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兰斯洛高声喊道。
话未说完,崔命人的木棍已经飞到了他与裂缝之间,紧接着崔命人也跳将过来,伸手抓住木棍,在空中身形一变,直直朝裂缝中降下,巨型木棍高举过头,宛如一枚陨石,挟雷霆万钧之势,眼看就要狠冲进去。
“哼。”一声轻蔑的笑声从湖中传了出来,声音很小但也足以让兰斯洛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动。此时他心中快速的思考着:水里这东西必然不简单,没准是个水怪之类的玩意,大个子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毕竟还是能讲讲道理的,假如现在被它各个击破,先完蛋的是他,马上完蛋的就是我。
兰斯洛又看了看远处的梁宇宁,他还是那么站着,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当然兰斯洛没有想到梁宇宁正在凭借意念和假阿碧斗法,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话说回来,即使知道,兰斯洛也没有选择,他只能在这看不见的墙消失之前帮崔命人一把。
“今天这生意真难做,希望不要砸了我的招牌。”兰斯洛心中说道,身子继续在空中动作,左脚往那屏蔽墙上一踩,整个人变了方向,跟着崔命人也俯冲下来,手中不求人一晃:“佛剑门弟子兰斯洛也前来拜会。”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在被冲天的光亮照透的夜空中飘飘然落下,好像两只飞鸟。
正在这时,“哗啦”一下,湖水猛然朝中间涌来,顿时白浪滔天,裂缝、光芒统统不见,当先的崔命人“噗通”一声摔在水里。
兰斯洛一见情况不好,再次急转身体,以自己的身躯为轴心,尽力把背上的箱子朝外甩,凭借这股横力,脚尖在湖面上轻点,身体恢复平衡,随后他左手向回拉扯不求人,细长的竿子弯起,就在感觉要断的时候,他探下身子,把不求人对准水面,左手一放,嗖的一下,不求人的势能转化为动能,作用力转化为反作用力,兰斯洛凭借这一弹之力再次高高跃起。
水面渐渐平静下来,水花还在翻滚,却不见崔命人再次出现。这一切从裂缝出现、发觉光点、崔命人跃出再到水面恢复,历程非常短,简直就是一眨眼之间。但是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兰斯洛人还在上升,已经开始关心崔命人怎么样了:“兽心人,你去哪里了?”
忽然间有水浪翻起,一只大手举着木棍出现在湖面上,再以极快的速度降下,再次消失,随后只见水面的浪花就越来越大,像是煮开了水。
这浪花的中心在原处翻腾了两次,径直朝湖边靠近营地的那边移动。兰斯洛正在犹豫自己是想办法破除屏蔽给梁宇宁送去东西还是跟上这水花,崔命人的脑袋忽然从水里探出来,他大口吸了一下,狂笑道:“过瘾过瘾,老子今晚一定把你揪出来看个明白!”说罢再次进入湖里,水花的速度不减,依然朝岸边移动。看上去仿佛是崔命人正被水里的那个东西拉动着朝前跑,兰斯洛此时已经就快回到湖面,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了如此多的非正常运动,与万有引力和基础物理学抗衡,现在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无几。兰斯洛的战术从来都是不做无谓抵抗,于是他干脆把眼睛闭紧,心里一横。他历来水性平平,此番入水之前,只是轻声说:“菩萨保佑我。”
“梁宇宁,你的救兵好像来不了啦。”怪阿碧好像对湖上的情况更加了解,“你如果现在放弃抵抗,大家都可以尽早得到解脱。”
梁宇宁没有回答,眼睛紧闭,手中的电子词典屏幕开始发白,显然是电量非常不足。
“不是我瞒你,你的那点本事我开始还真没放在眼里,现在能这样和我纠缠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这也是我的忍耐极限了,你说你到底想顽抗到什么时候?”奇書网情绪一激动使得“她”的声音更加古怪可怕。
梁宇宁忽然睁开眼睛,把电子词典往地上一扔,用最平淡的口气说:“那你再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死到临头话还真是多。”对方见他好像准备放弃,也得意起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还差不多,就算是玲龙活着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么辛苦,对吧?”
梁宇宁没理会他,自顾自地问:“进入颠倒八卦阵幻境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是要以玲龙的身份,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方案在做?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救了几个人。”
“换取你的信任嘛!”
“不对,正如你所说,你那时还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斤两,你并不怕我,你一定另有顾忌!”
“阿碧”笑了,微微摇头:“还真是难不住你,梁宇宁,你真的像是深不可测的湖水。”
梁宇宁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可惜现在法器没了,快递小子被你灵力隔住东西送不进来,崔命人更是落入你安排好了的陷阱——其实你一直就等着他落水的对吗——你可以不回答,反正我也知道答案。我只是想问清楚,你开始时所惧怕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来源于‘颠倒八卦阵’本身的?”
“嗯……可以这么说,因为那种奇怪的力量我从来没见过。”对方很坦白。
梁宇宁嘴角轻轻上扬:“你的身份我又多了几分猜测的线索,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其实叫做‘人气场’,又可以叫做‘人气盾’,而且很不幸的,那个东西即将比原来更强大,也更能被我们所控制。”
“‘我们’,你指的是谁?”对方有些紧张了。
“当然是那些摩拳擦掌了半天的团友们——捷达,人气盾!”他忽然把左手抬起来,从冲锋衣的袖口露出半个对讲机来。
这次出行,和往常一样由两个向导各拿一个对讲机。这种由无线电爱好者自己做的土对讲机的功能出奇强大,在两公里范围对话效果简直可以和手机媲美,所以梁宇宁一直很好奇。
团友失踪时,他就从火牛的行囊里找出了一个,随手放在自己的冲锋衣袖口里。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驱魔人,梁宇宁总是会把一切可能会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留在可以够得着的地方。就连自己的那箱子字典也一样,倘若没有兰斯洛这种人的存在,他断然不敢这样冒险。
通过他和捷达在幻境中不长的对话,梁宇宁知道了这样几个情况:一、虽然不精通,但捷达对法术有些了解,而且是道家的流派;二、八个人的力量足以让对方这个家伙恐惧,说明对方不可能是人类;三、如果不是人类,自己的猜测对象就会小很多,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端倪;四、如果想扭转形势,必须靠团友的帮助。
捷达等人从幻境脱离,他多少是有些感应的,因为对岸的那个奇怪的灵力场一下子消失又逐渐变得有序起来,他没时间去进一步求证,这个时候,只能凭感觉搏一搏了。
幸好,一股黄色的光果真从湖对岸射来,速度不快,却吸引“阿碧”表情严肃的死死盯住不放,眼睁睁看着它朝自己扑来。
“既然如此,我就接给你看看。”假阿碧凝神静气,缓缓伸出右掌,掌心对准那光,左手拿起血玉,稳稳摁在自己的左琵琶骨上,眼看光束就在眼前,她大喝一声,手中冒出一片白光来,把那束黄色的光芒完全笼罩起来。
只一瞬间,胜负立判,那就是:对面这道光的力量根本不能和假阿碧的相提并论。
不过假阿碧再次小看了梁宇宁:他并没有真的希望这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的人气盾可以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只要能成功让“阿碧”走神一会儿,使心理攻势不那么犀利,梁宇宁就有了喘息的机会以及占据主动的可能。
她还没来得及为“人气盾”的不堪一击而庆幸,那个原本已经气喘吁吁看似体力不支的男人已上前一步,身手极灵活地用右臂别住她的肩膀,狠命往回一带,顿时让这支手臂脱臼无法动弹。梁宇宁身子再动,早已锁着她的咽喉,另一手轻轻一劈就抓住了那块血玉,笑道:“我看你还靠什么当电池?”说罢用力把血玉拽下,本想把对手的另一只手也废掉,转念一想,变为用小腿把“阿碧”给踢弹到一边。
失去血玉之后,“阿碧”的身体就开始不住颤抖,像是抽筋,四肢缩起,脑袋摇晃,嘴角冒出白沫。梁宇宁心说这家伙来势好凶,血玉这种灵力源刚刚消失就让阿碧出现这么强的灵力反噬效应,如果不进一步行动,阿碧可能就会受到伤害。
他来不及去想兰斯洛到哪里去了,只是将血玉塞在口袋底层,上前俯身用手掐住阿碧的两边太阳穴,另一手抓紧她的右手,说道:“你放过这女孩,把话和我说明白了,否则我不放过你。”
全身抽搐的阿碧居然发出了怪笑,显得格外怪异:“有本事把我们一起杀了。告诉你,我可坚持不了一会。”
梁宇宁也狂笑道:“好啊,对于我而言大不了是交一份报告,我并不在乎。”
“你笑也掩饰不住你的内心,我会读心术的。”“阿碧”抽搐得更加厉害,“你要知道,这女孩可能就会被你害死,而我,并不会因为附身者的死亡而消散。”
梁宇宁的手松了下来,仍死命控制住阿碧的太阳穴,迫使这个不知名的怪物侵入她的元神:“你现在不走也没用,我已经把这女孩的上肢关节全部脱臼,她的身体对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嘿嘿,这话倒是真的,你的那两位朋友正在水里玩得痛快,该我去会会他们了。”怪声说完便戛然而止,看来对方已经离开。阿碧身体一软就朝梁宇宁怀中倒下,他三下五除二给她接上关节,心中却在为那家伙最后提到的“两位朋友”担心。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久久未到的兰斯洛和崔命人。
梁宇宁接上最后一个关节,暗自庆幸自己当年这门“擒拿手”选修学得还算扎实,阿碧却一声惊叫醒来:“哎呀!”
她睁开眼,对梁宇宁喊:“你在干什么,我身体好疼。”
他径自取出那枚血玉,放在阿碧掌心里,说:“刚才你被怪东西附身了。这枚血玉到底有什么故事我不想知道,现在它就是你的护身符,对着它吹口气,然后紧紧握住,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明白吗?”
“学究哥哥,你还要丢下我?”阿碧见梁宇宁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安顿好自己,有些害怕地问,“我怕……”
梁宇宁把对讲机递给他:“对面的团友好像都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和他们联系,尽快汇合,随时准备动身。”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阿碧问。
“我?呵呵。”梁宇宁苦笑道,“到时候也许你们根本不会记得我和你们一同来过,这次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说能走就可以走得了——不好!”他硬是把自己的话打断,因为从湖中急急射出一样东西,朝他笔直飞来。
梁宇宁仔细辨认,一股熟悉的灵气感应传来,这感觉让他好像有种与老朋友他乡重逢的快乐,不,老朋友还不足以这样亲切,简直就是遇到另一个自己。他定睛看去,那不是自己的字典箱子又是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梁宇宁就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那箱子稳稳落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上还覆盖着一件几乎支离破碎的红色马甲:
“诚信快递,一诺必达”这八个字在篝火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梁宇宁那颗刚刚轻松一些的心却随着箱子的出水而沉入深渊。
梁宇宁心头的怒火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旺盛,如果当年玲龙遇害,他的愤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把湿漉漉的红马甲整理好放到一边,开始缓缓地抚摸着光滑的箱子表面。箱子上的水迹随着他的手而很快地挥发不见,隐隐听得里面的有东西晃动的声音,这一切都如同梁宇宁蕴积了许久的怒气。
他猛地用力一拍箱子,身子转向囚仙湖,身后木箱像是有生命似的一跃而起,两条背带主动缠上梁宇宁的双臂,隐约一股紫气从箱子的表面散发出来。梁宇宁深吸一气,高声说:“尔等,听我号令!”
木箱盖子朝两侧翻开,数十本字典宛如焰火般冲天而起,每本上面都带有紫色的光芒,在半空中起起伏伏。
“儒门梁宇宁,一心驱魔,今日不惜玉石俱焚,望祖师保佑!”梁宇宁每说一个字,就朝湖边走一步,身边的树木像是受到了巨大推力向两边倾倒,无形的灵力笼罩着这个暴怒的人,成为他最强大的气场。
湖面上不是仍有涟漪传来,远处似乎还有水花起伏,梁宇宁做完了所有该做的准备,右手一挥,口中念道:“裂!”
漂浮在他身后的几本字典齐刷刷飞上前,静止在湖面上方,紫光大盛,湖水开始向两边分开,颇有些摩西分开红海的感觉。
梁宇宁没空理会自己的动作酷不酷,迈步就往湖中走去:“开路!找兰斯洛!”
话音刚落,前方的水面就开始分出一条曲折的小路来,像是一条架设在水中的隧道,梁宇宁冲了进去,所有的字典也跟在身后鱼贯而入,“隧道”的入口最后也被四周涌来的水淹没,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几本散发这奇异紫光的字典,在湖面上不断飞舞。
阿碧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学究?学究?”对讲机里传来捷达的声音。
“他走了。”阿碧回答道。
“你是阿碧?”捷达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对岸,学究刚刚到湖里去了。”
“走到湖里去?他真的疯了!”捷达说,“你听好了,呆在哪里,什么都不要动,我现在教你怎么激发自己的人气盾。”
阿碧问:“你们都还好么?大家都在吗?”
捷达回头看看坐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各位团友,说:“都在,都还好,等他回来,我们连夜出发,这鬼地方——”
阿碧打断他:“如果他没回来呢?”
捷达吃了一惊,忽然大声对阿碧和所有人说:“无论还要多久,我一定要等学究归队后才会出发。他没有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他。”
惊魂未定的各位团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人说话,只是微微地点头。
莫小邪走过来拿起对讲机说:“阿碧,不要担心,我们都在这里。”
阿碧笑了:“我不怕,有你们在,我觉得很安全,捷达哥哥,你现在可以教我那个‘人气盾’了么?”
捷达把施展人气盾需要的手印与口诀跟阿碧刚刚说完,忽见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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