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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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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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丫鬟支使不动,郑彩莲不由得泄了气,她也怕将香草逼紧了些,香草会去父亲那边揭了她的底儿,于是和颜悦色将香草拉了起来:“我不过是说顽笑话儿,你不必当真。”
香草站了起来,将信将疑的望了自家姑娘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眉目间不见了那种狠厉,心里才踏实了些,走到郑彩莲旁边小声劝慰:“我见这新进门的夫人性子极好,姑娘不如与她多亲近亲近,她自然不会薄待了你去。姑娘,你是郑家的小姐,出嫁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十里红妆,何必要听着姨娘的唆使,让自己断了后路?”
郑彩莲低下头来不言不语,心里将姨娘的话和香草的话反复掂量,想来想去自己暂且无能为力,只能放□段来讨好季书娘。可坐到这内室又觉得不自在,见秋华走进来,穿戴不俗,心里更是不喜,只能找些话来刺她了。
“容妹妹既然护短,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郑彩莲施施然站了起来,朝季书娘行了一礼:“母亲,今日容妹妹过来陪你,我便不在你这里吵扰了,免得打搅了你们母女重逢的好兴致。”
郑彩蓉见郑彩莲要走,也不甘落后,站起来行了礼便跟着姐姐走了出去,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秋华转脸看了看绿柳,脸色有些不虞:“绿柳,现儿咱们是在郑家,不是在随云苑,可不能没了规矩。这是我第一次带你出来到别家拜府,你不知道规矩也难免,回随云苑自己好好反省下,哪些事儿不该做,都要想想清楚。”
绿柳的脸一红,眼睛里似乎能滴出水来,声音有些发颤:“姑娘,绿柳知道了。”
季书娘见秋华责罚绿柳,心里也不忍,朝秋华招了招手:“绿柳也只是想帮你说话罢了,彩莲和彩蓉委实有些不明白,这画画可不是一日能成的,多让她们习着自然是有好处。秋华,你也别太责怪绿柳了,快些跟娘说说外边的新鲜事儿。”
见母亲依旧还是那种软糯性子,秋华叹了一口气,拣着二伯父中了探花要去杭州做通判的事儿说了下:“夏华可开心,明日她便要跟着二伯父去杭州,不用在容家园子里头呆着了。”
季书娘“咦”了一声:“你祖母竟然肯放你二伯娘跟着去杭州不成?”
“太后娘娘回江陵省亲的时候,二伯父已经求过太后娘娘,准他带家眷去赴任,祖母自然没话好说。”秋华微微一笑,想着前几日府里头闹腾的事儿,心里佩服着二伯父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事先过了太后娘娘的口,谁还能兴风作浪?
容二爷刚刚回江陵,容夫人便将他与容二奶奶喊去了主院,笑眯眯的说要给他指个通房陪他去杭州,容二奶奶听了心里气闷,莫非婆婆将自己当死人不是?容夫人见着容二奶奶一脸煞白,心里舒坦,口里却说得振振有词:“父母在,不远游,老二你既然是朝廷委派去杭州做官的,也不能不去,只是该把你媳妇留下来替你在我面前孝顺才是。”
容夫人看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只是心中不忿,能逮着机会拿捏两个媳妇是她最开心的事儿,这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看那容二奶奶还敢跟着去杭州?少不了留她在容家园子里,每日来主院晨昏定省,再给老二指个通房陪着去杭州,老二媳妇定然是堵得慌,容夫人想想都心里头觉得痛快。
“母亲,太后娘娘回府的头一日下午我便禀告过她了。”容二爷皱了皱眉头,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非得给他指个通房,还不让他带着妻子去杭州上任?莫非她没有听说自己求太后娘娘的事儿?
“那日下午,容家子侄觐见太后娘娘,母亲并不在场,或许不知道这事儿,可父亲和二叔祖父却是听得清楚。我求太后娘娘允许我以后带綾娘去赴任,太后娘娘同意了,所以母亲不用担心没有人服侍我,綾娘会和我一道去杭州,这通房便不必再指了。”容二爷直起身子望了望容夫人:“家中还有大嫂和三弟妹在母亲跟前尽孝,短了綾娘一个也不碍事。再说母亲素日里都说綾娘笨手笨脚,看着她便烦心,綾娘不在府中,母亲也不会和她生闲气,能让母亲心情愉悦,这也是孝道。”
容二爷的一番话气得容夫人好半日出不了声,这老二以前见着闷声不响的,每日只知道读书,没想到一朝中了探花,就敢为了媳妇顶撞起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来了。可毕竟儿子说的在理,她再执意让容二奶奶留下来,旁人都会说她是在刁难媳妇,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容二爷带着容二奶奶走出主院,气得揉着胸口好半日说不出话来。
“綾娘也真是好命,有二爷这般护着她。”听秋华说完,季书娘羡艳不已:“这下她可好了,不用再在容家园子里守规矩,跟着你二伯父去杭州赴任,就是她一头独大了。”
“母亲,你不用羡慕二伯娘,我瞧着母亲现儿过得也很是顺心。”秋华伸出手来搭在季书娘肩膀上,轻轻替她揉捏着:“只是我觉得母亲还该注意着郑家那两位小姐,见她们似乎望着母亲的眼神有些不善。”
第一百六十七章少女思春空余恨
“秋华,你多心了。”季书娘有些不安的挪动了□子,虽然她不敢相信两个继女真的会对自己有所举动,可毕竟在容家吃了那么多亏,还是心有余悸。
“母亲,你也别太操心这些,秋华只是提醒着你要万事小心。”秋华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嘉琪,一颗心不知为何跳得慌,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一刻都没有忘记那件事情,现儿见着母亲又有了身孕,那件事情便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我省得。”季书娘脸色有些苍白,伸出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过了几个月,这里便该高高的隆起,有小手小脚在里边动来动去了。
“母亲,这有身子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把住吃食,厨房里边要谨慎小心,从王嫂做东西到端进内室,都该是最信任的人来做。”秋华拨弄着母亲发间的一支珠钗,那颗又大又圆的东珠衬着外头透进来的日色,越发的柔润了些:“另外出去散步时也该格外注意,千万别往长了苔藓的地方去,小心滑着!”
松砚和梅枝在旁边听了,点头不歇:“四小姐说的在理。”
“还有郑老夫人那边也该好好巴结着,想想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些什么,做了去给她送过去,这郑家她可是老祖宗,连郑伯伯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母亲该与她多亲近些。”秋华的眼前闪过一张瘦长的脸,郑老夫人虽然看着严厉,可那眼神儿其实一点也不狠辣,看着倒是有些软款,该是好相与的。
季书娘反手握住了秋华的手,笑得十分温顺:“也亏你想得这么周到!郑老夫人那里我早些日子才给她纳了一双鞋底,现儿正在绣鞋面子,相信她也会喜欢。”
秋华的手被季书娘握得紧紧,心里也是热热的一片,贴着她的脸,几乎要流出泪来:“母亲,只要你过得开心,春华便已经满足了。”
和季书娘说了阵子话,秋华带着绿柳往外头走,不远处遇着了郑彩莲和郑彩蓉,两人正在蔷薇花架子下边说着闲话儿。见秋华走了出来,郑彩莲笑盈盈的迎了上去,一脸的春风拂面般,十分温和:“容四小姐,方才我一时间说得严厉了些,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秋华笑着答话:“怎么会呢,郑姐姐不用多心。”
“听说你大堂兄是叫容嘉懋?”郑彩莲的眼神里有些许期盼,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我早今日去金玉坊买首饰的时候见着了他,是他替我挑了一个别致的璎珞。”
秋华顺着那郑彩莲的目光看了下来,见她脖子上边戴着一个璎珞,赤金绞丝圈儿弄成波浪形状,下边的坠子是一朵莲花,该是胭脂玉雕成的,那白色的玉里透着红色的晕染,做成莲花真是再恰当不过。
见郑彩莲的神色有些羞赧,秋华心中忽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微微一笑:“我堂兄今年开始已经在金玉坊里头帮忙了,他很是能干,不少客人挑首饰都是由他帮着选的呢。”总不能让这位郑家小姐以为嘉懋喜欢上了她罢?
“原来是这样。”郑彩莲眼神黯淡了几分,咬了咬嘴唇:“他说话很温和,很能让客人听着心里头舒服。”
“我大哥是个这样的人,对谁都很好,说起话来很是温和。”秋华嘴角勾了勾,再一次将郑彩莲那期盼的神色从脸上抹了去:“郑姐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请容秋华告退。”
郑彩莲站在蔷薇架子下边,手无意识的摸上了璎珞,胭脂玉莲花温润依旧,但那颗少女的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她默默的望着秋华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容家的嫡长孙,自己肯定是配不上的,但她却依然在想着他。自从那日他精心为自己挑选了这个璎珞以后,那浓眉大眼的少年已经闯入了她的心中。
“姐姐,你在想什么?”郑彩蓉见郑彩莲愣愣的站在那里,望向秋华消失的方向,颇有些不解:“那位容四小姐似乎一身傲气,目中无人得很,你何必还这样相送?”
“她自然有资格傲慢,侯府嫡出的小姐,怎么说也是咱们比不上的。”郑彩莲声音苦涩,心里头更苦,自己和那银衫少年是不可能再交会的那一日了。
“她和咱们还不是一样?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张嘴巴罢了。”郑彩蓉撇了撇嘴,折下一支蔷薇,将那花瓣儿扯得到处飘落:“我看见她不舒服,看见她娘也不舒服,总归要她们倒了霉我心里才舒坦。”
第二日秋华跟着容大奶奶去了码头为容二奶奶送行,容二爷包了一条大船,带了三十来个丫鬟婆子,带着嘉荣嘉瑞和夏华望杭州去了,阮大牛飞红带着杨妈妈一家和飞白也搭了顺风船一道过去。码头上边大家都弹了几颗泪珠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儿,船老大在船头见着女眷们拖拖拉拉,忍不住出言催促:“二少奶奶,东南风起来,刚好赶路!”
容二奶奶这才擦了眼泪,带着夏华回了船舱,秋华在码头上站着,就见飞红从窗户里探着身子往外边望,脸上的神色似乎既是兴奋又是难受,心里很是惆怅,这是她们第一次分别,真有些舍不得。
容二爷到了杭州府,将那委任书交与杭州知府,那知府见了里边吏部尚书的亲笔信,知道了容二爷的身份,十分惶恐,琢磨了一个晚上,决定让容二爷去管户部这一块。户部主要管着的是杭州府的收支,杭州经商的人多,这块很容易能出些政绩,只要保着每年库房收支不亏损,考绩便能评优,不少的官员都是从这块地方做起来,每年考绩得优便自然会得了提升。
容二奶奶得了这消息心里头十分欢喜,对着飞红笑道:“咱们开这珍珑坊真真是顺风顺水,二爷刚好管着这一块,这便是他碗里的饭菜。”
“我们家姑娘可是天生有赚钱的命。”飞红笑得一双眉毛都飞了起来,斜斜的入到鬓边:“无论在哪里开珍珑坊,都特别顺。现儿二爷管着杭州这边的商户,我们做起事情来也方便。”
有了容二爷,飞红和阮大牛做起事情来也很顺当,容二爷只消将商户的册子清点下,便知道谁家因为亏损关门需要将铺面转让。因着容二爷的面子,珍珑坊分号的铺面租得极为廉价,在寸土寸金的绣品街,一套带着小宅子的铺面,一年的租金只花了一千两。
房东和阮大牛签了契书以后直叹气:“也是客官你运气好,本来这宅子没有一千五一年根本租不下来,只是我那儿子不争气,亏空了不少银子,现儿家里又急着要钱用……”噜噜苏苏的说了一大堆话,手里摸着那块招牌,恋恋不舍。
飞红见那房东说得动情,眼中似乎有泪光闪闪,心里颇有些同情他,额外多添了五十两银子,那房东拿了银子千恩万谢,说了不少的好话:“这位大嫂如此仁义,铺子定然能一本万利。”
飞红笑了笑,送了房东出去,然后拿出了秋华交给她的几页纸出来,与阮大牛商量着该请人来将铺面重新装修一下,也按照江陵珍珑坊的格局布置,宅子后边的小园子也收拾下,等着这分号做出名气来,也与江陵那边一样,每十日举行一次品鉴会,摆些精品供熟悉的老主顾观赏。
阮大牛找了几个装修的工匠过来,第二日便开工来修缮铺面,说好每人每日一百五十文钱,管一餐午饭,二十日内完工。这工价在杭州不算高,可也不低。其中有个姓石的木匠听了阮大牛说的价格便站了起来道:“主家,我若是不在这里吃午饭,能不能给我每日一百七十文?我们家离这里近,让我那媳妇给我送饭过来。”
飞红点了点头,知道这姓石的害怕午饭吃得不好,让家里人送饭菜过来,心里安心些,也能多挣些钱。“没问题,只是怕你明日见了我们杨妈妈煮的饭菜,便看不上你媳妇的手艺了呢。”飞红笑着望了望其余几个工匠:“你们若有这要求的,也可以一并提出来,我们这里很是随意。”
其余那几个因着家里离珍珑坊远,媳妇送饭过来至少要走一个时辰,几个人都摇头道:“就在这里吃饭罢,少二十文也只有这样的事儿。”
第二日工匠们便按时过来,就听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等到晌午时分,杨妈妈的男人已经做好了饭菜送了出来,那几个工匠一看是三碗菜一瓮汤,还配着一大碗白米饭。三个菜中间有两个荤菜一个蔬菜,油水很足,那肉看着都是亮光光的,还没动筷子便能闻着香味。几个人就坐在地上开始用餐,饭菜的香味弥漫在外边的铺面里,连外边经过的人都探头往里边看:“这是谁炒的菜,恁般香!”
那个姓石的木匠坐在一旁,见别人吃得欢,咽了口唾沫,早知道这主家如此大方,他便不该让媳妇送饭菜,这可比二十文钱合算多了。飞红在一旁见那石木匠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笑,估计他此时已经反悔了。
那边工匠们正吃得来劲,就听外边有轻微的脚步声,飞红抬头一看,见到一个年轻媳妇子拎了个篮子,低头走了进来。石木匠一步跨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道:“冬梅,明日你便不用给我送饭了,我到主家这里吃,饭菜好得很。”
飞红听着“冬梅”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往石木匠那边看了过去,那年轻媳妇正拿出一条帕子来给石木匠擦汗,那侧影仿佛在哪里见过。飞红心中一动,大喊了一句:“冬梅!”那年轻媳妇转过头来望向她,飞红见了那张脸,猛的怔住了,那不是碧芳院的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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