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在此稍坐一坐吧,下一场比试马上开始了。”灵之虽然没有参加过试剑大会,但却对这其中的规则十分清楚,知道小组赛时观看别人的战斗也同样重要,所以虽然他极想让温苏苏回房去好好休息,却是不能这么做。
“你留在这里陪我?”温苏苏找了棵树随意靠坐下来的同时,忽然抬头问了这么一句。
“……嗯。”灵之的神色踌躇了一秒,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走到她身边,为她挡住这初秋仍带着暑气的烈阳,“我留在这里陪你。”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温苏苏需要竭力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只是在逆光中却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出声,擂台之上宫瑾宣布第三场开始的声音便就传了过来,两人皆是默默将头转向了擂台的方向,一时间俱是无话。
第三场和第四场的比试都发生在四大名门之间,并且巧合的是还都是天龙寺同凤凰山庄的对决。两场比试皆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但是结果却是两场都以天龙寺的胜利而告终,在观过这四人的战斗方式之后,温苏苏很容易的就做出了判断,凤凰山庄的弟子善于修气,而天龙寺的弟子却十分注重基本功,这两种侧重方法虽说不能分出个好坏高下来,但天龙寺的接连两场胜利,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温苏苏还在这边兀自沉吟,分析思考她接下来的作战策略,而他们这个擂台第一轮的最后一场比试已经要开始了。
“第五场,玖号名剑会连城,对阵拾号玲珑盟九吟。”
连城正是同松堂交好的名剑会同门,只不过他的气焰在松堂落败之后就蔫下去了不少,温苏苏只是捎带着瞥了瞥他的情况,就将目光主要集中在了即使站在擂台之上也依然没有一丝紧张感的九吟身上。他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没有武器,甚至都没有气势,完全不像是马上要进行战斗的选手,倒像是观战的站错了位置。以至于他这样的表现,弄的他的对手连城都迟疑了起来。
“……我可要动手了。”连城总觉得就这么直接攻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又好心的出声提醒了对方一句。
“请。”谁知九吟只是点头应了一句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但却依然没有任何其余应对战斗的动作。
这下不止是擂台之上的连城,连台下观战的这些人都皱起了眉,玲珑盟中唯一的男子这个身份足够特殊,所以九吟的这一战可以说是吸引了不少眼球,围观之人中有许多都是特意来看他这一场比试的。温苏苏也只觉得疑惑不解,九吟的表现倒不像是和松堂一般的托大,但是他这样也太过奇怪了些……
“苏苏,你要仔细看。”这时,一直都很沉默的灵之忽然出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就在温苏苏转头去看灵之的这一瞬间,连城动了。
“引雷诀!”他在吼了这么一句之后,不待天空中渐渐聚起的雷光降下,他人已经先向九吟的方向冲了过去。名剑会以剑为本,相较于各类法诀仙术,会中弟子磨练更多的实乃剑技,也就是说名剑会中弟子更多还是习惯近战,而很明显,眼下的连城就是其中主流的一位。
他的剑气伴着天空中隐隐传来的雷声很有几分气魄的就逼近了九吟,台下观战的众人几乎各个是屏息凝神关注着九吟的动作,但作为当事人的九吟却依然只是淡笑着站在原地,直到连城冲到了他面前,他才向一旁微微撤步,避过了这一记攻击。
他只是这么一躲,没有做任何其余的动作,但温苏苏却隐约的听到了从他身上传出的清脆铃声,就如同河边初见那一次一样,只是上一次听到之时她只是觉得此人妖孽太过,但此时再听闻……她却是觉得头脑中一个恍惚,一种异样的感觉便袭了上来。
“怎么回事……”温苏苏扶着额头嘟哝了一句,而再看台上之时,却上演了让她跌破眼镜的一幕。
只见连城在擂台上喊打喊杀的不停攻击着空气,不要说沾着九吟的衣角了,他根本连面对的方向都是反的,而天空中已经聚集好的雷光在这时一道接一道的劈了下来,但不仅没一道劈进九吟所在的周身一米之内,甚至还有几道劈到了连城自己身上。这诡异的一幕,让温苏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神马情况……”
“是幻术。”灵之的语气很是笃定,然后又好似自言自语似的接了一句,“……原来如此,怪不得玲珑盟会破例将他收入门下。”
“幻术?”这词儿温苏苏熟,因为实在太过游戏化了,就算不说游戏起码火影都应该看过吧?“这同他是玲珑盟中唯一的男弟子有关?”
“嗯,玲珑盟在大约四十年前出过一位幻术高手,盛名一时,只是在三十年前这位前辈却又忽然的消失匿迹,没人知道她的去向,甚至是生死。而玲珑盟对此人的事情也一向是讳莫如深,所以这位幻术高手,也只能算是昙花一现吧。”灵之看着台上连城已经和发疯没什么两样的表现,微微皱起了眉,“幻术其实很是凶险,无论是对于施术者还是受术者皆是如此。苏苏,待你和他对擂之时,还是直接认输为好。”
“……我知道了。”温苏苏口上虽然这样回答,但心里却是想着要视情况而定。现在这么看着被幻术控制的连城果然很凄惨,但是她如果不能从别的对手身上拿到足够的分数的话……
那么就算是面对拥有着这么恐怖的必杀技的候选攻略对象,她也得拼。
灵之见她答应之后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时间两人都只是看着台上的情况,各自无言。而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连城在又被自己的雷咒劈了两次之后,忽然一声狂叫,然后便直挺挺的倒在了擂台之上。
“……廿七组第五场,玲珑盟九吟,胜。”宫瑾的判定虽然已经下达,但是一干观战人等明显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宫瑾上前去确认连城无法再参加今日第二轮的比试之后,才有个别的议论声响了起来,然后渐渐扩大成嘈杂,而所有人看向九吟的眼神中,都不免有些恐惧或忌惮。
这一场战斗,九吟除了最初的那一退,整个过程中就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也难怪会造成这么大的恐慌了。温苏苏依然坐在擂台不远处的树底下,看着他全然无视于满场别样的目光,就这么施施然的转身飘然而去。只是这一瞬间,她忽然就从这个妖孽的背影中读出了一种泛着寒意的冷漠,联想起从前游戏中会出现的角色类型,温苏苏忽然发现,也许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出现了。
哪怕是冰山她都不惧,但是最苦手的就是这种冷漠腐坏型了啊有木有!
卷二 试剑大会 七三 口出狂言
因为还要照料仍在卧床的天葵,灵之在陪她看完九吟的一场比试后就匆匆赶回客院去了,而温苏苏却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因为直到下午第二轮对战开始的时候,她才终于从策划“攻略九吟的一百零一种方法”的脑内剧场中暂时解脱出来。虽说她已经是很努力的在想了……但可惜的是,这一百零一种方法里,没一个能用的。
……好吧她承认她是纠结在这苦逼的怪圈里了。
不过眼下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来认真研究攻略对象的事情,因为第二轮第一场的比试已经开始,这回上场的是壹号的凤凰山庄弟子和肆号的名剑会松堂。松堂虽然在和她的一战中也受了些伤,但在身体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他主要是精神上受得打击比较大,所以这一场几乎没怎么发挥就输掉了。
而当温苏苏已经上台准备和陆号开始对战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如果按这种方法来轮换对手,她最多明天下午就要和九吟对上了……
不要啊她还木有做好心理准备好不好?!
一下子被危机感充斥了大脑的温苏苏又触发了一次自己那临场发挥型的绝技,这一场比赛开始就成压制性的上风状态,那陆号的凤凰山庄弟子也许水平并不下于她,但是上来气势便输了一筹,所以很快也落败了。
温苏苏拿下了第二场的分数却依然没有放松的感觉,她全神贯注的观看了接下来伍号与捌号的第三场对决,而待到柒号天龙寺的俗家弟子同九吟之战时,温苏苏的注意力几乎集中到了顶点。如果接下来的一场她还能取胜的话,那么倒还可以放弃掉与九吟的一比,但如果她胜不了,再放弃九吟的一场就是两胜两负的战绩,在于十取三的赛制中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她能够从九吟发动幻术的动作、细节中发现点什么,哪怕有一丝胜机都好,否则这样心里没底的情况下,就算她打定主意要战,取胜的几率都无限趋近于零啊……
而有着温苏苏这种想法的人估计不在少数,所以下午九吟这场赛事是吸引来了比上午更多的围观群众,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温苏苏注意到名剑会来的弟子格外多些,这其中便包括了那天花厅中见过一面的泽君,还有此时正站在他身边的相霭。
相霭一见温苏苏自然又是双瞳冒火,不过这次有他的师兄在,而且他们来的目的在于九吟,所以他也只是瞪了两眼便作罢,而温苏苏一心纠结于九吟的幻术又哪里会有工夫理他,只是她这一番“视而不见”会不会将相霭的火气勾的更胜,就不太好说了。
九吟对于周围有多少观众仍是毫不在乎,他在宫瑾宣布完开场语之后便向对方天龙寺的对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比试中已经完全沦为陪衬的这个天龙寺俗家弟子却在此时灰常淡定地向宫瑾表示,“这场比试,我认输。”
这下子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特意来看幻术的人不免对这人临阵脱逃的表现格外有些不满,但这人在天龙寺中估计修身养性的功课做得不错,千夫所指仍是泰然自若,温苏苏在下面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对于自己还未断下的决定更加摇摆不定了。并且天龙寺这人的认输,在有些观众看来,却不止是没骨气这么简单的事。
“这是……天龙寺的凡一,没错吧?”泽君看着那个神色自若从擂台上走下去的人,仔细想了想,还是向立在旁边的相霭询问以做确认。
“大概是吧。”相霭随口答着,他唇边还噙着一抹嘲讽,显然也是对这人的临阵脱逃很是不屑。
泽君见他如此表现,不由皱了皱眉,沉声敲打自己这位天赋极高却仍是少年心气的小师弟,“你还是对剑以外的东西再上心些才好,凡一同你一样不过是在年前入的天龙寺,却能被选来参与这次试剑大会,这说明什么?你要知道天龙寺可不似其他门派,对于长幼辈分看的极重,在那种地方如果不是实力极为出众,是绝不会这么快有出头之日的。”
“可他还不是连打都不打就认输了。”相霭显然还是没将泽君的话放在心上。
“你什么时候不这么意气用事才好。”泽君拿自己这个天才师弟也是没辙,只能叹气,“他认输,就是认定了这场比试即使能胜,也定是胜的十分艰险,以这一场险胜换之后几场比试的良好状态,必然得不偿失……也就是说,玲珑盟这个九吟的幻术,已经到了连天龙寺少年高手都不敢硬拼的地步了。”
泽君说的很是郑重,相霭于是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看向九吟的眼神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幻术吗……?”
“幻术,相传是一种修炼神识的奇术,能窥其道者,神识必定是常人所不能及。由强大的神识所制造出来的幻境在受术者看来就是真实,在其中生就是生,死便是死,可以说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术。但是这种术法的弊端也很明显,只要受术者的神识比施术者还要强,那么施术者极有可能便会遭到反噬,可以说会修炼幻术的人,通常都对自己的神识极有自信,并且……大都枉顾性命,视生死如无物。”泽君自然看出了相霭跃跃欲试的想法,所以不得不将话说的重些,“如果你真的在之后的比试中遇上他,要记得小心为上。”
相霭将话听到最后,竟然颇为古怪的笑了一声,“师兄,我却不曾想你跟白茗有那般深仇大恨,却是对天龙寺的其他人仍旧一视同仁啊?”
泽君一听他提起白茗二字,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狠狠瞪了相霭一眼,连语气都变得咬牙切齿,“我与白茗之间那是私人恩怨,牵扯不到旁人,他躲了我十年,这次……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你还不去准备你自己的比试?”
“师兄先去吧,我随后便到。”相霭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看向了温苏苏的方向。
对于这师兄弟二人的谈话温苏苏是一概不知,所以当相霭向着她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在为失去了一次近距离观察幻术的时机扼腕不已,并且为明天自己究竟要不要向九吟认输而纠结的焦头烂额。
所以在她本来就烦躁的时候,在听到一句并不怎么友好的“喂,女人”只能算是疑似打招呼的招呼时,她会心头火起也就比较有情可原了。
“是不是你们名剑会连基本的称呼别人名字的修养都没有?!”现在在温苏苏的眼里,相霭=烦人,她已经完全把这位仁兄也是她要拉拢的对象之一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本来没想要和她置气的相霭因为这一句话头上的井号又争相冒了出来,刚想拿话呛回去,但瞥见正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的宫瑾,他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经过上午宫瑾和灵之那二重唱似的一番“安抚”,他现在可真是怕了这两个人。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勉强和温苏苏好好说道:“你明日就要和玲珑盟那个九吟一战了?”
“……那又如何?”提起她现在最头疼的事,温苏苏的语气也没那么有底气了。
“不如何,我只是想先来打听打听,你是不是也要和天龙寺那个懦夫一样,不战而败?”相霭说话的时候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之意,“不过估计我是多此一问了,以你的实力,要是和九吟全力一争的话……啧啧,果然还是保命要紧吧。”
温苏苏听到这里却是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她斜睨了相霭一眼,“相霭公子平白无故的对我用激将法做什么?”
“……谁用激将法了。”相霭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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