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无声阶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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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无声阶已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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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然的嘴唇如春日最柔软的花瓣,又如天边那不可一得的明月,顾璟言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在顾璟言碰上她的那一刻,容然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内里奔腾。而他的唇,却又奇异地熨帖了她狂跳的心和适才仍未平复的惊忧,让她终于相信眼前的他是如此的真实。
两人就这样沉浸在忽得的喜悦中,没有发现窗外那双幽怨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慕容九薇自容然昨日突然失踪后就一直很担心。当昨夜得知他扶着一位身受重伤的将军终于回来时,她才放下心来。原本想着立即就去看看,哪知容然却以病人需要休养为由,把所有人隔绝在门外。她担心容哥哥一晚上都在照料伤者,怕他劳累不支,这才特地过来看看。谁知,却让她碰上方才那一幕——
慕容九薇失魂落魄地走在廊上,脑中尽是刚才那让她脸红心跳的场景。她不是没听说过男人与男人之间也会——可,可她的容哥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我不相信!”小九恨恨地跺了一下地,一抹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长生发现小九时,小九已是满脸醉意地伏趴在翠石桌边,手中还拎着一壶掀了盖的酒壶。
“公主,快跟属下回去!”长生小声道,生怕自己潜进朔方州府的事被外面守卫森严的巡兵发现。
“你,你不是长生?”小九听见有人唤她,睁开迷蒙的醉眼,坐起身来,直指着长生的鼻子。
“属下正是长生。”自发现慕容九薇从建州出走,长生便一直在建州附近一带搜寻公主的踪迹。直到听闻公主来了朔方,这才摸着找了过来。哪知眼前公主却成了这样,心里自是着急不止,“公主,快随属下回北罗吧,此地不是久留之地。”
“什么?回去?”小九一听这两个字立刻放大了声音,“我不回去!我要去问问容哥哥,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公主!”长生见慕容九薇就要伸手开门走出这里,立即挡在了门前,“公主不能出去!”
“你凭什么管我!”慕容九薇被挡了路,显然很不高兴,撅着嘴道。
长生见公主此时已经完全昏了脑袋,只得安抚道:“公主你先坐下,好好说,好吗?”
慕容九薇歪头想了想,似乎觉得长生的话有些道理,这才又原坐回桌边,一把抓住长生的手,道:“那我问你,容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小九!”
长生听到小再次提到“容然”,心中已是酸意难当,声音不自觉艰涩起来:“属下不知。”
“连你都说不上来?”慕容九薇失望的低头,“果然是小九太不讨人喜欢了。”
“不是的!”长生一听慕容九薇这样的否定自己,慌忙反驳。
“怎么不是!”慕容九薇头更低了下来,将发烫的脸贴在冰凉的翠石桌上,“哪有人会喜欢小九呢。”
慕容九薇语气低落,低垂的眼睑在她白皙的脸上投出半月的阴影,煞是可怜。长生看得于心不忍,一时冲动,竟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真的吗?”慕容九薇一下子站起身来,“那你证明给我看!”
长生看着慕容九薇热切的目光,脸色一红,便上前勉强抱了一下慕容九薇。
“不够!”慕容九薇哪料到是这样的证明。在她看来,应该是要像容哥哥和那个叫顾璟言的那样,才算是真正的喜欢。嘴角下弯,带着哭腔道:“原来你也不是真正的喜欢小九。”
长生抱了一下公主,只觉得此生的力气都用尽了。可慕容九薇却还不满意,有些头疼地问道:“那还要怎么证明?”
慕容九薇朝长生抬首闭起眼,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这样证明!”
慕容九薇大胆的动作让长生的脸爆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仿佛还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一下一下疯狂的跳动。血液在血管中蜂拥,集中于大脑。
吞了吞口水,长生只觉得口中愈加干涩,而那意含邀请的,近在咫尺的鲜嫩唇瓣,便如鲜花般在自己眼前绽放。
心脏越跳越快,终于快到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地步,长生跨步上前,一个手刀,便将眼前的公主劈晕了过去。
“公主,对不起了。”长生抿了抿嘴唇,将就要倒下的慕容九薇往肩上一架,便飞快地闪身出了朔方州府。

待妹妹安然无恙回到建州,慕容晟连日来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这几日,慕容晟一直忙得焦头烂额。先是料到玄泽大军必会趁偷袭后反攻,连忙整顿还未恢复气力的大军迁向建州以西;接着又得知妹妹失踪,心中焦急,立刻派长生前去寻找;谁知妹妹还没找到,手下大将科尔多又失去了踪迹。
一桩接一桩的事情扰得军中一片混乱,士气大败,已是没有继续再战的实力。
慕容晟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眼中深思。





60

60、第五十九章 。。。 
 
 
自出了朔方,夏珂一路急行,直奔京都。
来得时候,京都下了好大一场雪,全城白茫茫一片,几无法辨别方向。因此事紧急,夏珂只是随意将马栓至别院外树上,顾不上拍拍身上落雪,推门就冲了进去。
安澜正在堂中围着火炉煮雪品茶,享受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境,却被突至的夏珂打断。
“夏珂,你怎么回来了?容容呢?”
夏珂顾不上回答安澜的问题,自衣襟中掏出临走前容然交给自己的信:“安大哥,请速将此信交予皇上手中,不得假借他人之手。”
安澜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严肃起来:“你可知道信中内容?”
夏珂虽说向来并不关心这些,可自容然的反应也隐隐能猜到一些。不过他毕竟不敢妄言是非,轻摇了摇头。
安澜了然的应首,将信小心收好:“放心,我一定尽快将此信送至皇上手中。”
夏珂抿了抿嘴唇,犹豫几番才又道:“安大哥不必担心容容安全,广陵王自会好好照拂她。”
安澜从夏珂的话中听出别样深意,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见的忧虑。不过看到夏珂探寻的目光,他又掩藏了起来,开口岔开了话题:“如此,你现在便暂时呆在别院吧,免得被他人察觉。”
“好。”

第二日,李湛以商讨政事为由,宣李澹入宫。
李澹一进宫,就觉察出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压力。但他镇定心神,仍旧面色沉稳的进了内殿。
在殿内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湛才现身。
“五弟,你来了。”
“是。”李澹一见李湛,立即起身,恭敬地行了君臣之礼。
“五弟不用如此客气。”李湛上前,笑着阻止了正要行礼的李澹,“现在只有我们兄弟二人,那些繁缛礼节就免了吧。”
李澹面上神情难测,似在辨别李湛言语的真假。而李湛眼中一片赤诚,让李澹终于渐渐放下心防。
两人坐下,李湛缓缓开口:“与北罗一役,已耗费我们大量人力物力,国库已告吃紧,不知五弟有何应对之法?”国库渐紧的确是事实,可李湛亦想通过此事来查探李澹的反应,若是他得知此事后而流言四起,甚至传至北罗军中的话,即证明他确有外通国敌、动摇人心的意图。
李澹并没有那么傻,国库空虚这等重要机密之事怎么能如此轻易告诉他。不是李湛真的无法可想,就是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湛,李澹想了想,谨慎地答道:“不如减少官员饷银,而以宫中囤积外物替代,多少可以缓解困境。”
李湛淡淡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似这建议并不值得一取。
看着李湛的反应,李澹背脊一阵发凉。李湛的反应已充分说明,对于此事,他并不是没有一点想法,或者说他已早有决断,只是为了试探兼以威慑自己,才故意发问。
李澹顿时面露惶恐之色:“臣弟失言了。”
李湛这时突又收回脸上的那抹冷淡,微笑着道:“怎么会呢?朕倒以为五弟的想法很好,值得一用。”
李澹心下暗叫不妙,他不笨,知道李湛这忽变的态度明明确确地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起疑了,而自己最好小心一点,否则就会像他脚底的一只蚂蚁一般被轻易踩死。
“臣弟惶恐,实在不敢擅言政事。”李澹愈加服低,向李湛表示自己的并无异心。
李湛大笑了几声,上前去扶起已俯身在地的李澹:“五弟怎么在二哥面前如此拘礼?五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李湛这似是感慨似是别有深意的话让李澹愈加觉得冷汗直冒,在之后的对谈中,寻了个理由便出宫去了。
而刚回到自己的府邸,李澹脸上原本那谦卑的神色就变了,换上一道恨意:“看来如今不得不抓紧时间动手了。”摸了摸胸口刚收到的北罗李冽的来信,喃喃道,“现在李冽虽已无法依靠,不过这信中所说之事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北罗建州。
长时间的对役,让将士们都很疲累。李冽原本曾许诺的那些来自玄泽的情报,也都因为李澹的撤下而中断。
而就在昨日,他又接到线报,称已在边界处找到科尔多将军的尸体。早在那日晚上彭樾彭楠的尸体就被容然派人偷偷带回,因此慕容晟并不知道玄泽亦损失惨重,失去了两名副将。慕容晟只是联想到前日从小九口中得知的顾璟言受伤的事实,拼凑出事实的大概。
当下慕容晟大怒,叫来李冽问个明白。此事若不是有李冽的教唆,科尔多怎么会无故跑到边界地带去?而若不是科尔多的妄动,他们又怎会处于这样一个尴尬地位?然而李冽对此拒不承认,慕容晟气极,第一次对李冽动了杀意。
强忍着失去手下一名得力将才的痛恨和必须休战以保住北罗实力的不甘,慕容晟派人向玄泽递上了降书。
以二十年的朝贡为条件,北罗答应从今再不与玄泽为敌,而供为主国。
慕容晟的降书让顾璟言吃了一惊,不过自彭樾彭楠一去,玄泽实力大降,再打下去,他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赢得胜利。因此,虽然知道这降书不过是北罗的缓兵之计,还是就此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休战便在两国皆有异心的情况下宣布了出来。

边疆之乱既已暂时平定,顾璟言及其大军班师回朝。
战事结束,举国欢庆,为着终于得来的和平而欢呼雀跃。
当夜犒赏宴上,因顾璟言平定边疆有功,李湛特授以镇远大将军,并下决意不日举行受封仪式。
顾璟言脸上并无喜色,而是头一低,跪了下来:“臣还请皇上一并追封彭樾彭楠两将。”
“朕允了。”封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李湛没有丝毫犹豫就给了。
顾璟言也知道封号不过是形式,甚至并不会有人把这当回事。可他就是不想这两个跟自己打拼多年的兄弟,到头来连个可以留名的机会都没有。
坐在顾璟言对面的容然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明白想起彭氏兄弟的死,他心中不好受。但是已经回京的她已经不能再像在朔方那样与顾璟言接近,只能就这样心痛地看着。
坐在上方的李湛自是注意到容然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顾璟言,心中已是有股火在燃烧。他仰头饮了一杯酒,突然朝着容然开口:“说起来,容翰林也是此次平定边疆的功臣啊!容翰林想要什么封赏呢?”
容然听闻皇上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连忙俯身道:“臣并无所求。”
“说吧,什么愿望朕都可以满足。”
容然转头看了看顾璟言,又想起曾经在别院答应哥哥的话,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臣请归甲田园。”
容然的话如同一声闷雷,炸得正在饮酒的顾璟言不觉放下手中酒杯看了过来,也炸得整个宴会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她话尾的回音在大殿里回响。
“容翰林何出此言?”李湛从容然眼中已看出她离开的决心,也知道自己的确不应该再拖着她——这是当初就说好的。可下意识地念头却告诉自己不能答应,只要自己答应,那么他和她就真的是各自天涯。
“臣近日犹感身骨日差,自觉无法胜任翰林一职。”
“容翰林再回去考虑考虑,不要仓促下此决定。”
“可是——”
容然刚想说什么,却被李湛一挥手打断:“继续歌舞!”
霎时歌舞声重新响起,掩盖了之前奇怪的氛围,只是再也恢复不到刚才。
殿内三人,脸色各执沉重,形成仿佛坚不可摧却又脆弱不堪的三角。

宴会结束,李湛并不回龙玄宫,而是走到了凤玄宫。
李湛平日很少来凤玄宫。
虽说表面上,李湛告诉柳临波他是为了防止柳党残余以为有机可趁而兴风作浪,而不得不暂时委屈她,可事实上柳临波心底里清楚如明镜。因此当今日元宝过来传话,说皇上将在凤玄宫歇息时,柳临波自是惊喜不已。
命御膳房准备了皇上最爱的梨酥,又为自己细细装扮了一番,特意取出出嫁时李湛送给自己的簪子戴上,这才迈步出内殿去迎接李湛。
李湛一进门,只是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梨酥,就转过身去,对着柳临波道:“朕不饿,派人撤了罢。”
柳临波听闻,心已凉了半截。
李湛将眸光移至凤玄宫外的海棠树上,没有瞧见柳临波眼底那抹失落,接着道出更让她心凉的话来:“你明日便从这个宫里搬出来吧——”
柳临波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一直以来,皇后都是住在这凤玄宫里的,可现在——自己就真的这么入不得他的眼吗?
她难过的闭上了双眸,恍惚间只听李湛说道:“我已经让人另打扫出了一间朝南的宫殿……凤玄宫……”李湛接下来说了什么,柳临波都没有听清。耳中只有那几句反复来回,像咒语一样,念得她心痛。





61

61、第六十章 。。。 
 
 
李湛也不知昨日自己怎么就对柳临波说了那样的话,仿佛魔障了一般,竟想着若是容然真的那么坚定的要辞去官职,他便从此将她留在凤玄宫。
隔日醒来,他已知道这并不妥当,然而话已出口,私心下却不想再作更改——凤玄宫从此再不许人进入,就当这是他心底一直的一个魔障好了。
可谁知这真成了一道魔障,打乱了一切。

正德殿,朝臣们还沉浸在昨日的欢欣中,而李澹却不然。他深知既然外忧已除,向来疑心重的李湛接下来便不会放过自己。看看柳氏一族当初的惨死便知——柳伯宗被处以极刑,柳相府上仆佣皆发配边疆;而柳宓,这个可怜的女人,在狱中被折磨地奄奄一息之后,终于被赐了一碗毒药,七窍流血而亡——而现在趁李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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