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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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鸠声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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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在身边妖媚蛊惑,煽风点火。天子何至于如此暴戾。”

“哎呦!看你说得。天子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怎么罪过全都是我的。”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巫罗还会被你蒙蔽。后宫的那些女人不过都是你的傀儡。始作俑者的就是你。少废话,今天你在劫难逃。”

说着跳下马背,和那女子厮打起来。半晌功夫,女子开始显出弱势,渐渐地只有了招架之力,没有任何还手之机。在巫罗的势如破竹的攻击下,她被击打得越来越狼狈,最后瘫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劲。

巫罗用剑抵住她说道:“今天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那女人绝望地闭上眼,正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闪过,“当”地一声,巫罗的剑被挑开。那女子身边多了一个中年男子,白衣,披发,面无血色。

巫罗一趔趄,倒退了一步,觉得虎口阵阵发麻,惊问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

“你为什么帮她?”

“我就看不惯你欺负女人。你们‘刑天尸’了不起吗?你做的坏事比她少吗?你动不动就要伸张正义。你凭什么?你的正义何在?”

“我的正义就在这把剑上。”那人咄咄逼人的诘问,让巫罗无法辩解,就挥剑上前,争口舌之便,毫无意义,比比高下再说。

巫罗仗剑上前,那人并不躲闪,也不出招。只见巫罗,一剑削去,那人的脑袋一闪,一张面皮轻飘飘地滑到地上,那人站着毫发未损。旁边的人都讶异不已,只有那女子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巫罗提着剑愣在那儿,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用去九成力的一剑,竟然只是接掉那人的一张薄薄的面皮,他是怎么出招,怎么躲闪,他竟然丝毫没有看出一点痕迹。那人被接掉一层面皮,又出现了另一张脸。巫罗提剑上前,又是一剑猛刺,那人还是不躲不闪,巫罗连出四五招,那人依然纹丝不动,只是脸上又滑落一张面皮,那人又换成另一张脸,目光森冷地看着他。

“你,你是相柳?”巫罗不敢置信的疑问道。

“还算有点见识!”相柳扭扭脖子,说道:“今天,我心情好,你们赶紧滚,下次最好别遇见我,记住!我吃人是囫囵生吞,不吐骨头的。”

巫罗一行人策马狂奔而逃。

“还不快把人家拉起来。”那女人对着相柳撒娇道。

相柳拉起那千娇百媚的女人,还体贴地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把她头发上的杂草,捡干净。

“你没事吧。”

“没事,下次你能不能把你的面具戴紧一点。每次过招就像落叶一般,往下,哗啦啦掉面皮,可笑不可笑!”

“你不觉得这也是唬人的好办法吗?”

“玩变脸!你干脆上街卖艺去得了。”

“你若陪我,我可以考虑。”

“我现在过着堂而皇之的生活,那么落魄的事,你去刚好。”

“千翠,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你跟我回青丘山吧。”

“不回去,我还没有玩够呢。”

“巫罗已经盯上你了。”

“我在宫里她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又不经常出宫,再说,遇到危险不是有你吗?”

“你这次为什么出来?”

千翠附在他的耳朵上嘀咕。

两人并肩,渐行渐远。

子南一行匍匐在飞石后,看到刚才的那一幕,量他们见多识广,也惊得目瞪口呆。

“这人是谁呀?”毕方问道。

“这武功真是高得出奇!”连一向自是甚高的问荆不禁赞叹道。

陆吾、那父、梁渠都摇头,说道:“闻所未闻!”

孟极:“江湖中有一个神密的门派,潜居在青丘山,听说他们专门研究奇门遁甲之术,有许多奇异的高人,不过这些人向来秉性乖戾,行事诡异。看这两人的举止,应该就出自这门下。”

 21夜未央 庭燎之光(三)

旭日东升,天际绯红,天涯孤云渺渺,秋风扫荡了一切的尘垢,清晨的空气里沁着微微的芳馨,在朝露的濡湿中渲染开了,随着风儿飘溢,飘进了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平日里,总是白云缠绕的青岩峰,此刻云雾尽收,清亮亮的显露了出来。遥望,像一柄长剑直刺青天,又恰似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亭亭玉立在万仞群山中。群山万壑,层林尽染,五彩缤纷的树叶,仿佛想在冬季来临之前,把所有的激情都一股脑儿地挥洒,慷慨地为人们呈上最后的繁华。

子南一行踏着晨露,风驰电掣地向着虞国的方向奔驰而去。

午间时分,他们为了抄近路,从青岩峰的天堑边一条陡峭的羊肠小路斜冲下来,闯进了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叫箕尾里,是个偏僻而封闭的小镇。三面都是山,只有一条峡谷通往外界,形状像个簸箕。箕尾里方圆百里,散住着上百户人家,阡陌纵横,零零落落地散布着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镇上的人以打猎为生计之主,即使今年天气干旱,他们的生活倒也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子南一行的闯入,在镇上引起了小小的骚动,里人纷纷围过来,指指点点地看热闹,只穿着小肚兜的光屁股小孩更是惊奇地跟在马儿后面跑。孟极向一个老者打听,镇上可有酒肆之类的去处,老者指了去处。子南一行拐了几个里弄,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看到了一家挂着店幡的酒肆。

房屋与普通的民宅一样,两层楼高,木质结构的。门前是一垄蔬菜,青翠碧绿,看来是经过主人,细心照料的。外面围着竹篱笆,篱笆夹缝间有一条石板路,通到酒肆的柴门。走进一看,酒肆的门前,竟有一个不起眼的门牌,上面写着“下里酒馆”,隶书,字体倒也大气,干净。

打开虚掩的栅栏,里面是一个迂回的走廊,中间有一个相对还算宽敞的院子,走廊两边种着瓜果蔬菜,葫芦瓜的藤蔓肆无忌惮地爬满架子,一个个小葫芦,从瓜架中间俏皮地垂下。 子南一行个子高,只能猫着腰,穿过回廊来到院子。

院子收拾地倒也干净,摆着几个陈旧的案几,地下铺着草甸。子南一行知道在这地方没法讲究,也不是讲究的时候,就爽快地在草甸上盘腿坐下。听到声响,一对微微发福的中年夫妻,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主人乐哈哈地应酬开了。

“大哥,大嫂,我们急着赶路,有什么吃的,给我们随便上点,能吃饱就行。”孟极张罗道。

“好好好,马上就来。”中年夫妇,连声应道,转身就忙开了。

半盏茶的功夫,就上来了一陶盆酱牛肉,一篮子煮鸡蛋,一大盘烤饼,一碟子腌咸菜,还端上一坛米酒,陆续又上了些肉炒时令蔬菜,虽然菜式简单,但都做得清爽可口。一行人吃得津津有味。

孟极说:“从这小镇出去,穿过一个峡谷,再翻过一座山岭,就到了虞国的边关——武关。顺利的话,黄昏的时候我们就能到了。”

“多亏孟兄熟悉地形,这样穿行,足足省了两天的脚程。”子南不无感激地说。

“刚才下来那路实在太陡了!平日里怎么会有人在那上下。”洛明问道。

“到了这小镇你还不知道,这肯定是这里的猎户祖祖辈辈攀登,留下的。”那父说。

“到山顶是不是采药的人更多?”问荆说

“也应该有,据说青岩峰顶,有人参。但上去的大部分人,应该是猎人,上面出没着羚羊和鹿。”孟极说道。

子南一行边吃边聊,正说得热闹,听见回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余光一瞟,一行七八人,已经快步迈进小院,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一下局促起来。一行人一色青衣短打,腰悬宝剑。

老板堆满笑容地迎了出来,想把一群人往楼上请,客气地说:

“客官,你们来了,楼上请。”

为首的那人,看了一眼店家,没有搭茬,眼睛瞟向了子南一行,目光凌厉,神情漠然。

子南一眼认出,他就是黎明时分在河谷追杀那个女人的巫罗。

子南迎上巫罗的目光,他感觉到巫罗眼中的不友善。

巫罗向着他走过来,冷冰冰地说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阁下有何见教?”子南站起来反问道。孟极和问荆一行人,齐刷刷地站起来,立在子南的身后。气氛有些紧张。

“哈哈”巫□笑了几声,说道:“公子言重了,在下只是见公子器宇不凡,想交个朋友。”

“在下岂敢高攀。抱歉,我等有事,告辞了。你请便!”子南不客气地扭头走了,孟极将刀币放在桌上,招呼大家跟上。

巫罗被硬生生地撩在那里,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一副恨恨地表情,僵立在院子中央。

“这些人怎么会来到这里?似乎来者不善。”孟极几大步追上子南说道。

“我也感觉到他眼里的敌意,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看起来不但训练有素,还很有组织。”子南说,

“看他们的打扮,举止,不像是一般公卿的家臣。”梁渠说。

“不会是天朝的鹰犬吧?”毕方搭茬说。

“从早上他们的行径看,他们似乎对天朝的事,了如指掌,与天朝似乎颇有的渊源。但却不像是为天朝服务的。”陆吾分析道。

“近年,江湖上有一个秘密组织崛起,他们网罗奇人异士,藏匿潜逃的奴隶,暗中蓄积力量对抗天朝。”那父说道。

“我也略有耳闻,是那个叫‘刑天尸’的组织吗?”梁渠说道。

“怎么起这么一个让人惊悚的名称。”问荆道。

“《山海经》记载,刑天与天帝争位,天帝枭其首,刑天不死,以乳为目,以肚脐为口,操干戚以舞。这个组织取名‘刑天尸’,其意可见。”孟极说道。

“如果是反天朝的,倒跟我们是同路的。”问荆说道

“未必,这种见不得光的秘密组织,往往亦正亦邪,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干得是什么勾当。”洛明说。

“洛明言之有理,总之我们要小心为是。”子南点头说道。

子南说完,跃上马背,准备赶路,只是乡间小路,到处坑坑洼洼,即便是好马,也走得费事。刚好他们刚酒足饭饱,溜达,溜达,当作消食了。

好在这条小路短,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峡谷口。孟极介绍说,这个峡谷以前是淇水的一个支流,后来河水改道,就干涸了。峡谷迂回,狭长,看不见尽头。两边壁立千尺,高山巍峨,林木森森。

“这地方,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毕方感叹道。

“我们快马加鞭,尽快穿过这个峡谷,务必万分警惕!陆吾,洛明和我,前面开路,虞公子和问荆夹中,你们三人断后。一旦出现意外,首尾策应,保护公子穿过峡谷,最要紧,千万不可恋战。”孟极嘱咐。

“明白!”几人齐声应道。

马蹄嘀嗒,与峭壁的回声叠加在一起,在峡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鸟鸣啾啾,落叶簌簌,这个峡谷充斥着一股萧瑟的杀气。

几匹骏马奔驰至峡谷中间的一个坳口时,突然前边轰隆隆地滚下巨石,扬起漫天的灰尘。子南一行急忙拉住缰绳,嚯嚯亮出宝剑。

粉尘消去,上百个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赫立在子南一行,不到十米的前方,峡谷前路已被滚石封住。后面又隐约传来马蹄飞扬的回响,那声音越来越近,眨眼功夫,子南一行就看见,在小酒肆遇见的那七八个人,已经横刀立马,站在他们的身后。

在绝壁峡谷遭遇前后夹击,情势变得严峻。

峡谷中有一刻的僵持,大家都在审视和掂量对方。

“公子的脚程快得很啊!”巫罗没话找话说。

“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前堵后追,意欲何为?”子南义正言辞地说。

“我不过是受人差使,忠人之事,想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见谁?”子南言简意赅地说。

“公子见了,自然就知道。”

“你不觉得荒唐吗?”

“那公子,你有自信闯过我的天罗地网吗?”巫罗不答,反问道。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子南冷冷地说道。

子南一行向着黑衣阵列冲杀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呼声震天。黑衣人不像是寻常莽夫那样毫无章法地砍杀。他们很有组织,不但进退有度,而且颇通阵法。时而围成一圈,盾弩结合;时而一字长蛇,首尾策应;时而排成方队,左右出击。阵列的运用,无非是更好的发挥群体的力量,可是子南一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勇力,战略和智谋更非泛泛之辈可比,一顿饭的功夫,上百号人,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

巫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挥手,正要冲上去助阵

正在这时,山巅上,一声凄厉的长啸破空而来,响彻山谷。正在攻击的黑衣人,仿佛一下就被冻住一般,巫罗挥舞着长剑,也僵住了。接着短暂而急促的号角声想起,仿佛从云端滚落下的惊雷。

片刻的愣神后,巫罗和旁边的人嘀咕几句,几个飞跃,瞬间就消失了。

山巅上,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矗立在那儿,猩红的披风赫赫飞扬。他面前站着的人就是巫罗。

“浊音,我已经在峡谷部下重重埋伏,虞子南一行插翅难飞,你为什么要鸣啸收兵?”巫罗诘问

道。

“留着他对我们大有用处?”

“我奉巨子的命令,活捉虞子南回向阳,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复命?”巫罗语气严厉地责问道。

“巫罗,你没听到收兵的号角吗?”蒙面人转过身,厉声地说。

“我只听命于巨子!”巫罗坚持道。

“你们巨子都得听命于我主人!你想违拗吗?给我收兵。”面具人毫无商量余地的命令道,说完甩身就走了。

“他娘的!”巫罗啐了一口痰,骂道。

随即巫罗将手指插在嘴边,一声尖锐的口哨,划过长空,跌宕在山谷。

顿时,山谷中的黑衣人,如鸟兽散,眨眼就在山坳的丛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南一行惊诧不已,一切恰似做梦一般,要不是前方的滚石依然在,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这班人来去这么神秘迅速,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子南一行诧异的同时,也在庆幸。他们没有时间去探究,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先穿过峡谷,这个地方实在不宜久留。

 22夜未央 庭燎之光(四)

子南走后,宛若心事重重。晨起梳洗罢了,倚窗而立,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看着飞花落叶,心中百味杂陈。尤其,那株高大的凤凰树,一树红花在蓝天下火一样地燃烧着,生生地把人的眼睛都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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