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用手打,他就抓住她的手,用脚踢,便用腿抵住她的脚,秦天气得抬起头来,却见他双眼发亮,嘴角含笑,一副兴趣盎然的神情,
“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不但伶牙俐齿,还是只小野猫,有意思,真有意思!丫头,不如我向大娘要了你来,你专心伺候着二爷我怎样,以后包你荣华富贵,穿金戴银,不比出去抛头露面的强?”
而正在此时,庄信彦从一棵合抱粗的古树后转出来,刚好见到不远处的这一幕,他先是一怔,然后又飞快地皱起了眉头。
第38章 记忆如潮
在庄信彦这个角度,看到的画面就像是庄信川和某个女子躲在这里偷偷的调情。
庄信川身形高大,将女子的脸和大部分的身子遮住,只露出一部分的衣裙,从衣裙的材质上看,应该是府中的丫鬟。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府中的丫鬟向着庄信川**,这些丫鬟的想法也很好理解,能成为庄家未来当家的房中人自然是身为家奴的她们一步登天的最好途径。
这种事情,他也懒得理会,正准备走开,忽然,秦天的脸从庄信川肩膀上显了一下,又很快被庄信川的身子遮住,虽然只有一会儿的时间,却足以让眼力精锐的庄信彦瞧个清楚明白。
庄信彦怔住,霎那间,一些久远的往事,一些他刻意忘却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
母亲领着一个十七八岁,面容娇美的女子来到还只有十五岁的他身边。
母亲握着他的手,悄悄地对他说:“彦儿,这个丫头你喜不喜欢?”
他看向母亲身后不远处的她,而她正好抬头向着他看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有着怯怯的神情,白皙的皮肤中泛出胭脂一般的颜色,她微微一笑,美丽得像一朵花。
当时的他只觉一颗心像是要从胸口处跳出来,手心处密密麻麻地一层汗,他低下头,轻轻点头。
至此,她留在了他的身边。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陪着他看书,写字,服侍他的起居,他喜欢看到她,每当他看到她笑,他就会觉得欢喜
可是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尽管她依然陪在他的身边,可是敏感的他已经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有一天,她从门外进来,脸色苍白,面色奇异,她看着他笑,笑得一如往常般温柔,美丽,可是嘴中却吐出恶毒的语言
“你这个没用的哑巴聋子,我大好年华为什么要虚耗在你的身上?”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美丽温柔的笑脸,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告诉她能看懂她说的话。
她的笑容越来越温柔,可是话语却越来越恶毒:“就算我现在在骂你,你也听不到,这样的你根本就是个废物,既然是个废物,还想什么女人?如今我就要被你给毁了,我好不甘心,我如此漂亮,为什么要伺候你这么一个废物。我恨你,我恨你,我要离得你远远的,我才不要一辈子对着你这个不能听也不能说的怪物!”
说完,她转身跑出去,他在房中愣了半晌,心犹如被刀割开一般的疼,可是想起她那句要离得他远远的话,又不顾一切地追出去。
他一直追到后花园,没想到有更不堪的事情在等着他,他看到她抱住他的弟弟,比他还小了一岁的庄信川,信川撕扯开她的衣服,和她一起滚入隐秘的花丛中……
看到这里,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院子,没多久,他病倒了。
过了几天,她和信川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他从没见过母亲发那么大的脾气,信川被二娘护着,母亲只能将她卖了出去。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母亲和她说要她与自己圆房,她不想跟着自己,才会冒险勾引信川,期望能偷偷怀上他的孩子,借此改变命运。
……我才不要一辈子对着你这个不能听也不能说的怪物!……
他想起她说过的话,十五岁的他不知不觉地流下了泪水。
回忆迅速涌来,又在他刻意的压制下迅速退却,庄信彦看着前方的纠缠的男女,心像寒冰一般的冷。
原来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除了母亲,除了月姨,根本就没有值得信赖的女人……
那次的考验让他以为这个丫头或许会是个例外,原来这世上从没有例外,只要有机会攀上高枝,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弃原来的主子!
这边,秦天被庄信川制得动弹不得,气得直冒火,她抬头看着庄信川没好气道:“二少爷,我可是大太太身边的人,你如此对我,可是因为不把大太太放在眼里!”
若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份,秦天真想一口唾沫吐在他那张无耻的脸上去。
庄信川脸色一沉,低下头看着她,目光阴鸷,“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了!你少拿大娘来压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大娘会为了你一个奴才对爷我怎么样吗?只要我一句话,大娘就会把你给我,爷看得上你,是你前世休来的福气,你最好能哄得爷开开心心,否则,看爷之后怎么整治你!”
说完低下头就想亲她,秦天拼命的挣扎,眼看着就要被他得逞,忽然,秦天大叫一声:“二少奶奶!”
早听说这位新奶奶手段厉害,让不可一世的庄信川多少有些顾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谁知,这四个字犹如符咒一般让庄信川的动作停顿下来,秦天暗道一声万幸,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推开他,刚想逃离,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庄信彦
雪白的长衣被风轻轻吹起,配着他淡然冷漠的神情,如玉般的容颜高洁俊美的容颜,宛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明明是一副风姿绰约的图画,可是因为他过于冰冷的眼神,而破坏了这种宁静美。
秦天停住脚步,一时有些怔住,他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身后的庄信川已经意识到上了当,转身刚想追上秦天,却见到自己的大哥。
他停下脚步,脸上带笑,目光中却有种轻忽,虽然明知他听不见,还是叫了声大哥。又想伸手去拉秦天。
秦天一个旋身,躲到庄信彦的身边去,求助地看着他
既然要生要死地考验了她,总得提供一些保护吧!
庄信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被他发现了,又在这里惺惺作态吗?以为他听不见就好唬弄?
庄信彦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秦天呆呆地看着他宛如谪仙一般的背影,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这算什么?明明看见她被欺负了,也置之不理,他算是哪门子的主子!
可是又想到,或许他只是刚到,没有弄清是什么状况?毕竟他可是听不见的。
想到这,心中又释然了。
此时不远处传来笑语声,庄信川闻声看去,秦天趁此机会跟在庄信彦的身后走了。
庄信川发现时,秦天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庄信川冷笑了两声,“跟着那废物走,以为他护得住你吗?”
“相公,你在说护得住谁?”身边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
庄信川眼珠转了转,讪笑着转过头去,“娘子,自然是为夫的护住你了!”
另一边,秦天跟着庄信彦向着大太太的清音院走去。
庄信彦走在前方,像是不知道后面跟着个人似的。秦天也不在意,她频频回头,见庄信川没有再跟上来,总算放下了心。
她看着前方的庄信彦,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他一个人出来的,身边都没跟着人呢?
正想着,海富不知从哪里追了过来,他先是和庄信彦行了礼,然后和秦天一起跟在他的身后。秦天问他:“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让大少爷一个人!”
海富边走边道:“大少爷每天这个时候都喜欢在花园里独处一会,不让人跟着的。”
秦天一怔,连忙问:“那今天大少爷什么时候到花园的?”
“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见快到去大太太那里的时辰了,才出来寻找,对了……”海富看着她奇怪地问:“你怎么跟在大少爷的后面?”
秦天没有回答,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庄信彦淡然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那就是说,他根本就看到了一切?
娘的,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她被庄信川欺负?
就因为她是个下人,所以不值得他维护?
这一刻,秦天的目光如刀,几乎能将他的背影盯出一个洞来!
第39章 母子
庄信川避开新婚妻子来到母亲的菊香院,让母亲开口去大太太那里将秦天要过来。
“娘,这种事情我一个男人不好开口,还是你去说比较方便!”
李姨娘将手中青花瓷茶盅往旁边桌上用力一磕,食指戳到他的额头上去。
“你就不能安份点?碧君进门才多久,你就想着收丫头,而且还是大房院子里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来对身边的人看得紧,哪里是那么容易要的到的?”
灵儿站在李姨娘身后帮她捶肩,双眼却不停地瞟向旁边的庄信川,眸光闪烁不定。
“好了,别捶了,一下轻一下重的,难受死了,出去,都给我出去!”李姨娘不耐烦地打发下房中的下人。
灵儿和其他丫鬟应声而下,临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庄信川,见他看都没看自己,不禁恼怒地扁扁嘴。
待下人都下去后,李姨娘看着身边的儿子,又道:“信川,为娘正想找机会逼着你大娘让位,这件事上有用得着你岳家的地方,我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得将碧君给我哄好了!”
庄信川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他想起一件事,转过身凑到李姨娘的面前低声道:“那件事差不多成了,不过需得信忠的协助,可是我怕他不会就范,娘有没有办法?”
提起此事,李姨娘双眼一亮,面现贪婪之色,她捏紧了帕子,低声问道:“真如你说的那么好赚?”
“我骗你做什么?”说着,庄信川看了看门口,转头悄悄伸出四根手指
“四千两?”李姨娘眨了眨眼睛
庄信川冷笑一声,“是四万两,一个月四万两!”
“真的?”李姨娘激动地叫起来,头上的珠钗不住颤动,莹光闪动,却远不如她的目光闪亮。
庄信川得意地看着母亲。
“太好了!儿子,你真能干!”李姨娘兴奋地拍打着他搁在桌上的手臂,可忽然又静下来,“不会被你大娘发现吧?”
“所以才需要拉拢信忠,封住他的嘴!”
李姨娘坐直了身子,眉毛轻挑,冷笑道:“这件事包在娘身上,拿捏他们三房简直易如反掌!”
***
虽然秦天很生气,可是再生气也只能闷在肚子里,难道她能去质问庄信彦,为什么不救自己?
算了吧,虽然她觉得自己这个穿越女很特别,但是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家奴而已!
真是的,为什么别人穿越成丫鬟,公子少爷都会争相献媚,将她们当宝贝似的捧着,自己就这么倒霉?真真人比人气死人!
秦天一路腹诽着,旁边海富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稍稍远离了她几步……
回到院子里,她跟着翠微,玉环,碧丝一起伺候着大太太和庄信彦晚饭。净手的时候,翠微对她说,“你去大少爷那边,太太这里有我们了。”
平日里这种事情都是跟着庄信彦的青柳或者莲香负责的,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身边没有跟着丫鬟。
“是。”秦天面上恭顺,心中却在大叫,让我去伺候他!信不信我一盆水倒在他头上去?
当然是不敢的……
碧丝用铜盆端着一盆水,秦天蹲在一旁,等庄信彦净手完毕后,再用白布帮他擦干净手。
庄信彦低垂着眼,脸色冷然地从铜盆着抬起双手,修长的手经过水的滋润,如同白玉一般的润泽,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细腻光滑的皮肤一直滑下他的指尖,滴入铜盆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旁边的烛光映照在他手上,莹白的指甲,指尖上泫然欲滴的水珠,光亮可鉴的铜盆,皆反射出莹润的光泽,一时间只觉处处都是金光,闪耀在一起,宛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哪有男人连手都这么好看的,这让女人怎么活……
秦天哀怨地看了看自己略显粗糙的双手,
显明地对比啊……
哼,也就皮相好一点!秦天惊叹完毕,又忍不住腹诽。
她用白布擦干他手上的水珠,头也不抬,动作根本说不上温柔。
头上庄信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伺候完后,秦天等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了月娘和海富在旁边伺候。
大太太一边给庄信彦夹菜一边对月娘说:“信忠和妍杏的婚事已经在准备了?”
月娘盛了一碗乳鸽烫放在太太面前,“二姨娘已经在准备了。”只不过悄无声息的,根本就不能与二少爷相比。
大太太沉默了一会:“二姨太太在账上提了多少?”
“一千两。”
这的确是庶子的规矩,大太太叹口气,“月娘,待会吃晚饭在我帐中提两千两银子给三姨太太送去,信忠和妍杏都是实诚的孩子,婚事上就算不能和信彦信川相比,也不能太委屈了他们。”
“太太,你对她再用心,她也是看二房的脸色。”月娘忍不住说了一句。
大太太道:“她自小跟着老爷,又为老爷生下一双子女,老爷临走的时候,顶不放心他们。我作为一家之主,总得看顾着些。那些事情……”太太摇摇头:“也不能完全怪她,她有她的难处。”
“希望三姨太太能理解太太这番好心。”月娘轻声说。
晚饭完后,月娘便去处理这件事。屋里,海富为大太太母子摆上文房四宝。
大太太对庄信彦笑着说:“我果然是没有看错,秦天是个难得的人才,努力,上进,谦逊有礼,心肠也好。等明天,我会开始让她慢慢熟悉茶行的业务,以后一定能成为茶行的有用之人。”
庄信彦在纸上写道:“娘,秦天这个丫头,还是不要过早地相信,多看一段时间比较好。”
大太太诧异:“她不是已经通过你的考验了吗?你还不放心?”
“我看到她在后花园与信川纠缠不清。”
大太太沉默了一会,摇摇头:“不会,秦天不是这样的孩子,或许你弄错了。”
庄信彦手握着笔,呆了好一会,笔尖上的墨汁滴到宣纸上,渲然出一朵墨花
“娘,我只是听不见,但我能看到。”
过了一会,庄信彦才在纸上写出这几个字,动作非常的缓慢。
大太太握住他另一只手,看着他轻声道:“信彦,你太敏感太多疑。”
庄信彦又在纸上写道:“皆因人心隔肚皮。”回头见母亲不赞同,又写道:“一切母亲做主。”
他搁下笔,转身握住母亲的手,轻轻一笑。
那些人,伤害他没有关系,但是不能伤害他的母亲。
他不会忘记,他因为那件事卧床不起的时候,母亲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