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战士纷纷附和,众人嘻嘻哈哈,把战马从林中牵了出来,就要离开。
暗中潜伏的十二名高手都傻了眼:这可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人家夺走了自己的坐骑?这里距离自己的大营可还有五六十里啊……
抢回来?还是忍下去?所有人都心中挣扎。
脑子里还没个分晓,忽然间嘣然一声弦动,随即就听见一名荆矛战士啊地惨叫,额头上竟插着一枚箭镞!他抛了荆矛,翻身便倒。
一时间,仲虎等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再思考已经来不及了,荆矛战士知道遇到了袭击,纷纷跳下马来,弓箭在手,朝榉柳林中纷纷射去,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仲虎等人也豁出去了,既然自己这方先动了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统统干掉,毁尸灭迹!
十二名战士心同此念,一时间暗夜密林中弓箭如雨,惨叫声不绝。仲虎瞬息间射出二十多箭,一边射,一边闪避,每射出一箭,身形便在泥土下变换方位,在密林间动如鬼魅。这十二人乃是军中精锐,对付三十人的巡逻队无异牛刀杀鸡,但听得惨叫之声连声响起,霎时间几乎将那群荆矛战士杀了个精光。
转瞬间,只剩下那个名叫札四的荆矛战士浑身哆嗦着站在尸体堆中,嘶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只见树叶间、土层下,缓缓现出十多名漆黑的身影,脸上涂着黑色纹饰,手中握着黑色长弓,便连那青铜箭镞上,竟也被涂了一层黑漆,暗夜里幽暗无光,宛如暗夜中的鬼神。
“三日后,等你和熊季胜在地下相逢,再去问他吧!”为首那人森然一笑,手中弓弦绷紧。
札四一脸惨然,刚要闭上眼睛,猛然间就听得轻微的咔哒声响,自己身后的密林中,蓦然间光芒大作,密密麻麻的箭镞激射而来,方圆十丈尽皆笼罩在内!激烈的破风之声几乎撕碎了周围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嘶鸣……
噗……几乎是同一声闷响过后,十二名战士的躯体几乎同时被射穿,无数的箭镞裹着长长的血箭透体而过,射入身后的地下!
箭如暴风,突然而来,突然而息。周围死一般寂静。
十二名中箭的战士仿佛没有想到死亡来临的竟如此突然,一个个木然而立,努力想抬起头,看看札四的身后,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来射杀自己。他们的眼睛只看到札四的肩膀,便再也抬不起头颅,扑通通翻倒在地。
黑暗中,卷起浓浓的尘土,同时也卷起一片泥土。在如此恐怖的射杀下,那名名叫仲虎的战士竟然并未死去,他奋起余力,破开地面钻了进去。然后在十丈之外嘭地裂地而出,钻入密林。身形在树上飞身一跃,飘到另一棵树上,借着枝条跳跃不已,只听得耳边嗖嗖嗖的箭矢嘶鸣声不绝,连头也不敢回,远远地没入密林深处。
这短短一轮对射,竟是惨烈无比,地上四十具尸体歪七扭八,惨不忍睹。
这时候,札四才晓得慢慢转回头,看着自己背后的密林。
“难道是族君派人来接应我们么?”他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随即就感觉额头一痛,身体内似乎感觉到一阵颅骨碎裂的声音——一枚短箭插在他额头之上。
濒死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一棵巨大的榉柳树上跃下两条人影,一个银发长身,一个神情木然,背后背着一口巨大的木箱……
第565章 天上宫殿,绝色玉人
“少丘,”司幽看着地上的尸体,忽然笑道,“若是半年前,我要杀这些无辜的战士,你恐怕还要和我急赤白脸的吧?”
“如今已经麻木了。”少丘淡淡道,“大荒教会了我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来生存。”他翻看着地上那十一具漆黑的尸体,喃喃道,“事情更好玩了,荀皋居然也来了。”
“什么?”司幽皱眉道,“这十二人是荀皋的手下?他降了姚重华后,不是躲在蒲阪么?”
“姚重华会让他白吃蒲阪的稷谷面饼么?”少丘笑道,“若是我判断不错,帝尧的谋划已经很明白了,咱们身后是亳都城,前面是季狸驻守在大伾城的两万大军,嘿,这么有趣的局势,姚重华怎么会白白错过?也真难为荀皋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在熊季胜和季狸的眼皮底下把自己的军团潜藏了这么久。”
“荀皋是土系,在黄河河谷中藏万把人若是办不到,他不如直接入土为安算了。”司幽不屑地道。
地上的尸体就原地放着,等到熊季胜发现尸体,自然能判断出来是谁埋伏在自己身边,铁刃军团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少丘一日前虽然毫不犹豫地率领铁刃军团过了亳都,心里却也在提防着帝尧的陷阱,此时戎虎士已经推进到了大伾城不远之处,前锋碰上了季狸的大军才停了下来。少丘仍旧觉得不妥,这才带着司幽暗夜里查访,没想到无意中却发现自己身边还潜伏着荀皋这头老虎。
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两人都有些沉重,缓缓朝驻地走去,这时暗夜渐渐变薄,天色泛白,只有重重林海之上的九个烈日依然绚烂无比。
薄暮笼罩林间,寒凉的风摇动落叶,在半空中旋舞。幽宓的林中阒无声息,死一般寂静。
忽然间,传来少丘一怔:“怎么有一阵琴声?”
司幽愣了愣,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丝隐约的琴音从林木深处传来。两人心下奇怪,循声走了片刻,那琴音越发清晰了,清朗高远的声音在落叶中交织,更显得林间之幽宓,宛如不似人间。
少丘对琴的了解还止于认识苍舒那阵子的接触,这时乍然听到琴声,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个孤独的白衣男子,寂寞地坐在山峰之巅,抚动琴弦,引得河水倒掀,化作巨龙……
而此时的琴音与苍舒那种悲凉激越的风格又大为不同,时而如窃窃私语,时而如情人呢喃,温柔中却带着无可奈何韶光流逝之忧伤。
两人悄悄地摸过去,就到了一座河谷边缘。湍急的水流在丛林间流淌而过,向北汇入黄河。而在河谷边的一块高耸巨石之上,却有一个白衣女子静坐抚琴。那女子横琴膝上,背靠斜阳,白衣白袜,甚至脸上也罩着白纱,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舞,激荡在琴声与水流之间,绝然不似尘世中人。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风姿,那神采,简直如神仙中人。两人都是少年男子,正是血气方刚,少慕知艾的年龄,这绝顶飘逸动人的风姿,一下子就让两人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全然忘了一切……
“长歌一阙,唯有松间之风,月中流水,不意今日竟有两位高人入我琴中。”那女子幽幽一叹,颀长如玉的十指急急抚动,琴声乍然激烈,却又乍然而息,余韵无穷。
过了良久,两人才慢慢醒觉过来。司幽喃喃道:“她方才说什么?高人……是咱们么?”
少丘苦笑:“她早就发现咱们了。”
两人这时脑子里仍旧是琴声,眼睛里仍旧是那女子绝世的风姿,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少丘也觉察到了失态,急忙敛气凝神,一抱拳:“惭愧,我兄弟二人正在林中行走,听到琴音美妙,不由沉醉,《|wRsHu。CoM》这位姐姐莫怪。”
那女子秋波一扫,少丘顿时如遭雷亟,霎时间脑子里空荡荡的。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两轮明月、两潭幽水、两团浩荡无尽悠远神秘的天心碧玉,那双眼睛竟是美得震人心魄!
“你叫我姐姐么?”那女子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竟如波纹乍开,菡萏突放一番,更是增添了一股绝美之意。
少丘颇有些呆滞,喃喃不知该如何回答。再看司幽,也是傻乎乎的,目光躲躲闪闪地望着她,脸居然有些红了。
那女子似乎知道自己对男人的造成的威力,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长身而起。这一站起来,更显得身姿之绰约有如天上裁下的一缕白云一般,神秘绝美,不可方物。
“两位从何处来?因何来到这即鱼之谷?”那女子淡淡地道。
“即鱼之谷?”少丘勉强定了定神,笑道,“这个名字倒颇有意思。”
司幽立刻恨铁不成钢地捅了捅他,低声道:“别丢人了,咱们营地前面就是即鱼水,这条河谷自然叫即鱼之谷了。”
少丘顿时满脸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倒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艾桑、甘棠、董茎无一不是绝世美女,便是自己的女奴喀丝度,都是一等一的异域美女,不过眼前这女子的风姿实在动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给他那种心灵上的震撼,竟是无与伦比,前所未有。
那女子忽然笑了:“两位既然来了,就是有缘之人,晨风如霜,林间风凉,何不到我宫中一叙?”
两人面面相觑,少丘奇道:“到你宫中?”
他抬头望了望烟霭沉沉的山林,心里无由来一阵恍惚,似乎这女子真是来自天上玉宫的仙子一般。那女子也不说话,淡淡一笑,双手抱着琴,白袜踩在落叶之上,起身朝林中走去。
白衣飘舞在半明半暗的山林,风吹衣袖,抚动琴弦,发出轻微的低鸣,那女子就如同山林中的一缕精灵,即将消散的一丝云彩,身形在林中时而清晰,时而隐没。
两人对这个山鬼般的丽人充满了好奇,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密林。走不过百余丈,林间忽然隆起一座巨大的山丘,那山丘表面居然呈现七彩之色,斑驳璀璨,而在那山丘之巅,却搭建着一座白玉雕成的宫室。
这座宫室限于山丘的面积,规模并不大,但楼阁回廊,高台长桥,无不精细入微,匠心独运。那女子抬足踏上架在山丘上的一座白玉台阶,飘然上了宫室。两人也跟着上去,司幽忽然一愕:“这不是白玉。”
少丘奇怪地看着他,司幽打量着这座白玉宫室,慢慢道:“这不是白玉,若是比白玉更珍贵的文玉树,又称五彩玉树,只产于昆仑山中。你那头宠物开明兽平时就栖息树下,守卫玉树不让人采伐。这种纯白的,便是在昆仑山中也极为罕见。”
“哦?”少丘不由大感好奇,喃喃道,“阿金这厮居然没跟我提过,回头我送它回昆仑山,定要让它给我几株玉树。”
那女子忽然回过头来,惊奇地看着他:“这位公子,你居然有一头开明兽做宠物?”
“是啊!”少丘笑道,“那东西很难养活,不容易伺候的。”
“开明兽很难养活?”那女子奇道,“这等神兽如何需要人养活?”
“你不知道,”少丘一提起开明兽就叫苦,“它喜欢喝酒,每天要喝好几坛,最近口味刁了,非九蒸九酿的五谷酒不喝;它还喜欢吃烤肉……嗯,吃烤肉倒罢了,但烤肉上必须有辣椒。这辣椒可不好搞,折磨死人。”
“还有这样的开明兽?”那女子掩嘴娇笑。三人一路笑着,在宫中坐下。
这宫殿之中也是美轮美奂,无论窗牖几凳,统统都是五彩玉树雕刻,倒也不都是白色的,但色彩搭配极好,显得清雅高贵,不似人间。脚下的地面光滑如玉,却又柔软如泥,踩在上面宛如踏着羽毛地毯一般。
猜猜这位姐姐是谁?不难猜吧?猜对有奖!哈哈!
第566章 乘神鸟,住玉宫
“这莫不是涂石?”司幽奇道,“传说不远处的箕尾山盛产涂石,柔软如泥,却有光洁如玉。唉,今日才得一见。”
“天下第一机关师,果然见闻广博。”那女子悠然一笑。
少丘和司幽同时变色,司幽沉声道:“你知道我们的来历?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丘也大为震动,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艳遇了,心中登时戒备起来。
那女子笑而不答,轻盈地端出几个玉盆,盛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异果,又端来一只白玉托盘,上面两只玉樽,一只整块翡翠雕刻的酒坛,半透明的酒坛中荡漾着碧绿的酒液,酒香袭人。
“久闻金之血脉者好酒,小女子略被薄酿,谨博贵人一乐。”她纤手执起翡翠坛子,在两只玉樽中盛上了美酒。
少丘不用看,仅用鼻子就知道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酒,眼睛略略一扫,不禁有些发呆——那酒液色彩碧透,盛入白玉樽中,竟然冒出一寸高却不溢出!他喉咙里咕嘟一声,连吞了几口口水,但敌友不明,只好强忍馋虫,淡淡地笑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却不知道你的身份,这酒,怕是要噎死人了。”
这时山林间渐渐明朗,五彩玉树宫中,更闪耀着斑驳迷离之色,映得那女子神秘美丽,不可方物。她含笑道:“既然请二位贵人到此,自然没打算瞒着。不过此间昏暗,不如你我到天上一叙。乘风迎日,俯揽星辰,岂不甚好?”
“到天上?”少丘与司幽对视了一眼,虽然此女诡异神秘,但他此时神通大成,倒也不惧,淡淡地笑道,“倒也不错。姑娘难道是天上来人么?不如你带我们上天瞅瞅?”
“好哦。”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拍了拍手,曼声道,“月儿,咱们走吧!”
两人一愕:谁是月儿?
正惊异间,忽然脚下一震,整个五彩玉树宫一阵摇晃。白衣女子早有防备,伸手轻轻按住几上的酒樽。就在这一瞬间,少丘和司幽只觉脚下动荡不休,一阵失重感袭来,随即宫外的树木刷刷地向下掠去。
转眼间,整个宫殿已经漂浮在了林梢之上!
“这……”两人全惊呆了,双双冲到宫殿外的一座紫玉露台上朝下一望,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竟是在一只巨鸟的背上!
这只鸟究竟有多大,两人也估测不出来,只看到旁边伸出的一只翅膀,伸展开来,怕不下百余丈!也就是说,这只鸟双翅展开,至少在二百多丈。翅膀上五彩斑斓,绚丽至极,两人这才知道,方才他们在树林中看到的彩色山丘,竟然是这只巨鸟蹲伏在地上。
宫殿,自然搭建在它的背上。
这鸟背也有数十丈宽,搭建一座小型的宫室绰绰有余,问题在于,也不知道怎么训练的,这只巨鸟驮着一座五彩玉树宫,飞得竟是如此稳定,在空中飞稳之后,连白玉樽中的酒液也不洒出来分毫。
“原来是鷖鸟!”少丘和司幽异口同声道。
少丘刚入大荒之时,就在东海远远看见过这种巨鸟,后来也听说过“北海之内有蛇山,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鷖鸟。”就是说这种鸟极其庞大,一旦飞翔起来,就能遮蔽整个村寨。如此看来,这只鷖鸟还不算巨型的了。
鷖鸟以海上的鲸鱼、巨鲨为食,平素栖息在北海蛇山,一年中只进餐三次,每次都从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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