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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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女-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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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嫌他啰嗦,直接将银子递给他。

小二点头哈腰的谢了,退了下去。

众人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龙灯,耍的是十一节的火龙,在楼上看着,只看见一条绚烂的火龙随着急促的鼓点上下翻飞,摇头摆尾,煞是好看。透过透明漂亮的龙衣,都能看见里面的蜡烛。

颜秉初每次看到惊险的地方都忍不住惊呼,有些担忧地道:“会不会将龙身烧起来?”

徐玉笑道:“放心吧,不会,舞龙灯的师傅可都是多年的功夫了。”

又看了一会儿,颜秉初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每次转过头去找,却并没有发现是谁。

耍龙灯的耍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巨大的龙头左摇右摇地,有些憨态可掬,颜秉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她拉着徐玉的袖子,笑道:“你看那龙这会儿是不是有些笨笨的?”

没有人做声。

颜秉初奇怪地抬起头,原来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人,岳雷正双眼有些迷蒙地看着她。

颜秉初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

耍龙灯的依旧热闹,不过颜秉初的心思却不在龙灯上了。

龙灯耍得再好,看时间久了也看腻了。徐玉有些不耐烦看了,坐在桌边问他们有没有看够,催着去大街上吃小吃去。

众人便下了酒楼。

徐玉领着头带着他们向专门卖小吃的街道上走去。

颜秉初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片鸦青色衣角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岳雷今天身上穿着的正是这个颜色的杭绸素面夹袍。

她转了转眼珠,装作突然不小心扭到了脚,果然,身子才歪下去一点,就被一个人给扶住了。

岳雷着急地问道:“没事吧?”说着仔细打量她脸上有没有痛楚之色。

颜秉初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就欢快起来,眨着眼睛看着她。

岳雷又渐渐有些痴了。

颜秉初的笑意就从眼睛里扑出来,挡也挡不住,她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声音轻快地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它绊了。”

又指着不远处的小食摊道:“雷哥哥,你给我买一串炸圆子来,那十两银子我就不用你还,好不好?”

娇甜软糯的撒娇打趣,透着些亲昵。

岳雷痴痴地点点头,往颜秉初指着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走回来。

颜秉初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岳雷殷殷嘱咐道:“莫要走远了,站在这儿小心些,别被人撞到了。”

颜秉初就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快去。

岳雷转身飞快地去了。

颜秉初脸上挂着笑,却渐渐出起了神。

***

出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

颜秉诚一早就来向颜老夫人辞行,准备回钱塘的州学上课去。

临安府虽然是杭州较为繁华的一处,可州学倒并没有设在临安,是以颜秉诚就宿在州学里,离临安也不算太远,每旬回来一次。

今天一大早,接到一封信,徐氏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陈俊年前护送姐弟俩到了临安,自己又回转了福州,颜廷文有些不方便从驿站传信来,就托陈俊也不知道透过什么渠道送了一封信。

颜秉初去请安的时候,就听见徐氏满面笑容地对颜老夫人轻声说着话。

于是就放慢了脚步。

“……命人千方百计地联系到了成王,原是被软禁在漳州的一处庄子里……拿到了兵符,自然不会随着世子反……说是成王亲自将世子关押起来……原本上了折子,亲自进京请罪……气病了……京里来了人说是等病好了再进京,也招老爷一同上路。”

颜老夫人连连点头:“通过成王的手,一切就好说多了,天家的事还是要天家自己做主啊。臣子插手乃是大忌。”

“祖母母亲”颜秉初笑着跨进门,向两人请了安。

颜老夫人慈爱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看着她眼底有些青黑,就有些诧异:“昨晚没睡好?”

颜秉初抿唇一笑:“昨天和表姐他们一道看了龙灯,兴奋过了,夜里就走了困。”

颜老夫人有些心疼,便命蝉蜕:“将上回绮颜阁送来的菊花膏子拿来。”又向颜秉初笑道:“绮颜阁这些东西倒是好的,就是我这个老太婆用不着,这菊花膏子涂在眼下,能消肿。”

绮颜阁是颜老夫人的嫁妆,经营了这么多年,在江南脂粉铺子中很有些名气。

颜秉初就笑着谢了。

徐氏突然想起颜秉诚来,同颜老夫人商量道:“老爷在信里说估摸着还要两个月才能上路,嘱咐媳妇两个孩子的课业不能停。媳妇想就让两人去诚哥儿的州学念上两个月。”

颜老夫人摸着颜秉初的手,念了书,每旬就回来一次,虽有些不舍和孙女的相处时间减少了,但也仅是犹豫了一下子就答应了。

“托媳妇的哥哥向学里打个招呼,”徐氏就笑着说道,“毕竟只念两个月,总归有些不大好。”

颜秉初在旁边听着听着,心思就飘远了。

昨天夜里,哪里是因为兴奋走了困。

因为柳姨娘的事情,让颜秉初内心里的那个念头又浮了出来。

自己找个人选,慢慢玩养成。

而昨天,她无意就发现一个合适的。

岳雷,十三岁,年纪不算太大,还能等得。几次相处,性情还不错,在人群里知道为她开路,让他去小食摊买炸圆子也不生气。重要的是,他应该对自己算有好感的吧

颜秉初嘴边就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掩了下去。

最后,还要看的就是镇宁侯府的内宅了。

 第四十六章 惊

第四十六章 惊

要弄清楚侯府内宅之事,还要打听地不动声色,无论是从徐氏还是从老夫人下手,都委实难了些。

况且,就只颜秉初一人——她知道内心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有些惊世骇俗,是以连缀幽都没透漏半分。

转眼进了二月,天就没有晴过,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点也没有春雨该有的珍贵。

还是风寒料峭的天气,这雨下得就有些惹人厌了。

颜秉初合上书,起身站到小窗边。

从二楼的窗子外望出去,是这幢小楼的后院,正好有棵大树长到窗前,只可惜还没有发芽,光秃秃的。

这院子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这一棵还算粗壮的树。地上稀稀拉拉的几株枯草。

颜秉初就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桌前。

这雨下得人都低迷起来,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

缀幽拎着一大红油漆盒进了屋子。

“这屋里可真暗。”缀幽将食盒放在屋内的小圆桌上,“姑娘还是不要看了,仔细眼睛要紧。”

“雨天屋里难免就暗些。”颜秉初就收了书本。“也不知道这雨下到什么时候。”

缀幽道:“往年回南天也不过几天左右,不知怎地今年特别长。”

“一起坐下吃吧,反正就我们两个。”颜秉初见她摆好了饭菜,开口道。

钱塘州学的女学舍,颜秉初单独分到了一个楼层,她就挑了东边一间住着。颜秉君则和颜秉诚住在一块。

缀幽也不推辞,道了声是,就挨着小半张凳面坐了,时不时给颜秉初布菜。

颜秉初直接念了州学的乙苑,下午有节马术课。因下雨取消了,颜秉初便决定趁此到州学的书楼里看看。

她一个人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

有些石板因时间久了,有些松活,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溅起一串污水,弄脏一大片裙摆。

回南天气到处湿答答的,冬天的棉裙又厚,极不容易干,她可没带多少衣服来。

到了书楼外的屋檐下,颜秉初收了伞,左右看了看,将伞投在门边的木桶里。

等到进了书楼,颜秉初却发现本该坐人的案席后却没有人,她轻轻问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应声,或许是屋子太大了,没有听见。

她就挨个走到高大的书架间,看了看,不禁有些傻眼,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照理说一楼靠门边处应该会有专门做记录工作的学子才是。

颜秉初看了看靠门右手边的席案,桌面凌乱,笔搁明明在一边,毛笔却随手扔在宣纸上,污了一大片。还有几本摊开的册子杂乱的铺在桌上。颜秉初翻了翻,并没有找到记录名字的册子。

难道钱塘州学的书楼是不用记录的?

颜秉初想着,慢慢走到案席后面墙上悬挂的书籍种类分布图前,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布局倒是和福州的差不多。

那么她所要的一些杂记之类的书籍应该在二楼的最西边几排架子上。

上了二楼,颜秉初并没有直接往西边最里边去,她从正中间的书架开始,不紧不慢地走着,用眼睛掠过一排排书脊处正好齐着她的书名。

转过一排书架,她停下脚步,侧起耳朵,刚刚她好像听见有什么动静。

“……好……像……有人……来了。”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喘息声。

“乖,你听错了,许二在下面守着,怎么会有人……”

“人”字刚落音,就听那女子“哎呦”一声惊呼,随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女子的娇吟声。

颜秉初愕然地睁大双眼,她再不明白书架后头是在干什么,她就白活二十年了

颜秉初听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心里竟然有了一点做坏事的兴奋。原地踌躇了一会,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想她前世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见识活春宫,如今让她瞄一眼也好~

她慢慢地挪近书架,小心翼翼地选了一本书一点一点地往外抽出一个间隙来,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过去。

缝隙不是很大,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见一个石青色的背影和一个黑脑袋伏在女子身上快速地动着。

突然,那伏在女子身上的男人回过头来,朝着颜秉初的方向盯了一眼。

颜秉初的心脏都停跳了。

她将眼睛移开,紧靠着书架一动不动,直到那边继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她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看了看手中的书,实在没勇气再花费时间将它塞回去了,就抱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走过几个书架,然后撒开腿飞快地跑下楼梯,冲出书楼。

许二正提着裤子晃晃荡荡地哼着曲儿,从书楼后的茅房拐过来,眼尖地瞅着一个粉白色身影从书楼里蹿了出去,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冲进屋里,左右看了看,又爬上几个阶梯,往二楼仔细听了听动静,见自家主子没有动作,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拱着手在门口立着。

过了片刻,一个女子从二楼走了下来,赫然穿的是学院的学子服,看见门口的许二就转头用袖子遮了脸走了出去。

许二暗地里就啐了她的背影一口:“装模作样的小娼妇”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许子尉漫不经心地拖沓着步子踩着楼梯而下,许二急忙迎上去。

“爷,我们该走了吧?”

许子尉瞥了一眼许二有些过于谄媚的脸,微微皱了皱眉头,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伸出手,仔细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擦过去。

“你一直守在楼下?”

许二脸上的谄笑一僵,随即摇着头道:“奴才没有看见人来”

“嗯?”许子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慢慢加重了语气道:“没看见人来?”

许二的额头上渗出些汗来,他避开许子尉的目光,躬着身子,道了一声是。

许子尉的目光一扫,停在了门口木桶中的油纸伞上,眼睛不禁微微一缩。

果然,那道盯着他背后的目光和那声微微的舒气声不是错觉

许子尉抬起脚就用力地往许二身上一踹,将他踹倒在地:“蠢物”

许二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急急求饶道:“爷爷奴才吃多了懵懂汤,糊涂了奴才看见了看见了”

许子尉冷冷地看着他。

许二一个机灵,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许子尉听着渐渐眯起眼睛,是女孩子?胆子倒不小,又穿着粉白色的衣服,难道是哪家学子的奴婢?

***

颜秉初气喘吁吁地跑回学舍,一路上绕着小道,幸而路上没什么人。只不过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身上的袄子也湿了,棉裙的裙裾更是脏的不能看,全是斑斑点点的泥浆污水渍。

正在廊下做针线的缀幽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在哪儿摔着了,急忙抓着她上下打量问有没有跌破,慌里慌张地又要回屋翻行李找药膏子。

“没有摔着”

颜秉初按着胸口,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住缀幽就往屋里走,又掩上了门。

缀幽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捂着,自己急急忙忙帮她脱了外面淋湿的袄子,棉裙,就拽着她坐在床上,用被子将她捂得紧紧的,回身又找了块干帕子,帮她卸了钗环,绞着头发。

颜秉初捂着被子,这才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缀幽口里不住地念佛,愁眉苦脸地道:“怎么办?姑娘身子本来就弱,这下好了,还淋了雨……”

又扔了帕子,将炭盆拉得离床铺近了些。

颜秉初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镇定下来,面色有些凝重道:“你可知道我今天遇见了谁?”

缀幽心思根本不在颜秉初的话上,她从行李中翻出个掐丝珐琅的手炉来,拿着筒箸子在炭盆里拣了几块烧得红红的炭,放进手炉里,随口敷衍着:“谁?难道是徐家娘子?”

她将手炉放进被窝里,让颜秉初暖着脚。

颜秉初就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不会着凉的。”

缀幽将她手脚俱捂暖了,才微微放下心来,突然想起来道:“姑娘你不是带着伞?怎么还淋成这幅模样?”又转头看看,“伞呢”

颜秉初轻声道:“不是刚刚想同你说么我遇见一个人,惊得连伞都忘了拿,直接冒着雨回来了。”

缀幽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到底是谁?”

颜秉初抿了抿嘴,指着额头上比划了一下:“还记得砸我的那个人么我今儿遇见的就是他”

缀幽就瞪大了眼睛:“他砸了姑娘是他理亏姑娘你跑什么”

颜秉初一窒,她总不能说,她是偷窥人家干那事,怕被人逮着认出来才溜得吧

“你不记得当初他砸了我也没道歉就走了么据说,他来头很大,为人嚣张的很,我当然是能避就避了”

颜秉初就编了这么个理由。

不过说的也是事实,当初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冯子安此人到底是谁,想必颜廷文和学里的学监定是知道的,只是不好问罢了。

缀幽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到底有些气难平。”

颜秉初眨巴着眼睛看她,就笑了,仔细想了想,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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