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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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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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冲进去,冲入了人群,冲到连城壁面前。

连城壁抬起头,看见了她。

他的整个人也突然变得冰冷僵硬:“是你……真的是你

沈壁君看着他,泪又流下。

连城壁突然转过身,想逃出去。

可是他的动作已远不及当年的灵活,竟已冲不出包围着他的人群。

何况,沈壁君也已拉住了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他的手。

连城壁的整个人又软了下来。

她从未这么样用力拉过他的手,他从未想到她还会这么样拉住他的手。

他看着她,泪也已流下。

这种情感,当然是老黑永远也想不到,永远也无法了解的。

他居然又挥刀扑过来:“先废了这小贼一条腿再说,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来。”

刀光一闪,果然砍向连城壁的腿。

连城壁本己不愿反抗,不能反抗,就像是只本已负伤的野兽,又跌入了猎人的陷阱。

但是沈壁君的这只手,却忽然为他带来了力量和勇气。

他的手一挥,已打落了老黑手里的刀,再—挥,老黑就被打得仰面跌倒。

每个人全都怔住,谁也想不到这个本已不堪一击的人,是哪里来的力气。

连城壁却连看也不看他们—眼,只是痴痴的,凝视着沈壁君,说:“我……我本来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

沈壁君点点头:“我知道。”

连城壁道:“可是……可是有样东西,我还是抛不下。”

他手里紧紧抱着的,死也不肯放手的,是一卷画,只不过是卷很普通的画。

这幅画为什么会对他如此重要?

沈壁君知道,只有她知道。

因为这幅画,本是她亲手画的……是她对着镜子画的一幅小像,这画画得并不好,但她画的却是她自己。

连城壁已抛弃了一切,甚至连他祖传的产业,连他显赫的家世和名声都已抛弃了。

但他却抛不下这幅画。

这又是为了什么?

沈壁君垂下头,泪珠已打湿了农裳。

青衣大汉们,吃惊地看着他们,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呼:“我知道这个小贼是谁了,他一定就是这里以前的庄主连城壁。”

又有人在冷笑着说:“据说连城壁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怎么会来做小偷?”

“因为他已变了,是为了一个女人变的。”

“那个女人难道就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莫非就是沈壁君。”

这些话,就像是一把锤子,锤入了连城壁的心,也锤入了沈壁君的心。

她用力咬着牙,还怂是不住全身颤抖。

连城壁似已不敢再面对她,垂下头,黯然道:“我已该走了。”

沈壁君点点头。

连城壁道:“我…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你。”

沈壁君道:“你不愿再见到我?”

这句话她本不该问的,可是她己问了出来。

这句话连城壁既不如道该怎么回答,也根本不必回答。

他忽然转过身:“我真的该走了。”

沈壁君却又拉住了他,凝视着他:“我也该走了,你还肯不肯带我走?”

连城壁霍然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也充满了感激,说:“我已变成这样子,你还肯跟我走?”

沈壁君点点头。

她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就因为他已变成这样子,所以她才要跟着他走。

他若还是以前的连城壁.她绝对连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第四十二章 红樱绿柳

萧十一郎大笑道:“我本来是个孤儿,想不到竟突然有了这么多兄弟,倒真是可贺可喜。”

少年道:“一个人成了大名之后,总难免会遇见些这种烦恼。”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已不想成名?”

少年笑了笑,道:“成名虽然烦恼,但至少总比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好。。

他微笑着再次躬身一礼,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风四娘看着他走出去,轻轻叹息着,道:“看来这小于将来也一定是个有名的人。”

萧十一郎目中却似又露出种说不出的寂寞之色,淡淡道:“一定是的,只要他能活得那么长。”

风四娘又笑了笑,道:“却不知江湖中现在有没有风五娘?”

萧十一郎也笑了:“看来迟早会有的,就算没有风五娘,也一定会有风大娘,风三娘,风六娘,风七娘。”

风四娘吃吃地笑道:“我只希望这些风不要把别人都吹疯了。”

近来这是她第一次真的在笑,她心情的确好了些。

因为她已看出萧十一郎的心情似也好了些。

有些人越是在危急险恶的情况中,反而越能镇定冷静。

萧十一郎无疑就是这种人。

可是,想到了明日之会的凶险,风四娘又不禁开始为他担心。

就在这时,小白又进来躬身禀报:“外面又有人求见。”

萧十一朗道:“叫他进来!”

小自迟疑着,道:“他们不肯进来。”

萧十一郎道:“为什么?”

小自道:“他们要庄主你亲自出去迎接。”

这两人的架子倒不小。

萧十一郎看了风四娘一眼。

风四娘道:“看来贴在十二郎背脊上的那两把剑,果然也已来了。”

萧十一郎道:“却不知那是两柄什么样的剑?”

这句话他本也不必问的,因为他自己也早就知道答案。

那当然是两柄杀人的利剑,否则又怎么会有杀气!

没有剑,只有人。

杀气就是从这两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这两个人就像是两柄剑。

——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视人命如草芥,他们本身就会带着种凌厉逼人的杀气,他们都很瘦,很高,身上穿着的长袍,都是华丽而鲜艳的。

长袍的颜色一红一绿,红的红如樱桃,绿的绿如芭蕉。

他们的神情看来都很疲倦,须发都已白了,腰杆却还是挺得笔直,眼睛里发出的锋芒远比剑锋更逼人,看见这两个人,风四娘立刻就想溜,却已来不及了。

她认得这两人,她曾经将沈壁君从这两个人身旁骗走,骗入了一间会走路的房子。

这两个人当然也不会忘记她,却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就盯在萧十一郎脸上。

萧十一郎微笑道:“一别两年,想不到两位的丰采依然如故。”

红袍老人道:‘嗯。”

绿袍老人道:“哼!”

两个人的脸上都完全没有表情,声音也冷得像是结成了冰。

看见了他们,萧十一郎不禁又想起了那神秘而可怕的玩偶山庄。

在那里发生的事,也都是神秘而可怕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他当然也忘不了在那棋亭中,和这绿袍老人的一战,不动的—战。

——锡铸的酒壶,壶上的压力,他们虽然都没有动,却几乎都已耗去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直到现在,萧十一郎还不能忘记那一战的凶险。

他忍不住问:“两位近来可曾下棋?”

红袍老人道:“没有。”

绿袍老人冷冷道:“因为这两年来,我们都在忙着找你。”

萧十一郎苦笑道:“我知道。”

他知道这两年来,沈壁君一直是跟他们在一起。

红袍老人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来找我们相见?”

绿袍老人冷笑道:“是不是因为你自觉已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屑与我们相见。”

萧十一郎道:‘两位本该知道,我绝没有这意思的。”

红袍老人冷冷道,“我只知道你近来的确已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绿袍老人道:“据说你不仅已是天下第一高手,而且也已富甲天下。”

红袍老人道:“但我们都还是想不到,你居然将无垢山庄也买了下来。”

绿袍老人道:“这一家人就是毁在你手里的,你却买下了他们的庄院。”

红袍老人道:“沈壁君为了你颠沛流离,受尽折磨,你却另有了新欢。”

绿袍老人道:“你想必也该知道,我们刚才已见到了她。”

红袍老人道:“她对你佩服得很,佩服得永远也不想再见你。”

绿袍老人道:“像你这种了不起的人物,我们也是万万高攀不上的。”

红袍老人道:“今日我们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绿袍老人道:“从今日起,我们再也不认得你。”

他们越说越气,话也越说越抉,根本不给别人插口的余地。

萧十一郎只有听着。

他不想分辩解释,也根本就无法分辩解释。

红袍老人道,“除此之外,我们此来还有一件别的事。”

绿袍老人道:“我们要带一个人走。”

两个人的目光,突然同时盯在风四娘脸上。

风四娘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勉强笑道:“两位要带我走?”

红袍老人道:“嗯。”

绿袍老人道:“哼。”

萧十一郎忍不住问道:“两位为什么要带她走?”

红袍老人道:“我两人这一生中,从未受过别人的骗。”

绿袍老人道:“这女人却骗了我们。”

红袍老人冷冷道:“这件事你想必也听过。”

绿袍老人道:“但有件事你却未必听过。”

萧十一郎又忍不住问:“什么事?”

红袍老人道:“你知道我们是惟?”

绿袍老人道:“你想必早巳猜出,现在我们却要你说出来。”

萧十—郎叹了口气,道:“红樱绿柳,天外杀手,双剑合壁,天下无敌。”

红袍老人道:“不错,我就是李红樱。”

绿袍老人道:“我就是杨绿柳。”

红袍老人道:”无论谁只要骗过红樱绿柳一次,都得死。”

绿袍老人道:“这件事你本来也应该听说过的。”

萧十一郎道:“我没有。”

李红樱道:“现在你已听过了。”

杨绿柳道:”现在你总该已知道,这女人已非死不可。”

萧十一郎道:“我不知道。”

李红樱道:“你还不知道!”

萧十—郎淡淡道:“看她的样子,最近好像绝不会死的。”

李红樱道:“你不信她会死?”

萧十一郎道:“我不信。”

杨绿柳道:“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

萧十一郎道:“随便怎么样我都不会相信,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信。”

杨绿柳道:“你若死了呢。”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我若死了,什么事我都相信了,但最近我好像也不会死的。”

李红樱的脸沉了下去,突然冷笑,道,“很好,好极了。”

杨绿柳道:“我们虽已有多年未曾杀人,杀人的手段,却还未忘记。”

萧十一郎叹道:“这种事就算想忘记,只怕也很不容易。”

李红樱道:“我刚才已说过,你我之间,已恩断义绝。”

杨绿柳道:“我们这一生中,杀人已无数,并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萧十一郎道:“我知道。”

李红樱道:“你还知道什么?”

萧十一郎道:“天外杀手,杀人如狗,双剑合壁,绝无活口。”

李红樱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走?”

萧十一郎苦笑道:“我这一生中,已不知被杀过多少次,再多杀一次,我也不在乎。”

李红樱冷笑道:“很好。”

杨绿柳道:“好极了。”

一阵风吹过,天地间的杀气已更重。

风四娘一直在痴痴地看着萧十一郎,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她从未想到萧十一郎也会为她拼命,也会为她死的.萧十—朗已在问:“两位的剑呢?”

李红樱道:“绿柳红樱,剑中之精。”

杨绿柳道:“剑中之精,其利穿心。”

两人突然同时翻身,手里已各自多了柄精光四射的剑。

剑长只有七寸,但一剑在手.剑气已直逼眉睫而来,这两柄剑,果然是剑中的精魂。

剑中精魂,其利在神。

这两柄剑的可怕之处,并不在剑锋上。

剑锋虽短,但那种凌厉的剑气,却已将数十丈方圆内所有的生物全都笼罩,萧十一郎竟也似觉得心头有种逼人的寒意,那凌厉的剑气,竟似已穿人了他的胸膛,穿入了他的心。

李红樱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两寸长的剑柄,冷冷道:“拿你的刀!”

萧十一朗道:“我不用刀。”

李红樱厉声道:“为什么?”

萧十—郎道:“我不想杀人。”

他不想杀人,他也不笨。

一寸短,一寸险——这两柄剑长只七寸,已可算是世上最短的剑,最短的剑,想必也一定是最凶的剑,萧十一郎的刀也很短、他知道自己绝不能以短制短,以险制险、他的刀绝没有把握能制住这两柄剑,这两柄剑已杀人无数,剑的本身,就已带着种凶杀之气。

何况这两柄剑又是在这么样两个人手里。

李红樱凝视着他,冷冷道:“你不用刀用什么?”

萧十一郎笑了笑,道:”随便用什么都行,两位想必也不致于规定我一定要用刀的。”

他的身子突然凌空跃起,翻身而上,搞下了门楣上的一段横木。

一段长达一丈二尺的横木。

他早已看准了这根木头——以长制短,以强制险。

李红樱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冷冷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能活着?”

杨绿柳冷笑道:“这人果然不笨。”

李红樱道:“不笨的人,我们也一样杀过无数的。”

萧十一郎不等杨绿柳开口,已抢着道:“所以你们再多杀一个,也绝不在乎的。”

风四娘突然大声道:“我在乎。”

她冲过去,挡在萧十一郎面前:“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有这种心意,就已足够了,我愿意跟他们走。”

萧十一郎道:“只可惜我却不愿意。。

他手里的木棍突然一挑,竟将风四娘的人挑了起来。

风四娘只觉得身子一麻,突然飞起,忽然间已平平稳稳地坐到门檐上,却连动都不能动了。

萧十一郎道:“那上面一定凉快得很,你不妨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等我死了,再下来替我收尸。”

风四娘咬着牙,她已连话都说不出。

萧十一郎再也不睬她,转身对着红樱绿柳,道:“伯仲双侠欧阳兄弟,名声虽不高,家世却显赫,两位想必是听过的。”

李红樱冷冷道:“是欧阳世家的子弟?”

萧十一郎点了点头,道:“他们也正如两位一样,与人交手时,不论对方有多少人,都是两人并肩迎敌。”

杨绿柳怒道:“难道你想以那两个不肖子与我们相比?”

萧十一朗居然没有否认,淡淡地道:“我与他们交手时,只用了三招,而且有声明在先,三招不能取胜,就算我败了。”

李红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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