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挣银钱,只为子孙多富贵,他老人家可说了,只要子孙延绵昌盛,且不会心疼这几个银钱。”
柯老夫人点头:“老亲家颇有见识之人。”
因方氏言说要交还柯家田契,使柯老夫人这些年心病痊愈,对方氏预备离家奔赴娘家丝毫不恼,相反觉得这个媳妇知情识趣懂大体。一时,说不完的夸赞,婆媳相谈甚欢,屋内气氛和谐美好。
方氏卸任之事顺理成章得到柯老夫人允许。
却说瑶草到了柯老夫人房里,因房里有炭盆有熏笼,房门用了厚厚的撒花棉帘,屋子里暖烘烘的。不一时,方氏瑶草母女两人都觉得身上热燥,方氏便自脱了身上毛皮外衣。
因瑶草手上有搓伤,方氏怕她成冻疮,给她缠了细白布,外面套着狐皮窝窝。自己操作不便,清明便极有眼色上前帮着瑶草脱了毛皮大衣服衣,当取下手窝窝时,清明看着瑶草缠着手,不由奇怪:“噫?三小姐手怎么了?昨儿来请安还好好的?”
瑶草想起这伤,心情蛮不好,笑得有些勉强,那话在心里打了几个转,终于轻描淡写说道:“没什么,在房里滑了一下子。”
柯老夫人见了忙问:“哪里滑了?头一场雪就结冻了?”一边来瞧瑶草伤痕,瑶草本当护疼要躲避,心念一转又忍住了,龇牙挤眼的扛着,任凭柯老夫人解开了自己手上缠的布带。柯老夫人一见瑶草手上挫伤,眉头皱了起来:“我记得你房间是木地板,如何就搓成这样了?”
方氏语焉不详,柯老夫人眼睛便虚迷起来。
瑶草马上淡淡改口:“哦,孙女说错了,应该说实在房间门口摔了一跤。”
柯老夫人眉头挑一挑,到底没做声,反是一笑,摸摸瑶草小脸蛋:“亏得我孙女儿机灵,没摔伤脸颊,否则就麻烦呢。”
又交待说这几天吃些清淡食物,有颜色的东西勿沾,免得肤色变黑等等。候方氏母女离开,柯老夫人吩咐清明:“你去给三小姐送一瓶蜂蜜去,顺便看看她那流水坎子如何滑成这样。”
清明走后,柯老夫人又吩咐谷雨叫来柯三爷奶娘王婶子,两人密语一番,王婶子领命而去。
一时清明回报,并未发现什么滑溜之地,另外告诉柯老夫人一个消息:“奴婢发现三小姐丫头青果摔伤十分严重,不光搓伤了手,脸颊也伤了一大片,在脸上又不敢擦药,只能等着慢慢疼好了,另外,小婢发现三小姐手腕也受伤不轻,吃饭拿筷子有些困难。”
柯老夫人眉头紧锁,挥挥手让清明自去。再一时,王婶子回来了,回禀道:“各处都查看了,别处都好,偏三夫人问事的厢房门口一段青石路镜子似的光滑水溜,想来孙小姐应该在那里摔伤。”
柯老夫人赏了王婶子一包米糖:“拿回去给你们家花儿罢,那丫头该有六岁了吧。”
王婶子笑道:“正是呢,正跟府上三小姐同庚,都属马,只是我们孙小姐大了月份三月生,青草悠悠正当时,我们花儿腊月生,百草枯萎,唉,这就是命罢。”
柯老夫人笑道:“看你说的,什么命不命,还有说三月吃草好耕田呢,你家腊月牛马羊腊月正猫冬呢,有吃有喝不做事岂不更好呢!〃
王婶子乐呵呵道:“这还不是托了老夫人与三少爷的府,若靠我们两口子老实巴交,如何养儿子得孙子,想也别想呢。”
柯老夫人心里有事,便不再答话,王婶子忽然一拍手道:“爱嗳哟,您瞧我这狗记性。”忽然压低声音道:“我们老头子不是管着府上马匹牲口吗,昨儿夜里忽起北风飞大雪,我们老头子不放心,起来给牛马加草,竟然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大院里跑过。我们老头子一早说给我听,我也没在意,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了,会不会就是那人使坏,半夜飞雪都没化呢,如何就结了冰了?”
柯老夫人立时提高音量:“是谁?他如何不喊叫起来,倘若贼人进府就糟了。”
王婶子忙摆手:“我也是这样问他,如何不让起来,把那人抓起来?”
柯老夫人道:“他如何说呢?”
王婶子一笑:“他说看身量约莫是个女人,转眼就不见了,他起先以为是贼,后来发觉门窗完好,还道是那个婆子随地起夜呢,就没好意思嚷嚷。”
柯老夫人心里立时想骂人,柯家这种人家哪有女人起夜半夜出房的?还随地起夜?忽然想起王婶子两口子原本是荒村野店活下下去出来逃生的,做活计下死力气,当初奶着孩子还帮自己做饭扫地,风也抓的一把。就是生活小节不注意,小解大解非不在马桶里,要到野外田间无人处去解决。地上的东西捡起就放进嘴里,说了也不听,还理由一大堆:“地上灰怎么啦,吹吹不就好了?什么不干净生病,只要打我肚子里一过都干净了,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柯老夫人成天要盯着她洗脸洗手,偏是她奶水足,又发孩子,柯老夫人这才留下她。后来也并不要她跟着伺候儿子,而是打发她们两口子一个管理牛马,驾车出行,一个养猪养鸡鸭。
柯老夫人想想从前直泄气,遂忍了气打发王婶子去了。心里却也明白了,方氏因为一大早来交账本了。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也不好下地。不过柯老夫人明白了一件事情,这院子里有鬼魅,目的就是老三家里。想起这章,柯老夫人直叹气,一时郁闷,骂出声来:“少见识的东西,作死呢。”
暗结帮派
且不说老夫人如何想法子收拾王氏。却说瑶草游说的母亲卸了管家职责,安心在家里猫冬养胎。据二伯母说,母亲脉搏十分强劲儿,应该是儿子无疑。瑶草记得,父亲听说这话,竟然忘乎所以,浑然遗忘有瑶草在场,做了他平生最失体统的事情,把耳朵贴在母亲肚子上大喊几声‘儿子’。
母亲瞬间羞红了脸。
这一意外,使不喜欢父亲的瑶草一时心情矛盾,五味俱全。瑶草从来规划今后的幸福的生活蓝图,其实并没有如口里所说那般算上父亲。
自那日瞧见父亲对母亲依恋。对弟弟神往,瑶草心思动摇了,她开始思考,自己倒底该如何面对这个仇人父亲?
接下来的日子,瑶草除了自己晨练,跟祖父练字儿,跟楠枝婶学刺绣,又多了一门功课,跟二伯母学习最基本膳食药理,并很快学会了煲一些养生益气的补汤。
父亲柯三爷则正在夜以继日用功上进,预备来年夺取大三元而拼命攻读。
母亲则不止一次跟瑶草念叨,说父亲瘦了,胡子拉扎了啥啥的,吩咐秋云给柯三爷炖汤补身。
这让不喜欢父亲的瑶草找到了一个与父亲拉紧距离的契机。
瑶草想着,自己虽然不喜欢父亲,却又不能把父亲怎样,自己绝不可能像对付大伯母那般,给他点眼药下绊子。毕竟弟弟成人成才需要父亲教诲,最最重要母亲舍不得父亲。再有当下社会,家里没有顶门男人,女人立足社会将十分辛苦,虽有舅舅外公可以投奔,可是毕竟各立门户了,自己并不姓方,自己弟弟母亲最后还得依靠父亲立足社会,所以父亲不能摈弃,只能拉拢。种种切切让瑶草决定,不再漠视父亲存在,要主动出击,跟他拉近关系,即便只是虚与委蛇呢。
因此,瑶草有意接手了给父亲煲汤的工作。在瑶草给父亲送了几次亲手熬制的补汤之后,父亲柯三爷次次不吝夸奖,对她的笑脸多了几分会心的得色,是那种从心底发出与有荣焉的眉飞色舞。是一个父亲为了女儿懂事能干而骄傲的得意之色。
父亲这种真情流露,让瑶草新生一种亲近感,仿佛一股热流自心底暖暖流过。而理智却又生生遏制这种情愫的产生,瑶草终究难忘那晚御河边父亲的冷漠与无情。瑶草被这种矛盾纠结缠绕,几次黯然泪下,无所适从。
虽然瑶草抗拒父亲,且不得不说服自己通过各种法子讨好父亲,比如每天替父亲送夜宵送补汤,堂兄们来问学问,去送小点心,把自己已经有些漂亮的习字簿交给父亲圈点,也包括插嘴堂兄们学业。
瑶草看得出,父亲每次虽然貌似生气责怪自己:“懂什么胡乱多嘴,孔夫子面前卖文章呢,还不下去,贻笑大方。”却难掩面上欣赏与得色。
几位堂兄也对瑶草有了新的认识,他们觉得这个小堂妹不光会疯玩,还没傻完呢。
当然,这不怪堂兄们,他们可以因为瑶草主动接近,继而觉得瑶草可亲可爱好玩,继而宠着你,陪你玩耍。可是绝不能要求他们对一个傻了五六年的人,一夜改观。更何况瑶草只在堂兄们面前装可爱装天真,处处藏拙呢!
其实,瑶草正利用自己愚笨天真,让人觉得她无害,从而获得身边人喜爱亲近,不动声色间,一点一滴改变着人们对自己的认识。
瑶草利用自己天真,哄骗父亲贴身伺候荷香不自觉间为自己所用,让她在堂兄们来书房时,想法子给自己发信号,因为瑶草告诉荷香说,自己想亲近父亲却又不愿意打扰父亲攻读,所以想在堂兄们来的间隙去见见父亲,也送些吃喝给父亲补充体能。
荷香淡然不会怀疑六岁的小姐会欺骗自己,乐得从命,反正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当然,瑶草不忘记给荷香小恩小惠,比如锦缎荷包啦,丝绢子啦,应荷香要求替她弄些刺绣的丝绸边角料拉,还有是不是奉送些自己做的小点心啦等等云云。反正哄骗得十二岁荷香对六岁的小主人俯首帖耳。
除了收买荷香,回头又跟自己生死与共的贴身丫头青果青叶说了实话:“大伯母要给我找个小妈,你们知道吗”
青果青叶当然维护自家小姐瑶草,十分气愤:“真的,太坏了!”
瑶草再添火:“你们知道大伯母替我找得小妈谁吗,就是大小姐瑶玉姨妈简小燕,这个女人可坏了,他想害死我们大家,独得我们柯家财产呢!”
青果青叶大吃一惊:“啊,不会这么狠吧?”
瑶草一声冷笑,选择性告诉她们两件明摆着的事情:“不会这么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摔跤,这就是她们想害死我们三,还有,我母亲上次在厨房跌倒,为什么?她们想害死我母亲与弟弟,好方便说我母亲没儿子,让简小燕嫁进来,我是不想那个人进门做我小妈,然后害死我,你们说,我们怎么办?你们愿意被害死吗?”
青果青叶同时摇头,声音怕怕的带着哭腔:“不想死。”青果紧张给瑶草出谋划策:“要不,我们把这情况告诉老夫人吧,让老夫人收拾她们。”
瑶草一敲青果脑袋:“你笨啊,老夫人喜欢瑶玉还是喜欢你我呢?你再不清醒,这么笨,下次就不是破脸而是破脑袋了。”
青果摸摸脸上伤痕,哭丧着脸:“小姐,我不想掉脑袋呢。”
青叶也出主意道:“要不我们告诉夫人罢,叫夫人收拾他们。”
瑶草再敲青叶:“更笨,母亲早就知道了,能收拾还不早就收拾了,等你来说!”
青叶摸摸额头,眨巴眼睛向瑶草身边凑凑:“要不,小姐你说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小姐吩咐。”
瑶草看着青果:“你怎么说?”
青果扁扁嘴:“我也一样,听小姐的。”
瑶草招招手,让她们靠近些,轻声细语道:“你们今后这样,每天我上课之时,你们轮流换班,总要一个去盯着我父亲书房,凡大伯母或是简小燕来见我父母,你们都要火速报我知道,我出面去搅和,记住了吗?”
青果青叶忙点头:“记住了。”
瑶草又道:“还有,我父亲若是离开了书房到大房去了,你们也要火速报我知道,还有这件事情,就是我们监视父亲的事情,你们要做的隐秘,切不可让父亲书童小墨与长随刘树察觉,更不能父亲察觉,否则我们三人死定了,知道吗?”
青果青叶连连点头:“知道了,这种监视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瑶草略一思忖:“每天我父亲起床开始,睡觉了结束。”
青果青叶同时惊叫:“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瑶草一人敲打一下:“嘘,轻声,什么时候,要么简小燕提前离开滚蛋,否则要等到我父亲元宵后上京赶考方才结束。”
青果大些,知道些大家子习性,因道:“可是,如果三老爷与老夫人喜欢简小燕,我们盯着也没法子呀?”
瑶草忙一笑给他们打气:“老夫人不会,已经明确拒绝了大伯母,只要我们不让简小燕跟我父亲见面,我父亲如何喜欢她,痴人说梦呢!”
青叶忙着帮腔:“就是,就是,青果最笨了。”
青果龇牙:“青叶你说谁笨呢?”
青叶忙着讨好一笑:“姐姐别气,我说自己笨呢,姐姐最聪明了。”不料还是挨了青果打:“呸,笨蛋,小姐才最聪明呢。”
瑶草笑嘻嘻搂住两人肩膀:“我们三人一样聪明一样笨,为了不被大伯母简小燕整死,我们一起努力,先整死他们。”
青果青叶大惊失色:“小姐啊,不是说监视吗,如何又要整死人呢,我们可不敢啊!”
瑶草一人敲一下:“笨蛋,你们快去上工,有事到母亲房里寻我。”
这日正是冬月二十八,自这一日起,瑶草全面监视父亲与简小燕的暗桩正式启动。
几日无事,平安过去。
这一日腊月初一了,虽没飞雪,寒风刮得呼呼作响,天冷的邪乎。
瑶草正跟母亲依着熏笼取暖说话,却见青果在外面伸缩脑,瑶草一看就知道那边有情况,忙着起身道:“母亲宽坐,我去去就来。”
果然,青果告诉瑶草,大少爷二少爷到书房向柯三老爷请教学问,简家表小姐亲自相送而来。
书房搅局
却说瑶草发现敌情,忙着进来跟母亲辞别,抱起自己习字本交给青果,说声;“走!”
出门正遇上青叶提着点心食盒过来,瞧着瑶草笑:“三小姐,豌豆黄!”
瑶草一见心头大喜:“青叶真能干,跟上来!”
自己一溜烟抢先跑到前院,直奔父亲柯三爷书房。后面青果青叶虽然比瑶草大了五岁,只因抱着书本提着食盒,路上有些湿润,不敢放开脚步,倒比瑶草慢了。
却说方氏见瑶草神神叨叨,忙对秋云一努嘴,秋云捏脚跟上去。兼之青果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不光瑶草听见了,方氏贴身丫头秋云也听得一清二楚。方氏闻报一皱眉,使了秋云跟随他们主仆三人,自己略一思忖去了柯老夫人房里。
却说瑶草跑到前院,就见书房伺候丫头荷香毕恭毕敬站在门外。见了瑶草忙做手势努嘴的。瑶草心里一紧,忙着进房,却见大堂兄二堂兄一边毕恭毕敬站着。那简小燕正笑盈盈替父亲斟茶,嘴里此刻并没言语,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