过一定灵修的人才能确切地感觉得到。当那男人经过某些个感觉特别敏锐的路人身旁时，那些人也会抖个寒颤、打几个喷嚏什么的。

如风打老远感到了这‘阴冷的恶意’，现在又见到那黑骑士，感到很不对头，马上推了如霞一把。

如霞也只比如风晚了一点就感觉到那‘恶意’，她没想到才学了粗浅仙术的如风也可以感觉到那黑骑士‘恶意’。心里一边生出对那黑骑士的恐惧，一边又生出如风灵觉竟然比自己还敏锐的而感到惊讶。

如霞这时把这小子的头按低下来，知道那黑骑士厉害和可怕的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立马知道事情变得大条起来。因为怎么说也好，那黑骑士可是那种可以毫不动摇地杀人的家伙。

如风发着抖跟如霞说：“如、如霞！是、是那个骑着黑马的男人，他、他可跟来啦，怎、怎么办啊？”

如霞看那黑骑士离广场还相当之远，而且中间还间隔了很多人，于是定了定慌乱的心神，对如风说：“你不要这么没出息好不好啊，要知道这桐城可是水陆交通的要道，很多来往的人都要经过这里中转，然后才去到别的地方。就算这男人真是来到这儿，也不见得是专门来找我们的晦气的。我们快趁他还没有留意我们，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啦！”

如风现在心跳得怦怦响，听见如霞说要躲，正说中了他心里最急切的想法，忙说：“对啊！对啊！那真是个好主意啊！”

这两傢伙一边在说着这个，一边已经四下找着有没有可以躲的地方，这时正好有一辆慢腾腾的牛车上运着累得高高的货物经过广场，这两人马上就在人群矮下身子，躲躲闪闪地靠近那牛车，想靠着这牛车的掩护避开那黑骑士。

当这两人悄悄地躲在牛车背向那黑马骑士的那面时，那黑马骑士已经牵着马进入了广场，如风如霞一边矮着身子紧贴着牛车走，一边不时从车底探一探那一人一马的走向。

在如风第三次从车底探看那牵马的男人的时候，那男人好像察觉了什么似的，厚重油亮的黑色马靴向这边一转，好像就要向这边走来的样子。

如风立刻把头缩了回来，心怦怦怦怦的狂跳，然后向如霞指了指那男人的方向。如霞见如风吓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惊得七上八下，但情况越是危险，越是要保持镇定，用手在嘴上作了个‘不要作声’的姿势，把眼眯起来，收敛起自己的精神，很小心地再向那黑骑士脚边看去。

只见那黑骑士的那穿着黑色皮靴的脚向这边略为转了一下，在这当儿，一个脚上穿着官差靴子的人走近那一人一马，好像跟那男人在说什么，那黑马男人就又把脚收回，看样子面对着那官差。

如霞见那男人的脚转向了官差那方向，那高悬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拉着如风静悄悄地闪入了一条暗巷里，在开始时两人还是捏手捏脚地往前走，生怕响动太大引起别人和那黑骑士的注意。

走出一两百步后，那勉强压下的恐惧感现在从如风如霞心里无法压止地蹦了出来，恐惧推动着这两傢伙没命地向前狂奔，但这没命的狂奔看在旁边的路人眼中，却只以为是两个小孩子在赛跑胡闹。

如风如霞一路狂奔，一直跑过再三条街才停住了脚步，那阴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离得比较远，也可能是因为中间有足够的间隔，也可能是因为繁华街道上很旺的人气冲疏，总之已经再也感觉不到了。如风如霞这两傢伙现在才开始慢下来，可以边喘着气，一边说着刚才那骑士的事情。

如风因为过度的奔跑和惊惧，脸色发青：“哎，我刚才看戏的时候，看得正入神呢，忽然就感到后边凉嗖嗖的，不由回头一看，才知道那傢伙来了。吓得我都快要尿裤子了！如霞你怎么发现那傢伙的啊？”

如霞也不比如风好点，脸色也是苍白的：“看来你也感觉到那傢伙那不寻常的‘气’了啊。怪不得我刚才就见到你在那儿抖得像个筛子。那傢伙实在是危险啊，就算在大白天的，还在这人气很旺的大街上，那不小心泄出的‘气’都好像比鬼还冷啊。”

如风一脸狐疑：“要说是这样，那傢伙难道真是个鬼啊？”

对如风这推想，如霞却不以为然：“我擦！我说是鬼你就当真啊？是鬼的话，怎么可能在大白天都可以活蹦乱跳，四处走动啊？”

这时如风的肚子响起一阵‘咕咕’的响声来，这小子又饿了：“好啦，好啦，那不都是你先说的吗？反正现在那鬼影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们不如快快找吃的地儿才好啦。”

如霞一脸无奈：“哎，才刚逃离危险，你这小子就马上只想到吃吃吃……”

但狂奔带来的疲倦混着饥饿感一并向如霞涌来，现在如霞的肚子也响起了‘咕咕’的声响，如风一听到那声音，心里不由想：哼！如霞姐姐原来也饿了，怎么她都这么不直爽点啊？饿了不就饿了？

如霞见这小子那眼睛在哪儿咕噜噜地转，不用细想都知道这吃货在想什么，于是‘啪’的一下，敲到如风的小头上，说：“走！吃就吃！”

如风虽然被如霞又敲了个响栗，但也因为看穿了如霞的想法，心里却暗自地高兴。

第十七章　你不给我好好练？！

如风如霞吃完午饭后，带着如风四处逛荡，特意找了间不起眼的、不带马棚，名叫“福晋”的客栈住下了。如霞挑选没有马棚的客店，就是能尽量减少碰上黑骑士的机会。

如风如霞放下所有东西之后，稍为休息了一会后，闲不住的如风用期待的眼光望着如霞，开始问起仙都门的事：“如霞，你之前老说师傅的事，只有回到仙都门那里才能办到。那‘仙都门’到底是什么地方？”

如风的期待眼光闪得如霞眼都花了，心想早点让这小子知道自己要干嘛也好，就答道：“‘仙都门’是我所属门派的名称，我门的大本营建在‘雪泉山脉’的‘仙都峰’处，那儿有很多仙灵之气特别的浑厚的宝地，自古以来一直到聚集了很多修炼仙术的人，经过很漫长的时间之后，那些志同道合的人就慢慢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仙都门’，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仙都门’真正的起源是什么。所以这些都是写在那本《基本仙术词典》的开篇里的说辞而已。”

如风：“那什么《基本仙术词典》？就是上次在村子里收拾东西时，从那一大堆东西上掉下来，砸到我头很痛的那本又大又厚的书么？”

如霞：“就是那本。哎？话说，你年纪那么小，还会认字？什么时候学的啊？”

如风：“那是‘黄先生’教我们村里的孩子们认字时学的呀。那‘黄先生’知道得可多啦，除了教我们认字，还讲了很多很有趣的事情给我们听。他讲的故事比如霞你跟我讲的可有趣多啦，但是他来之后两个月不到，村子就被弄成了那个大坑，结果我实际上没学过多少字啦～～”

如霞感到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要怎样向如风这小子解释，那晚村子里边的事，就是由那位‘黄先生’闹出来的，如风这小子知道底细的话，不知道会怎想？

如风又接着说了下去：“说起来有点奇怪。我第一次见那‘黄先生’时，心里觉得好害怕，马上就跑回家里躲了起来。”

如霞听到如风这么说，不由好奇问道：“哦？你第一次见‘黄先生’的时候，感到好害怕吗？那种害怕是什么感觉呢？”

如风：“嗯，怎么说，就是觉得——觉得那‘黄先生’身上发出一种怪怪的感觉，勉强说起来，带一点说不准的阴冷，但跑回家之后就感觉不到了。不过村长第二天把那就‘黄先生’请到村里的大场子中，跟大家介绍时起，我再也没有感觉到那‘黄先生’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黄先生’笑起来很好看，见识又多，后来我们村里的小子们越来越喜欢他，他每天上的课，大家从来没缺过，而且因为讲得很好，连村里的大人有时也会抽空来听他讲课和说故事。”

如霞听完如风的话感到其中蹊跷之处，但是因为自己的见识也不多，所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这里边到底如何，只有向师傅请教才能知道了。

这事越想越没个尽头，如霞决定不再纠缠在这上头，忽然如霞想起了之前教过如风那‘冰棱术’的事，于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练成怎么个样子。于是问起风：“哎！对了，我教你的那个‘冰棱术’，你到底真会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