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亲和。
对于长者,墨泪从不吝惜自己的微笑,当即报以最灿烂的笑容,几步走到柜台前,爬上高椅,细声细语的问:“我想问问,贵行收购人参价如何。”
掌柜的眼神闪了闪,笑容深深:“人参啊?这得看货定价。”
看货定价?又是老狐狸一辈的说辞。
墨泪暗中忍不住毁谤,那话简直太深奥了,也太狡猾了,说什么看货定价,完全是蒙人的,其实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明白归明白,可眼下实在是情况紧急,也不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伸手探出怀中的圆包袱里摸索几下,摸出个小布包,放到柜台上打开:“就这支。”
好家伙!
红布上的一支,雪白雪白的,鲜嫩如初离泥土,长相诱人至极,分明是雪域绝巅才可能生长的极品人参。
这么小的人是从哪得到来的?
心底一动,邱掌柜暗中再次将人观察一遍,来客衣衫质地普通,面相虽有几分清奇,气质平平,总观并无太出色之处,由此可见,当属寻常人家的孩子,就算再往高点地方想,顶多也就是个小世家子弟。
瞧人无数的老者,自信自己眼光不会差,定定神,眼神更深:“小客人,你还真来对了,你这货若送去其他地方,没一家商行敢尝试收购,我们玉兰花商行一贯不怕购到次品货,你这一支一口价一万。”
混了个球!
真以为她不懂内行?
墨泪垂下眼,小心的开始打包:“不了,还是留着,反正目前也不缺钱。”
老者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按得死死的,笑容亲切,语气意味深长:“小客人,不是我威吓你,你一个孩子家在外本就不安全,如今这东西露了面,只怕你守不住,若真有万一,只会落得人财两失,你再考虑考虑,我这可是为你好。”
蓝尊?
瞧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脉气光闪过,墨泪凝眉,心中明镜似的,对方竟使出恫吓手段,这是打算强抢强买。
脉气,其实就跟古武里的内功相似,是一种气,它贮藏经脉里,蓝尊之下,若启用脉气,脉气会笼罩住全身,蓝尊阶时才凝脉,那时可以任意调动至全身任何部位。
面前老者将脉气调至手指上,似有似无的亮闪,而她不准备反抗,敢坑她是不是?将来会后悔的是谁还说不定呢。
“十万蓝贝,低于此,宁死不卖。”冷眼一扫商行后柜,特意加重了蓝贝两个字的音。
又少赚了一好大笔啊!
一听是蓝贝,掌柜的心疼得抽了一下,虽心疼不已,但瞧着对方真有鱼死网破的架式,忙打圆场:“十万贝真的高了,不过即然是小客人开了价,十万就十万,唉,这也是因为最近人参缺了点货,要不谁敢冒险出这么高的价买这还没鉴定的东西。”
不知死活的二逼老货!
墨泪冷笑,真当她不识人参价格几何?原本价值至少十亿减至十万,老东西还说吃亏,典型的得了便宜喊肚疼。
“小客人,你等等,我去后面提钱。”飞速的撤手,邱掌柜飞快的转身闪入后台。
他一走,门口出多几尊门神。
墨泪坐着没有动,眼睛打量着商行内的物件,一边估算价值,一边默默的为某些人默哀,敢坑她,将来肯定教商行尝尝啥叫踢到铁板。
当然,也许到时她心情好,说不定会手下留情,毕竟她是很善良的。
不出半刻钟,掌柜急匆匆的出来,手中只拿捏着一只小小的戒指,一到柜台前就劳叨开了:“十万贝可不是个小数目,没有容戒装不下,小客人,你带着这么大一笔钱也不方便哪,容易被小人盯上,我便宜点,一万贝换只容戒给你,如此也算是全了商行对客人人身安危的维护之心,也尽了我身为长者的一片爱护之心。”
言辞之间语重心长,心长又语重,纯如一个长者在对自家孩子进行细细劝语,殷殷之情尽显于外。
淡定的应一声,墨泪将人参送出去,拿过戒指,算完成交易。
捧着小布包裹,邱掌柜激动的眼眸发亮,强自镇定的目送人离开,而那小孩子走到大门处,一只脚跨出门槛时突然回眸,声音沉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风水轮流转,千万莫欺人少年。”
掌柜一愣,转而又不以为然,盯着手中的宝贝,几乎要大笑出声,发了啊,发了,赚了将近十亿贝啊!
第三十七章
出了商行,墨泪沿着大道而行,晃着手心中的小戒指,有些想骂娘,这是什么德行的商行,竟然也能名列前三,商行会的人真是瞎了狗眼!
因为心中早有主张,也不生气,寻着香味冲进各味俱全的一条街,去买祭五脏庙的食物,可吃的很多,她不挑贵的,只挑对自己味口,又能存放的较为久的,才走了几家便购了一大堆,在买包子付款时,脸色陡变。
戒指之内竟有一半青目!
青目藏在蓝贝之下,因戒指是无主之物没有固定性,在晃动时里面的东西也跟着乱晃,这会儿便翻了出来。
瞒天过海?手段不错。
微微眯眼,不怒反笑,原本还想着若就此跟商行过不去,心理多少有点过不了良心那个坎,现在么,完全不必担心。
笑爬上唇边,妖娆明媚,然笑意寒冰,冷达眼底。
周围的空气蓦然透着丝丝冷冽。
“怎么突然冷起来了?”卖包子的中年妇女突然打了个哆嗦,念叨着抬起头,不禁满心疑惑,太阳这般温暖,又没风,怎么会冷?
疑惑,太阳这般温暖,又没风,怎么会冷?
回神,墨泪付钱,拎着东西走人,等乘着没人留意时将一些东西藏回戒指,留下一个包拎着,又购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边吃边走。
沿街直走,尽头处转弯。
当乘空隙将拎着的包也丢进戒指,吃得大半饱的墨泪,不经意抬头一望望见对门一幢建筑时,悠悠的笑咧了嘴。
对门是幢三层高的建筑,绿色石面,映着阳光,散发着清辉,门楣巨匾上书着斗大的三字-药师殿。
药师殿,即十巨中六殿之一的药神殿的所属,其总殿称为药神殿,各地驻点便为药师殿。
看着阳光下的绿色房屋,想到商行的事,她禁不住微笑,或许是上天看她太无聊了,所以才让她先跟商行结点小怨呢,要不,这明明相隔如此近,怎么就没先遇上药师殿呢,若是错过玉兰花商行到药师殿来,那岂不是啥事儿都没了?
当打量过药师殿前的情形,眉心轻拧。
药师殿门前是一片小广场,这当儿广场上被占得满满的,即有车辆也有人,队伍中更还有大小不一的魔兽身影。
鱼龙混杂之地,一些或浓或淡的气味,还有丝丝血腥味,种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时不时的飘来,直往人的鼻子钻,令人想作呕。
异味漫飘中,偶尔还能听到抱怨的嘀咕声。
去还是不去?
墨泪低眉思索,现在手头有点钱,自然要赶紧的购点药草制点药备用,去,人太多,不想挤,不去,又懒得再重新寻地方。
思索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去凑凑热闹,晃悠着跟着行人横穿街道,直奔药师殿,才刚钻至等待的人群中,还没容打探原因,身后传来马蹄声。
“得得的的-”由远而近的蹄声犹如骤雨密集。
在几个呼息间,蹄声接近,辩音,竟是奔药师殿广场而来,而凭蹄音,人马大约还在离得尚远的街道上,一道气浪已冲空而至,霸道无礼的强行将广场前的人群拨向两边。
人群骚动起来。
无形的气浪推来,犹如一只手撞上后背,墨泪被撞得打了一个踉跄,心中微怒,回首,后方人群正被拨纷纷闪开,露出一条空道,那边,一群骑着鹿马的铠甲护卫,护着一辆装饰华丽的八马马车飞驰而来。
想让她让道?
眉峰一挑,她冷笑,上辈子就没有给人让道的习惯,这辈子仍然没有,所以若想用武力让她高抬贵脚移步,甭说门没有,窗都没有。
当下立即将脉气调至全身,足下似了根,钉在原地,不闪不避。
被拨开的人们人人心底生出一股怒气,待好不容易站稳,立即望向中间,视线一下子就定在了空道之上傲立的人影身上。
那个被黑袍包裹的瘦小身形独立中央,墨丝飞扬,衣角翻飞,身影是那般飘逸出尘,仿若要凌空飞去同,那一抹黑色,恰似山岳傲立,气势凌人。
人们怔住。
飞奔而来车马仍全力驰骋。
“小子让道!”
男子的喝声,傲慢无礼。
立于道中的纤细人影惘若未闻,衣衫飘舞,身似轻蝶。
“找死!”
怒喝声中,最前方一位铠甲护卫蹬鞍离鹿马,人若飞星弹至空中,一片彩光蒙着的一支乌黑的长鞭,从人手中飞出,呼啸着甩向路中的黑衣背影。
气势凌厉,隐隐有不取人性命誓不罢休之意。
嘶-
人群眼眸一紧,倒吸冷气声四起。
性命休矣!
三三两两的人们悲怜的叹息。
当长鞭距人不远时,那个黑影动了。
黑色一晃,犹如一点墨汁泼洒着飘过,又似一只墨蝶飞舞着,轻轻的一个旋转,人影自原地荡开,飘忽着飞向挥鞭子的人。
划过虚空的彩色脉气团落地。
“你是脉修者?”略显震惊的声音中,铠甲护卫男手中的黑色长鞭似长了眼,回卷。
杀气凌凌,杀机流溢。
在那冷凛的杀气中,人群打了个寒噤。
而那飘舞着的小人并没有说话,只轻轻的扬了扬宽袖,人则似泥鳅一样滑了出去;随着那只黑色袖子轻扬,空中飘飞起一片细末,清香扑鼻。
卟噗-
奔驰的鹿马狠狠的打了个响鼻,猛的一颤,蓦然止步。
马车重重的颤了颤。
“哪来的贱民竟敢挡道,劈了他!”从车钻出来一道嚣张的女声,轻轻荡荡的荡入无数人耳中。
真巧。
滑出数丈远的墨泪,瞬间笑弯了眼,这就是那啥,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三十八章
当嚣张的声音传出时,挥鞭攻击的护卫脸上一下子堆满了笑容,立即放弃攻击,一溜儿的跑向马车。
墨泪眉眼含笑,心情是无比的愉悦,出气筒来了,能不愉悦么?
“呼啦”,紧接着声音,马车精美的车帘亦随之挑起,珠环叮当声中,人们的视野内多出一道人影,她云鬓高挽,凤形珠钗横插,面上朱粉深匀,穿的是齐腰襦裙,上是大红色,浅紫色的裙子是那种十二幅装,纱罗飘飘似轻云,一身华贵之气。
此女乃是炎国公主,刘蔫。
与此同时刻,护卫纵身下马,排成两列。
谁?
人们心中惊疑不已,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者是何人。
执鞭护卫一蹿蹿至马车旁,狗腿式的弯腰献媚讨好:“公主,小小贱民不足挂齿,属下给您留着人解气,您请。”
公主?
这是哪国的公主?
被挤开的人群惊疑的望望,马车上没有族徵之类的东西,他们也猜不出究竟是哪国公主。
“就是那小贱民?”杏眼一扫人群,炎公主微抬下颚,看着那纤细的人影,满眼高傲。
“是是,就是他。”护卫点头哈腰。
“连个毛孩子都对付不了,一群废物。”冷嗤一声,刘蔫轻飘飘的越过护卫,莲步轻移,脸上溢出一抹冷笑:“小贱民,转过头来,让本公主瞧瞧你的脸。”
声音阴森。
笑容寒碜。
两旁的人群心头阵阵发寒。
唰-
微微风起,前方挺立的少年蓦然回首,一张脸呈现在人眼前,眉峰如山峦,面似白玉,目黑如夜,眸似星子,嘴角弯起一抹月牙弧,笑意吟吟,如沐春风。
“哎哟,小爷今儿真是大长见识啊,曾经被牦牛群吓得快尿裤子的胆小鬼,竟有如此威风八面的时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声轻如水,嗓音柔和。
嬉笑中满含讽刺。
“小贱……”刘蔫眼中杀气横生,正要发作,忽然瞧清了眼前对面少年的面容,脸色一阵发白:“是你?”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那晚的小驯兽师。
想到那晚,心头一悸,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
众人突生好奇心,视线在黑袍少年与盛装公主之间打转。
“正是爷。你不是想看小爷的脸么,爷可是让你看了,可还满意?”淡淡应着,墨泪将无脑公主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心中感叹:原来是由草鸡变孔雀了!
人要衣妆,马要鞍装。
那天夜晚草包公主身着普通,看起来也就不咋的,这回一番打扮,盛妆之下面孔还真变得漂亮了不少,也有几分真正的公主贵气,可惜满面的骄横之色破坏了原本的气质。
“本本公主……”被那视线一扫,刘蔫顿觉背皮发凉,气息一乱,结巴了。
草鸡就是草鸡,进了孔雀窝也还是改不了本色。
墨泪无比遗撼的摇摇头,拎着圆包袱,优雅的朝炎公主走去,既然冤家路窄了,当然要好好叙叙旧是不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不算算旧帐,下回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相遇呢。
“女人,现在咱们是该叙叙旧事呢,还是先聊聊新话题?”语气轻淡,笑容可掬。
“叙……叙什么旧,什么……新话……题?”看到少年走来,炎公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两腿也微微发抖。
有戏!
将对话一丝不漏全部听进入耳中的人群,立即露出幸祸乐祸的笑容。
“胸大无脑的蠢女人,你还真是忘性啊,”将对方的惧意收之于眼底,墨泪笑得更欢:“上回的事先不说,你今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小爷,这该怎么办呢?”
“本公主何曾骂过你?”刘蔫公主气势一低再低,甚至将被骂成蠢女人那句都忽略掉了。
还死鸭子嘴硬?
“没有?”掏掏耳朵,墨泪偏头,望望人群:“刚才这女人骂小爷是小戝民,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我也听见了。”
“她确实骂了。”
唯恐不乱的人群纷纷声援。
“本公主……本公主不是骂你。”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炎公主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浓,想要后退,却又碍于颜面,硬是强撑着站在原地。
“是吗?”扬眉,灿然一笑,笑才溢开时,手中的圆袍袱抡出一个半圆,照着女子横扫了过去。
她突然发难,炎公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霍然惊觉时刚想闪避时,包袱已经沾扫至小蛮腰。
“砰-”撞击声中,炎公主双足离开了地面,似一只粉蝶飞了起来。
“哎哟-啊……”紧随着而起的是哀嚎。
“公主-”大惊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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