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伤心,蝶儿也不活了,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
蝶儿这一份哭诉,带着屋里的下人丫鬟们都哭起来。
大太太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握住秦天的手不住地收紧,秦天能感觉到她的轻颤。秦天的脸色一点点的变白。
人命攸关,一向慈悲的大太太又怎可能无动于衷,便是秦天自己,也觉得那道紫色的印记是那么的刺眼。
从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要让谢婉君遭到如此的下场。她虽然可恨,但是总算救过信彦一命,所以她一直都想用温和的手段来解决此事。盛世茶香贴吧手打。却没想到谢婉君会因为此事,差点命丧黄泉。
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人生才刚开始了……说起来,她本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想要嫁给他并不是出格的事。如果她不是碰到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人,谁说她不能得偿心愿呢?
可是理解归理解,同情归同情,让她因为这些原因改变初衷,接受她进门是绝对不可能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又该如何处理好?
秦天心乱如麻,一时理不请头绪,只觉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难题。这样的难题让她有些心慌。
这边,谢太太在大太太的劝慰下慢慢止住了哭声,她拉着大太太,一边抹着泪水,一边伤心地说:“自从从漠北回来,婉君听到那些传言,就没有开心过,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后来多亏了庄少奶奶的帮忙,明看着要好些,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
谢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下来:“我们听到那些传言后,惊怒之余,也吩咐下人们将消息瞒住,不让她知道,可没想到,还是让她知晓了,她躲在房间里连着哭了几日,最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好我一直叫人盯紧她,这才救下了她,期间她醒过来一次,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说到这里,谢太太忽然握紧了大太太的手,大太太拍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谢太太情绪激动:“她对我说,说……娘,我己经没法活了啊……”说到这里,谢太太像是触及到心中的痛处,捂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同是当娘的,大太太自然理解她的心情,陪着一起掉了不少泪。
“大太太,你说婉君以后该怎么办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故意跟我们谢家作对,竞然传出那样的传言,我女儿真是有冤无处诉。当初,我嫂子就来信和我说得明白,是她家的下人一时不慎才将此事流传出去,可半点不关婉君的事啊!那些人什么都不了解就说出那群恶毒的话。那样的名声传了出去,婉君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她又是这样的性子,活下来也等于死了!”
这一次,大太太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秦天一直在旁边看着,心一直往下沉,住下沉。
如今谢婉君这个样子,任何的争论都无意义,难道她还能追究到底是不是谢婉君自己将传言散布出去的?只怕就连大太太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这样一来,谢婉君完全成了一个牺牲品,因为救庄信彦而进入了绝境,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庄家。
回去的路上,秦天和大太太同坐一辆马车,整个路程大太太都是垂着眼帘,神情肃穆,不出一言。回到庄家后,大太太就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直说累了,想安静一会,让月娘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秦天知道她是想要仔细地考虑这件事,将大太太送回院子后便回到了青松院。
庄信彦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见秦天回来,连忙迎了上去,询问。
两人遣退了下人,关在房间里。秦天细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关于谢婉君的情况,以及谢太太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秦天神情虽然还算平静,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
“信彦,你怎么看?”秦天问他,她看着他那张俊秀的面孔,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看他的脸上是否会有大太太那样的怜惜神色,如果有,那么,什么都不用说了……
很当事情都是从怜惜开始,就像是爱情。
可是,庄信彦的脸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似乎谢婉君的死活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在他看来,她虽然救他一命,可是如果让他因此失去妻子,那他宁愿当初就死在马贼的手中,那么她的救命之恩就毫无意义。如今,事情落到这个地步,她也有责任,她软弱,她轻生,为何他要怜惜?
“什么怎么看?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你!”庄信彦在纸上写下。
秦天双眼一热,投入了丈夫的怀抱。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极尽温存。
当晚,谢婉君便幽幽地醒转了过来。醒来后,便见母亲坐在她身边。
“醒来了?”谢太太看着她柔声道。
“娘,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我死了……”谢婉君虚弱地翕动着双唇,“都是我给家里蒙羞,让父母担心了!”
谢太太让蝶儿将谢婉君扶坐起,然后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用小勺子舀上一勺,递到谢婉君嘴边。
谢婉君偏过头,“我不喝,喝了也没有意恩,反正以后女儿不能见人了,留着这条命做什么?”说着眼泪就滚落下来。
“你不是想嫁给那庄信彦?”谢太太忽然冷了声音:“不养好身体,怎么坐花轿?”
“娘!”谢婉君又惊又喜。
“你既然喜欢他,一心想嫁给他,如今又是这样的情况,也罢,为娘的一定完全你的心愿!”谢太太道:“只是,你要听话,要快些养好身体才行!”
原来,当谢太太听到传言后,一气之下质问谢婉君,谢惋君见瞒不住,就将自己喜欢庄信彦,以及故意传出谣言以求家里同意能嫁络他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后,还跪在谢太太的面前,苦苦哀求母亲成全。
“娘,之前见母亲不愿意让女儿嫁过去,又见母亲为女儿的事情操劳,女儿真的想过就这么放弃了,以后婚事但凭母亲做主。可是事情忽然变成这样,女儿以后该怎么办,别说嫁人了,就是出门见人女儿都不敢了,娘,女儿还能怎么办?娘,你帮帮女儿好不好?”
乍闻此言的谢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是按照名门淑女的标谁来教导。一直以来,也以她为骄傲,却没想到女儿会背着她做出这种事。
当时谢太太气得连抽了谢婉君两个耳光,一怒之下口不择言:“娘是怎么教你的?那些人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不要脸!”
却没想到这话让谢婉君没有承受得住,当晚就悬梁自尽了,还好及时躲下。谢太太又痛又悔,只要女儿能活过来,她哪里还会再责备她。盛世茶香贴吧手打。而且事到如今,也只有庄家一条退路了,为了女儿的前程,谢太太只得好好谋算。
所以,她特意趁着谢婉君病重的时候送信给庄家。知道大太太心善,又在她面前哭诉一番,送她们走的时候,谢太太注意了大太太的神色,知道此事有希望。
至于秦天,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媳妇,只要搞定了她婆婆,她这个媳妇又能怎样?不止是媳妇不能怎样,就是儿子也不能违背,否则就是不孝!
想她江华英守寡这么多年带大的儿子不可能会忤逆母亲的!
“你只管好好地养好身体,一切有娘给你做主!”谢太太看着女儿一口口地将汤药喝下,脸上露出一丝疼惜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大太太就让人将秦天和庄信彦请到清音院。
大太太屏退了下人,只留下月娘和海富在一旁伺候。
大太太坐在一张夹缎薄棉的锦烟蓉覃湘妃榻上,向前伸出手,摸索着说道:“秦天,到娘身边来。”
秦天连忙握住她的手,坐到她身边去。
月娘般了一张大椅请庄信彦在大太太的另一边坐下。
“秦天,你说说,自打你进门回来,为娘对你如何?”大太太拉着她的手柔声道。
这样的开场白让秦天心口一紧。可是依然答道:“不止是进门前,就是秦天刚来清音院的那阵,娘对我也是极好的,成亲以后,娘更是将我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我都是知道的!”
大太太脸色更柔:“秦天,你何尝又不是全心全意地对我,对信彦,对庄家,这些我也是知道的!不错,在我心中,你不止是我的儿媳妇,更是我的女儿,接下亲我要说的话,不止是说给身为儿媳妇的你听,也是说给身为女儿的你听!你一定要明白,为娘的真是半点要为难你的意思都没有。”
说到后来,大太太的声音中已经有些哽咽。
第225章 无力
“我昨儿想了一整夜,想来想去,觉得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只有让谢小姐进门了……”大太太道。
秦天的手轻轻一颤,果然,太太真的心软了,她抬起头看向庄信彦,庄信彦一脸严肃,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大太太感觉到秦天的异样,更紧的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了解你的心情,为娘也舍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如果我能想出别的办法,我都不会做出如此决定!可是你想想看,如今差点闹出人命,如果我们庄家还这么坚持下去,谢小姐这一辈子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她终究是因为信彦才落得如此地步,我们又怎么能完全置身事外?”
听了这番话,秦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同意吧,她实在说不出这违心之言,反对吧,她又找不到理由。
在她和谢婉君中,太太之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可是在她的坚持与谢婉君的性命中,大太太经过深思熟虑还是选择了后者。或许在太太看来,她的坚持可以改变,谢婉君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能说大太太这个选择不对?
秦天低下头,心中难过之极。
旁边,海富念出庄信彦写下的话:“太太,大少爷说,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娶谢家小姐的。他说,事情到这个地步,谢小姐也有责任……”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太太打断:“信彦,娘只问你,如果谢小姐这次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是不是还能这么认为?你是否没有愧疚之心?是否能认为她是咎由自取?人生在世,做人做事须得无愧于心,如果你真能对谢小姐的生死无动于衷,这件事,我也由得你去了!”这番话如一把重锤砸在庄信彦的心口上,比任何的怒斥和逼迫都有效。庄信彦脸色一僵,无言以对。他所有的打算都是建立在谢婉君已经得救的情况下,却没想过,万一她死了……
他虽然性格冷清,却绝非心狠冷血之人,不管怎样,谢婉君救过他是事实,如果她真因为此事而死了,他真能无愧于心?
手中的笔久久无法落到纸上,饱满的墨汁滴到纸上,刹那间渲染出乌黑的一片,庄信彦低头看着,一颗心沉重之极。
“此事不解决,像这次的事情保不定还会有第二次,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我断然无法心安。我怎能看着救过我儿子的人落得如此的凄惨结局?”大太太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好,容不下其他人,我也不要求信彦像对待秦天一般对待她,只是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体面地将来,让她在我们庄家平平稳稳的过一辈子,也算是我们对她的交代了!至于你喜欢谁多些,爱和谁在一起,娘是不会干涉的。”大太太这番话很明白,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庄家,谢婉君要想找个体面的婆家是不可能了。她这柔弱的性格,以后要是日子不好过,能死一次,就能死两次。与其到时庄家良心难安,不如给她个平妻的名分,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庄家来,让她有个体面的归宿。至于庄信彦喜不喜欢她,和不和他好,大太太不会过问这些,相信谢家也不好过问这些,毕竟他们是明知道庄信彦夫妻感情好,还同意谢婉君嫁进来的。
既然周全了他们家的面子,也不能要求的太多了。
“秦天,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谢小姐虽然是个平妻,可是你是庄家的当家,我已经将整个庄家都交给你了,她根本无法和你相比,在她进门前,我都会做好安排,以后你的孩子是庄家的继承人,她娘家势力再大,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等于就是将她娶进来当成菩萨一般的供着。光鲜体面的供养一辈子,这已经是大太太想到的最为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信彦,秦天,如果你们无法不在乎谢小姐的命运生死,那么你们就照我说的去做。离谢家的守孝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暂时也无法跟谢家议亲,趁着这段时间,你们也好好地想一想吧。”
说完,大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没有过问他们的想法,就让他们出去了。她身为当家人十几年,习惯于发号施令,一旦真的做了决定,便很难改变主意。
见太太将话说的如此清楚明白,秦天知道,再多的争执也是徒然。
而且,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争了。大太太的这番打算已经是很为她着想,很是顾忌她的地位和心情了,她只是按照她的本心在做事,并不是像有的婆婆那样立心给儿媳妇添堵。如果换做是自己,秦天自问也不一定能做的更好。
她能理解大太太的想法,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也有她的底线,她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她为什么要为了谢婉君的命运来牺牲自己的幸福?
可是她要怎么办?
从清音院里出来,秦天只觉两只脚沉甸甸的,提都提不起来。她站在清音院的大门口,看着庄家精致的府宅,脑海中一片茫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庄信彦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不禁有些恐慌,他握住了秦天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
秦天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明澈的双眼中满是焦灼和担心,秦天勉强笑了笑:“我们先回去。”
他拉着她的手一直回到青松院,途中,他不时地偷看她的脸色,却见她只是看着前方,面色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她让他更为担心。
回到青松院,庄信彦在纸上写下:“你是否在怪我?当时娘那么问我,我……”庄信彦不知该怎么解释,他觉得他做错了事。
可是当时,他真的说不出她的生死与他无关这种话,只不过犹豫了一瞬间,便失去了抗辩的机会。
“秦天,还有时间,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我绝不会娶她的。我对你的诺言,我永远都记得。”庄信彦郑重写下。
秦天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件事就像是一团麻,她越理越乱,到最后她才发现,原来其中有个解不开的死结。
这个死结就是谢婉君的“恩人”身份,一切问题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