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户朱颜 作者:风过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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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户朱颜 作者:风过而往-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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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宫里一回来,就急着找殷勋。

然后便是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她哪还记得吃饭啊。

“傻蛋,看你都饿着孩子了”殷勋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狠狠瞪了玲珑一记,眼底却透着宠溺,“若是饿坏了我儿子……罚你再给我生十个”

“你”玲珑又好气又好笑地睇了他一眼,男子已大步流星地出去传膳了。

很快堂屋里摆下满满一桌子的菜,玲珑却忽然没了胃口,闻着味便开始不停地干呕。刘嬷嬷在一旁笑而不语,也是,哪个有身子的女人不这样?不过玲珑呕一下,一边男子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俊脸就跟了抽一下,看起来真有几分喜感。

这顿饭吃得十分辛苦,明明饿得要死,身上也没力气,可因为害喜加之过于兴奋,仿佛什么吃着都没有味道,又难以下咽。

玲珑低着头不敢看别人,一张俏脸红了又红。

殷勋此刻却心里却说不出地难受起来,记得曾经母亲也是这般娇羞而幸福地怀着弟弟。十岁的他已有些懂事,看到以前总是暗地里偷偷垂泪,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忧郁的母亲整个人都变得开朗,变得神采奕奕,他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无比地期盼小dd出世。

他想做一个最好最好的哥哥,保护好母亲,保护好弟弟。

只是没想到,一场因为某个莫须有的理由引发的寻常的后宫风波,令这一切转眼都化为幻影。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弟弟……他的同年,也在那一年寒冷的冬天里,永远地结束了。

再后来,又失去了她……他觉得人生里再没有快乐的理由了,那一抹比水更清,比云更柔的笑容,从此便与他无关。

于是,他几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燕若成临终的托付,抱了反正娶谁都一样,顺便让自己避一避那些争端也好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和自己有着异样相似的女子,终于紧紧地攫住了他的视线。

而如今,有一个小小的孩子在他心爱的女子的身子里,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一日日地长大着。

他失去的东西,真的一件件地回来了吗?

殷勋蓦地笑了,心里忽然盈满了欢喜,伸手给玲珑夹了一筷子菜过去。

正文 第90章 还玉

第90章 还玉

“这玉佩,你说如何处置?”饭毕,屏退了一边伺候的众人,玲珑拿出那块惹是生非的玉说道。

“还是我拿去给他吧。”殷勋略一思索说道。

“这……能行吗?”玲珑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由殷勋出面把玉送回去,就是表示这事他不仅弄了清楚,且并无芥蒂,这样一来,夏云翊那边也无须有不必要的顾虑,于是便将于给了殷勋,“好吧。”

殷勋接过玉,不再说话,只望着窗外雪后初霁的天色出神,玲珑拥了暖炉,走到他的近旁,“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殷勋侧过脸看着玲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你说这事,真的只是为了让我们猜疑那么简单吗?”玲珑微微凝眉,“若是你真以为我有什么事,会怎样呢?你和云翊哥是不是也会……?”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怎么看都和李家那女人脱不了干系,不过我觉得最希望夏云翊脱离我的,应该是穆家。”殷勋说道,目光一时变得幽远。

“依你的意思,可是郡主和李芳儿联手所为?”玲珑不觉皱了皱眉,云翊哥,到底娶了个怎样的女人,竟会做出这种事。

“只怕中间过手的,还有芷言……又或者,林立人……或许六弟,也是知情的……”殷勋沉吟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玉佩,竟能牵扯出这许多人来,想到那一日自己暴怒中,有那么一刻,甚至都想到自己会不会真的带了一顶那啥,几乎都有想拔剑伤人的冲动,真有一点后怕,于是手上小小用力,将玲珑朝着自己怀里拢了一拢。

而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却像有什么敲在心上一样,玲珑胸口窒痛,一时凄楚难抑。他……也知道吗?为什么却不阻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遭人构陷蒙了不白之冤?难道说,就连他也希望自己过得不好?

转而一想,却又觉得很讽刺,自己过得好不好,真的已经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了。自她成为齐王妃之后,便只能这样了。况且,既然自己要求殷勋心里不准再念着别人,那么又有什么资格再和那个人有所牵连。

无论是听之任之,或者他根本就参与了其中,甚至可能还是主谋,她也不能去指责他吧,各为其主,只要搬出这句话来,一切就都变得合情合理。

这样想着,心中生凉,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起来。

殷勋看她眼中的郁色,以为她还在委屈,心里愈加愧疚,只黯然说道;“天家便是这般,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适应的吧?”

“不只是天家……或许,人心本就如此……只不过多了利益纠葛,便给了人更多看清的机会而已。”玲珑淡淡地笑了,轻声却坚定地说,“放心,我不是那么弱的。”

“那是自然。”殷勋肯定道,随即语气一转,微微一笑,“不然怎么是悍妇呢”

“没个正经”玲珑抬手在男子的额上敲了一记,“你再说你就不怕我这个悍妇给你生出一颗小魔星来”

“不是还有我这个大魔头吗?”殷勋施施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这女人抓狂咬牙的样子。

“魔头”

“悍妇”

于是没完没了的口水仗便开始了,直叫外屋众人忍俊不禁,在这个北风呼啸,寒意深冷的冬日,云霓轩里却氤氲着一派轻暖。

这雪一时紧一时松地下了好几日,总算有了打住的意思,因为化雪,天特别的冷。

夏云翊练完剑回屋,刚沏上杯热茶,就见仆人匆匆进来禀报,“少爷,齐王殿下来了。”

夏云翊忙起身到前堂,只见殷勋身着皂色锦服,上绣龙鳞,玉冠束发,映得俊挺面容神采奕奕。

“不知王爷前来,下官有失远迎,真是罪该万死”夏云翊上前见礼,心下却暗暗发紧。

殷勋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这些客套话作甚,你这性子是怎么了,从前可不这样”

以前的夏云翊,是何等飞扬跳脱的人,一身的侠气,总想着醉卧沙场,或者仗剑天涯,也不知何时,变得这般稳重得几乎刻板了。殷勋内心感慨,莫名地有些遗憾。

“今日本王闷得慌,来在你着讨杯茶喝,不知道会不会讨人嫌?”殷勋笑道,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王爷有雅兴,我自然要好生招待了。”夏云翊终于露出了自如的微笑,眼中生光,“我看也不用喝茶,直接扫雪煮酒如何?”

“好好好还是你想得出。”殷勋道。

二人于是将身来到园中,夏云翊吩咐下人就着几株腊梅设好桌椅,备下酒菜,与殷勋一边温酒,一边叙话。

梅香浮动,沁入心脾,酒气醇厚,暖透肺腑,二人仿佛又回到年少时的样子,海阔天空,好不快意。

“云翊,你可记得当年在太学的光景,那时候我只道燕若成最是刻板,谁知,你如今竟似得他真传了一般。”殷勋笑道。

“殿下不也是脱胎换骨?”夏云翊也笑了,整个人不再拘谨,眉宇间荡漾着勃勃英气。

殷勋想起当日自己为韬光养晦,每每做出顽劣的样子,不觉笑意更甚,“那会子本王的确有点……少不更事啊,可真没少叫你们跟了遭罪,来,这一杯,算作赔罪。”

说着一干而尽。

夏云翊笑道,“哪里的话,只怕那会子最用功的就是殿下了……若没有殿下的武功谋略,说不定这时候我们还在冰天雪地里挣扎呢。”

“自己人,说这些干嘛?若是没有你们这些良将,本王也是孤掌难鸣,如何能退敌?”殷勋目光真挚,冷峻的面容此刻透出几分暖色,“其实你若去投东军,可能早就是一军副帅了,又何至于屈居李氏父子之下。”

如今李珏奉命驻守边关,而夏云翊却只在兵部衙门协理军务,多少有些憋屈。

“王爷哪里话,其实如今掌握着全国上下的军情,也未尝不是好事,有机会参详一二,倒是难得的机会。”夏云翊说道,言下之意便是已将全国军情了如指掌,他日若有图谋,自会派上用场。

两人推杯换盏间,兴致正浓,只听殷勋话锋一转,“云翊,年节快到了,事多繁杂,你可曾丢失了什么物件?”

正文 第 91章 萧蔷

第 91章 萧蔷

“殿下为何这般问?”夏云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低垂下去,语气一下又变得小心恭敬。

“本王偶得一物,不知你可识得?”殷勋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物,递到夏云翊面前。

夏云翊面色陡然一僵,抬起手却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自己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别叫有心的人得去,无端地生出是非。”虽是一派平定寻常的语态,莫名地却似有肃杀寒意隐隐透出,慑得夏云翊不由自主地心头似划过一丝霹雳,一下跪倒在雪地上,“下官无能,请王爷责罚”

“责罚?”殷勋冷冷哼了一声,“你有何罪,却要责罚?”

“下官……”夏云翊一时语塞,若说无罪,这玉既到了齐王手上,必然已掀起一场风波,可若说有罪,不是更加说不清楚?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什么罪不罪罚不罚的总之本王只提醒你一句,把后院给看好了,免得祸起萧墙,倒坏了正事。”殷勋正色道。

“王爷教训的是,下官谨记在心”夏云翊重重叩首,此刻天寒地冻,通身却已汗湿。

“起来吧,怪冷的,又是在你家,你这是做什么”殷勋复又温和,伸手便要去扶他。

“殿下……”夏云翊却犹自跪着,猛然抬头迎上殷勋的视线,“臣治家无方,险些酿成大祸,若不是王爷信任,只怕……王爷的恩德,下官铭记肺腑,唯有效犬马之劳以报”

“说得那么严重作甚一块玉而已,可笑那些人倒也天真。”殷勋说道,“总之日后多加小心便是。”

“下官有几句话,今日不得不说。”夏云翊神情肃穆,忽然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不知殿下可愿听?”

“你都不得不说了,本王自是要听一听的”殷勋淡挑了一下唇角,眼中兴意忽起。

“殿下如何看王妃?”夏云翊出口一句,却令殷勋蓦地蹙了眉头,面上略有不悦,沉吟着反问道,“你何出此言?”

“下官别无他意,只想告诉王爷,表妹是真正风光霁月之人,纵是看似聪慧过人,又岂会知那花团锦簇背后的算计和手段,只恐过刚易折,过洁人嫌,请王爷无论如何,都信她,护她。”夏云翊目光热切,说罢重重叩首,额上立时占了一层冰花,化成水后便见红红的一片。

殷勋疏朗地笑了笑,“她为人如何,我自是清楚,你放心便是。”

话虽这般说,心里却忍不住有一点气结,夏云翊又算什么?是她什么人?倒要他来这般保证。转念又一想,他们自小相熟,多少有些情分在,关心也是正常,更何况他说的也的确在理。

算了,自己和玲珑眼下如胶似漆,又何必计较那有的没的。当下也不想多留,上前俯身将夏云翊虚扶而起,“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送走殷勋,夏云翊长长松了口气,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幸好齐王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不然,也不知道她又要遭受怎样的荼毒。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又带给她怎样的困扰?

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胸口猛然火起,起身大步直冲内宅。

到了房门口,他抬腿一脚便朝着门上踹去,却在角尖几乎挨到门上的瞬间一下止住,深深吸了两口去,感觉心头不似适才那般狂躁,才推门进去。

屋内,穆朗珠和几个丫鬟说话,咋一看他进来,面上神色又有些不对,立时便都噤了声。

“都先出去吧。”夏云翊口气生硬地说道。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两个人,穆朗珠心里有些发憷,面上却不肯带出一分,只高高扬了美丽的脸,撑了几分气势说道,“这又是怎么了?”

夏云翊伸手将玉放在案上,心里忽然没了火气,只有满腔的莫名悲伤,“这玉我今儿就给你了,你相砸就砸,也不必再拿话诳我了。”

“这不是找回来了吗?前儿可还冤枉我呢”穆朗珠脸色一下白了,强自镇定着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就说无缘无故的东西怎么会丢,夏家家风那么紧,怎么都不会有手脚长短的是不是?你呀就是拿它宝贝过了头,才会藏不见了呢。”

她轻轻巧巧的几句话,一下又把夏云翊勉强压住的火又勾了起来,“够了”

“这玉怎么回来的你知道吗?齐王殿下给送回来的你还敢说你不知道吗?不是你拿去害人了,还能有谁?”男子一扫平日的温文,目光咄咄,“想不到你身为郡主,心肠却如此歹毒”

“我歹毒?”穆朗珠眉梢一挑,恨恨地说道,“夏云翊,你什么意思就算我是心肠歹毒,也是被你逼出来的成亲那么久了,你有没有真心待过我我这样做,也是你害的。”

“你倒说说,我怎么逼你害你了”夏云翊胸口起伏不定,面上却怒极反笑,仿佛在听一件滑稽的事,“我可是真不知道怎么就逼得你去做那见不得光的歹事了?”

“成婚才几日,你便跑到边关去,扔下我不管不问。我再不济,也是皇上封的郡主,皇上亲自赐的婚,我在你眼里,难道就那么不值得吗?”穆朗珠说着便嘤嘤抽泣起来,泪水滚滚而落,“你要说我歹毒,就歹毒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大家一起死了干净”

“就算你有多不中意,可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虽然是宜妃娘娘和我爹的主张,可是我真的在乎你,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穆朗珠一时悲从衷来,之前那股子凌厉气势渐次褪去,上前依依扯住男子的衣襟,哭得更加凄切,“我错了,云翊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那天你说了那一番话,我心里就好怕好怕,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殿下把玉送回来了,就说明他不计较是不是她也没有事是不是?……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是真心的……”

夏云翊双眉紧锁,神情痛苦,眼中的火却还是一点点熄了下去。

这时,间壁忽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

“算了,你别哭了,看吓着素颜了。”他终于用比较轻柔的语气说道,穆朗珠闻听,眼中泪水却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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