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咬咬唇;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道:“紫兰年幼之时曾随父母在京城章家四夫人章陪嫁庄子上为奴;但先母难产早逝,父亲后蒙主子又重新指了一门亲事。后章家谋逆,爹爹费尽心机自赎了出来……”
“是章华家?”林靖远皱眉问,心想既是自赎,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紫兰点点头,又继续道:“因为外祖父外祖母留下了些家当,父亲才有了些许钱财将全家赎出,但是赎出继母宋氏之后,她哭求父亲帮着赎出了章四夫人的乳母顾氏,跟她痴傻的孙子。父亲也不忍心她们一老一傻的被人欺凌,所以便应下了。只是赎出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顾氏用自己的孙子换下了章四夫人的儿子章云杰……”
“你说什么?”林靖远瞪大了眼睛,章家背叛的可是谋逆罪,背叛满门抄斩的,这个妇人如今为何告诉自己这件事?
“父亲被人误导,章家四房嫡子章云杰赎了出来……父亲明了后,也是惊慌不已,但是念及章四少奶奶曾经的恩情,就让她们离开,可是顾氏跟章云杰都跪下祈求……父亲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弟弟生病,一时之间也没有顾上他们……但谁知顾氏宋氏蛇蝎心肠,将家中所有的积蓄全部盗走,甚至用迷药将我们迷晕,还打算……打算……将我卖入青楼,所幸父亲还有些许神智,阻止了他们……但是他们依旧卷了我们所有的家当跑了……”能让人信服的话,就必须夹杂真话,紫兰平白直叙的话语,显得格外的真实。
林靖远此刻突然觉得紫兰一家子确实有够倒霉的,好心没好报……他已经隐隐猜到接下来的事情估计跟章云杰有关系。
紫兰继续道:“他们离开以后,不得已父亲就找了份短工,紫兰也从绣坊接了绣活来干,天无绝人之路,金石镇郡长刘家女儿要出嫁,看上紫兰的绣活,所以倒是赚了不少银子……后来我们才得以平安回到老家。紫兰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谁曾想,昨日弟弟说……章云杰改名换姓,此时在清远书院……”
林靖远闭上眼睛,果真是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顿了顿,林靖远问:“消息可否确实?”
“章云杰化名田成文,弟弟认出了他身边的婆子顾氏,基本上已经肯定,紫兰当初毕竟比弟弟更为年长,所以若是完全肯定,紫兰须见上一见。”紫兰回答,章云杰长大后什么样子,向来没有人比自己更为熟悉了。
这件事却是颇为棘手,而且还跟石家牵连颇深,石家又跟孙女婆家关系甚密,需得小心谨慎处理。林靖远安排了一番,让人叫来这届前来书院的较为出色的学子前来文化,其中就有田成文,紫兰躲在一边偷偷观察。
章云杰从小就长得机灵可爱,长大后更是翩翩少年郎,紫兰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变确认这个田成文确实施章云杰无疑。
等众人走后,紫兰白着脸惊慌的对林靖远点点头,不管是声音,还是长相,以及细微的习惯,都证明石林并没有看错。
田文成,明威将军田国青之外孙,据说当初田国青之嫡长女在其继母的安排下所嫁非人,数年后其子后持母亲遗书找到田国青,以其犀利的口才,还有对母至孝的情怀被田文清所认可,但是田氏却在回京路上病逝……田文清有三个孙子,皆不成才,也因此田国青对这个改姓田的外孙格外愧疚与疼爱……而且听说田国青的夫人曾经质疑田文成的身份之时,田文成曾主动要求滴血认亲……
“所有的血液都可以融合,只消加盐或加碱,所有的血液也都不会融合。滴血认亲这件事根本就不准确。”紫兰直言道,滴血认亲这件事确实有够荒诞的,可是人们却依旧相信它。
林靖远先是诧异了一番之后,便开始验证紫兰所说的话……果不其然,紫兰所说得到了证实。
“这件事老夫知道了!”这件事可以打击的不止是田国青,自己承了三皇子救了孙子的情,又将孙女嫁给了三皇子一派的陈文清,这件事如何处理,还是交给三皇子吧!毕竟田国青可是五皇子的人……只是……看了看紫兰,林靖远有些摸不准三皇子会不会看在陈文清的面子上保住石家。
“你速速书信一封,我会跟你舅舅商量着办的!”到底林靖远对石林紫兰几人印象不错,兼之孙女婿一家确实看中紫兰兄妹,于是决定帮衬一下。
陈文清一行人还未到京城,就接到了林靖远的书信,里面还夹杂着紫兰的书信,陈文清立马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是很快有意识到当初帮着章云杰逃出来的正是紫兰一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窝藏逃犯与逃犯同罪……虽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是当初石有良却没有去衙门备案……就此放过章云杰……陈文清又不甘心,且不说当初顾氏宋氏对紫兰的设计,在陈文清的心中,紫兰现在已经跟自家孩子无疑了。还有就是打击田国青的机会确实难得……
要怎么处理呢?陈文清想了许久之后,直到进了京城,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结果在拜见的时候,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本王原以为文清喜得贵子,该是意气风发,怎么还有愁苦之象?”回京续职之后,在新的任命下来之前,陈文清并没有什么事,他本是三皇子的伴读,两人关系一向亲近,所以前去拜见,也合情合理。
陈文清看着赵F一边指点儿子的功课,一边对自己说话的样子,倒是颇为悠闲,十五六岁的赵蒙身体健硕,现在哪里有从前弱不经风的样子?父子之间相处也甚为和睦,陈文清便认定自己的策略没有什么问题,也许紫兰一家的过错就会被放过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自己之前太过重视,所以便成了大事。
语言是一门文化,探花郎的口才可想而知,不多时,陈文清就将石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在最后着重突出石有良的不知情,章云杰一行的可恶。
赵F本不知道陈文清是什么意思,先是讲述他母亲多年的念想,后有说明自己新任的外甥外甥女是怎样的乖巧懂事……最后才……
四个伴读之中,赵F最为看重的就是陈文清,不为别的,单指这个人对自己的忠心,以及他的重情重义,就是赵F欣赏的地方。虽然有时候过于重情重义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赵F还是觉得这样的人才能好把握一点,石家的事情处理好了也就没有什么……看着陈文清期期艾艾的眼神,赵F有些好笑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追究石家的过错。其实石家的事情就算陈文清不给自己说,自己也不会知道,也使得赵F愈发觉得陈文清过于重情。
“田国青之事,你意欲如何?”赵F笑问,不说石家的事情,章云杰还活着,竟然藏在田家,那么不管田国青知不知道,都不讨好。
陈文清早就有了对策,把握住章云杰这根线,而且现在田家子嗣看着最出息的就是他,所以缓缓的提议:“……只要利用好,未尝不是……”
虽不喜田国青,但是赵F的确觉得陈文清说得对,这几乎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一个绝佳的眼线……
见赵F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陈文清就没有多说什么,自从被安排做了他的伴读,自己就没有什么退路了,从龙之功的确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他只是想成为一个在赵F眼中能用的忠诚,才不是能臣,借着这件事将自己的缺点跟忌讳放在明面上,何尝不是自己所走的一步棋而已。
“陈大人过于小心……”事后,赵F问儿子对陈文清的看法的时候,赵蒙回答。
赵F看了看儿子,难得解释道:“他不是小心,而是聪明……他在向我表明家人是他的底线。当初为了帮本王,故此才娶了王氏,可是他却让王氏十年不孕,并且没有弄出一个庶子庶女,何尝不是他的心机。”
“那么其他人也可以利用陈大人的亲人让他……”赵蒙疑惑的问。
赵F拍拍儿子的肩膀,心情很好的回答:“怎么利用?陈文清所在乎的亲人不外乎就是他的父母妻儿,以及妹妹,现在最多再加上一个石家姐弟。据本王所调查的是,他们所有的人,包括石家姐弟也不是什么奸恶之徒,最多只不过无知一点,但也都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也颇有自知之明,所求不过是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而且你也不小看任何人,陈文清那个外甥女婿据甄师傅所说是个练武奇才……”——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又改,就是写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
☆、68弟弟定亲
收到舅舅的书信;说是对于章云杰的事情不用理会;对于章云杰这个人他有安排。可是紫兰就是不放心;章云杰是怎么样的人?不一竿子打死;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会抓住,跟他相处无疑是与虎为谋;而且章云杰性子偏执,睚眦必报。他跟弟弟同意书院;紫兰不觉得弟弟有心机;能斗过他。
“娘子,我想舅舅应该有所考虑,而且石林长相也跟以前不大一样了;那个人未必会认出他来。”杨康安看紫兰紧张兮兮的样子;很是心疼,章家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当初娘子受了多大的罪啊?
即便知道了陈文清他们对这个据说是章云杰的少年有安排,但是一想到之前娘子惊恐地说,顾氏跟宋氏那两个婆子打算把娘子买到那个肮脏地方,杨康安心里就一直憋着一阵火。又看到娘子现在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杨康安当天晚上,趁着姿兰睡着了,悄悄潜到了田成文的住处……
林靖远安排紫兰一家住他们家,这段日子,不管是石林还是杨逸安就都经常过来蹭饭,逗苹苹玩。院长夫人林安氏十个和善的老人,对紫兰一家相当的和蔼,很喜欢小苹苹,经常问起孙女林氏跟她的胖儿子的趣事,听见紫兰说孙女过得好,陈文清又是个负责的,身边其他女人现在一个都没有,老太太很替孙女感到高兴,有对陈罗氏没有给儿子安排人很是感激。
“林奶奶,平儿个他们不都是早都回来吃饭了么?今儿怎么到这会儿了还没见人影啊?”书院的生活并不是很排场,就算是院长家也就只有不到十下人,紫兰这两天经常让他杨康安买了石材回来,变着法的给弟弟还有小叔子还有表弟他们做好吃的,当然更是小不了林家人的。
林安氏也很是奇怪,不明所以,就叫了丫鬟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刚出门的时候,石林等人就回来了,石林一见紫兰就很是高兴,把她拉到一边兴奋的说道:“姐,给你说个天大的好事,那个恶毒的老婆子顾氏遭报应了,听说昨天晚上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摔下来,被朝地,摔到脊椎,瘫了……”
紫兰一听,不禁也有些幸灾乐乎,但还是疑惑的问:“不应该啊?我记得在章家睡姿都要被调整的,那个老婆子这么多年的习惯,怎么就一下子摔到地上,还一下子摔到脊椎?”
“估计是报应,作威作福惯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报应。”石林讽刺道。虽然当初年纪小,但是石林也是知道自己是被姐姐救的,当初宋氏跟顾氏不经意的话,他听见了,原是打算拿他换章云杰的,可是姐姐把自己藏起来了,才让他们没了办法。后来宋氏想把姐姐卖了,他也听爹说过了,爹说了要他保护姐姐的。
紫兰想想也是,不管什么原因,顾氏瘫了,她心情挺好的,当初石林年纪小,而且还瘦弱,后来自己用空间把他调理的白胖了,顾氏也许能认出石林,但是章云杰未必认得出。不管是石林还是自己,相貌其实都跟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谁能想到现在这样养尊处优的自己,是当初受制于继母的那个小丫鬟?
紫兰本以为念着顾氏对他的恩情,即便是瘫了,章云杰也会让人好好照顾她,毕竟现在以他的身份,请人照顾顾氏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再次让紫兰意识到,章云杰绝对是个没有心的狼。
章云杰在顾氏瘫了之后,一开始确实很难过,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已经觉得这样很好,顾氏的存在对他本来就是一个威胁,他明面上对顾氏说会好好照顾她,会给她请最好的郎中看病,结果将她送出书院之后,就关到一个临时租来的小院里,然后锁上门窗,赌注顾氏的嘴巴!
赵旻派来跟章云杰接触的人刚到,就看到了他的行为,在章云杰离开之后,过了好几个时辰,那人才潜进那个关着顾氏的屋子。
就算三皇子的人救下了顾氏,可是她虽然谩骂诅咒章云杰。却依旧没有说出章云杰的真实身份。
对于一个用了自己孙子换下他的性命,并将他照顾长大的人,章云杰都能如此狠心,虽然手段还不纯熟,但是这份狠心还是你令三皇子有些惊讶。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对于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这样残忍,特别是对方都想杀她了,她竟然对这个小主子还是百般维护,三皇子觉得章云杰还不如给顾氏一个痛快的好。
三日之后,章云杰去了出租的小屋没有看到顾氏尸体的时候,才觉得坏了,心里也有些后悔应该一早解决了顾氏。可是此时就算是后悔,也于事无补,三皇子找的侍卫在章云杰离开之前,抓住了他,并且说了他的真实身份。
章云杰一开始还百般狡辩,可是后来那人拎出了被捆绑住的顾氏之后,章云杰一下子瘫软在地。他恶狠狠的瞪着顾氏,恨不能杀了她。顾氏被她眼中的恨意吓到,这才发觉自己一手照顾大的这个小主子,原来是真的要自己的命。想到这里,故事恨不能立马死了过去才好。
“别瞪了,这个婆子是个嘴硬的,他什么都没有说。”那个侍卫鄙夷地说道,顺便拽了顾氏嘴里的抹布。
顾氏摊在地上,眼睛余光看着不远处的章云杰,眼泪不停地流。良久,她才问:“是不是宋氏那个贱人告的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那个人,可以说说宋氏是什么人么?”侍卫挠挠头,心想这么说还有一个人知情,要不要一起抓起来?
顾氏呸的吐了一口痰,骂道:“就是万春院那个红花姑娘,是不是那个贱人说的?不对,那个贱人被我毒哑了,她又不识字,说不出来……那是谁?难道田氏那个贱人身边的人还没死绝?认出我们了?”
“你别猜了,应该没有任何人说,你本是四夫人身边得力的人,认识的不少,就算你现在不是章家下人了,可是只要看到你,在看到你身边跟章四少爷相似的面孔,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甄延涛从屋外走出来,不想听顾氏在攀扯下去,跟杨康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