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在“新跨越”把这个月干完就出来,但王建南说不必要,反正他在报社上夜班,日常工作他可以先顶着,公司前期远作只是借这个执照向媒体倒一倒广告款,事情并不多,冒然把工作辞了,原来很多业务关系一时转移不过来,风险太大。
他认为,最好等“波士顿花园”这笔生意做完了,我再辞职。王建南还说,对工作就像对待泡妞一样,最好先有了下家再把上家抛了。是的,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单身汉泡妞实际上要比一般男人更困难,一个男人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或者老婆,再去泡下一个女人相对更容易,刘至诚就是很明显的例子,毕竟女人都喜欢竞争,喜欢有挑战性的爱情。
我和王建南也是特别典型的例子,自从成为光棍之后,泡妞的难度比以前大得多。记得我和周家梅同居时,外面经常有女人向我暗送“秋天的菠菜”,99年我在藏区旅游,路上认识一个名叫李小菁的女孩,第二天就发生了平生第一次外遇,一回成都她就死心塌地想要嫁给我。
我估算了一下,在成都办一家广告公司的费用、或者顶下一家广告公司的执照,只需要万把元钱,这笔钱我正好拿得出,租办公室、卖家俱、电脑之类的要可能三万多元,可以等“波士顿花园”的广告做完了后,再慢慢添置。
我趁热打铁,就在大慈寺给刘至诚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刘至诚在电话里特别高兴,他说早就希望我这么干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见面再谈。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终于商定好,刘至诚不但拿项目入股,而且先拿两万元做为启动资金,我和王建南各拿出一万元。我任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刘至诚各占40%的股份,王建南负责前期的日常工作,占20%的股份。
对以业务为生的广告公司来说,股份其实不重要,刘至诚提出,凡是他们楼盘拿过来的广告单子,他和广告公司各提一半的利润。
对此我和王建南基本上同意。
不过王建南提出,公司应该先聘一个文秘兼内勤,这样显得正规一些,而且他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们问是谁,他说前两年认识一个东郊的下岗女工,高中文化,人很老实也很勤快,对待遇的要求不高,月薪一千元之内都行。
我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一定是王建南前几年在“洞洞舞厅”认识的红姐,我对红姐印像还不错,看起来温柔贤惠很有女人味,只是年纪大了一点,已经30多岁了。
于是,我问王建南:“你说的是不是在‘洞洞舞厅’认识的红姐。”
王建南只好说是。
刘至诚马上表示反对,他说办公司绝不能用这样的女人。
王建南信誓旦旦地说红姐没有卖过淫,刘至诚坚持认为,凡是在那种场所里混过的女人,到公司来一趟都会带来晦气,更不用说在公司上班了。
全怪我多嘴,不该提什么“洞洞舞厅”。其实红姐以前帮过我的忙,当年我第一次发生外遇,差点被周家梅抓住了现行,幸亏王建南和红姐出面,帮我打了掩护,我和周家梅的感情危机才算平息。
不过,既然刘至诚这么坚持,我也不好意思再反对,等以后公司规模大了,再让红姐到公司不迟。
40
三月,成都广告业的狂欢节要来了。
每年三月的春季糖酒会,是成都大多数广告人集体狂欢的日子,自从提出“西部大开发”以来,“糖酒会”一年比一年繁荣。
这几天我在“新跨越广告”忙得焦头烂额,新公司筹办的事全是王建南一个人在跑。
企业名称是王建南取的,从我和刘至诚的名字里各取一字,名为“诚东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另外,王建南已经看好了一间办公室,在大慈寺旁边的成都商会大厦911号,月租1500元,万事齐备,只等刘至诚把启动资金转过来。
三月底不仅是成都广告人最忙的日子,也是所有三陪小姐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
尽管很多广告公司手上都有老客户,但每年的这个时候,广告人还是费尽脑花出主意、想点子,花样却还是往年的老套:彩车加美女巡游,电视广告加报纸轰炸,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志都在办增刊、快讯,连计划生育类的妇女杂志也在凑热闹。
只有招待客户的花样年年翻新:90年代初只是唱唱卡拉OK,找几个小姐坐坐素台;后来当然要“提货”、或者送小姐上门,现在则是老客户刚下飞机就先接到“老窝”里放它一炮,晚上则先看看艳舞,先酝酿一下情调。
广告业的勾兑之风如此之盛,以至于一年一度的著名“嫖客大会”上,广告界阵容最为壮观:著名风月场所“京马”的老板娘李姐,每一年元旦后、春节前都会发一发“英雄贴”,请本地一些老主顾们团个年、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免费嫖一嫖。李姐所请的10个大客户,道上称之为年度“十大名嫖”。
“十大名嫖”在各个行业分布的数量,基本上可以反映这个行业在上一年度的发展规模和水平,除了去年的IT行业、前几年的图书批发行业,以及最近两年的房产行业异军突起之外,在“十大名嫖”中,只有广告业和餐饮业每年都稳定在两个名额以上,从来没有名落三甲之外。
我们老板就连续两年接到“十大名嫖”的请贴,今年春节,我做为陪同人员,很荣幸地出席了李姐的新年团拜会。进入宴会厅,音响里播放着“嫖客进行曲”:“我用青春赌明天,你用美金换此身——”其实就是90年代最著名的流行歌曲《潇洒走一回》的旋律,这曲子有一种沾沾自喜、志得意满的情绪。酒过数巡之后,杯盘狼藉之际,两位名嫖喝高了,率先离席,然后跑到院子里,把小姐们追得鸡飞狗跳,从度假村的这一头撵到那一头,几十个小妹惊抓抓地呼喊,个个花容失色,场面蔚为壮观。
今年的糖酒会,我们公司该玩点什么花样呢?
这一天我还正在冥思苦想,还没想出更好的策划方案时,老板召集开会了,会上,他提出了一个惊世赅俗的想法。
他指出:每年各生产厂家都需要太多的美女来做礼仪小姐,我们今年反其道而行之,提出“征集丑女”的口号,让丑女们站在彩车上巡游。最后他心得意满地说:“我这个点子不但有轰动效应,还有很高的新闻价值哦。”
我说这创意确实好,但有两点应该充分考虑:第一丑女不太好找,再说谁会认为自己是丑女呢?第二,毕竟这“糖酒”都是吃喝的东西,人们看见丑女恐怕要大倒胃口。
但老板一意孤行,吩咐我们企划部照此执行。
这个方案执行起来特别困难,3月份正是成都的风物和女人最美的季节,女人们扮靓还来不及,谁还敢自认丑女,招聘广告在各大高校贴出几天了,一个来应征的丑女也没有。
看来真要搞砸了,报纸倒是把这条新闻报道了,除了王建南所在的商报,其它报社都是把它当作笑料报的,报道里面提的是“某厂家——成都某某广告公司——”
新闻效应完全没有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是,现在各高校的礼仪小姐基本上都在经纪人手上,看来,最后只有让公司家属和女职员上阵。
41
周六晚上,我坐上刘至诚司机开的宝马车,在抚琴小区接到了“小沈秋”。
她今天穿得十分暴露,看起来不仅比当年的沈秋丰满,也比沈秋会撒娇,她调皮地说要坐在副驾。
虽然吃不上她的豆腐,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这个18岁的粉子,只好坐在她屁股后面。
一路上,春风从前排带来她少女的体香,再看一看她长长的粉腿,我忍不住一阵阵雄起不已。
一到假日酒店二楼宴会厅,我马上意识到,饭局中最有魅力的男人是我,也只能是我——林未晏赫然在座,另外,还有一个肥胖得令人尊敬的中年男人。刘至诚介绍说,这位是陈局长。
我对刘至诚今天安排的饭局万分感激。显然,我可以给“小沈秋”留下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印像,接下来以后,我准备偷闲学少年,约她逛逛游乐园开开碰碰车、坐坐过山车,看一场恐怖片听两个演唱会,等她夏天一毕业,就争取骗她上床,到时候就算周家梅主动和我合好,我还要掂量掂量——
席间,“小沈秋”对应酬一点也不陌生,和陈局长一起干了好几杯,反倒是我很受冷遇。
饭后又是唱OK,我们走出酒店,灯火迷离的夜色中,“小沈秋”看起来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几步路就到了好迪量贩歌城。进了豪包,两个女人卡拉了一个来回,陈局长唱起了高亢的革命男高音《打靶归来》,唱得来左腔左调,但刘至诚激动地站起来,拼命鼓掌还嫌不足,搂着“小沈秋”跳起了不伦不类的快四步,林未晏也站了起来,我只好搂着她跳起了两步。
在刘至诚有力的带动下,“小沈秋”舞步飞旋,短裙下,两条丰润洁白的大腿如粉雕玉琢,让男人们产生一种想抱着它们地老天荒的冲动。
必须感谢这个新时代,被“肯德鸡”喂大的少女们,显然比当年的沈秋更加健美,我想下一曲,我一定要搂着她温柔地沙一沙慢舞。
机会终于来了,陈局长意犹未尽地吼完《打靶归来》,现在轮到林未晏唱《如果云知道》。
重新坐下后,我突然发现,风向完全变了,“小沈秋”一臀坐在陈局长身边。我请她跳舞,她说太累了不想跳,小鸡依人一般温柔地靠在陈局长身旁。
更可恶的是,陈局长一脸淫笑地看着她,一只肥手已经放在她赤裸的大腿上,正往大腿根部慢慢移动,这时,林未晏深情的女中音地吼出一句:“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云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刘至诚,他向我递了一个眼色。
我马上明白过来,何必云知道,我一晚上的好心情,已经从云端一直掉进了下水道。此时,我的心情和周家梅去年提出分手时还不完全一样,除了绝望之外,我还有些愤愤不平。
我提前告退,握了握陈局长的肥手,然后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歌厅。
刘至诚把我送到包间门口,他紧紧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人在江湖。”
“我理解。”
“这小婊子的确有点像沈秋,我也舍不得,刚才一坨钱就把她搞掂。”刘至诚说。
“以事业为重。”
“也为我们‘诚东文化’的事业。”刘至诚补充说。
看着刘至诚深情的眼睛,我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刘至诚的两眼已湿润。
这就叫情谊,这才是兄弟,我感动得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我当然能够理解,刘至诚一定比我更喜欢这个“小沈秋”,记得他发财以前就说过,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沈秋共眠一宿,但为了我们的事业,他丢出这一万块钱,却把一个到手的鲜嫩妹妹,送到了一个胖得可耻的中年男人的床上。
第二天,刘至诚打来电话。
他说昨天晚上陈局长玩得很开心,这“小沈秋”年纪不大,性方面却很放得开,吹拉弹唱样样会,把陈局长“咀”得来心花怒放。
“这小婆娘这么懂事,以后一定前途无量,你要操她必须抓紧时间挣钱,我下周先打二万块钱到帐上。”
刘至诚在电话里说。
放下电话,我对刘至诚的义气充满感激。不过,更应该感谢的是婷婷,虽然昨晚发生的事她会一直蒙在鼓里。
这次“糖酒会”,公司策划的“丑女”活动虽没有达到预期的轰动效果,但毕竟是救场如救火,婷婷算是帮了我大忙。当天晚上,我请婷婷和王建南吃火锅,我从提成里抽出五百元,封了个红包,想对婷婷表示一下。
婷婷坚决不要,我只好收了回来。
然后我问她,上次那个周末晚餐,她和王建南过得开不开心,婷婷的脸马上就红了。
她和王建南一样,只是说他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其它的什么也不说,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据我所知,有些男人风流快活之后,喜欢发一发余骚,向别人描述一下快活的细节,比如刚才那位陈局长就是。但大多数男人把这类事看得比较平常,为男女双方以后的风流事积点口德,比如我就是。但王建南更另类,对性方面的事从事不提。
以前我也追问过他,和沈秋第一夜是在什么时候,他当时特别愤怒,五官完全变形,说话音调都变了:“你问这些干啥子?已经有那么多男人上过她,你还要过问她的隐私!”
其实长期以来,王建南在我的记忆中总是扮演着一个相当忧伤的爱情骑士形像。据我观察,他的失恋经历不仅悲惨之至,而且匪夷所思,惊心动魄,让任何一个编小说的人都目瞪口呆:上次林未晏的事当然不必说了,我估计刚认识她的时候,王建南一定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上个月我和刘至诚吃饭时,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他把林未晏“先煎后睡”之后,林未晏一边洗澡,一边很嘲讽地说起我们共同的朋友王建南,她说王建南简直是个瓜娃子,居然送一本诗集给她,上面还有他的题字:“送林未晏小姐看着玩。”
的确太瓜了,刚认识一个不错的粉子就暴露出自己最弱势的一面。
更匪夷所思的去年有一回:当时王建南频频和一个卖笔记本电脑的美女约会,一天,我们一起吃晚饭时,我问他搞掂没有,他说快了,今天晚些时候再约。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后他说:呵你打错了。然后说是一个陌生女人用很娇柔的声音说:陈总啊,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唱歌吗?我对王建南说,这可能是一个机会,说不定是粉子。王建南想了一下,回拨过去说:你找陈总啊,我是他弟弟陈刚,要不我请你唱歌吧?对方马上同意,约好在假日饭店门口见。电话里双方说好了各自特征,王建南拿一份商报,女人说她穿一件紫色长裙。
艳遇来了挡都挡不住!王建南那天确实很兴奋。但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昨晚的悲惨“艳遇”告诉了我:他等了半小时,还不见粉子出现,这时,那位卖电脑的美女打来电话,说正在“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