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拿出五百两银子给他带上了;“要是有好马你就再买一匹;我看那些军官都有好几匹马。再有别忘了给留儿买礼物;等她醒了发现你没带她去一定会大哭一场。”
春花给卢梦生带的银子是绰绰有余的;当初卢梦生的那匹马用了一百两银子;已经是很好的了;现在给她买马;就同枣红马差不多就行;卢梦生再买一匹好点的马也够了,听说互市的马比定辽前卫便宜多了。
果然留儿醒了大哭了一场;天天跟着父亲出门;突然父亲没带她出去;让她伤心极了。春花和范娘子哄着她,反复给她讲道理。其实春花也想去互市,可那里人员混杂,不安全因素极多,实在不适合女人孩子去。
倒底是孩子,很容易就讲通了,留儿很快就决定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春花便带着她去了学校,自己做事时就让她在幼儿园里玩。而范娘子留在家里做饭,这些日子春花让齐嫂休息几天。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春花看见陆太太的大女儿小心端着一碗羊奶向家里走去,想起上午上课时没看到她,就问她家里有什么事。
“娘身子不舒服,小妹妹没有奶吃,我刚去赵婶子那里要了碗羊奶给小妹妹喝。”赵婶子家就是给春花牧羊的,留儿喝的羊奶也由她送过来。
“请万军医给你娘看了吗?”春花问。
“没有,我娘说她躺躺就好了。”
“你先回去吧。等一会儿吃过了饭,我去看你娘。”春花有些不放心,陆总旗对黄五娘关心倍至,而对陆太太和孩子们都很苛刻,他们家里经常为了谁多吃一块肉吵起来。陆太太本来爽快的性格很快就变得极为泼辣,她与陆总旗针锋相对,时常大打出手。
大家歇饷后,春花带了留儿去了陆家,这时候陆总旗还在外面做事,自然不能在家。春花直接进了东屋,陆太太还在没精打采地躺着,听着女儿叫了声“太太来了。”才起身坐了起来。
“你还是躺着别动,我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事没有?”大家都是熟人了,春花也不客气,直接地问。
“大丫,你带着小姐和妹妹们出去玩,不要出院子乱走。”陆太太把孩子们都赶出去后,低声对春花说:“我可能是又有了,暂时不想告诉别人,你也别说出去。”
“是这么一回事。”春花点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上次她闹出那个乌龙后,就不再吃偏方了,而陆太太则把剩下的药都要了过去,天天不差地吃着。
“我怕又是个丫头。”陆太太惆怅地说。
“能生女儿也不错,”春花劝着说:“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和陆总旗天天吵。”
别人要是这样劝陆太太,她可能还听不进去,可副千户太太这样说,陆太太却领情得很,她知道副千户太太一直没怀上的事。她也劝着春花说:“我看副千户对太太好得很,对小姐也好,太太趁着这时候再想想办法。”
春花不想再提这个不开心的话题了,见陆太太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便说了些家常,然后告诉她,以后让她每天去赵婶那里取羊奶,不只给孩子们喝,自己也要喝一些后,就告辞了。
院子里黄五娘正与留儿几个说着什么,见了她撇着嘴笑笑就径直进了屋。春花也不理她,叫了留儿就出去了。留儿一面走一面问:“母亲,刚刚的婶婶说我是拖油瓶,什么是拖油瓶啊?”
春花气得要带着留儿回陆家找黄五娘,可转身走了几步后,她又转回来了,黄五娘是个孕妇,她没法和她讲理。还是过后,卢梦生从留儿那里听了几句话后把陆总旗叫过来申斥了一顿,让他管好自己家。
过了七八天,同卢梦生一起出门的勇子跑进内院,“嫂子,快出来看卢大哥给你买的马,大家都说是神驹!”
春花虽说想要一匹马,可也没太上心,听了勇子话,只当他是夸张,又知道卢梦生怕自己因为孩子的事伤心,才要买匹好马逗自己开心,便笑着到外院的马棚去看马。
马棚里新添了两匹马,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一匹纯白色的小马。就是春花这个不识马的人也一眼看出黑马很不错,而那匹小马更是非同凡品。这匹小马虽然还不大,但线条非常流畅,头小巧而伶俐,高傲地昂着,长颈细腿,身上还没有配鞍鞯。
卢梦生正给两匹马添草料,看春花走了过来,笑着说:“你来喂这匹小马,马是认人的,对它好它才能忠心于主人。”
春花在卢梦生的带领下摸了摸那匹小马,又给它添了草料,完全被这匹马迷住了。后来还在卢梦生的帮忙下给马涮了涮身上的毛,要是平时她一定会嫌脏不干的。
“买了这样好的马,带的银子够用吗?”春花问。
“银子还剩了,这匹黑马才要一百两,我看确实便宜就买了,这匹小马是用腰刀换的。”卢梦生淡然地说。
“什么,腰刀?”春花就向卢梦生腰部看去,果然他平时挂在身上的那把腰刀不见了。她是知道卢梦生有多喜欢这些兵器,尤其是这把腰刀,那是他第一次出征时得的,也是他从一名小旗升到总旗的见证。而且,那腰刀的重量、风格都很合他的习惯,春花从没想过卢梦生会将这样一把心爱的腰刀拿去换马。
“你怎么舍得!”春花扑了过去,责问卢梦生:“我不过想随便买一匹马骑着玩一玩,你竟舍得拿腰刀去换!”
“嫂子你没看到那个瓦刺人,根本就不想卖这匹马,有人已经出价一千两了,他还不同意。我看总得给他两千两他才能点头。后来他看上了卢大哥的腰刀,说这把腰刀是他们原来部落首领的,卢大哥就解下来换了这匹马。我们都以为你一定会喜欢才换的呢!”
春花当然知道卢梦生是为了自己喜欢才换的马,可是,自己也不愿意让他失去喜欢的东西,更何况这把腰刀不只是卢梦生心爱之物,而且是一个军官的武器。她上去拍打着卢梦生的胸前说:“银子算什么,要多少我都有,哪怕是再多,我也拿得出。只是这刀,你真不该拿刀去换什么马!现在还能不能把那个瓦刺人找回来,我们给他银子,把刀要回来?”
卢梦生任她拍着,笑着说:“那瓦刺人早就回草原了。太太不用担心,我有好几把腰刀呢,用哪一个都行,可这样少见的良驹不是总能遇上的。听说这是上等的乌珠穆沁马与野马生下的马驹,从小就养在乌拉盖河边上,见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这是少见的神驹。”
勇子难得地为卢梦生出了一回头,他平时总是跟春花更好,“嫂子,卢大哥最喜欢那把刀了,为了你才舍得拿出去,你不该埋怨他。”
春花看了看勇子,又看了看卢梦生,笑了“好,我错了,我不埋怨你卢大哥了。你们俩,赶紧去洗一洗,然后吃饭。”
勇子虽然十六岁了,可他是个晚熟孩子,不但个子没长起来,就是情感上,堡城里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都知道有淑女之思了,可他还单纯得很。让他在中间一搅和,卢梦生和春花都说不出什么来,连他们间的柔情蜜意也马上收了起来。
等到没有人的时候,春花就说:“我要马,不过是可有可无,而那刀呢,对你是很重要。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也不该这样。”
“宝宝,我愿意,只要你高兴,我都愿意。”
春花被这样的甜言蜜语陶醉了,这就是自己慧眼选的丈夫,成熟、大度、有担当,最重要的是对自己超好,是个完美的夫君!从此她对卢梦生更加温柔体贴,卢梦生想怎么样都由着他,于是卢梦生得了不少的甜头。
从这天起,每天卢梦生都抽出时间来带春花学骑马。春花给这匹白马起了好听的名字“流云”,又帮卢梦生新买的黑马起名叫“乌晶”,原来的枣红马叫“红河”。这三匹马里,红河最听话,很快春花就能自己骑着红河慢慢走了。而骑乌晶时必须由卢梦生牵着,若是卢梦生一松手,乌晶就会想办法把春花甩下来,而卢梦生骑它就不敢了,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但流云却是最麻烦,它根本不让人骑,不管是谁想坐上去都不行。
卢梦生让春花不要着急,因为流云还是一匹小马。只要与流云多接触,亲自给它喂食,给它涮毛,慢慢把它养熟,这样,将来流云会只跟着春花一个人。
春花学骑马的进程虽然很慢,但过了一个夏天,也能自己骑马上路了,而这期间,小武的骑术已经练得非常好,这孩子在这方面有天分。大丫和小琴也学会了骑马,而留儿虽然不能自己骑,但却最喜欢让别人带着坐在马上。
☆、第二百章
悠闲而又舒心的夏天慢慢过去了。
去广宁府的事情定了下来;而且这一次还不只要去看病,还有好几个任务。帮金花、银花送亲;开一间靖远楼分店。
金花与池指挥佥事在过年前就说开了;池指挥佥事全部同意,但具体的细节还是慢慢商量些日子才达成的。结合池将军的意见,池指挥使调回了广宁府;十月的时候二人正式成亲。三舅、舅母同金花一同去广宁府;池指挥使给他们买了房子;并包下岳父岳母的养老。
为了讨金花高兴;还让她安心;池指挥佥事还拿出私房来;让金花开一间酒店;以后的收入全部由金花支配。金花与春花通了几次信;最后决定她们合资开靖远楼的分店。春花自这家店后,也开始在其他地方采用这样合资的方法开设了不少家的靖远楼分店;将靖远楼的招牌打了出去。
秋收一结束;卢梦生就带着春花、留儿和范娘子等人一同出了门;先到了定辽前卫,给银花送嫁。银花的亲事是早就订下来的,原本要在年底成亲,但三舅一家要去广宁府,男方再到广宁府接亲就太麻烦了,所以就提前了些日子。
春花给了添妆,卢梦生作为兄长,把银花背上了花轿,等到三朝回门一过,卢梦生夫妻接了三舅一家一同去广宁府。
池指挥佥事亲自将他们接到给三舅买的房子里,金花也没有一般新嫁娘的害羞,大大方方地出来见面。然后春花与金花马不停蹄地看了池指挥佥事帮着看好的几处店面,定下了一个,开始了开店的准备。
广宁府可不是定辽前卫那样的小地方,靖远楼第一次到府城里开店,春花很是谨慎,她将宁大厨和一个做熟了的掌柜都调了过来给金花帮忙,又让他们不要急着开店,尽量准备完善些。剩下的工作肯定春花不能一直跟着,又做了很详细的计划书。
当然,春花来广宁府主要目的是看病,因此,卢梦生一到这里就向池指挥佥事打听广宁府里的好大夫,池指挥佥事热情地帮忙请了位颇有名气的老大夫,听说尤擅女科。
老大夫带着个小童过来的,给春花诊了诊脉问:“听池指挥佥事说,你以前生过一胎,后来就没再有喜信,是吗?”
卢梦生把别人都打发下去了,对老大夫说:“先前那个孩子是抱养的,并不是太太亲生的,外面的人不知道。”看病总不能讳疾忌医。
老大夫点了点头说:“你这身子底子就弱,不容易坐胎,我刚还想怎么以前生过呢?这么说倒是对景。” 说着给春花开了个方子,让卢梦生派人跟着他回去抓药,又嘱咐春花说:“你这身子不是吃几幅药就会好的,总要半年一年时间,才能见效。你们这么远来一次不容易,多拿些药回去。”
卢梦生见老大夫要走,又说:“再麻烦老先生替我也看看,听说不生孩子也有的是男人的事。”
“你这个样子能有什么事!”老大夫看着身高体健的卢梦生,摇了摇头,但扭不过去,也替他把了一下脉说:“没事,没事!”
卢梦生便说:“我们前面那个养女的事情还请老先生保密。”
老大夫自然点头答应了,卢梦生客气地送走了他。
春花第二天就开始熬药喝上了,这药别的不算什么,就是特别地苦。春花喝了第一口就差一点吐出来,但还是捏着鼻子都咽了下去。卢梦生赶紧递过清水,“赶紧漱一漱。”又将一颗大红枣塞到她嘴里。
“苦点也不算什么。”春花咽下了枣子说,“过几天就适应了。”
“如果是我的毛病就好了。”卢梦生说。
春花不禁笑了,“那天我也不过是举例,你这样好的身体怎么能有病呢?”
“我看你吃这药太难了,要是我吃就好办多了。”
“没关系的,虽然吃着苦,可是有你这样说,我就不觉得苦了。”
“池指挥佥事帮着请来的老先生仙风道骨的,医术一定好。”卢梦生憧憬着说:“吃上半年药,一定能怀上了。”
春花也再次充满了希望。
有了时间,她与卢梦生一同去看方太太,两人一见面,欣喜异常,春花引了卢梦生与方太太相见,又说了当年来辽东镇路上两人结下的交情。可惜涂三爷又去了京城采购棉布,这次没见上一面。
卢梦生在广宁府没有熟人,但出于礼貌他到总兵、参将大人们府上都送了拜贴,并送些礼品。这些他和春花在来前就想到了,也准备好了,只需按着单子一一送到各府的门房即可,他官小位卑,这些大人物也不会理他,只是表达个心意就行。
唯有池老将军不同,总归是姻亲,备的礼品就上了些档次。三舅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出门,卢梦生便带着春花上门拜见。池将军见了卢梦生,态度倒还和蔼。春花陪着舅母进了内院却没见到池老夫人,只是池指挥佥事的大嫂、二嫂出来招呼了她们,虽然带着些倨傲,但也没有过分。春花事先也想到了这种情况,只是客气地说些场面上的话。好在卢梦生在外面坐的时间也不长,他们也就出来了。
大家族里的人和事都很复杂,回到宅子里,春花如实地讲了她在池家所见所闻。看着舅母发愁的表情,春花安慰她说:“怎么与池家人相处金花都懂,她早想好了应变之策,池指挥佥事也答应,要是住不到一起就分家出去。”
“我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可怎么也拧不过她。”舅母说:“其实,我和你三舅留在定辽前卫日子一样能过下去,可不跟着金花来也实在不放心,我们家跟池家门不当户不对,到时候金花吃了亏,总能有娘家人商量吧。”
“我倒是相信金花能过好。”春花非常肯定地说,看舅母的心情也好些了,又问:“舅母,梦生听说广宁府医巫闾山神祠非常灵验,想和我明天去拜拜,你也跟我们去吧。”
“我以后有机会再去,你和梦生去吧,好好拜拜,也许就有了孩子呢。”
卢梦生就是这样想的,春花也赞同。舅母不去也不出乎意料,就是下面的几朵花也没有去,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