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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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女-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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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秉君就向岳雷赔了不是,一本正经地道:“还请岳哥哥往对面坐坐。”

岳雷“啊”了一声,连连摆手说没事,起身坐到了颜秉诚身边。

颜秉君舒服地占了半边座位,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阿姐还是最看重我这个弟弟

等到天色渐黑,有些看不清楚书本上的字迹,就收了书本,之后颜秉君仍缠着颜秉初不停地说话,直到在颜府门前,岳雷下了马车,才瞅着空子向颜秉初道了别,骑马回府。

颜秉君看着他打马而去的背影眼里又是艳羡又是不满。

“阿姐,到了乙苑,是不是就能骑马了?”

同颜老夫人徐氏请了安,颜秉君紧跟着颜秉初进了西偏院。

“是啊,因为一直下雨,我还没摸着一次马呢”颜秉初嘴上这么说说,心里却庆幸着,那一个庞然大物,她还是有些恐惧的。

“等陈师傅教了我骑马,我也要娘给我买匹好马”

颜秉君在黑漆彭牙的四方桌边坐下,伸手取果子吃,看见颜秉初坐在床头翻着针线篮子,拿着花样和各色的布头针线对比着,就有些好奇地问道:“阿姐?你是打算做针线?现在天都晚了。”

颜秉初拿着两块褐色和天青色的蜀锦对比了又对比,抬头问道:“你觉得这两个颜色做成荷包哪个好看些?”

颜秉君惊喜道:“阿姐,你是要做荷包给我?”

颜秉初白了他一眼:“我刚会做荷包就做了一个给你,你不是嫌弃不好看么”

颜秉君讷讷道:“那个确实不好看么……”形状稀奇古怪不说,绣得还是朵荷花,谁家男孩子荷包用荷花的

他走到床边,挨着颜秉初坐下,用手点点那块褐色的料子:“用这个我喜欢这个颜色阿姐,你这回可不许绣荷花给我了什么花都不许绣嗯……就绣匹马吧”

颜秉初收了那块天青色的料子,笑道:“马?我可绣不出来嬷嬷没教过。”又点着颜秉君的额角道:“你乖乖回去看书吧这回可不是绣给你的”

颜秉君诧异无比:“不是绣给我的?那是绣给谁的?诚哥儿?”

颜秉初摇头道不是,又翻着篮子开始看起花样来:“不绣花,那绣什么?竹子?上回给大哥绣的荷包也是竹子的,倒没新意了。花不能绣,倒是真有些为难……”

颜秉君见她在一边自顾自地念叨着,转了转眼珠道:“阿姐,你告诉我你做给谁,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颜秉初歪头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是绣给岳家哥哥的,你说绣什么好?”

又是他?颜秉初目瞪口呆。

“啊要不绣个白鹤展翅”颜秉初突然想起前阵子林嬷嬷才教过的绣样。

“白鹤?”颜秉初赌气道:“我看他是呆头鹅才差不多”

颜秉初闻言一愣,脑子里浮现出岳雷有些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听颜秉君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

她有些遗憾地看着手中的荷包面,还真的下不去手,罢了,这个绣样也否决了。实在想不出来,她越性放下针线篮子。

“走,我们到正屋陪祖母说说话去。”

到了晚间,颜秉初就问了缀幽,说是为了谢他下午带着她们出去玩了一趟,就送个新巧的东西给他,亲手做个荷包是最好不过的。

缀幽仔细想了一回道:“说起来岳家二爷不是姑娘什么正经亲戚,那些太过亲昵的图案定是不能用的,虽然姑娘小,还不到讲究这个的时候。只为了表表谢意,姑娘何不绣个字?”

这倒是个好法子

“就怕我的字不好看,要不,请三爷写个?”颜秉初道。

三爷就是颜秉君,自从好哥儿出生后,秉字这一辈男丁,统统称呼“爷”了。

缀幽笑道:“搁在一年前,奴婢还不好提这个想法,姑娘现在的字被嬷嬷压着练,好太多了,不必劳烦三爷了。”

颜秉初弯起嘴角,得意起来:“真的好看?”说着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个颜字,退了一步,自己歪着脑袋看看,“确实好看多了”

不过绣什么字好呢?颜秉初又苦恼了起来。

缀幽铺好了床,转身笑道:“姑娘先洗洗睡吧,明早起来想也是一样的,这事又不急。”

第二日一早,颜秉初就起了身,漱洗过后,就坐在窗边的椅上,准备绣荷包。

什么字不用想了,直接绣个“雷”字就好。

她仔细地在纸上写了几个雷字,挑了其中一个最好看的,缀幽就在一边帮她分线。

虽有颜秉君不停地来捣乱——颜秉初只得也许了他一个荷包才将他哄走,一天下来,到底绣了一半。颜秉初揉揉眼,站起身来,对缀幽道:“明天将针线带着吧,抽空在州学绣好了,等下回回来再给他就是。”

 第四十九章瘟疫

收费章节(12点)

第四十九章瘟疫

缀幽闻言抿唇一笑。

“恐等不到下回旬假,东西就送出去了。”

缀幽是颜秉初的贴身大丫头,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岳雷今天去钱塘州学有些不寻常。

颜秉初丝毫没有脸红,她笑嘻嘻地看了看缀幽,却仍然什么也没说。

缀幽也只是打趣打趣的意思,丝毫没有多想。

两人收拾了针线,漱洗了早早歇下。

第二日一早,就上了马车去了钱塘。

缀幽真是猜对了,回了州学的第三天下午散学,颜秉初就看见在女舍附近踌躇的岳雷。

低着头,兀自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秉初就走到他身后唤了他一声。

岳雷满脸喜色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颜秉初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着头问道:“怎么又跑来了?待会儿怎么回去?”

岳雷举了举手上的包裹给她看:“我上回见你喜欢吃点心,就买了几匣味香楼的糕点给你送来……”

是几匣点心盒子,用浅粉色的绸布包裹着。

看来是上回在马车里,见自己馋着映月做的点心,才以为自己爱吃这些的。

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感动起来。

看着他,倒真有几分孺子可教的感慨。

颜秉初就想到那个刚刚做好的荷包:“你先在这等着。”

见她转身要走,岳雷急忙将手里的点心匣子递给她。

颜秉初噔噔地跑进屋,将点心匣子放在桌上,也不顾缀幽满脸诧异,转头就到针线篮子里翻出荷包,又噔噔地跑下楼。

“这是专门给我做的?”岳雷惊喜地看着荷包上的雷字。

颜秉初的一笔颜体已经写得很有意思了,端庄刚直,遒劲有力,很和岳雷的口味。

他喜孜孜地将荷包仔细收好。

颜秉初就有些不好意思,推他:“趁现在没有雨,快回去吧”

岳雷笑着望了望她晕红的小脸,点点头,顺从地走了。

颜秉初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慢慢回到屋里。

缀幽见她进来,就倒了一杯水,边递给她,边留意着她面上的表情,看到她脸上未退的红晕,神色就有些复杂起来。

这神情……

散了学回来,还带回来几匣子味香楼的点心,进了屋,连句话都顾不上说,匆匆忙忙翻了做给岳家二爷的荷包又出去了,回来了又是这幅模样……

缀幽心里模模糊糊地就有了猜测。

姑娘今年九岁,还不到男女大妨的年纪,在临安时,同岳家二爷玩在一块儿,岳家二爷又是个好模样,好性子,到了钱塘,还不时地跑来,又是带着游湖,又是送点心。九岁,姑娘怕是有些开窍了。

这荷包送的……就有些小儿女的意思。

“姑娘,”缀幽想想不能放心,就决心探探风,“这点心又是岳二爷从临安送来的?”

特意咬重了“临安”。

颜秉初自然听出来了,就不觉有些好笑。

缀幽刚刚的纠结,她自然看在眼里。

颜秉初就笑着说她:“缀幽姐姐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做什么扭扭捏捏的”

缀幽见她还是眉眼盈盈的,就舒了一口气,微微抿紧了唇角,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不好意思直说,就露出了几分踌躇之色。

颜秉初抬眼看她,笑道:“可是想问岳家二公子的事?”

“姑娘真是……”缀幽见她那样坦荡荡地,自己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不由笑了起来。

“岳家二爷没什么不好的。”颜秉初索性说了出来,“照理说,我才九岁,上头有爹娘,又是嫡女,没什么好操心的。可是,你看看,大伯父家,杜家,姨娘庶女的多糟心大伯母,杜夫人是不是嫡女?”

缀幽惊讶道:“姑娘是想……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姑娘怎么看得出来岳二爷今后就不会纳妾?”

颜秉初微微一笑,神色之间就带上了一丝得意:“所以我现在才对他这么好啊你想,将来,看在从小的情分上,他也不会太过分吧”

“而且,岳家虽是侯门,”颜秉初细细地分析给她听,“可毕竟根基不深,从岳二爷父辈才起来的,原只不过乡野农户,是靠着军功上来的,老一辈就没什么亲戚牵扯,这是一;二来,镇宁侯只有一个嫡妻,长辈内宅就很清爽,兄弟之间又和睦,省心的很”

缀幽呆了半晌,才愣愣地道:“这……姑娘想的倒远,就可惜……岳家二爷的年纪有些大了,现在看不出来,将来……”

颜秉初摆摆手,道:“岳家哥哥排行第二,上头的大哥嫡子早有了岳府有了嫡长孙,哪里会这么紧”

缀幽瞠目结舌,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姑娘连这个都想到了奴婢还能说什么?只是岳二爷动静太大了些。”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这样子,让大家都知晓了,于姑娘的名声也不大好。”

颜秉初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对下回我和他说去”

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样。

缀幽还能说什么?只得和她聊起别的事来。

“今儿天气虽然阴阴的,但雨倒是停了。说不准,明儿天就好了。”

这雨都连绵了半个多月,脾气再好的人都有些烦躁起来。

颜秉初看向窗外,天是灰蓝色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不太像是明天会放晴的样子。

酉时,天果然又飘起小雨。缀幽就叹气:“幸好衣服比上回多带了几件。”

过了几日,突然学里闹起了传闻,说城中起了瘟疫,好几个家住在县里学子都请了假家去了,学正竟然未做任何阻拦。

缀幽就有些担心:“姑娘,我们不如也请假先回临安吧”

江南自古以来又有“水乡泽国”之称,岁不苦寒,再加上今年春天,雨水连绵,确实很容易引发疫病。

古代的医疗水平又不发达,这种传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愿缺两堂课,也要平平安安才是。

颜秉初想了想就吩咐她,“你去同二爷三爷说一声,让他们也赶紧收拾了,请了假,我们下午就走。”

缀幽就“哎”了一声,转身刚要出门,就撞上了一脸慌乱的颜秉君。

“阿姐,阿姐不好啦”他慌里慌张地冲进来,撞到人踉跄了一下也顾不得,“封城了封城了”

颜秉初心头一跳,这个时候封城……

她急忙抓住颜秉君的手臂,问道:“你听谁说的?可是真的?”

颜秉君点着头:“是真的刚刚学里有人请假回府,却没出得了城,城门已经被关上了”

已经封了城,那就不是传闻了

关上城门是为了不上瘟疫传染出去,外头瘟疫也传不进来。

颜秉初脑子乱哄哄地成一团。

缀幽的神色也有些慌张:“不如我们写封信给夫人,让舅老爷帮帮忙,让我们出城去?”

这种时候,信送不送得出去都是个问题,就算送出去了,徐恭的话哪里能起什么作用,徒增担忧罢了

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一个不好,小到钱塘县令,杭州知州,大到中央赈灾的官员,一大片官员的乌纱帽说不定都要摘了

这气候反常的可不止钱塘这一处,钱塘出现了瘟疫,那临安呢?说不定也封城了

颜秉初看看颜秉君慌张的小脸,和紧紧揪着自己衣摆的小手,慢慢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拍拍颜秉君的背:“既然已经封了城,肯定是有对策了,我们好好地呆在学里,哪里也不去,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到了申时,学里果然通知了封城的事情。

庆幸的是,还能让学子每人写封家信,命专人送去。

颜秉初认真地写了信,她也不晓得能不能收到回信,只在信中写了兄妹三人都很好,长辈在家中要多加注意身体云云。

她叹了一口气,将信小心地封好。

也不知这场瘟疫会持续多久。

她翻过宋太宗的列传轶事,他在位期间,江南地区因为旱灾爆发过一场瘟疫,却因为处理得当,并没有蔓延开来。

当时控制瘟疫蔓延的很多手段,都有些现代的影子,比如火焚尸体。

百年来,大宋的百姓已经颇能接受火化,聚医药以治病者,并不仅仅寄托在巫医傩神,修庙祈福之上。

这才是颜秉初能很快镇定下来的原因。

信很快就送走了。

州学与外隔绝,学正似有意不说外间的情形,得不到瘟疫到底发展到哪一步,学子们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颜秉君到底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格外腻起人来,中饭跟着颜秉初一块吃,下午散了学,也跟着颜秉初一起回屋,两个人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做功课。

这晚,缀幽将颜秉君送回住处回来。

“三爷显见得瘦了。”缀幽担忧道。

颜秉初无奈道:“这些天担心这担心那,和他说放宽心,也听不进去。”

缀幽扯了扯嘴角,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显然心里也是忧虑多多。

颜秉初见状,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夜,颜秉初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

从封城那日起,已经有八天了。

学里每天都散了药下来,但就是绝口不提外界的情形。

也不知道瘟疫控制的怎么样,临安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颜秉初又翻了个身。

突然,窗外传来“咚咚”的声音。

颜秉初睁大眼睛,看见窗前有一抹黑影

颜秉初吓了一大跳,她摒住呼吸,慢慢地将手伸到床头的针线篮子里,摸出做针线专用的翘头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窗户上传来的“咚咚”敲打声更急了些。

 第五十章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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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你可好?

怎么办?怎么办

学里的屋子没有设软榻,是以缀幽睡在了西间,屋里只有颜秉初一人。

寂静黑暗的夜里,只有敲打窗棂的咚咚声,一声,一声,似乎敲打在她心上,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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