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萌芽成长,并开始蔓延到了整颗心脏,渐渐影响到他的整个思想……
而且,他很想知道陈琛和童超到底要说些什么。
种种奇妙的心理混合下,陈乐竟一步也挪不动了,即便严老在身旁催促多声还试图将他拉走,他依旧脚底生根一样不动,只是一双眼看着陈琛,心中想法一望便知。
陈琛突地觉得头疼,陈乐这个样子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留下怕他难过,不留下他也难过,养儿难,难于上青天,这话他算是懂了个透彻。
劝告无果的严老看向陈琛。
在旁边看着这家人无声变化的童超忽然笑出声来,引得所有人不满目光后,依旧笑得肆意。
“童先生——”陈琛对童超的笑声表示出了明显的厌恶。
无奈此人神经粗大,竟是半天都没察觉,好不容易停下笑,才说:“陈乐都那么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们总想瞒着不让知道也不是个办法,难道想让他和社会隔绝?至少,有关他自己的事情,他得清楚。”
这一点陈琛何尝不知,只是正因为知道社会有多毒,真相有多残酷,他才不敢告诉陈乐。
陈乐是怕童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扎成一堆,无形中竟也凝聚出了一股勇气,让他胆敢留下来了,虽然还是依旧不敢直视童超。
他捏紧了拳,死死抓住沙发垫,怎么也不肯松手。
空气也仿佛沉寂了,死寂两秒后,还是陈琛开了口:“童先生,说吧,那只手环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会戴在小乐手上,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转身看向童超直直问道,那样子,竟是直接无视了还在一旁的陈乐。
这是漠视,也是默许。
陈乐很了解陈琛的意思,当下心里稍松一口气,但虽然留下来了,还是不敢胡乱出声打断对话,只是屏住呼吸坐在旁边,一点也不敢落下他们说的话。
童超看着他,几秒后才开口:“那只手环是另一个人送给你儿子的,那人没恶意,你可以放心。”
“是谁?”他虽然想避开有关那人的话题,但陈琛显然已经抓住了那人为重点,怎么也不肯放开,“那个送手环的人到底是谁?我是小乐的爸爸,别人有没有恶意,我会判断。”
童超无法,看着他摇摇头终于说道:“那人的名字我不好说,但他和你儿子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可以这么说,就算那人要害所有人,也独独不可能伤到你儿子一根汗毛。”
谁知陈琛眉头的褶皱更加深了,童超一直看着他的眼色,一看不对连忙又加了句:“这次带来的药,就是那人让我拿过来的。”
“什么?”陈琛一停,忽然问,“既然药是他的,他怎么不自己送过来?”
“呵呵,现在的他还不好过来。”
不知怎的,在一旁仔细听他们说话的陈乐,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了。
童超忽然把目光投向了低头沉默的陈乐:“陈乐,我刚刚说的药,就是能治好你身上病痛的药,包括你刚刚疼得要死的脚。”
这一句话让陈乐下意识地抬起头,嘴唇微动,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是,他,专门为你拿到的解药啊。”童超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
陈乐只觉得自己刚好不久的小腿又开始颤抖了。
陈琛一看不对,连忙挡在陈乐面前,看童超:“把你的话交代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童超咬光了刚刚那个苹果,只剩下光溜溜一个果核,看着陈琛愠怒的脸,忍不住笑:“我都说了他的身份不好说,但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问问你儿子,陈乐肯定知道那人是谁。”
陈琛自然知道可以问陈乐,但有些东西不好问,他也怕问出来后让陈乐为难。
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为难,难过。
所以,童超是最好的选择。
“说。”陈琛看他。
童超抬手抓了抓头发,顺便将眼中的一抹失落掩饰过去。
陈琛总是对他这么残忍,所有不方便说不方便做的事情都让他干,坏名他担,而陈乐,却在陈琛的庇佑下完全与那些脏污的事情隔离开……
真是可笑,难道不知道关在笼中太久的金丝鸟活不长久么。
他心里冷笑,正想说什么,陈乐忽然起身,说:“爸爸,我先上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了种轻飘飘的错觉,似乎是想要逃避什么。
陈琛转眼看去,却只瞧见陈乐苍白得有些虚弱无力的脸,身子正在微微颤动。
童超止住陈乐的动作,抢先开口道:“别忙着走啊,我还没说那小子的事情呢,他那么想着你,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
“你在说些什么!”眼见着陈乐身子都开始晃荡起来,陈琛忍不住朝童超低吼一声。
“我在说……哎我说阿琛,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到的大山里头?寻常人绑架可不会直接把人往山里丢。”童超带些讽刺地笑,“你儿子,是作为童养媳被卖进山里的!”
“……”那一刹那,陈琛无言,但瞪大的眼已是满满的掩饰不住的震惊。
“小乐?”他后知后觉般往后看,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僵硬得很,都快转不过弯来。
陈乐半起身单膝搁在沙发上,脸色发白,握紧的手在身下的沙发上抓出一块明显的褶皱。
“不要说了……”陈乐轻声地说。
“为什么不说?”童超说,“你是在怕?怕什么东西?怕你爸不要你?还是怕再落进山里?陈乐,你有什么好怕的,事事有人替你挡着,为你谋着,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够了。”
陈琛干脆利落地截断他的话,深呼吸一口气,说:“童先生,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小乐身体不好,我要带他上去休息,有些话,过会儿再讲也不迟。”
童超与他对视几秒,终于还是耸耸肩:“好啊,客随主便嘛。”
严老适时上前,领着童超走出了大厅。
所有人离开,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陈家父子两,静静地立在沙发边,谁都没有说话。
“小乐。”最先开口的是陈琛,“今天早上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不用往心里去,爸爸不会乱想,但同样的,你也不许乱想。”
陈乐鼻子酸得很,但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默然点点头。
早上的事情,就这么模模糊糊过去了,真正的战斗,在下午打响。
陈琛是确定陈乐睡下后才去了客房找童超,令他意外的是,童超像是料准了自己会去找他一样,随意地躺在床上翻着杂志。
“来了?”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上挑了眼。
陈琛没有带其他人,就独自一个过来了,看了看周围,在电脑前的一把凳子上坐下。
“在这里住得很舒服?”陈琛问。
“嗯,是挺不错。要是能少了挂灯上的监视器,应该会更舒服。”童超放下手中的杂志,开始起身。
陈琛看他毫无顾忌地起来穿衣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抓着桌上一个小摆件仔细地看:“你知道,我不可能因为那么两三句话就完全相信你,事实怎么样,不是由你说了算,得让时间来证明。”
童超也不穿内衣,直接拉了件风衣就往身上罩,听到他这话,忍不住想笑:“你这人就是戒备心太重,别总那么阴谋论,其实真相也没那么复杂,你怎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呢?”
放下手里的东西,陈琛只看他:“你知道小乐当年的事情,那么,告诉我,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需要知道这些消息。”
“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童超沉默了,却听陈琛又说:“钱?女人?权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说完,童超迅速转开话题,“其实说实话,我对当年的事情也记不大清,在这种模糊的基础上,你确定还要问我那些事吗?”
陈琛点头。
童超看了他半晌,方才开口说话。
当然,说的都是当年他查到的,书面上的东西,至于真正重要的一些地方,他是怎么都不会告诉陈琛的。
然而,仅仅是这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就引来了陈琛勃然大变的脸色。
“你说,小乐让人卖上山后就一直被关在房子里?”
“嗯,算是吧,也是怕人跑路啊。”
陈琛再次沉默,好一会儿,问:“他是谁?”
童超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什么他?”
“那个将陈乐带上山锁起来的人,这次送给小乐手环的人也是他?”
童超点头:“只有他,才会对你儿子那么看重。”
“看重?小乐是男孩!”陈琛很快掐住话头,趁着话题朝奇怪方向滑动之前把握住了主动权,并开始狠狠打碎之前的桎梏,“什么卖上山,太离谱了,男孩和女孩那么明显他谁会分不出来?听过抓女人当老婆的,就是没见过拿男人当媳妇的,小乐正常得很,生理心理都正常,好得很,不需要别人来看重。”
“可是。”童超套上裤子鞋子,整个一人模狗样的正经相了,这才与陈琛的目光对上,“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他不对你儿子看重,陈乐早就已经被卖到泰国,说不准第二天就给打了激素做了手术成了人妖,你还能见到这活生生的儿子?”
“……”陈琛瞪大了眼,他光是想到陈乐在山里受到的委屈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面。
“我不否认你儿子有在山里受苦,但相比被卖到国外的日子,这绝对算不上坏出路。而且,他是真心喜欢陈乐的,八年,他从没找过其他人,就只专心守着你儿子,这份心思,一般人谁能有啊。”
“就算再大的心思,我也不可能让小乐跟着这种人走。”陈琛毫不犹豫,一口否决。
暂且不提陈乐是男生的问题,光是这个男人曾经使陈乐沦落大山那么久,便已经丧失了追求的权力,更何况……
“你说了这么久,重点呢?我想知道的是,小乐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陈琛坚决抓住重点不放。
童超笑了笑:“八年前他们都还是小孩,能懂个屁,保全好自己就不错了。而且,这件事情的主事者另有其人,我和他可都是无辜群众,什么都不知道的。”
“什么都不知道?”陈琛冷笑,“既然这样,那这次带着那东西回来是想怎么样?你怎么就能肯定地找到小乐的病因所在和解药秘方?你当我是傻子吗?”
“随你怎么想,总之,药我已经带回来了,要不要用,看你们自己。”和陈琛说话真是一件累人的事,童超看着那张似乎温和的脸,就觉得心里像什么在抓一样,只得忍着并试着躲着。
“……你能联系到他吗?”陈琛怎么也不肯这样轻易放过他,对于那个据说买了陈乐准备当媳妇的人,他实在很难放下警惕,毕竟陈乐两次被绑的例子还摆在那,要让他轻易放过那个人,实在挺难。
“现在不能。”没想到的是,童超很快否决了这个问题。
“你知道我是被谁追杀的?”他面上带些讽刺的笑,“一个毒贩子,大毒枭,还是个势力遍及整个南亚东南亚区域的毒贩子,其实在睁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挺稀奇的了,在那人的追杀下,我竟然还能活着走到这里,真是个奇迹。”
“是啊,奇迹。”陈琛点头,“也就是说,你惹了势力很大的大毒枭,毒枭要杀你?”
“嗯,没错。”
“但你现在安全了,至少暂时,我敢保证没什么人能动的了你。”
“这么好?哦不,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是,我陈琛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陈琛点头,“所以,作为回报,你得告诉我那个毒枭为什么要追杀你,还有,那个他和你,亦或是和那个毒枭,到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关系太复杂,说不清楚。”童超试图浑水摸鱼。
“说不清楚,你就把问题简单化,两三句叙述一下。”陈琛看他。
两人对视几秒,悄无声息的视线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早已打了好几回激战,最后还是童超败下阵来,但他始终没有说出陈琛想要的那个答案:“有些东西我还真不好说,干脆这样讲好了,他是我徒弟,那个毒枭么,是我上司。”
陈琛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决定无视这个没有可信度的男人。
“明天那瓶药的检查结果就会下来,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己清楚。”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陈琛转身离开。
童超看着关上的门,突然笑了下。
陈乐那天早上过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闷闷地不吭声,连头都不大抬,就连看陈琛的目光都有些闪躲。
这是一场心理战,陈琛看在眼里,是有些担心的,但也明白这种心理障碍只有靠陈乐自己走过去,所以也就装作没看见了。
那小瓶药的检验结果下来的时候,陈乐正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严老一脸兴冲冲地进来,反倒是把陈乐吓了一跳。
“小乐?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呢?”见只有陈乐在,严老讶异地问。
陈乐瞄了他手上的那几张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严老正皱眉,手机却在此刻响起来,是陈琛的电话,刚接起来对面的声音就传过来:“结果出来了?”
声音有些大,再一看,原来是刚刚严老不小心按到了扩音器。
触摸屏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点到不该点的地方了。
陈琛的声音出来的时候,陈乐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虽然表现得很小心,但眼神还是会忍不住飘过来。
就如同陈琛对陈乐的保护一样,陈乐心里也是关爱父亲的,对于陈琛的事情,陈乐也总是会担心。
好在今天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就算让陈乐听见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严老所幸就任由扩音器开着,笑呵呵地说:“不错不错,就是那小子交代的样,的确是有那些东西,都是好的,人吃了不会有毛病。”
他又停了停,眼神兴味盎然地往陈乐那里瞄了瞄,而后看着手机道:“这下,小乐的病说不定还真的有治。”
这话一出来,话题缘由就清楚得很了,陈乐很诧异地望过来,对着严老愣住了。
严老又和陈琛说了几句,陈琛交代了自己今晚有事可能晚点回来,让陈乐早点吃饭的事情后,通话就结束了。
“小乐,你刚刚也听到了,你的病啊,有救!”刚放下手机,严老就笑着对陈乐说。
陈乐至今还没从刚刚听到得病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现在被严老的声音一惊,望了四周一圈,才说:“真的有得治?”
“有。”严老很肯定地说
“……真的?”陈乐还是有些迟疑,毕竟,他真的失望太多次了。
“真的。”严老重重点头。
“可我的腿……”陈乐低头看着自己似乎很正常的小腿。
“有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