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刺太多了，真难吃，我歪扭着身子手肘处在桌子上用筷子挑着鱼刺，盯着门口眯起眼睛：“五·四·三·二·一”当当当叩门之声响起。
“谁啊？”
“是我，爷爷。”拜啸天在外面慈祥的声音让我受宠若惊，虚弱的打开房门恭敬叫道：“爷爷，您怎么来了？”赶紧让进屋里坐下，又是倒茶端水免不了几句客套。
“我听东离说你身上不爽利连擂台都打不了了，所以就来看看。”
“哪有，都是哥哥太护着我了，南风只是前儿个贪玩儿招了些风寒，本来也不妨事，可是头也晕，脚也浮的怕是输了丢了爷爷的脸，所以也就没去。”我一个不小心茶壶未稳倒在了桌子上，连忙道歉并帮拜啸天擦拭染湿了的衣服。
拜啸天眉头微皱却没发作，倒是笑着哄起我来，“诶，打擂输赢乃是常事，南风你想太多了，倒是染了风寒就要好好歇着。你几个哥哥弟弟都不参加么？”
对着病人还想套话，你这老头真没人性，“我不知道啊，大哥他们来看我也没提过，这几日昏昏沉沉的，倒是好几天没出屋子了。”我虚弱的在他对面坐下，病恹恹的样子看的他十分不爽，眼中的鄙夷之色都不加以掩饰，“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拂袖离开这速度比被我让进来的时候都快。
“爷爷您慢走，南风就不送您了。”我等拜老头走远了才叫了天生出来，“最近出事了？”
天生好像已经想好了答案一样极其顺当的就说出“这几天我一直守在主子身边，外面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来。我不想难为他，这小子夹在我和大哥中间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易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只是我没想到，我不出去惹事儿事情也会自己找上我。
就在中午我又一次面对着不算可口的菜色向天生发牢骚的时候沐心兰突然闯进我的屋子来，“我哥是你打伤的？！”小脸因为气喘弄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也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身上还有血迹。
“啊？”我乖乖的呆在房里还能出去伤人，这说不通啊。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她忽然冲上前来一双粉拳揪住我的前襟，力量虽弱可是气势还是有几分。
“不是。”我摆手不让天生下来。
“呼，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她张着樱桃小口气息微喘，红扑扑的脸蛋儿上又生出几朵桃花，气势登时就全下去了，低着头跟我道歉。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拉着她手让她坐下，又倒了杯茶为她压惊，可是她那股子冲劲儿一下去又恢复了原来的胆小模样，半天都声细如蚊，就连我都听得云里雾里。
却在这时我房门又被从外推开，也是个不敲门的，进来的是有伤在身的沐奇峰，腰上绷带还染着血色，腿上也缠了绷带，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进了来，先看他妹妹没被我欺负才放下心来。
“南风兄弟，兰心……”
“没事，你怎么受伤了？”我扶着他坐下，天生说没事，看来还真是有事。
“我学艺不精，让人偷袭了，结果让我爹看见，他就说那人身形和你差不多，心兰她就跑过来找你了。她也不想想南风兄弟的身形光是啸天阁的人就能找出来好多呢。我爹也就那么一说，她就冲出来了。南风兄弟你别怪罪。”阿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旁的沐心兰头低的更低了几分。
“没事没事，误会而已，沐姑娘只是太担心你才乱了阵脚，我有什么怪罪的，倒是你怎么就被偷袭了？”
“我打擂赢了，今天早上就约了越成一越大哥切磋切磋，好让他指点我几招，结果我先到了等他，感觉背后有人袭来就想还手，结果人没看清反倒大腿被割了一刀，正好我爹和拜盟主经过才救了我。腰上的伤，嘿嘿”，阿牛又挠了挠脑袋“是我没注意在地上滚的时候滚到尖桩上弄的。”
“尖桩？”我实在是不明白那种地方怎么会出来尖桩这种东西。
“我在城北的林子里等的，偶尔有猎人打野味儿也说不准，反正我也没看清，直接就晕过去了。”
“北郊不是出过事儿么，你还敢去？”我笑道。
“越大哥说那儿清静，自从出了事儿就没人去了，我想也是，就去了，谁知道能出这事儿。”
我越听越觉得肯定有事儿，含笑又问：“沐大哥也别沮丧，好好养伤以后争盟主之类的机会还有不是，要说也该有个人扶你，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
“我爹要扶我来着，我没让，白盟主那边儿还说有要事商量呢，南风兄弟你真的不知道？”
“南风这几日身子一直有恙，都窝在屋里了能知道什么。”
“啸天阁的门人这几天死了不少了”，阿牛忽然低头跟我说道：“不过没敢往外说，都是自己家里解决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你也别声张。”
“南风知道。”
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直被我和阿牛晾在一边儿的沐心兰忽然扑腾一声站起来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刷的就又跑出去了，惊得我是一愣。阿牛倒好像很习惯一样跟我说：“南风兄弟别介意，我妹子害羞，我也不打扰了，你也好好养着罢。”
我又多送了几步把他让出门了才复坐回桌边喝茶。我也不想问天生什么，反正结束了大哥自会给我一个交代，自己耍了一会儿骰子也不算太过无聊，然这一等就又是几天过去，眼看着我在屋子里圈了有半个多月也都没人再来看过我。要不是身边还有个天生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却在这时从我窗子外面滚进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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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天生抢先一步挡在我前面，用脚面垫在他下面一挑让他翻过来脸面朝天，“已经死了。”天生冲我说道。
“这回还是没事？”我笑问，死人都自己闯进我屋子了你还能说天下太平？
“没事。”天生答得淡然，“天生一定会保护……”他话还没说完就闪身上了房梁，但见从那死人撞出的窟窿外翻进来两个人，见了我如见了救星，先双双躲在我身后才开口道：“公子，我们是啸天阁门下……”又是话说了一半儿就被随后而来的小辣椒吓得没了声音。
沐汀兰冷哼一声“就算是你，只要是姓拜的我就不会放过！”便欺上前来，一条钢鞭所到之处没有半点完好，我左躲右躲不想和她杠上，“你娘不也是姓拜？”找了个空隙贴上她身，她登时红了脸跳出一尺多远，“那也是你们拜家先对不起她！”
一句话说的我是云里雾里，身后那两个躲在床里几乎缩成一团，我轻笑闪身让开，“我不想跟你玩儿，他们，你自便。”推开房门出来全当没听见屋内惨叫。
天生紧随我身后左一句主子小心右一句主子应先躲起来，吵得我实在厌烦，寒声说道：“安静跟着。”便再不理他。
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站在门口看向外面乱成一片的打斗心中暗忖，啸天阁内乱也不该是这么大的阵仗，那些武林高手都死了么！
“天生，解释！”
“沐家和拜家内讧，武林大会中断，具体我也不清楚。”
“大哥呢？”
“不知道。”
“找！”
乱成这样子大哥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不理也不可能会忘了我，其实我担心的只有小六小七和谢君思，其他的根本不需要我担心。
左躲右闪走的没甚方向，终究不是我的地方我不熟，身后天生可能第一次见我这样，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在后面偷偷跟随。待我走到一处拐弯才抢先截下直捅过来的钢刀。
小六子和小七突然也从拐弯儿冲了出来抱住我好像见到了救星：“四哥，人都散了，爹和娘在一起，我和红中差点儿被他们杀了！”小六子嘴快，哔哩吧啦的全说了一通让我也明白了个大概。
“没事没事，有哥哥在”，我笑着安慰，提在嗓子眼儿的心忽然就这么落下了，见着他们两个安全就好，其他人当真不需要担心，至于谢君思，他命大应该不会出事。
“哥，哥他们不会有事吧？”红中问我，眼里都是担心。
“没事，他们都比你四哥厉害。”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恐怕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沐家的和拜家的只要见了就是眼红喊杀，我不想生事都是绕着人少的地方走，啸天阁的那些人我不想管，可是沐家的人我也不想杀，还不知道大哥的打算我就没道理出手。天生一直在旁边护着也没下死手，敲晕了便算。我正庆幸没遇见熟人的时候老天就又开始玩儿我了。
“南风兄弟”，阿牛还拄着拐杖呢也不忘了拦我去路，身边沐心兰外加几个家丁模样的大概也是来者不善。
“沐大哥伤势可好些了？”我挡在前面拦下天生，阿牛应该还不至于对我动手。
“你走吧”，果然他开口说道，“就当我没见过你，但是别人我不保证。”
“多谢”，我拱手笑道，“还望沐大哥保重身体。”抬脚便走，无视旁边几个沐家家丁咬牙切齿窃窃私语。
小六子这孩子见这样又不忘揶揄我几句，我也没理他，他和中儿没吓坏我就烧高香了，这时候还哪里会跟他制气，半笑半闹的直走到教场擂台那边儿才看见爹娘和大哥，拜啸天沐千川等人也都在。我自然是走到娘亲旁边儿问个明白，可是娘没空搭理我，只是扶着爹，而爹好像是十分生气？
“别管闲事。”三哥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一边儿，“我带你去见谢君思。”
“别唬我，什么叫别管闲事，爹都气成这样了。”
“拜家和沐家的恩怨，和咱们有关系么？”三哥还是一样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我们不姓拜似的，不过好像还真没什么关系，我跟着他转了几个弯儿才停下，又顺着三哥扇子所指方向看去，谢君思正跪在拜秀烟脚下？
赶紧跳出两丈地找了个好位置看个清楚，要是她真敢难为小无赖，我就敢保证拜秀烟的忌日就是今天。
“秀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可是夫妇，你就这么对我？”谢君思膝盖走路，在地上蹭出两道痕迹，从侧后抱上拜秀烟大腿，表情端的是诚诚恳恳情意绵绵，看得我只想把他一起料理了算了，连这时候他都不忘了占便宜！可偏偏拜秀烟不吃这套，冷冷开口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沐家心法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无赖手寸寸上移，勾上拜秀烟腰间别的那块玉佩，“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重要的东西。”就差一点儿而已偏偏这时拜秀烟转过身去挣开了谢君思的胳臂，抽出鞘中剑刃逼上君思脖颈，眼中狠戾没有半点儿情谊，“你不是沐萱雯的儿子？”
一句话吓得他变了脸色，上唇碰下唇赶紧辩解，“我是，可是我娘死的早，她也没告诉我，她只给我留下了这个玉佩就去了，我……”剑刃又逼近毫厘，话是再说不下去，连语中哽咽都跟着一起消失，更别说那几滴挤出来的眼泪，落在剑刃上也再没了下文。
“既然如此，那我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了。我得不到，就没有人可以得到。”拜秀烟抬手就要抹他脖子，面上冰冷当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不准我知道！我娘曾经说过，拿着玉佩去找一个地方，那里有机关，只要有玉佩就可以打开机关，我就可以拿到我想要的了。”谢君思吓得闭了双目张口大喊，一气呵成根本不打一个奔儿，再睁开眼睛已经笑得跟白痴一样了。
“呵”，拜秀烟一声冷笑：“你是锦州城的地痞无赖，被你爹捡到的野种，连你娘你都没见过是谁还敢说遗言？说，这玉佩你从哪儿偷来的？！”
“绝对不是偷的！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被我爹捡来的时候就带着玉佩和一封信，信上就是那么写的！”
“信呢？”
“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早就藏起来了。”
“那玉佩你就戴在身上？”
“那是为了纪念我娘。”
拜秀烟冷剑复横在谢君思颈上，“你有半点假话我就杀了你！”
“我以沐家的名义发誓，绝对没有一句是假话！”
“全是假话”，我笑出声来，这小子，跪在地上那么挫，眼泪都掉下来不少了还能那么可爱，真难得。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小六子一句话惹得几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明白小六子的意思，人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谢君思贪生怕死下跪求饶，连眼泪都洒了一大把了好像一点儿男人样子都没有，可是……不也有句话说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么。
“文不行，武不能，舌头满嘴跑一句真话都没有，贪生怕死又无财无势，既不玉树临风又不潇洒倜傥，比起你们几个来没有一点儿像样儿的啊。”为什么我会越说越开心，越觉得他好玩儿呢？
“你见他还不到十次肯定不是日久生情。”红中插嘴。
“一见钟情？”小六子那表情活像吞了只苍蝇，眉头皱的十分夸张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天定姻缘”，三哥还是那样，一开口就那么云淡风轻好像所有事情都本该如此一样。
“天定姻缘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拜家和沐家都闹成这样了，她还能不管不顾的挑这种时候逼小无赖？”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二哥拉上我的手转身就走，根本不管我的挣扎和谢君思的死活，“安心，他不会有事的，蟑螂都没他命硬。”最后半句声音虽轻可还是没逃出我的耳朵，二哥说的没有半点儿哄我的意味，我又在他背后看不清她表情，回头看看谢君思忽然发现原来二哥对谢君思好像不怎么喜欢，甚至可能比大哥对他还要反感，为什么，我不清楚，可是二哥说的也没错，谢君思现在没有生命之忧。
我回到教场就看见娘眼睛红了，和爹依偎在一起坐在地上，爹轻声哄着娘亲，脸上与其说是生气的表情不如说是惋惜？擂台上还多了一个女人，看似和娘亲差不多年纪，一身灰白衣裳连头发上别的都是白花，连我都能看出那是一身丧父，手执长鞭直指着拜啸天，恶狠狠的眼里全都是恨。
“沐拜云儿，爹的同母妹妹”，二哥幽幽开口为我解释，即不管爹娘也不让我们过去，摆明了就是要作壁上观。
“云儿，你也是拜家的人，你就忍心看着拜沐两家自相残杀？！”我忽然觉得拜啸天脸上皱纹长出许多，初见时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14
14、第十四章 。。。
沐拜云儿苍白的脸上点点晶莹，衣裙随风而飘，孤零零的站在擂台上歇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