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问准了就行,我哪里都熟的。你身子好后,跟老板说声,咱们就去。”刘建听说又能吃上那好吃的地瓜,积极起来。
因为巧巧病了,所以老板没让她去前面忙活,好好捂着被子睡了一觉,然后按时灌进去刘建给熬好的药,很快就生龙活虎起来。
这天起了个大早,已经好个彻底了,站在院子里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巧巧伸了伸懒腰,做了几个舒缓的动作,让萎顿了几天的身子骨重新舒展开来。
还没等她去前面准备烧水,就听到了后院的偏门传来响动,紧跟着,屈知文的脸竟然从墙头上露了出来,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有些雾蒙蒙的,趁的他的脸有些模糊,他大概也以为院子里没人,看到巧巧后一愣,接着灿然一笑,一跃而进,拍拍手上的尘土,朝院子里惊愕的巧巧一笑。
“起这么早?”
“恩,你来干什么?这么早?”
屈知文笑眯眯的看了巧巧一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给,你的信。”
巧巧疑惑的接过信封,打开后,有两个折叠好的,一封是爹娘写的,另外一封是屈知文的娘,也就是自己的姨娘写来的。
屈知文知道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些信就是那天二舅舅捎过来的,不过上面是写给我的,可能是怕丢了或者是觉得放在一起也是应该的,所以就没有拆开,我看完了再拿给你也是一样的啊?”
屈知文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兴奋和喜悦的表情一直没有断,仿佛有什么发自内心让他高兴的事,让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开心。
“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
“呵呵。”屈知文傻笑了两声,然后故作深沉的看向了东方。
巧巧眉头微皱,不知怎么的,她把已经打开了还没来得及看的信重新叠了起来,放进了怀里:“表哥要高升了?这么高兴?”
“怎么不看信了?”屈知文答非所问。
“这会子等着去烧水,洗漱一下,等会再看。”
“也行,也行,不急。我还有些其他的事,你照顾好自己,我有空了就会来看你的。”屈知文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巧巧的头,转身离去。
等到确定他已经走远,巧巧回到自己的小屋打开了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两封信看完,她靠在床头,闭上了双眼。
姨娘那封信上的意思表露无疑,就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她在信中承诺以后一定让知文好好待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欺负,她嫁过来之后,会当成亲闺女一样疼惜,绝对不会像其他婆母一样要她立规矩,受欺压。
爹娘的那封信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只不过他们仿佛受到外在的压力和影响更多一些,宁氏是觉得她定过亲却又离开了家乡,外人肯定对这个有议论的,而且正值说亲的年龄,越耽搁越不好说,自己姐姐家的家庭虽然复杂了些,可目前看来,已经是最合适的了。
爹也让娘代替自己写了些话说了说自己的意思。他觉得,还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好好想想,关键看自己的内心,她在这里和表哥也是能相见的,小时也相处过,如果觉得合适就行,如果觉得不行,那回到家后,也不是不能找到更好的,他还说,什么都有他,会做更多的活,让她有更多的嫁妆,肯定能找个好婆家的。
捧着手中的信,巧巧心中陷入了两难。
第64章
“阿嚏……”刘建揉揉鼻子,拿出袖筒里的草纸擦了一下,面带幽怨的瞪着巧巧:“你个臭小子啊,都是你的事,被传染了。这可怎么办啊?昨天刚跟老板要了钱,今天这怎么去买地瓜啊?”
“没事啊,等你好了吧,也不急在这一时。行吧,胡老板?”巧巧擦着桌子回应:“你早上在家里喝药了没?用不用我去给你抓啊?”
“早上在家里熬好喝过的,就是这会子头晕沉沉的,没劲。可是,我特别想今天吃,馋的很呢。要不,你等我去睡会,下午咱们就去?”
巧巧白了刘建一眼:“要吃不要命。”
“真的想吃了,好久没吃了。”刘建摊开手趴在柜台上,两眼充满了憧憬的光芒。
巧巧想了想随即问道:“那三百斤,需要几车能拉过来?”
“两车就行的。可惜那个小娘子只有她自己,她男人又没有用,哎,不然让她送来也好啊。”
“要不这样吧,你给我说地方,我自己去,然后和她一人一车的推过来,反正这两天也不忙,我在这里也是闲着。”
胡老板看着两人一来一去的,终于说道:“自己去,不太安全,一个……一个小孩,路上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不让他带一个铜子,等送来时,我们再给就行了,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那些游牧族的好久也不来了,估计早就撤退了。再说了,那个地方离的也不是很远,一个多时辰就能到的。”
巧巧也符合的点点头,她知道胡老板是想说她一个女孩家出门不安全,可她觉得确实没什么担心的必要,自己出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其实,那个地方很好找,刘建先是给她说了一遍,接着又拿出笔墨给她画了一个简陋的地图。
胡老板还是不很放心,想着要去借隔壁店铺的驴车,可巧巧哪里会赶,连连摆手,推着饭馆里的小推车上了路。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直到出了镇子,看着分叉的两条土路,直接推向了右边的那个路口。在大路上时还不觉得什么,可一上了这些小路就苦了巧巧的小手。上上下下,车子又没什么防震的设施,双手只能紧握着车把,磨的生疼。
原本估计的一个半时辰的路,巧巧走走停停,走了接近两个时辰了,还没到刘建所说的那个小村子,这么冷的天,她忍不住出了一身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脱下棉手套,她呵了几口暖气,觉得这段又长又直的土路真的是仿佛望不到头一样,而且,寂静,空旷,周围一个人也见不到。
走了不知多久,巧巧觉得好像是听到了一些声音,可是风一刮,车子一颠簸,很快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疑惑的皱了眉头,停下车子,仔细听了一会,那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沉闷且厚重,再听一会,又像是风声。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推起车子继续朝前走,推算着刘建给她说的地址,照她这个速度,估计在走小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可以到了。
军营前值班的人站的笔直,尽管天气寒冷,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游牧族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地盘的时节,可军营里的一切还是这么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松懈和懒怠。
靠近左边建造的稍微好一些的房屋里,一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坐在最中间的是李元晨将军,他斜斜的靠在铺了一层厚厚毛皮垫子的椅子上,对着一屋子的人说道:“大家也都知道上面的意思了,这次呢,不管如何调动,只需好好的做自己的事,今年虽说已经过去了大半,可绝对不能有丝毫大意,霍族今年收成非常低,穷途末路之下,说不定做出什么举动。”
“将军放心吧。我们都懂得。只是,将军,这次可以调回京都的人,大部分都会收归御林军吗?”坐在左边最前面的一个男子问道。
“不一定,要看上面的意思了,能回去的不要太高兴,不能回去的也别泄了气,在这里虽然苦了些,可行事自在而且立功的机会大些。你们可以看着办。有回去想法的人,明天来登个记。”
一屋子的人开始还顾忌这李将军,后来就开始热烈起来,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次,京都里有了些变动,具体什么也没说,只是传达了一个旨意,那就是要调回一部分人收归京都的军队,大概,御林军,守备军这些都是有机会进的,这个消息对那些常年驻守在这里并且在京都有家室的人来说,无异议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中有的年纪大了些,有的思念家乡,有的没有什么上进升官的企图,自然是希望能回去的。
放任大家讨论了一会,李元晨挥退了他们,独自一人对着那份旨意翻过来覆过去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他喊来门口守卫的小兵,让他们将几个人叫了来。
叫来的人不多,五个,都算得上是这个军营的中层领导。
李元晨摆摆手让他们随意的坐下来。
“叫大家来这里就是商量商量,也别太拘束了。大家知道的,张将军年纪也不小了,这次确定是会回去的,所以,这个位置会空下来。”
李元晨说完后,懒散的喝了一口水,眯着眼睛看向下面几人的反应。
这几个人,年轻,没有妻儿牵挂,而且品性和武艺都很好,让他提拔上来后,本来就打算在这几个人之中选一个上位,如今,卖个好,让他们知道,是自己提拔他们的,何乐不为?
李家更大的发展是需要结交更多的人的。
下面坐着的几人看起来都很稳,跟刚才闹哄哄的那个场景完全不同,似乎,都很镇定,可仔细看去,还是有些细微的动作。
有人微微低下了头,有人眼睛扫过其他人,还有的指尖微蜷轻轻敲击自己的腿部。
李元晨无声的笑了笑。
“将军!”其中一个皮肤黑身子壮的男子站起来,他抱拳朝李元晨喊道。
“恩,说。”
那男子嘿嘿傻笑了几声,摸摸脑袋:“将军,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你这么一说,俺挺心动的。”
他憨厚的话语引得其他人笑起来。
“可是,俺家里有个未过门的媳妇等着俺,俺走到这一步也满足了,俺想着过了今年就退役的,到时回家娶了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他这一退出还剩四个,屈知文,郑苍,还有冯刚和江水川。四人都没有说什么,安静的坐着。
李元晨又说了些,让四人都退了下去。
屈知文低着头,连沿路给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进军营,用自己的双手来捍卫这个国家,当然,他不是圣人,所以他想往上爬,一步步的,站到他梦想中的高度上,然后,给自己的娘亲一个稳固的依靠,迎娶那个自己从小时就喜欢上的姑娘。
四个人,另外三个他也都了解,并不输于自己,各有千秋,江水川武艺一般,胜在头脑灵活,冯刚这个人死忠,属于那种认死理的家伙,有些人就爱用这种人,省心。至于郑苍,他武艺很好,做事认真执着,而且,很有个人魅力,兵士虽然各个都爱抱怨他训练时太狠,可却喜欢围绕他身边。
想要继续往上一步,并不是那么容易。可机会在眼前,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郑苍出来后,对跟他打招呼的人点点头,走回了自己的那间房屋。他坐到床边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坐了很久,直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传来,他才恍然惊醒。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站起身往外走,看看是什么情况。
“郑校尉,郑……”
郑苍刚打开自己的门,一个士兵就冲了过来。
“怎么了?”外面,怒吼声和集合声跑步声响成了一团。
“霍,霍族来袭了!”
“那怎会如此慌乱?”郑苍听闻后,眼睛一沉,立刻拉住他的衣领直接拖进了屋里,然后直接开始穿盔甲。
“因为,他们没有从那条道来,而是绕过了雪山,从另外那条荒无人烟的道路穿过来的……将军,将军让你们先过去他那里,快!”
郑苍穿盔甲的手猛的一顿,接着就是更加迅速的动作,拿起长枪,迅速走出房门。
第三次,郑苍看着那个挂着红色旗帘的房屋,这是今天第三次来这里了。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一向沉稳甚至是看起来有些懒散的李元晨的怒吼声:“一个个的都死了是不是?从那边绕过来需要多长时间,竟然一个人都没看到?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松懈不要松懈,尤其是今年他们收成差,我派过去驻守那几个偏远地区的人都在干什么?”
郑苍打开帘子,屋里气氛沉闷,无人说话,李元晨深深吸了口气:“时间紧急,回来再追究,现在,立刻,马上,出战,把这里守住,死也要守住。”
“是。”
外面的士兵在暂时慌乱的集合后已经安静下来,整个军营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穿戴齐整排列好队伍的士兵,气氛沉闷且压抑,刺骨寒冷的风呼啸着刮过去,旗帜打的啪啪直响。
帘子打开,李元晨屋里的人走出来后,各自走向了自己的队伍,无声息的打了手势,一队又一队的人走了出去,担负着不同的任务,或保护百姓撤离,或通知临近城市,更多的,奔向了霍族来临的方向,城镇东边最靠近雪山的那个小村庄。
第65章
风,越来越大,刮的巧巧几乎睁不开眼睛,这里并不是一眼望到头的平原,高高低低起伏的小山丘以及远处绵延不绝的山脉,她看不到村子还多远,沿途经过了几个零落的房屋,茅草搭建的,大概是作物快要成熟时为了防止被偷盗,主人家建造好住进来看守的。
叹口气,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偏偏在半路上开始起了风,而且,看情形,恐怕会下雪,要不是已经快走到地方了,她真想折回去,加快了步伐,她想,还是去到那个姑娘家吧,好歹在那里还能歇歇,暖和一□子。
风声忽大忽小,巧巧停下步子,正准备把已经歪了的帽子扶正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的响动,她凝神听了一会,猛的摘下帽子侧着耳朵听。
她愣在那里,几乎不能动弹,直到耳朵里传来遥远却又刺耳的一声惨叫,她才回神,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碰到身后的小推车,险些摔倒,直到耳边那她不敢相信是真的声音又一次传入耳中时,她才拔开腿就要跑。
跑了没有两步,她停住步子,立刻又回身将小推车推着往一边走,她手不停的哆嗦着,几乎无法好好控制车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带着手套的手拍了一下脸,鼓着劲推着小车直到走到一个沟坡处,用力往下一推,小车就咕噜噜的滚了下去,直到一个车轱辘飞开到达地面,蹦了几下才稳在地上。
她看着来时的路,远远的,像是望不到头一样,周围,只是收过庄稼后闲置的地,以及低低矮矮的土坡和一些只剩下枝干的树木,似乎,没有多好的地方可以躲藏。
她跑起来,拼命的跑着,使出所有力气的跑着。很快,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她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剧烈急促的呼吸响在耳边,等到两腿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