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蝴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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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蝴蝶·剑-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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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起小小的胸膛,大声道“我也是男人,所以我长大后也要和他一样的讲义气,爹,你说好不好?”

马方中点点头,热泪已夺眶而出。

老伯拉起了这男孩子的手,柔声道:“这是你的儿子?有多大

马方中道“十…。十岁还不到。”

老伯说道:“这孩子很聪明,你将他交给我如何?”

马方中眼睛一亮,但立刻又充满痛苦之色,黯然说道:“只可惜,他还太小,若是再过十年,也许…—/

他忽然拍了拍孩子的头,道“去,去找你娘去”

马太太早已张开手,等着孩子扑入她的怀抱里。

老伯看着他们母子俩,神色也很凄惨,缓缓道“你有个好妻子,孩子也有个好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马方中道“她也姓马,叫月云。”

老伯慢慢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马月云……马月云…。/

他格这名字反反复复念了十几次,仿佛要将它永远牢记在心。

然后他又长叹了一声,道“现在我也可以走了。”

马方中道 “那边,我已早就有准备,请随我来。”

后院有口井,井水很深,很情沏。

井架的辘辘上系着个很大的吊桶。

马方中将用桶放下来,道“请。”

老伯就慢慢地坐进了吊桶。

凤凤一直咬着唇,在旁边看着,此刻目中也不禁露出了惊异之 色。

她猜不出老伯为什么要坐入吊桶?难道想到井里去。

井里都是水,他难道已不想活了?

等她发现老伯正盯着她的时候,她立刻又垂下头。

马方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伯,试探着道“这位姑娘是不是 也要跟着你老人家一起下去?”

老伯沉吟着,淡淡道:“那就要看看她是不是还愿意跟着 我。”

马方中转过头,还没有说话,凤凤忽然道:“现在我难道还有什 么别的路可走?”

老伯看着她,目中忽然有了些温暖之意,但等他转向马方中的 时候,神色又黯淡了下来,黯然道“这一次,多亏了你。”

马方中忽然笑了笑,道“你老人家用不着记挂着我,我已过了 十几年好日子。”

老伯伸出手,紧紧握了握他的手,道:“你很好,我也没有别的 话可说了—嗯,也许只有一句话。”

马方中道“你老人家只管说。”

老伯的脸色很悲痛,也很严肃,缓缓说道:“我这一生虽然看错 过几个人,但总算交到几个好朋友。 ”

老伯和凤凤已从吊桶下去消失在井中。

马方中还站在井边,呆呆的看着井水出神。

水上的涟镑已渐渐消失,马方中终于慢慢地转过身,就看到他 的妻子正牵着两个孩子站在远远的等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里, 也不知道含蕴着多少柔情,多少关切。

做了十几年夫妻,没有人能比他了解她更多。

他知道她已将自己全部生命寄托在他和孩于们身上,无论吃 什么苦,受什么罪,她绝不会埋怨。

现在他们虽已渐渐老了,但有时等孩子都睡着后,他们还是和 新婚时同样热情。

他知道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娶到她。

现在他只希望她能了解他做的事,只希望她原谅。

孩子又奔过来,马方中 一手牵住了一个,柔声道,“你们饿不 饿?”

孩子们立刻抢着道“饿,好饿哟’

孩子们的胃好像久远都填不满的。

马方中微笑着抬头去看他的妻子,道,孩子们难得吃宵夜, 今天让他们破例一次好不好?”

马月云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好,晚上还有剩下的熏鱼和卤 蛋,我去煮面。”

面很烫

孩子们将长长的面条卷在筷子上,先吹凉了再吃下去,孩子们 好像无论在做什么事的时候,都能找到他们自己的乐趣。

只要看到孩子,马方中脸上就不会没有笑容.只不过今天他脸 上的笑容看来伤佛有点特别,胃口也仿佛没有平时那么好。

马月云 鱼的刺,眼睛却一直盯着丈夫的脸, 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有个老伯?”

马方中沉吟着,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考虑很久,才缓 缓道:“他并不是我真的老伯!”

马月云道:“那么他是谁?”

马方中道:他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父母,若没有 他,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被人杀死了,根本见不到你,所以’.…”

马月云温柔地笑了笑,道“所以我也应该感激他,因为他替我 留下了个好丈夫。”

马方中慢慢地放下筷子,她知道他放下筷子来说话的时候,就 表示他要说的话一定非常严重。

她早已有了准备。

马方中道“你不但应该感激他,也应该和我一样,不惜为他做 任何事。”

马月云道“我明白。”

马方中道:“你现在已明白,我住在这里,就是要为他守着那地 道的出口。”

他叹息了一声,黯然道“我只希望他永远都用不着这条地道, 本来己惭渐认为他绝不会有这么样一天,想不到毕竟还是来了。”

马月云垂着头,在听着。

马方中道“他既已到这地步,后面迟早总会有人追来的。”

马月云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坐那辆马车逃走 呢?” …

马方中道“因为追来的人一定是很厉害的角色,无论那两匹 马有多快总有被人追上的时候,他又受了很重的伤 怎么还能受 得了车马颠簸之苦?”

他慢慢地接着道“现在,就算有人追来,也一定认为他已坐着 那辆马车 藏在一口有水的井里。”

马月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外面有人的时候叫马车走

他就是要让别人击追。

马方中养那两匹马,根本就不是为了准备要给他作逃亡的工具,而是为了转移追踪的目标。

这计划不但复杂,而且周密。

马月云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这些事都是你们早已计划好了的。”

马方中道“十八年前,就已计划好了.老伯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会先留下条万无一失的退路。”

马月云股上也不禁露出敬畏之色,叹道“看来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马方中道:“他的确是”

马月云道:“但那口井又是怎么回事呢7他难道能象鱼一样躲在水里?” …

马方中道“他用不着躲在水里,因为那口井下面也有退路……”

马月云道“什么样的退路?”

马方中道“还没有挖那口井的时候,他就巳在地下建造了间园子,每个月我赶集回来 总会将一批新鲜的粮食换进去,就算已认为老伯不会来的时候,还是从不曾中断。”

他接着又道“那些粮食不但都可以保存很久,而且还可以让他吃上三四个月。”

马月云道 “水呢?”

马方中道“井里本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

马月云道“可是…。’井里都是水,他怎么能进得了那间屋

马方中道“井壁上有铁门,一按机钮,这道门就会往旁边滑开,滑进井壁。”

马月云道:“那么样一来,并水岂非跟着涌进去?”

马方中道:“门后面本来就是个小小水池,池水本就和井水一齐高,所以就算井水涌进去,池水也不会冒出来””水绝不会往高处流的,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马月云长叹道“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真亏你们怎么想得出来的!”

马方中道:“是老伯想出来的。”无论多复杂周密的计划,在孩子们听来还是很索然无味。

他们吃完了一碗面,眼睛就睁不开了,已伏在桌上睡得很沉。 马月云瞟了孩子们一眼勉强笑道:现在,他既然躲在井里,只伯天下间绝不可能有人找得到他了”

马方中沉默了很久,一字字道:“的确不会,除非我们说出来。”

马月云的脸色已变青,还是勉强笑道“我们怎么会说出来呢不用说你,连我都一定守口如瓶I”

马方中脸色越来越沉重,道“现在你当然不会说出来,但别人要杀我们的孩子时,你还能守口如瓶么?”

马月云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在桌上,指尖已开始发抖,颤声道那。。”那我们也赶快走吧!”

马方中摇了摇头,黯然道“逃不了的。’

马月云道“为什么……为什么?”

马方中长叹道,“能将老伯逼得这么惨的人,还会追不到我们么?”

马月云全身都已发抖,道“那我们…“哦们该怎么办呢7”

马方中没有说话,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已经不必说出来。

他只是默默地凝注着他的妻子,目光中带着无限温柔也带着无限悲痛。

马月云也在凝注着她的丈夫,仿佛有说不出的怜借,又仿佛有说不出的敬畏,因为她已发现她的丈夫比她想像中更伟大得多。过了很久,她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慢慢从桌上伸过手去,握住了她丈夫的手,柔声道:我也跟你一样,已经过了十几好日子,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绝不会埋怨。”

马方中道“我…。我对不起你。”

这句话在此刻来说已是多余的了,但是他喉头已哽咽热泪已盈眶,除了这句话外,他还能说什么。

马月云柔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一向都对我很好。我跟你一起活着,固然已心满意足,能跟你一起死,我也很快乐。”

她不让马方中说话,但很快接着又道:“我跟了你十几年,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找只求你一件事。”

马方中道“你说”

马月云的眼泪忽然流下。凄然道“这两个孩子”。。他们还小,还不懂事,你…。‘你……你能不能放他一条活路?” 马方中扭过头不忍再去瞧孩子,哽咽着道我也知道孩子无辜,所以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尽量放纵他们,尽量想法子让他们开心些。”

马月云点点头,道“我明白。”

她直到现在才刚刚明白,她的丈夫为什么要那样溺爱孩子。

他早巳知道孩子活不了多久。

对一个做父亲的人来说,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事?

马月云流泪道:我现在才明白,你一直在忍受着多么大的痛 马方中咬着牙道:我一直在祈求上苍,不要让我们走上这条路,但现在,现在…。确们已没有别的路可走。”

马月云嘶声道:“但我们还是可以打发孩子们走,让他们去自寻生活,无论肯放他们走,我就‘…。我就死而无怨了。”

她忽然跪下来,跪在丈夫面前失声哭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只求你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马方中很久没有说话,然后他目光才缓缓移向孩子面前那个碗,碗里的面已吃完!

马月云看着她丈夫的目光,脸色突又惨变,失声道6你。…’你已。。。你在面里。。。”

马方中凄然道:不错,所以我现在就算想答应你,也已太迟

世上是不是还有比地狱更悲惨的地方?



在哪里?

就在此时,就在这里I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老伯睡在床上,所以凤凤只有空坐着。

椅子和床 样,都是石头做的非常不舒服,但凤凤坐的姿势还是很优美,这是高老大教她的!“你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随时随地注意自己姿态,不但走路的样子要好看,坐着,站着,吃饭的时候,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尽量保持你最好看的姿态,就算你只不过是个妓女,也一定要男人觉得你很高贵,这样,男人才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你。”

这些话高老大也不知对她们说过多少次了。 “可是我现在抓住了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一个老头子,一个受了重伤的老头子。”

你只要能真正抓住一个男子,就有往上爬的机会。

“可是我现在爬到什么地方了呢?一口井的底下,一间充满发霉味道的臭屋子。”

她几乎忍不住要大声笑出来。屋予里堆着各式各样的食粮,看来就像是一条破船底下的货仓。

角落里接着一大堆咸鱼咸肉,使得这地方更臭得厉害。她眼睛盯在那些咸鱼上,拼命想集中注意力 数数看一共有多少条咸鱼,因为她实在不想去看那老头子。

但是她偏偏没法子能一直不看到那边,老伯站着的时候,穿着衣服的时候,看来是个很有威严的人,但他现在赤裸着躺在床上,看来就和别的老头子没有什么不同。

他躺着的样子,比别的老头子还要笨拙可笑——他两条腿弯曲着,肚子高高地挺起,就像是个蛤蟆般地在运着气。

喉咙里,偶而还会发出“格格格”的声音。

凤凤若不是肚子很饿,只怕已吐了出来。

过了很久,老伯才吐出口气,欲瘫在床上,全身上下都被汗渗透,肚子上下的肉也松了。

那样子实在比咸鱼还难看。凤凤突然间忍不住了。冷笑道:“我看最好还是省点力气吧,莫忘了你自己说过,七星针的毒根本无药可救。”

老伯慢慢地坐起来凝视着她,缓缓地说道“你希望我死?”

凤凤翻起眼,看着屋顶。

老伯慢慢望着她道,最好希望你我还能活着,否则你也得陪我死在这里。”

风凤开始有点不安,她还年轻,还没有活够。

她忍不住问道:“中了七星针的毒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

老伯点点头,道:我路从不说假话。”

风凤的脸有点发白,道“你既然非死不可,又何必费这么多力气逃出来呢?”

老伯忽然笑了笑,道:“我只说过无药可救,并没有说过无人可救 人能做的事远比几棵药草多得多。”

凤凤的眼睛亮了,道“你难道真能将七屋针的毒逼出来?”

老伯忽又吸了口气,道“就算能,至少也得花我一两个月的工夫”

凤凤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道:“这意思就是说你最少要在这地方耽 一两个月。”

老伯笑道:“这意思就是说你最少要在这地方耽一两个月。”老 伯笑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好?有鱼、有肉,出去的时候,我保证把你 养得又白又胖。”

凤凤用眼角膘着他,觉得他笑得可恶极了,又忍不住笑道:“你 不怕别人找到这里来?”

老伯道“没有人能找得到。”

凤凤道“那姓马的不会告诉别人?”

老伯道:绝不会。”

风风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这么有把握。看来你现在信 任那姓马的,就好橡位以前信任律香川一样。”

老伯没有说话,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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