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容翰林,你不会介意吧?”慕容晟本就有心给妹妹制造机会,就算小九刚才没有误打误撞进来,他也准备借机让容然与小九见上一面的。
与女子相处自然更便宜一些,容然又怎么会介意呢?但此刻身为男子的她面子上倒确实需要装作顾忌许多:“公主的身份尊贵,而容然——”
“别人想叫我陪我还不理会呢!”性急的慕容九薇哪里懂容然心里的这些许弯弯绕绕,“咱们快走吧,再晚就看不到街边卖糖人的了。”
容然看这七公主竟是个孩子心性,如此一来,自己倒也确实不需要有太多顾虑了。笑着点头,算是就这样答应了
“长生你就跟着公主一起去吧。”末了,慕容晟嘱咐道。
“是。”长生低头领了命,显得无精打采。
原来公主喜欢的是这个清俊高雅,谈吐不俗的容翰林,亏得自己昨天——真是个傻子!长生心中酸涩难当,不知是什么滋味。
马车行到建州城也不过半个时辰。
可就这半个时辰,慕容九薇着实在容然耳边叽叽喳喳了好一阵子。起先容然还细细听着,偶尔也插上几句。哪知就因为这样,慕容九薇竟一发不可收拾了。从自己到慕容晟,再到他们整个北罗皇族的身世背景,通通给容然讲了个遍。最后,慕容九薇意犹未尽地还想给容然讲讲关于她曾曾曾祖父曾经如何在草原上骑马驰骋的英雄事迹。只可惜马车已经驶到建州城了,慕容九薇这才作罢。
“容哥哥,小九下次再讲曾曾曾祖父的故事给你听哦。”
闻言,容然终于松了口气:“小九姑娘,不用急的。”
“不急不急。”慕容九薇因着今日终于可以和容然一起,笑得愈发星眸灿烂,“容哥哥,现在你想去什么地方逛一逛?”
容然想了一会儿,才道:“不如去看看建州有名的塔子戏。”
“嗯!”说着,便拉起容然的衣袖往那唱塔子戏的茶馆里走去。
照往常慕容九薇是绝不会去看这什么枯燥无味的塔子戏的。要她说,建州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一天时间都逛不过来,哪还有什么闲功夫去和一大群人挤在那么一个小茶馆里听戏啊。但是既然容哥哥指定了要看一看,慕容九薇也只好耐着性子作陪了。
长生是知道七公主向来对这些戏啊曲啊的不感兴趣的,原本听见容然的话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以为公主会小脾气上来同这容翰林闹上一闹的。可如今听着公主竟然乖乖地答应了要陪容然去茶馆听戏,当下便傻眼了,心中也愈发苦涩了起来。
“长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慕容九薇拉着容然走了好一截子,才发现这长生不知犯了什么呆,竟还在原地停着,当下便喊了起来。
“是,公主!”长生强忍住心中的不快,低了眉,快步追了上去。
这塔子戏容然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可一转头,却见旁边坐着的小九和长生都打起了瞌睡。暗暗笑了笑,心中倒着实有些感动。轻轻拍了拍慕容九薇的肩膀:“小九姑娘?”
“啊?”慕容九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什么时辰了?”
“刚过未时,走吧。再晚可就吃不上糖人了。”
听到“糖人”两个字,慕容九薇立刻清醒了过来,扯着容然的衣袖露出笑容:“容哥哥你对小九真好!”
买过一个白面书生的糖人和一个娇容姑娘的糖人,又在路边随意带了些芙蓉糕啊梅花糕之类的精致糕点,慕容九薇这才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容然心中就开始有些担心,唯恐慕容九薇缠着自己继续讲那个未完的曾曾曾祖父的故事。
然而这回慕容九薇却只是拿着那两个糖人不言语,面上竟少有的露出了娇羞姿态。
“小九姑娘?”容然有些奇怪。
慕容九薇听到容然叫自己,立刻抬起了头。
“你怎么不说话?”容然问出了心中所想。
“小九是,小九是——”容然的问题让慕容九薇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不停绞着衣角,不知如何作答。虽说北罗女子向来大胆,可是要让自己先开口,实在是有些,实在是有些害羞啊。
“莫不是累了?”容然以为慕容九薇玩了这半日是有些疲乏了,便体贴地取过靠枕,“若是累了,就靠着这个歇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而慕容九薇此事心中却早已百转千回:此时便说了,会不会让容哥哥看轻自己?听闻他们玄泽的女子都是娇滴滴羞答答的,像自己这样的性子是没有男人会喜欢的;可如果不说,容哥哥也许不日便要离开北罗了,到时候自己再去哪里找他?那他便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慕容九薇想了又想,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上容然的双眼便道:“容哥哥,小九要对你说一件事情。”
看着慕容九薇煞有介事的样子,容然也不由得郑重了起来:“什么事?”
“容哥哥——”慕容九薇顿了顿,脸上浮起阵阵红云,“小九喜欢你!”
43
43、第四十二章 。。。
“小九,你——”容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九薇见容然这厢支支吾吾,以为他果然是嫌弃自己不如玄泽的女子那般温柔可人,当下便难过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就知道容哥哥你会嫌弃我的。可是,可是我们北罗女子本来就比较大胆,若是处处都像那些玄泽的女人一般畏首畏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九,不是的。”容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自己也是个女子,要怎么去回应慕容九薇的喜欢?
“不是?那么便是喜欢了?”慕容九薇一听容然否认,以为那便是喜欢自己了,当下又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慕容九薇的娇羞神态,容然不由得头疼,哀叹自己怎么没能够早一点发现她对自己的这份心情:“小九,也不是这样。其实我——”
“怎么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慕容九薇被容然这样反复的语句给弄糊涂了,“容哥哥你若是不喜欢小九哪点,说出来小九都可以改,真的!”
“我,我——”容然觉得,若在这样纠缠下去,只怕会越来越复杂。望着慕容九薇那略带期盼的眼神,狠心开口:“我只不过把你当妹妹,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我才不要当你的什么妹妹!”容然绝对的口吻让慕容九薇原本还有着期盼的心彻底浇灭了,她哭了出来,只想着自己竟然在容然面前这样丢人,“长生你还不快点!”
“是,公主。”一直在车外驾马的长生看着慕容九薇的泪颜,先前听闻他们争执的高兴转瞬便成了心疼。
这个容然真是个衣冠禽兽!长生恶狠狠地想着,在慕容九薇合上帘子的那一霎那,转头向车内容然投去冷冷一瞪。
容然被长生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不过随后慕容九薇不停地抽泣很快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对。若是自己当初能够早一点察觉,今天就不应该答应由这七公主陪自己出来的。
容然叹了口气:“小九姑娘,你先不要哭了。”
慕容九薇却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掉泪,双眼由于不停的擦拭很快便红肿起来。
直到下了马车,慕容九薇没有再说一句话。
正准备回到自己营帐,却发现夏珂站在帐前。想起今早的对话,容然抛开先前纷繁的思绪快步上前。
夏珂原本在帐前是要等容然回来的,而此刻突然见了,早上的尴尬浮了出来,不知说什么的他掉头就想离开。
“夏珂。”容然不解夏珂怎么一见到自己便要离开,扬声叫住了他。
“怎么?”夏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上容然夜里依然明亮的眸子,却因为心中那点尴尬又避了开来。
“对不起。”寂静夜里,容然的声音显得格外真诚,“昨日的事是我未考虑周全,害你担心了。”
“你——”没想到原来容然是要对自己说这个,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来的夏珂顿时愣在了那里。
“你果然是个木头!”见夏珂样子倒不像是还在生气,容然这才放下了心中的歉意。
两人这样说开,夏珂觉得倒是自己先前想多了,颇有些不好意思:“进去吧,外头冷。”
“嗯。”容然呼着气搓搓手,走进了帐子。
“对了。”夏珂像是想起什么,从衣襟中掏出一份信来,“刚才你不在,有人送了这封信来。”
容然接过信,脸上严肃了起来。
信是顾璟言派暗卫送来的。其中提及皇上秘密安排下的粮草兵马都已准备好,只待容然择日尽快从北罗军中脱身。
容然捏紧了信纸,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才将这信快速烧了,道:“是该到分胜负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
“我们得离开了。”容然忽的站起身,“既然子介那边已经准备好,我们现在拖下去反而会坏事。而一旦和盟书签订,再毁约于情于理都是我们玄泽的不是了。”
“所以?”夏珂眸中沉着。
“如今离开求得便是一个‘快’字。” 容然俯腰收拾了几件轻便的衣物,“此地离我玄泽军营不过百里路程,若快些明日日出前我们就可以到达。木头你去挑一匹快马,趁夜色我们现在便上路!”
“嗯。”夏珂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紧急,“只是从哪里出去?”
容然当然知道军营大门是被牢牢守着的,然而她却一笑:“我当然早就想好了。”
夏珂掀帐躲过巡逻兵,牵起马拉了容然便是一溜急行,来到容然口中所说的“营中缺口”。
北罗大军乃是依着白蓬山安营扎地的。靠山自然是完美的守营之所,然则世间万物有盈便有缺。白蓬山虽然地势高耸,但是山脚却有大片树林茂密丛生,平日里自然是严加看守之地。可这几日他们以为和谈将成,防备便松懈了下来。
容然他们利用了这个缺口,穿过树林,从五里外边路绕了个大圈,狂奔回营。
一路上风声萧萧,弯月缠云,地上竟一丝光线也无,黯淡如新月之夜,正给了容然他们逃脱的隐蔽。
而等到晨光从地平线缓缓透出时,容然夏珂已远远看见了玄泽军营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早上的晨风亦是凛冽,刮得容然双颊生疼,她心中突然滑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念。仿佛游子将归未归的胆怯,又带着一种翘首期盼的渴望。
明明就快要到了,可容然却觉得这短短不过两三里的路程是如此遥远。只想要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容翰林他们回来了!”靠近军营,便看见帐前守着的彭樾高声叫了起来,“将军,容翰林他们回来了。”
顾璟言听到彭樾的大嗓门,急急走出了营帐。
他没想到容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异,又有些欣喜。面上却还是沉静如水,没有波澜,然而此刻内心澎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眼前的容然仿佛幻影般不真实,可又明明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顾璟言想就这样不在乎周围所有人把容然拉进自己怀里牢牢抱住,只有这样的激烈才能抒发他连日来的焦急与担忧,证实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思念发狂的假象。可是此刻——
顾璟言紧紧攥了攥拳,遏制住那几欲冲破心中的狂热:“回来了。”
不是疑问,只是稳稳陈述。
“你们干嘛不说话?”只有彭樾那鲁莽的性子,哪懂得看弟弟的递过来的眼色。不明白为何这将军和容翰林是相看两对眼,却一句话也不说。上前便伸手重重拍了拍容然的肩膀,大声打断了此刻的安静,“容翰林快进帐子里去,我彭樾要好生敬你三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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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
容然听了彭樾的话煞是头疼,酒这个东西自己是再也不敢碰了。
好在顾璟言随后摆起了脸色道:“过不了多久北罗便会发现少澜已经不在,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立刻出兵,而不是喝酒延误了战机!”
“是,将军。”彭樾挠了挠头,“那,那我们接下来——”
“我先同容翰林商议,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你和彭楠点兵准备进攻。”
“是,将军。”顾璟言威严的命令让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有了真实感,彭樾和彭楠拱手领命。
这边军营中一片忙乱准备战斗,那边朝堂上李湛的一番话也着实叫大臣们乱作一团,争执不休。
“我堂堂玄泽,对周邦小国向来是以和为贵,安抚为策。哪知北罗却倚势凌人,竟以朔方、华池、八里台三城池作为议和条件,妄图蚕食我玄泽疆界,实在是欺人太甚!”李湛狠狠地拍了下龙椅,“如此议和条件,把朕放在哪里?”
“皇上说得没错,这北罗的确欺人太甚!”庄雨上前,“依臣看,唯有鼓动军心挥剑作战,方能压压这北罗风头。”
“可,可这若是再败——”工部尚书王德诚有些举棋不定,“我们与北罗可就没有再议和的机会了。”
“王尚书大可不必担心,以广陵王之战名,相信一定能够得胜而归。”
“但是前两场毕竟,毕竟是败了的啊!”
“难道王尚书还想苟且偷安,答应北罗三座城池的议和条件不成?”
庄雨这反问一下子就慌了王德诚的心。谁都知道这三座城池乃是边疆重镇,抛开朔方与八里台不说,只是失却华池一地,便足以使今后玄泽日夜不安。
若是王德诚说是,那么则坐实了这“苟且偷安”的帽子;可如果说不是,王德诚心中又的确对即来的战争有些怯然。
“王尚书怎么不说话?”庄雨步步紧逼,盯着王尚书不放松。
王德诚被庄雨阴狠的眼神灼的冷汗连连,半天答不上话来。
“庄尚书这是把刑部的一套搬到朝堂上来了么?”五王爷李澹挑声道,“臣弟以为北罗此举确实过分,然而广陵王前线的二十万人马对抗却令人担忧啊。”
“所以呢?”李湛笑着看向李澹,“五弟认为该作何决策为好?”
“杀伐既不可止,那么就应该果断的用杀伐去对抗——臣弟愿再次带兵出征,与广陵王一同镇敌前线。”
“五弟的意见倒与朕不谋而合了——只是朕已将三十万大军派出支援前线,五弟不用再辛苦一遭了。”
“是。”
如此一来一往,李湛的决策往往变化,让众臣摸不着头脑。而此时朝中局势尚不明朗,许多大臣也不过是随波逐流。因此这无人敢出来反对,进攻的诏令便又这么下来了。
“我看皇兄倒不像是故意针对五哥你。”暗夜,五王爷府,李淮与李澹对坐房中,“只不过皇兄的决策,着实令人摸不透他想干什么——五哥,你觉得皇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湛他想来心思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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